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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保护

我们一路争吵挑衅地往前走,终于在墓园附近停了下来,还真是讽刺,这种“鬼”地方确实没人。

出门的时候又下雪了,清冷的冰晶从空中旋转落下,渐渐地积累成一地的雪白,在这样的冬天里,温暖是很难奢求的事情。

“知道吗,我老是感觉,你会把薛云轩抢走。”任熙亚停下脚步,咄咄逼人地说。

由于她的大声,街上的行人纷纷往这边看了过来,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想找我发泄是吧?可以啊!找个没人的地方说清楚吧!”

“任熙亚,你到底要怎样,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竭力咽下怨气,“我现在基本不靠近薛云轩,和他整天都没有交集,还说什么抢走啊?!”

“不可能!”任熙亚的声音很大,“秦澜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觉得不能靠近薛云轩很委屈是不是?那个本子是我很重要的东西,你还给我!”

“我也不清楚我怎么会对你有这么超乎寻常的敌意……”她的语气淡了下来,眼神也迷惘了起来。又是那天那种怔怔的样子,仿佛心头的喜欢也成了一场迟迟无法终结的迷藏,来路不清去路不明。

“没见到!这里人来客往的……”我背起包就走,有点心虚,不想和她多话。

“你知道吗?那天是封年哥哥的忌日,我本来是叫薛云轩陪我一起去祭拜的,可是他却说那天是你的生日,要去和你庆祝。他拒绝了我,那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没和我去祭拜封年哥哥,平时不管有多么重要的事情,他都会推辞了陪我去的,这次为了你的生日,薛云轩居然拒绝了我,可是你算谁?你到底算他的什么人啊……”

“我早就来过好几次啦,问店员也都说平日是你负责收拾。”任熙亚愤愤地抬头看了看失了招牌的空荡店门,更有了几分不屑。

我愣住了,我没有料到我的生日和任封年的忌日,居然有着如此的巧合。

我有些厌恶地拨开了她的手,淡淡地问:“既然是几天以前,为什么现在才过来找?”

“而且,秦澜珈,薛云轩一直和我说他都记不清你的名字,可是,在他手机的通讯录里,对应你的号码保存的那个名字明明是……”

“喂,等等。”我被她不客气地伸手推了一把,“前几天我笔记本忘在这里了,见到没有?”

任熙亚的话忽然在最重要的部分戛然而止,表情随即变得惊恐。我也立马反应过来看到了周围冒出的人影,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围住了我们不怀好意地哄笑着:“小妹妹,怎么这么晚了不回家,要不要和哥哥们去玩啊?”

我叹了一口气,眼见着最后一个顾客也出了门,搞完卫生准备打烊,可正要拉上铁质的卷帘门时,我就瞅见了从不远处气喘吁吁跑来的任熙亚。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真是失策!这里人烟稀少,一时半会儿难有人来,看看任熙亚也是一副快被吓哭的样子,随着混混们的靠近,我心一横挺身护在了她的前头。

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并不可能每样都细细地与它计较,面对困难我们唯有更努力更坚强地生活,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够放心依靠的,唯有自己。

“哈哈——你看后面那个妞长得不错嘛。”

继父显然心情不好,草草收拾了一下就要回家,我趴在柜台上看着寥寥无几的顾客,神思不禁游走。

我们被步步逼退,而对方却笑得肆意,甚至还有人伸手试图拽我身后的任熙亚。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不要叫戴令眠来帮忙,继父慢慢地摇了摇头,叹道:“唉,能指望他啥呢,令眠他只要不整天四处给我惹祸,就算烧高香了。”

我死死地把她护在身后,不让他们有机会碰到任熙亚,但那群混混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他们依旧不怀好意地笑着,口里不时冒出污言秽语,还有人开始卷起了袖子。

不知是不是招牌的原因,那天只来了很少的人,而且大部分是经常在这里用餐的熟客。继父的表情也越发忧虑,破天荒地喝起了闷酒。

我强撑着最后一点勇气,瞅准一个空隙,猛然将手中沉重的书包砸向了为首的那个混混的头,顺便朝他膝盖狠命踢了一脚,趁着人马大乱的时候拽起任熙亚就跑。

等我将破旧的招牌抬进去,又听到了继父打电话的声音,是在联系别人做个新的广告牌送过来,正为着毫厘价格计较不休,结束通话之后,表情却是颓然的。

上天作证,我是那么拼命地想要保护任熙亚,哪怕她曾对我蓄意挑衅,哪怕她曾对我出言不逊,但现在我都不在乎了,我不能让任熙亚再在我眼皮子底下受到任何伤害,因为她是薛云轩最重要的人。

饭店的名字——望龙,蕴涵着望子成龙的意思,而他唯一的儿子戴令眠,却是如此不争气。

只是还没跑出多远,任熙亚就“哎呀”一声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上,很快后面的混混就追上了我们。我挨了那个被砸的混混狠狠的一下回击,手不得已松开了任熙亚,然后我就看到她被一群人哄笑着围了起来……

“回来了,帮我收拾一下。”我看到继父掩饰般地振作了精神,打开门示意我把坏了的招牌搬往库房。

“任熙亚!任熙亚!”我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可是纷乱而至的拳脚使我也自身难保。

我跟着蹲了下去,劝慰的话不知该怎样说出口,因为我突然看见继父的眼角,似乎有一点湿润的痕迹。

我听到任熙亚哭叫的声音,心里的恐慌一下子就席卷了过来。又一次,又是这样,老天爷,求求你,不要再让任熙亚在我的面前受到伤害,我会没有脸再去见薛云轩的。

我心里一惊,停好车冲过去,到了店门口才看清,大风将店面招牌刮了下来。当初为了省钱而做的劣质木质广告牌摔坏在地上,裂痕可笑地横亘着店名,继父蹲在招牌前,背影僵直一言不发。

不管是谁,请救救她,请给我可以保护她的力量。我不要命地挣扎着想要扑向任熙亚那边去保护她,可是我的力量是那么薄弱。

放学后,我蹬着自行车一路寻思着今天这么冷继父的饭店会不会有更多的客人,刚走到街口,就发现了店门口上方,悬挂着光秃秃的支架,而周围,站着一群议论的人。

正当我无比绝望的时候,忽然之间四周那些叫嚣的小混混变得安静了,我也终于摆脱他们把任熙亚揽到了身边,她吓得趴在我的肩膀上无助地哭泣。

昨天收到薛云轩的短信,说会有大风和降温,而今日北风确实呼呼地刮了一天,放眼看去街上走着的人似乎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那些人三三两两地住了手,转身看着同一个方向,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看到的居然是神情不羁的戴令眠。不远处的他跨坐在破旧的摩托车上冷冷地看着这边,虽然是独自一人,可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暴戾气息在夜里也十分分明。

所以现在的我,已经习惯了和薛云轩这样疏离地相处,佯装自己心如止水。

“你们是跟哪个大哥的?不知道这边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吗?”他一开口就是高高在上的口气,那些混混惶恐地往后退了过去,支吾着作鸟兽散。

青梅竹马地长大,世代交好的家庭,还有那个守护一辈子的约定,他的身边,已经无法再有别人的位置。

眼前的危机居然就这样被戴令眠轻松地解决了,我半天才反应过来,想搀扶起跌坐在地上的任熙亚,可她却早已吓软了腿半天都扶不起来。

很多人开始谣传他们的緋闻,八卦着薛云轩和那位副社长会交往的种种可能性。我权当笑料听着,只因为知道薛云轩心中早已有了最重要的人一任熙亚。

这时戴令眠显然也认出了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停下车径直走向了任熙亚。显然他是认出了她,愣了一会儿,出乎我的意料,戴令眠居然友好地对地上的她伸出了手。

我也曾看见过那个漂亮的副社长,她跟在薛云轩身后时常笑靥如花地问长问短,眼里全是不加掩饰的迷恋,我也唯有扭过头,装作视而不见。

不过我仍是警惕地看着他,一掌打掉了他的手。戴令眠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继续向她伸出手去,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忽然洋溢出了一种我看不懂的光亮。

我坚信着气象社的其他人也可以经常收到薛云轩这样的短信,因为不到半年的光景,气象社就成了学校里最受欢迎的社团,大家都对气象兴趣浓厚,每次社团活动都能看到集会地人山人海。

任熙亚慢慢地停止哭泣,抬头看着这明显不是“善类”的“救命恩人”,脸色却像是红了,犹豫地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在他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一句明日的晴雨,一句客气到几乎疏离的道谢。

“怎么样?我送你回家?”戴令眠显然十分满意,甚至眉眼间都不再带有平日的跋扈,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摩托车。

我开始陆续收到薛云轩的短信,内容都很简单,枯燥到就像一个天气预报员,我收到这样看似不经意的叮嘱,也只会扬起嘴角微笑,然后,认真地回一句“谢谢”。

“不行!”我急急地再一次反驳,还没等拦下他,却看到任熙亚绯红着脸,慢慢地点了点头。

“Q,即将大风……”

任熙亚乖巧地侧坐在戴令眠的后座上,戴令眠发动摩托车带着她一溜烟地远去。我心里最为脆弱的地方,忽然传来了碎裂一般的声音。

“Q,明日有雪……”

薛云轩,你看,我就是这样的傻瓜,明明知道不能靠近,却还是想要帮你保护你要守护一辈子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