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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张家鸿已经大呼小叫走了出来:“姐你来了,快进来看看,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后期阿睿还自作主张加了不少东西,我怕他把咱们想要的风格都破坏掉了!”

桑盈回过神,“嗯,这样挺好,是我想象之中的样子。”

跟在后面的方睿秋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我自作主张,那是设计师根据专业设计要求进行改良的!”

“你在发什么呆?”陆衡出声。

桑盈跟在他们后面一处处看过去,这个饭店占地很大,想想也是,这里前身还是被扫黄打非的夜总会,不大才怪,这里基本上没有所谓的大堂,全都隔成一间间的小包厢。空间视VIP级别大小不一,不过装潢都很简单,墙壁上没有任何挂画,有些只在墙角摆上一盆兰花水仙,清雅是清雅了,未免显得单调。

雕梁画栋,飞阁流丹,珠帘漫卷,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格格不入,桑盈几乎要以为自己又回到过去。

唐代人是跪坐的,不过到了这里明显不合适,国人早就没有跪坐的习惯了,就算像韩国日本那样拿个垫子盘腿坐,久了也不太舒服,所以在桌子下面往下又辟了一块下陷的长方形凹槽,人坐在边上,脚可以放在里面,冬天的时候里面安上地热,还可以取暖。

当初装修的图纸桑盈是看过的,一切按照她最初提出的设想,又经过方睿秋找的资深设计师,不过当实物呈现在面前的时候,还是有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方睿秋虽然负责装修这一块,但他还有K城那边的家族生意要忙,最多也就是定期跟设计师碰头讨论一下进度,现场主要还是靠张家鸿和陆衡两人在监督,今天他也是第一次来,看到每个房间墙上都空空的,就问:“是不是该去买几幅画挂上?”

“……”陆二少再次败北,成绩惨不忍睹。

陆衡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陆锦卿坑过,居然还有点附庸风雅的常识了:“这里全部是唐代风格,要买最好也买仿唐的字画吧?”

桑盈闲闲道:“羡慕嫉妒恨。”

桑盈道:“去外面买仿唐字画,会有个问题。”

陆衡莫名其妙,“是什么?”

张家鸿道:“???”

桑盈反问:“你知不知道一提到周默怀,你脸上的表情是什么?”

桑盈道:“现存那些唐代书画,很多残缺不全,就算后人临摹,往往因为年代久远,很多早已纸张发黄,辨不清原有的颜色,便把那种暗沉的色调一并临摹来,并非说这样不可,但并不适合这里的风格。”

陆衡因为她的话,心里浮现出一丝雀跃。“这么说,不是真的了?”

方睿秋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桑盈似笑非笑:“听阿SAM说,上回还有新闻,说我为了你去割脉,你觉得是真的吗?”

桑盈抄着手在从每间房前面溜达过去,“自己解决。”

所以陆二少,你那点小心思早就暴露出来了,只不过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罢了。

啥?

桑盈不是那种不识情滋味的纯情小女生,时光倒退千年,就算身边美男环绕她也照样游刃有余,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陆衡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三个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前面黄灯,车子停了下来,刚好压在斑马线上,陆衡想了又想,终于憋出一句话:“那个绯闻,周默怀和你……是不是真的?”

桑盈还在一边走一边指点:“比如这间,摆上兰花,可以取名为兰室,挂上的画自然也要选君子兰,还有风花雪月,山河百川,都可以以此来取名,里面再点上不同的熏香,贵宾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风格。”

“……”陆二少每回必输,却又总要忍不住凑上去被虐,真可谓是屡战屡败的典范。

“你会画吗,不是,我说姐,我们都知道你厉害,会鉴赏字画,可鉴赏不等于会画吧,咱也不缺这点钱,你就别瞎折腾了吧!”张家鸿很不以为然。

桑盈看了他一眼:“不会的,天下第一宫已经俗到一定境界了,凡俗之辈很难超越的。”

他本身是没什么品味,也不知道桑盈的造诣究竟到什么程度,但这里费了他们几个人老大的心血,布置得像现在这样美轮美奂,古香古色,到时候桑盈画出来,不挂上吧,怕损了她的自尊心,要是挂上去吧,万一是幅野兽派或者印象派的作品,那真是让人想哭的心都有了。

陆衡冷笑:“有本事你取个不同凡响的,可别到时候比我的还难听!”

方睿秋说的话明显就委婉多了:“题字和作画,我认识一些K城的书法家和画家,需要的话可以打个电话请他们过来一趟。”

桑盈:“金玉满堂还有点意思,就是风格不大对。”

张家鸿用手肘捅了捅陆衡,希望这人的毒舌让桑盈打消主意。

陆衡:“……”

结果陆衡直接来了句:“你要画画,是不是需要什么文房四宝,我去买吧。”

桑盈:“俗不可耐。”

你转性了?马屁要不要拍得这么明显!张家鸿投以鄙视的眼光。

陆衡难掩得色:“我。”

陆衡假装没看见。

桑盈:“天下第一宫谁取的?”

桑盈道:“哦好,顺便买点颜料吧,写好之后就可以直接拿去让人裱起来,索性这几天把这件事情都解决了,也省得还要浪费时间到外面去找字画。”

“唐宫,大明宫,天下第一宫,盛世经典,金玉满堂……如何?”陆二少眉飞色舞。

陆衡闻言,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地出门了。

“哦,都取了什么?”

张家鸿看着他的背影:“……姐,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

陆衡道:“定了几个,我们都觉得还不错,所以有点不好选择了。”

在饭店装修,桑盈在外拍戏的这段时间里,张家鸿还招聘了一批服务员,又专门请来一位培训师,训练她们的礼仪,这会儿几个人都在,他就迫不及待要拿出来献宝了。

桑盈微微颔首:“名字定了没有?”

他拍了拍手掌,穿着齐胸襦裙的女服务员从大堂侧间鱼贯走出来,走到张家鸿他们面前,两掌相叠抬起来,掌心向下,朝他们躬身行礼,这些服务员个个年轻貌美,胸大肤白,绝对符合男人心目中的美女形象。

说起正事,陆衡倒是正经起来:“差不多了,大体装修已经完成,还在进行一些最后的摆设,之前按照你的建议放了一些,行不行总得你看过之后再说。”

张家鸿看着她们有模有样的举止,得意洋洋:“怎么样,还不赖吧?”

桑盈懒得理他,直奔主题:“饭馆什么时候能开张?”

桑盈摇头:“错了。”

等桑盈下了楼,陆二少已经在车里等得满心不耐烦,抱怨道:“女人就是麻烦,换个衣服也大半天!”

“哪里错了?我还特意问过培训师的,他说这叫肃拜礼,是《周礼》记载过的九礼之一。”张家鸿不服气。

桑盈:“……”

桑盈微微一笑:“《周礼》中的肃拜,推手为揖,引手为肃,其实也就是拱手行礼,唐朝开放,皇室本来就有汉胡两家血统,因而对礼仪要求并不十分严格,一般是叉手为礼,所以后来柳宗元有句诗,入郡腰恒折,逢人手尽叉,说的就是叉手礼。”

不仔细听的人,还以为是“苍蝇蝇蝇蝇蝇”。

张家鸿和方睿秋两个人听得张口结舌:“那要怎么做?”

“桑盈盈盈盈盈——!”

桑盈抬了抬下巴,忽然问:“这种衣服还有没?”

话刚落音,楼下就传来穿透力极强的大嗓门。

梳什么飞仙髻和随云髻太费时间,桑盈换上那套给服务员准备的水红色齐胸襦裙之后,随手就把长发挽起来,用一根簪子固定住,然后走出去。

“姐你回B市了?赶紧来一趟吧,咱们都装修好了,就等着你定名字和验收呢,阿衡现在过去接你了,估计几分钟后就到了!”

“我只示范一遍,你们都看好了。”她对那些女服务员道,双手端起一边的托盘,缓步向前。

桑盈心情大好,但没过一会儿,电话又响,一接起来,却是张家鸿风风火火的声音。

刚把东西买回来的陆衡站在门口,呆呆看着她朝自己款款走来,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盛龙国际那边果然财大气粗,剧本发过去之后,几乎不需要怎么修改,钱就痛快地打到她账上了,一共三十万,加上原来的钱,虽说还买不起房子,但是积蓄增加了总是好事。

她嘴角抿着一抹笑意,走到陆衡近前,缓缓跪坐下来,将托盘举过头顶,然后再慢慢放下,双手交叉在腹前,弯腰行了个礼。

这次的戏拍得比较长,不像以往那样两三天就搞定,因为桑盈虽然还是配角,但这个乌兰几乎贯穿全剧,时不时就出来膈应一下观众,所以她也没法偷懒了,跟足了全程,幸好还有事情可以做,等到剧组转战N省大草原,又在那里拍完最后一场草原戏的时候,利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把剧本全部完成,加上修修改改最后定稿,发给阿SAM。

“这位郎君千里奔波,舟车劳顿,何如今夜于此略整衣容,小作歇息?”

当然也有不少人认为这只是很普通的饭局,因为周默怀的品味很挑,他总不可能喜欢桑盈的,还有些人觉得这只是桑盈为了炒作知名度故意爆出来的,也有的人觉得记者太无聊了,成天写这种子虚乌有的新闻。

眉目流转,顾盼有情。

相比前面那个丢包的新闻,大家显然对后面那个八卦更感兴趣,周默怀三个字已经足够吸引眼球,后面还牵扯了K城富少,可谓是一网打尽,之前桑盈为了陆衡打陈沁巴掌的事情又被翻出来,一时间在网络上议论纷纷。

陆衡完全说不出话了。

桑盈赴周默怀饭局,K城富少竟成第三者?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桑盈?

演员丢包疑同行所为,《清太宗情史》未杀青已现内讧?!

还是一个长得像桑盈的人?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过了几天,报纸和网络娱乐版就出现不少标题耸动的新闻。

饶是他怎么都想不到世间还有灵魂转换这种事情,也不由得忽然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一场风波变成一段小插曲,大家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导演,起码拍摄进度是不用耽误了。

不光是他,连张家鸿方睿秋和那一干女服务员也都被震住了。

至于到底是谁把包拿走然后丢在那个地方,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河边那里刚好是个死角,当时天已经黑了,又没有监控录像,很明显对方只是为了把白真真的包丢掉,意不在拿里面的东西,这样一来就更不能以失窃案来追查,最多只是个恶作剧。

半晌,张家鸿才讷讷道:“姐,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口音怎么有点奇怪,又怪好听的?”

原来那个包不知怎的被丢到河里又浮起来,当时刚好天黑了,也没有人去,于是被路过的清洁工阿姨捡到,她一看里头有手机,还有不少钱,也不敢拿,当即就送到镇上的派出所,然后派出所就接到剧组的人报案,顺便就把这个包带过来给他们认领。

“哦,那是唐朝的官话,相当于现在的普通话。”

警察一起带过来的,还有一个粉红色的包,白真真一看到那个手提包,马上就认出是自己的,包括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在内,东西一样没少。

桑盈起身,恢复原来的神情,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上衣服之后的错觉,张家鸿他们老觉得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因为剧组报了案,派出所的人很快就赶来,结果却是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

她看向那些女服务员:“刚才的动作,你们记住没有?”

因为人多嘴杂,周默怀也没有多说,挥挥手,转身上了车。

那些人开始还以为桑盈是这三位老板里面谁的女朋友,后来发现自己好像猜错了,这个漂亮的女人居然也是老板之一。

……我很过意得去。她的眼神表达了如是的意思。

机灵的马上回答:“记住了!”

“举手之劳而已,你要是过意不去,下回请我吃饭就好了。”周默怀笑道。

张家鸿咋舌:“需要这么严格吗,反正来吃饭的那些人肯定也和我一样分不清什么叉手礼肃拜礼啊!”

不过要是那么好打发,就不叫周默怀了。

桑盈横了他一眼:“要么就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从古至今,人们都喜欢通过种种外物来凸显身份,这些细节同样也有助于提升整个饭店的水准,以后一提起这里,大家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高端消费。天底下从来就不缺有钱人,缺的只是一个让他们可以显摆的地方。”

“刚才谢谢你了。”桑盈道,潜台词是你可以回去了。

方睿秋点点头:“不错,桑盈说得有道理,所以最近几年方家几乎都不做普通珠宝生意了,而把发展方向渐渐都集中在顶级珠宝那一块。”

桑盈嗯了一声,确实觉得有点累。何况她身上还一直带着用来写剧本的笔记本电脑,就算分量不重,背久了腰也会酸的。镇上不乏按摩的地方,但她嫌那些地方不干净,从来没去过,看来以后的计划里还得加上一条:雇个私人的专业按摩师——换了以前侍女如云的时候,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再不济让她那位承宠不久的面首亲自上阵,虽说手法不甚专业,可还能增加情趣呢,正所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桑盈深深觉得苦逼。

张家鸿耸肩:“OK,我理解,那回头再让她们加强训练,务必让各位大哥大姐满意为止!”

“要回去了?”

陆衡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又听见张家鸿道:“不过话说回来,姐,我觉得你穿这衣服还真挺好看的,是不是古装戏拍多了,韵味也出来了?要不开张那天,你也穿这身跟我们一起露面算了。”

周默怀在人群之外,眼含笑意地等着她。

可怜陆二少千年万年难得想夸人一句,结果被张家鸿抢了先,心里那个憋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见桑盈排除了嫌疑,也没有再紧追不放,只是惦记自己包里那些东西,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忍!

白真真冷冷道:“当然是报警!”

“到时候再说吧。”桑盈笑了笑,捧起茶杯喝茶。

导演苦笑一下,反正出了这个事情,今晚肯定也是拍不成了,就问白真真:“你是想报警还是怎样处理?”

陆衡原本是不喜欢喝茶的,作为K城洋派的新一代,他只喜欢喝咖啡和洋酒,像这种微带甘苦的茶,陆家也就陆老爷子才会喜欢,但是这段时间下来,他居然也渐渐习惯了这个味道,以前喝一口就要吐掉,现在连喝几杯也能面不改色了。

说罢也不等导演回答,就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不过他看到茶杯,突然就想到一点,皱了皱眉:“唐代的茶跟现在一样不?既然要还原,要不要连那一套一起搬过来?”

桑盈没再搭理她,只是望向导演:“陈导,我的嫌疑洗清了,接下来你们是想报警还是想继续找,就不关我事了,自便吧。”

桑盈面色古怪:“唐代虽然茶道兴盛,可茶的味道与如今大有不同,且不说加盐还是寻常,还有把葱姜枣橘皮等往里加的,估计搁现在没人敢喝了。”

不过这个时候,众人都知道小李所谓的目击肯定是不靠谱的了,至于她究竟是说谎还是真的看错了,自然会有喜欢打听八卦的人去深入挖掘。

陆衡喔了一声,有点失望。

眼神不由瞟向旁边,也不知道想看谁。

他还以为自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能让桑盈另眼相看,结果闹了半天还是自己没见识,心里没来由就郁闷起来,也说不清什么感觉,总而言之一会想起那个跟周默怀有关的绯闻,一会又觉得自己除了有点家世之外,其它确实什么都不如别人,连带现在想多说两句都怕露怯。

小李讷讷道:“……我没有说谎,也许是我看错了。”

当然,别人可不知道陆二少此刻内心无比交加,正在进行剧烈的心理活动,张家鸿兴致勃勃道:“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现在万事俱备,可这饭店到底叫什么名字,都还没定呢,来来来,趁着今天人齐,赶紧给定下来!”

桑盈看着小李:“是谁让你说谎?”

桑盈嘴角一抽,想起刚才车上陆衡说的那几个名字。

显然周默怀并不是第一个这样想的人,之前陆衡,张家鸿,每一个跟桑盈交往过的人,无一不是被她这样的能力和光芒吸引,只不过他们都没有像周默怀意识得那么透彻。

方睿秋道:“我对起名不在行,你们想吧,我负责投票。”

这样一个身上糅合了骄傲,自信,优雅的女人,说她是天皇巨星也有人相信,可偏偏还只是个三流演员,身份的差距让她身上更散发出一种矛盾的魅力。

“有本事将来的盈利你也别要,都给我得了!”张家鸿还嘴道,懒得拿纸笔,就近把陆衡买的宣纸拖了一张出来,拿起毛笔蘸了墨,在上面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别人碰到这种事情,不说愤怒,起码一时半会也不会反应那么快,唯独桑盈不止反应快,站在人群之中,简直得像个尊贵的公主,而不是被人怀疑的对象。

风流大明宫。

周默怀从说了那句人证之后就没有再插手过,亲眼见着桑盈在那里三言两语就将整个千夫所指的局面反转过来,心头不由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方睿秋、桑盈、陆衡:“……”

这也是桑盈用了一个小小的语言技巧,如果一上来就提到衣服的问题,对方不单不会上当,反倒会马上就反应过来,只有慢慢跟她绕圈子,打乱对方的思路,一步步把话引入到一定程度,才能让她不知不觉地说出来。

张家鸿不乐意了:“你们都什么表情!这名字哪里不好了,大明宫不就是唐朝的宫殿吗,我还特地去查过的,前面再加上风流两个字,多潇洒,多有创意,保证没人用过!”

小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比纸还要苍白。

方睿秋:“创意是有了,就是不像吃饭的地方。”

桑盈忽然笑了一下:“我觉得你不单是眼睛不行,连脑子也有问题,真是对不住了,在离开剧组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有穿裙子,这件裙子是我吃饭的时候弄脏衣服之后重新去买的,我这里还有发票,你要看吗?”

张家鸿:“那像什么?”

小李点点头:“那倒不会,这还是记得的,跟桑小姐你的衣服确实有点相似,就是这个裙子。”

陆衡没好气:“像这里之前被查封的那家夜总会!”

桑盈摇摇头:“你一会不确定,一会又说看错了,不知道我有没有穿高跟鞋,那衣服呢,总不会看错了吧?”

张家鸿翻了个白眼:“你的天下第一宫就很好听吗?”

小李眼神游移,像是在思考,顿了顿才斟字酌句道:“当时我只看到那个人走得很快,没注意是不是穿高跟鞋了……”

陆衡:“那也比你的好听,你不信问问他们,风流大明宫和天下第一宫他们选哪个?”

桑盈意味深长反问:“你看错了?”

两人齐刷刷看向刚才号称只负责投票的方睿秋。

桑盈咄咄逼人的诘问,周默怀的到来,似乎让小李感觉到压力,她有点慌乱。“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方睿秋举手投降:“……我可以都不选吗?”

桑盈挑眉:“草丛?我穿着这身裙子和高跟鞋,在草丛里走,怎么可能还走得很快?”

张家鸿狞笑:“你可以想个更好的,不然要挨揍!”

这附近有不少草丛,不过修剪得不大好,常有些坑洼和碎石子,大家一般都是走大路。

三人还在耍嘴皮子,那边桑盈拿起刚才被张家鸿丢在一边的毛笔,铺开宣纸,挽起袖子,悬腕下笔,一勾一划,仿佛力逾千钧,跟那只白嫩纤细的手腕形成巨大反差。

小李一愣,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次:“我在上厕所的时候看见的,当时有个很像桑小姐你背影的人提着包从旁边那个草丛匆匆走出去,速度很快。”

陆衡懒得再搭理他们,随即凑上前去,就看见桑盈在偌大宣纸上写下两个大字。

桑盈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周默怀的话上,相反还望着小李:“你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次,你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见我的?”

盛唐。

有了这个人证,自然是最有力的证据。

她抬起头,见三人都没说话,就道:“大巧若拙,大繁至简,与其想那些繁琐的名字,还不如直接就两个字,简洁了当,如果你们不满意,就另外想吧。”

众人看桑盈的眼神马上就不一样了。

他们虽然都不懂书法,可没吃过猪肉也该看过猪跑,这两个字多力丰筋,明显是行家的手笔。

能被周默怀当众承认是朋友,那是多大的面子?

半晌,张家鸿哀嚎一声:“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姐,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他的态度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别的艺人因为怕惹绯闻就不敢承认的躲闪。

陆二少难得默不吭声,心里想的是:听说周默怀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多才多艺,难道就因为这样才会被她看上眼的?

周默怀点点头:“拍一部民国戏,我跟桑盈是朋友,所以喊她出去吃了顿饭,没想到惹来这么大的误会,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

原本还说要买字画来挂的三个人这下子也消停了。

桑盈不是一个会担心别人想法的人,周默怀也没有理会,直接走过去跟导演握手,导演见到他,自然也很亲热:“周哥也在这边拍戏?”

接下来整整几天,桑盈啥事没干,直接就泡在饭店里,设计所有包间里的字画。这里七十二间包厢,按照VIP级别分大小、隔音装潢等不同,就连主题也绝对不能重复,所以桑盈要想出七十二种不同的风格来搭配。

众人的目光在周默怀和桑盈走了个来回,眼里的暧昧不言自明。

除此之外,还要搭配房间的主题配上熏香,古代很多熏香,在现代是用不了了,比如说龙涎香,现在已经越来越稀少了,有价无市,而麝香又容易导致孕妇流产,更不适合放在人来人往的饭店,所以还得古今结合,弄些现代的香薰精油加进去,除此之外,桑盈还给七十二间包厢,都配上了不同的画。

他这话一出,氛围就更微妙了。

在此期间,方睿秋因为手头还有K城那边的家族生意要忙,京城K城两头跑,在饭店里待的时间有限,张家鸿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三天两头不见人影,就只有闲来无事的陆二少经常在桑盈面前晃来晃去,以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周默怀微微一笑:“我看这边挺热闹的,就过来看看,不巧还能当一回证人。”

但是试想一下,当你想要专心致志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有个人跟苍蝇似的在旁边,一会说“这竹叶不对吧,这边应该是深色,那边是浅色,你看太阳是这么照的,得反过来才行”,一会说“哎呀你是不是手抖了,这个字写得歪掉了,之前不挺好的嘛,这一撇划得有点低了”,诸如此类,估计佛也有火。

桑盈有点意外:“你怎么还没走?”

“……”桑盈头两天都没搭理他,第三天终于抬起头,“你没事可做了?”

围观群众自动自觉地给周默怀让出一条路,眼神饱含敬畏与八卦等复杂感情。

陆衡咳了一声:“最近确实不太忙。”

他跟桑盈又是什么关系?

桑盈问:“张家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那些服务员的培训你去跟进了吗?”

他为什么在这里?

陆衡道:“放心吧,天天都去看呢,这不是看你忙吗,好心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是圈中大腕周默怀。

桑盈挥手赶人:“你不要说话就是帮忙了,一边玩去吧。”

周默怀。

陆衡哼了一声,正想说什么,桑盈的电话响起。

循着声音来源,剧组的人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周默怀,只觉得这故事发展的高潮一波接一波,自己连夜加班的脑袋已经不够使了。

她正一手握着笔,要给墨竹画上最终的几笔,腾不出空来,随手就按了个扩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