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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李思霖看着电梯镜面门上反射出的自己,的确略显憔悴了些,要不是秦欢提起,她还真忘了自己是孕妇这回事。

在电梯间,秦欢看着李思霖,很是关切地说:“你也真是够累的,我这五大三粗地都觉得累,何况你还是个孕妇。”

电梯门开了,她走向家门口,打开密码锁的盖子准备按密码进门。忽然,她发现门只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奇怪,难道是今早急着出门没关好?她狐疑地推开门往里走,秦欢从手提袋里掏了把雨伞双手举着,紧张兮兮地在后面跟着。

接着她又在秦欢的陪同下去公司处理和交代了后续的一些事务,才终于得以回家。

进了客厅,似乎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沙发靠枕掉地上一个,也可能是自己昨晚弄掉的。最近李思霖睡得不好,总有些恍惚,所以对这些也不太在意。再进房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昨天取下的项链也还在化妆台上。她转头看了看秦欢,给了个宽慰的笑容,秦欢这才将表情放松,不再是时刻备战状态。

这件事肖一航自然有埋怨章旭明的地方,但此时他已是身陷囫囵,他们朋友一场也不必落井下石,各自心照不宣,场面上做到好聚好散已经是很留情面了。李思霖看看肖一航,再看看他身后挽着李迪手臂的肖佳宥,微笑着点了点头,和他们挥手再见。

“安全送你到家啦,我回去了。要不你这几天就跟我一起住吧,我家人多,热闹,省的你一个人在这孤零零怪可怜的。”秦欢想到刚在酒店肖佳宥被保护得很好,而李思霖回家却是一派凄凉,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李思霖以公司还有事为由告辞,他们也知道现在她的工作量大,也不便挽留。临走,肖一航拍着李思霖的肩膀说:“这事我已好好批评了柚子,她就不适合干这行,也就不让她再去你那添乱啦。”

“没关系,我都习惯了。”李思霖准备将秦欢送到门口,路过书房时,她余光扫了一眼微掩着的门缝,觉得里面有些不对劲。

听肖一航这么一说,李思霖就明白了个大概。估计是柚子想请老爸出主意找当时做评估的会计师,而肖一航一听就听出了蹊跷。作为中国第一代职业股民,他对这个圈里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都是门儿清,自然知道这水有多深,可是自己那刚毕业没多久的女儿能掺和的了的?为了宝贝女儿的安全,他赶紧来亲自坐镇,连家里也不住,干脆住酒店。李思霖佩服肖一航的敏锐,也为柚子松了口气,有个这种高山般的父亲,她的安全自然是不需要自己再去操心了。

秦欢也觉察到了,不自觉地往那边走,突然大叫:“思霖,你快来看。”

“思霖啊,那事儿我知道你是好心,大义灭亲,柚子这丫头能交你这么讲义气的朋友也是她的运气。”肖一航见女儿沉默不语,就接过话头,想着以前辈的身份给晚辈好好上一堂课:“你们年轻人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只看眼前,我为什么忽然来这啊?就是那天柚子她给我打电话,让我出主意去找那人,我一听那还得了,我是让我女儿到老章这学东西的,好,她做项目找了个李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我非常欣慰,狠狠地夸奖了老章,又往你们基金多放了两千万。可怎么忽然就转行去做起侦探来了?我一听觉得不对劲,马上就赶过来了。这种事,是你们几个小年轻能力挽狂澜的吗?沉住气,敌不动,我不动,就算敌动了,咱也不能乱动。我和柚子说,这就是她学艺不精捅的篓子,迪美那边受什么处罚,我肖一航都认帐。柚子就别在外面去给我上蹿下跳的,这背后有些什么人,连着什么关系咱都不知道,也没必要去趟这浑水,女孩儿家,安全第一,以后跟着李迪好好做IT我看就挺好,朝阳行业,有前途。”

李思霖闻声赶紧过去,这才发现整个书房都被翻得乱七八糟,每个抽屉都被撬开,书房里原有的两台一体机也都不翼而飞。她这才知道,原来她在担心肖佳宥的时候,自己家里反遭了盗。她呆呆地就这么看着,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倒是秦欢赶紧拨电话报警,冷静地和电话那边报告自己的位置。

肖佳宥没说话,端起了面前的橙汁边嘬吸管边左右看着坐在她左右两侧的这两个男人,用无奈的眼神看着李思霖。

忽如其来的惊吓连同早上见章旭明的委屈排山倒海地对着李思霖胸口袭来,她觉得既愤怒又害怕,她慢慢蹲下,抱着自己的双膝将头埋在里面“呜呜”地哭了起来。秦欢见状马上到她身边安慰,不住地轻抚着她的背,想借此帮她镇定情绪。谁知听她的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忽然她身子一倒,竟昏倒在地上。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和你说的事么?你有开始在找吗?”李思霖问。

“思霖!思霖!”秦欢吓得尖叫。

“思霖,电话里你好像有点着急?是什么事?”肖佳宥问。

等李思霖再醒时,秦欢的尖叫声似乎还在余音绕梁,她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小会,可当她睁开眼时,混沌中秦欢的惊呼已烟消云散了,她所看见的,是医院的天花板。我怎么在医院?她有些搞不清状况。她看到秦欢在门口不远处打电话,眼角一扫,发现还有个人站在病房里,仿佛也被她忽然坐起来下了一大跳。

“爸,你声音小点。”肖佳宥皱着眉头噘着嘴,肖一航被女儿这么一喝,看了看另外两个姑娘,再看看准女婿李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憨憨地笑了。

“俊辉哥?”

“真是流年不利啊!”肖一航说:“这么多年了,老章一直是小心谨慎的,也是着了姓蔡的那个老流氓的道儿了。那个老东西,就是靠坑蒙拐骗起家的!”肖一航气得直拍桌子,他的大嗓门在原本就清净的行政楼层显得格外突兀。

“醒啦!你都快把秦欢吓哭了,她那样儿把我给逗得呀……”

“她是我学姐,也是旭明的律师,秦律师。”李思霖知道没必要再在肖一航面前遮遮掩掩,也就直接告诉了他们现在章旭明的情况。

“思霖你醒啦?”大概是听到了动静,秦欢走进病房,打断了郭俊辉。

“这些年不见,思霖这丫头是越来越好看啦,不像上学那会儿,瘦成个麻杆,现在总算还有些女人味了。”肖一航还是一副游侠的不羁范儿,见到李思霖异常高兴的样子,他看到站在思霖旁边一声不吭的秦欢:“这位是?”

“我怎么到医院了?该不会是?!”李思霖吓一跳,该不是流产了吧,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

“肖叔叔?”等再走近一些,李思霖发现原来肖一航也来了上海,所以他们都在酒店倒也是可以理解了。

“你什么事儿都没有,胎儿也一切正常。医生说你可能是过度疲劳又受了惊吓。多休息就好,别担心。”秦欢安慰她。

她们来到肖佳宥说的半岛酒店行政楼层,发现除了李迪和肖佳宥之外,还有别人和他们一起。

李思霖这才松了口气,忽然觉得不对,抬头一看,郭俊辉正笑嘻嘻地看着她:“我当时就问你是不是有了,你还回避!”他得意洋洋地说。

在去酒店的路上,她们谁也没有主动先提起刚才见章旭明的情形。

“我……”

“谢什么谢,到时别怪我没提前说啊,这些时间我都是算在律师费里的。”秦欢斜了李思霖一眼,李思霖则舒服地坐在后座,闭眼当没听见。

“好啦别掩饰了,说正事。”郭俊辉话锋一转:“我下午也去见了老章,我们沟通了下,有了对策。但是呢,当务之急啊,还是你的问题。”他说完看着思霖。

“谢谢。”李思霖得知肖佳宥和李迪在一起安然无恙后,松了口大气。

“我的问题?什么问题。”旭明还不知道自己怀孕啊,现在也只有面前这两个人知道。

等肖佳宥说完酒店名称和房间号后,李思霖看向秦欢,秦欢叹了口气:“上车吧,今天当你一天司机。”

“你的安全问题,你现在就成了他的把柄,所以他还不敢做任何行动。如果他要是知道你还怀孕了,更得把他急死。虽然他嘴硬,但对你怎样,你应该还是很清楚的。”

“对,我现在过去。”

李思霖一想到早上章旭明对自己的态度,心中还隐隐作痛。

没等李迪说完,电话那头已传来肖佳宥的声音,看来是她也在一旁等得着急了所以把电话抢了过去:“思霖怎么了?我们现在在酒店里,你要过来吗?”

“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这个孩子的。”她低声说。

“这……”

“你看看自己在哪?别逞强了,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郭俊辉正色说,提示她不可儿戏。

“那就好,你们在哪里,我过去找你们?”

“那我能怎么办?”李思霖无力地反问,当自己在孕育一个生命时,想到它的幼小与脆弱,她急切地想保护好它,可失去章旭明的保护伞后,自己竟显得如此无助、无能。

“呃……”李迪还是那样说话慢吞吞的:“我们在一起。”

“听好了,我现在要说出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但我觉得算是个解决办法。”郭俊辉语气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无奈,李思霖和秦欢都好奇地看着他。

“李迪,柚子和你在一起吗?”不等李迪说话,李思霖就急着问。

“和我结婚吧。”郭俊辉说完,像是把自己逗乐了似的,咧嘴笑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肖佳宥手机那头传来人工录音,李思霖觉得奇怪,难道是在坐飞机?她再接着拨李迪电话,两声连接音后,对方接了电话。

而李思霖和秦欢则难以置信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齐看向郭俊辉:“和你结婚?”她们异口同声地说。

秦欢跟在李思霖后面,看她一出门马上慌张地从包里掏手机,险些将包里的东西抖出来。秦欢从未见过她如此紧张,默默地将她的包拿过来,拉开夹层,找到手机后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