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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大地震

“啊?”我忽地坐起来,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再看看大家。离门口最近的王伟同学们慌慌张张地从下铺翻身下来,带着哭腔一边喊着“地震了!地震了!”一边向门外冲刺;我下铺的苏奇同学是一个精打细算的人,现正在打包着他的行李,好像在有条不紊地准备一场旅行;再看看已经站在我面前的张凯凯同学,他刚才从上铺跳了下来,光着上身,下身只有一件红色的三角裤衩。这身打扮是他睡觉的标配,他认为即使是午休,也是脱光了最舒服。他一边急切地催促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我,一边套着他的花色大裤衩和白色短袖。

“文城,快醒醒!地震了!”

“还在发癔症?快醒醒!地震了!”他指了指屋顶中央吊着的荧光灯,“刚才地震发生的时候灯管晃得可厉害了!来回一直摆动。床也摇晃了,你没感觉到?”

五月十二日的中午,我正在宿舍午休,睡意正酣的时候被对面床铺的张凯凯同学叫醒了。

我摇摇头:“没感觉,咱们的床不是一直在摇晃吗?咱们宿舍这颤颤巍巍的墙壁,只要用力一关门,整个宿舍不就地震了吗?”

不过时间是一味良药,它“治愈”了我。现在楼下越是热闹,隔壁聊的越嗨,他们的呼噜声越雷人,我反而睡得越香。

他白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赶快去外边躲躲吧,小心房塌了!”

我们的宿舍楼由一座教学楼改建而成,一间间空旷的教室被由木龙骨和多层木板组合而成的简易隔断分割成了一个个可供睡觉的小房间。由于木头材质的属性,真是一点隔音功能也没有。隔壁宿舍的几个同学爱讨论有关女人的话题,而且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鼾声很大,他们的一言一行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楼下是一条大马路,来往车辆和路过行人的嘈杂声、商铺的叫卖声,透过窗户无时无刻不在骚扰着我们的耳朵。有此起彼伏的鼾声、马路上持续不断的嘈杂声加上隔壁撩人心扉的话题,三味苦药一起作用,真是令人难入睡啊!我的定力尚浅,总是在夜深人静时才能睡着。

来到这里复读后,我和张凯凯结成了很好的朋友,所以他关键时刻还顾及着我。我跟随他跑到了宿舍楼下的空地上,这里早已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同学,而且还有同学源源不断地从楼上跑下来。同学们有的泰然自若,有的惊慌失措。有的男生把这当成一次难得的聚会,勾肩搭背有说有笑;有的女生神色慌张地打着电话,打着打着还抑制不住哭了起来,“我们这地震了,刚才宿舍楼一直在摇晃,吓死我了!”隔了一会又说,“什么,你们那也地震了?”最后这句话我听到了耳里,看来地震的不止我们这里。

后来我只能找一些奇葩的事情讲给她听,我们的宿舍和宿舍里的人是我经常提及的对象。

“新闻上说了,四川发生了大地震,里氏8.0级。”有人举着手机说。

我们的电话聊着聊着就陷入僵局了,因为一个生活在南极,一个生活在赤道,一个是企鹅,一个是大象,一个说好冷,一个说太热,彼此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不知道该交流什么。我所经历的她都经历过,而她经历的我却闻所未闻。我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自己,她的生活早已翻出了新意。

什么?四川地震?为什么一千多公里外的我们都能感觉到?看来这次地震很严重!四川离重庆很近,灵慧在重庆上学,她会不会有事呢?

每天晚上我要给她打一个电话,聊一聊这一天里的所见所得。我讲得比较无聊,像是老师讲了那一节课了,布置了什么作业了,哪道题不会做了,考试考了多少分了。我的生活千篇一律,都是些老生常谈,没有什么新意。而她就不一样了,听她在电话里讲来,大学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建筑学是她喜欢的专业,课程里的奥妙自然吸引她。而且她还可以选修自己喜欢的课程,像是一些摄影、舞蹈、心理学什么的。课程之外还可以参加一些社团,可以去徒步、骑行、游泳、瑜伽,还可以玩音乐。她还加入了一个志愿者协会,隔三岔五地去敬老院、孤儿院还有社区去做一些公益活动。

我赶紧跑向大门口的小卖铺,小卖铺里有电话,我得赶紧给她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