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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宛宛打着自己的算盘回了客栈,叫了碟花生,倚窗而坐,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桌上爬得正欢的小绿。

若温婉真的如她所表现出来的对她柳宛宛不曾有敌意,那么便会给她盘一个很漂亮的发髻;若温婉对她有敌意却死命装出友好的模样,便还是会盘一个漂亮的发髻敷衍她;若温婉给她盘了个不配她或者明摆着羞辱她的发髻,嘿嘿……那她柳宛宛便找着下手的地方不用心软客气了。

小绿正享受着主人的“爱抚”,忽然指头加了几许力,吓得小绿赶紧一缩,逃到了一尺之外。

于是,她出口请温婉帮她盘。其实,也是耍了个小心机,测试温婉。

只见宛宛一脸铁青,还是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序生吻温婉那一幕。那张唇,两年前吃过她的嘴,又在不久前伺候过她的背,这会儿就跑别的女人脖子上了?

眼眸溜到了温婉的发髻,宛宛想起刚做好的新衣,配自己这马尾实在不搭,奈何从小到大徒便利,一直如此,也从未想过去学别的发髻,活了十八年之久,竟然连盘头发都不会!

还是说,这几年,它曾在无数女人身上逗留过?

她可知,该解释的……本不是她啊。她一个外人,再怎么解释,她柳宛宛可又会听得进去?

一念及此,宛宛心底怨念丛生,原本轻抚的手变作利爪,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抓过桌面,引得对面逃得远远的小绿抖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在庆幸自己逃得及时。

但温婉却追上来了,想解释。

恰好,此时这出惹她怨念的戏的主角回来了……

于是她留下一句“你们忙”,便扭头离去,边走边痛恨自个儿的恶女气势见了美女就弱了,实在是见色忘义!

宛宛随即拎了小绿,大步朝序生房间走去。

在温婉面前,她做什么都是自惭形愧,做什么都只会显得温婉更温柔,她更野蛮。

序生的归来,注定他将迎接一场悲剧。这一点,序生自个儿心头十分有底,随时准备着,接受宛宛那无孔不入的毒手。

单夭夭曾评价宛宛如烈火般到处灼人。而此时,若她柳宛宛是火,那温婉就像一波水一样,温柔无害,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到门口时,宛宛象征性敲了敲:“听桃子说,你找我有事?”

若温婉是其他的大家闺秀,矫情一点,任性一点,刁蛮一点,阴险一点,她柳宛宛都不怕,只会比她更矫情做作,更任性刁蛮,更阴险毒辣。

“嗯。”序生背对着她收拾桌上摆放的医书。“妙手回春”大典临近,为了安心,也为了找点事情不让自己有空闲想别的,他这几夜都忙于研习医书,想到什么就翻出来看看。“‘妙手回春’大典需参加者自带药童一名,我想你与我去。”

真迈了进去,大大方方往那处一站,对着温婉,她一腔的热血又流了回去,气势顿无,只剩下一双眼睛如死鱼一样瞪着他们。

“你现在才告诉我?”宛宛摊手,“我可是什么都没准备。”

宛宛心头一把火燃起,手下一用力便一掌劈开了房门,一步迈了进去。

“无需你准备,去充个数而已。”

——温婉正倾身靠在序生身上,序生闭着眼,唇挨着温婉的脖子,正在做什么一目了然。

“充数找桃子或者瑶瑶不就好了,干嘛非要拉上我?”宛宛不情愿嘟嚷,很不满“充数”二字。

这一瞧,顿让她五雷轰顶。

“陶止是无色庄小庄主,瑶瑶是逸水山庄的大小姐,这两个人跟我……合适么?”序生笑着反问,“再说,你是情愿瑶瑶穿着稀奇古怪的衣裳陪你逛街呢……还是陶止陪你?”留一个对宛宛有企图的陶止在她身边,他实在不放心。

好在从小在碧云天混大,几个年老一点的管事都认识她,于是她很轻易地便找到了温婉的住所,门未关严,她大大咧咧朝门缝里一瞧。

他更不放心的,是近日来曾扬言誓要将柳恶女挫骨扬灰替判官笔吴归报仇的长乐门门人大量现身杭州。“妙手回春”大典分初选,甲乙丙三个复选,长达一个月。因为医病不比其他技艺,有时候要过个好几天才能看到疗效,因此要做好几天不归的准备。

这一问,才知序生去了碧云天,心下一转,多半是寻温婉去了,当下马不停蹄地追了过去。

这一个月里,宛宛少不了是要惹点麻烦的,一个不好暴露了身份让长乐门的人寻了来,或是让道上其他与她过不去的江湖中人抓了去,他若不在又该如何是好?

宛宛刚从布庄拿了衣服回来,听陶止说序生找她有事,便兴致勃勃地问序生去向。

“那……”宛宛背着手,悠哉洋哉走过来,“你要怎么介绍我的身份呢?”

倒退一盏茶的时间。

“药童。”

“嗯。”温婉看着他,目送他越走越远。直到……再也不见身影。

“无名氏?”

序生的眸子闪过一丝光芒,脸上若有若无却一直萦绕的阴霾忽的散去。“温婉,我走了……”——你多加保重。

序生这才明白宛宛想问什么,“自然是以我柳序生妹妹的身份。”

“妾身总听曲里唱的,劝君惜时。光阴如箭,公子或许不能体会,妾身在这风月场子里,见无数的姐妹红颜渐老,来来去去,妾身不久以后怕是也要成为她们中的一员了。不去念叨从前在枝头如何灿烂,不去设想今后在尘埃里何等落寞,只抓住此刻便好。妾身不知公子的心结是因过去或者将来而结,但妾身只能看到公子此时最想要的是什么。惟愿公子不管曾经今后,在此时此刻,凭心办事。”

“原来如此,”宛宛点了点头,语重心长拍了拍序生,“当你妹子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情理上唐家给了他一切他原该感恩,潜意识却放不下灭门之仇。两年前的事,让他害怕自己在将来某个时候又做出伤害宛宛的事,如此一来,他便娶不了宛宛给不了承诺,没有任何立场去解释让她心生没有结果的误会。

序生一怔。宛宛虽然常常拍陶止与闵瑶的肩,却从来没有拍过他的,再看她一双眸子晶亮晶亮的,透着诡异,序生心头顿时大叫不好。

“……”序生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回答。温婉这个问题,恰好是他的心结所在。

就在此时,宛宛朝他近了一步,整个人几乎要贴上他一般。序生皱眉觉得不妥,正想后退一步,却听宛宛悠悠道:“哥哥,你感觉到小绿在你后背慢慢地爬行着么?”

她不知始末,亦不想开口去探寻徒惹序生烦恼,只是询问道:“在公子心中,这个结与柳姑娘比起来,孰重孰轻呢?”

序生身子顿时一僵,屏息不动,果然感觉到背后有个东西在他后脊梁饶了一圈后,又慢慢爬上了他的后颈。

心结是吗?

宛宛眯眼一笑:“哥哥,不要动哦,小绿会咬你的。”

得他这样一句评价,温婉心暖了,也明白了。

被小绿咬过一次的序生自然不敢再动,只能一脸僵硬地看着宛宛越来越凑近……在她的额头离他的唇约莫只有三寸左右的时候,她忽然停下,抬头与他目光相对,眼波流转,嘴角含笑,伸手触上了他的薄唇,纤指轻轻滑过,留下一阵酥麻的触感。

序生这才春暖一笑:“温婉,天下红颜尽拢,唯你乃是知己。”

序生眼眸微微深邃,喉头一抖,就在此时,宛宛忽然邪魅一笑,一垫脚双手拥住他,冰冷的唇便贴了上来。

温婉继续猜测:“这个心结,公子自己想解,却又不想解,是吗?”

心头一震,有那么一瞬间,序生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一团温润的软热从他轻启的唇间钻了进来,才将他震回了神。

序生笑容一僵。

序生敛了敛神,只见咫尺间的宛宛紧闭着双眼,皱眉的样子十分执着,脸颊透着红扑扑的光彩,异常诱人,她的唇舌略显青涩,却仍能勾起他最本能的火。

温婉见此,抬手覆上了他的胸膛,“公子这里,有个结,是公子自己拧上的。”

两年前的一些片段又一次洒了出来,铺天盖地淹没了他。犹记得那一夜,她的唇如此时一样甜美,身姿如此时一般柔软……

序生只笑不语,笑容里泛着苦涩。

这不是他跟她的第一个吻,却是他第一次被强吻,被强得青涩温柔,强得……心甘情愿。

温婉愣了一下,复又暗笑自己早该猜到了。“若不是兄妹……便更应该解释清了。”情人间的结,原就比兄妹间更难解开。

心头那被自己拧得死死的结,在这一个吻中渐渐松开……

“若……不是兄妹呢?”序生高深莫测看着窗外道。

温婉说得对,与其纠结无法改变的过去与无法预知的将来,抓住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公子……妾身不懂了。”她几步走近,抬眼凝望着序生,“原本就是个误会,若真是兄妹,又有什么开不了口解释的呢?”她的话语虽是质问,语调却淡淡的,如滴水润心,丝毫不让人觉得唐突。

想到这里,序生抬手拢住宛宛的后颈,闭眼加深了这个吻。

他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眼底的焦急又怎能瞒过玲珑剔透的温婉?

现在他想要抓住的,只有宛宛而已。

温婉回到房内,序生已起身,站在她的桌前观摩她作的画,见她进来,若无其事问道:“她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