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舒音睨她，“要么罚钱，要么滚！”
她蹭的起身，越过诗非和温厚德，气急败坏地走到舒音面前：“我一直在努力工作，是诗非忙着讨好齐总不管部门，是袁熙放任广告部业绩越来越差，是你自己……”
翟羽佳气得青筋跳起：“我要见齐总！齐总在哪！我要见他！”
翟羽佳遽然意识到，今天的会议就是一个斗兽场，而自己则是唯一的困兽。
然而任由她胡闹，整个办公室却鸦雀无声。翟羽佳披头散发，瘦小的身子因生气而颤抖。她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眼眶通红地扫视办公室，定在袁熙的空位上问：“袁熙呢！袁熙怎么不在，我是她的属下，应该惩罚她而不是我！”
舒音凉凉瞥她一眼，脸色阴沉。
寂静的空气压住她的呼吸，长久的沉默换来她肆无忌惮的发疯。她甩手将温厚德面前的资料扔下桌，又一股脑把舒音面前的烟灰缸拨出去，霹雳乒乓的声音引来众人的惊愕。
声音不大，却直击人心。翟羽佳脸色唰的煞白。
诗非冷笑：强弩之末。
然而舒音看都没看她一眼，手指捏着烟，向烟灰缸磕了磕灰：“因为你无用。”
见没人理会，翟羽佳定在舒音面前，长臂指着她的脸：“是你！是你私下用我出主意，是你想背叛齐……”
这一个月她几乎天天和舒音密谋如何对付袁熙，心思早就不在工作上，舒音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为难。
啪的一声，舒音扬手扇了她一巴掌。耳光响亮，干脆利落。
翟羽佳这才明白会议的目的，原来是对付她的！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舒音，咄咄出口：“舒总，我为什么迟到，为什么没参加会议，你知道的吧？”
翟羽佳直接逼停在地。
办公室万籁俱寂，没有一个人吱声。
舒音大步向外走，狠狠出声：“喊保安，这个人被辞退了！”
诗非严肃道：“如果不交罚款将予以辞退，且公司无需承担任何补偿。”
“不……不！”翟羽佳大哭。
“什么？！”翟羽佳眉毛拧成一团，“还要我倒贴公司钱？”
办公室的人窸窸窣窣小跑出门，会议室很快只剩下她一人。资料狼藉在地，翟羽佳不甘心地大吼大叫，发狠似的将舒音的电脑高高举起又扔到地上。保安进来架她出去，她还在咬牙切齿地咒骂，声音尖锐刺耳，刮得人耳朵生疼。
最后，诗非从电脑前抬头，看向大家：“依据公平、公开、公正、多角度考评，翟羽佳连续两个月未完成职务内的绩效，按公司制度予以罚款，共计三万八千元。”
办公室的门砰的关死。翟羽佳最后望了U型桌一眼，光影昏暗，桌椅空空，从实习到现在，她努力赢得的权力在这一瞬荡然无存。
翟羽佳盯着投影仪界面，脸色通红，涨到耳根。
何见月走出会议室，偷偷给袁熙发了个短信。
诗非狡黠一笑，连忙调取页面。等投影仪上显示出广告一部的业绩清单，诗非拿出计算器，运指如飞道：“月度考核完不成目标，主管扣工资20%；季度考核完不成，主管扣50%；客户流失造成公司前期成本损失，主管须承担成本70%。公司员工必须每天签到，迟到或早退按10元一分钟扣除，以此累计；事假需经经理报批，按事假天数扣除当事人日工资，如未报批则按旷工扣除当事人日三倍工资；开工作会议迟到，每一分钟罚款100元，不到会则视为旷工……”
而此时的袁熙正在舒音家中打扫卫生。她穿着围裙戴着橡胶手套，先清扫干净卫生间，又将舒音脏衣篓的衣服全部洗掉，之后擦拭厨房油渍，掏净下水道，又将沙发布垫、床单、被罩一一手工清洗。
“一部没有完成业绩，主管负全责。诗总监你告诉翟羽佳，按公司制度怎么惩罚。”
小狗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她晒完被单，开始给小狗喂食、洗澡、梳毛。趁小狗打盹，又去处理狗狗的粪便。
翟羽佳立刻噤声，舒音重新燃起一支烟，在众人面前吞云吐雾。
头发全部被汗浸湿，打绺地粘在脑门。袁熙拿胳膊拭去不停滴落的汗珠子，接着跪在地上擦地板。从门口一路跪到客厅，擦一遍，再用吸水机吸干地板水分，接着打蜡，然后抛光清洁，认真的样子像是一名工匠。
“有那么多理由，广告部的人都不用做事了！”舒音再一次截断翟羽佳的话，口气不善，“问你话了吗？你算哪根葱在这插嘴！”
傍晚时分，舒音家中窗明几净，桌上摆着鲜花，窗台燃着香薰，厨房中留着鲜美的饭菜，夕阳光线穿堂而入，温暖明媚地抚摸着每一处角落。
翟羽佳扭头看诗非，委屈地辩解：“诗总监，很多项目报到你那就搁置了，我……”
袁熙没有碰舒音的任何东西，站在玄关，从自己的包中拿出兔子保温杯喝水。
明显问责的语气令诗非挺直身子：“翟主管迟到早退，业绩完不成，客户流失率大，上次已经惩罚过一次，没想到她的能力还是跟不上公司的要求。”
舒音下班回来，打开门的一瞬间惊在原地。
“这个季度还没有完，说什么下个季度的事儿？”舒音直接截断她，又瞥向诗非，“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只是让你照顾一下狗狗。”舒音转头看她，“你做的也太完美了。”
见舒音冷冷问起，一直晃神儿的翟羽佳连忙回答：“这个季度有些单没有跟上，下个季度就……”
袁熙低了低头，额头上的汗汨汨渗出，双排扣纯白高级西装也已充满褶皱。她浑然不觉，语气谦逊自然：“能为舒总效劳，是我的荣幸。”
自昨晚之后，翟羽佳一直等待着消息，然而无论是齐占海还是舒音都没有与她联系。如今舒音没有被打倒，袁熙却不知去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预感不好。
舒音细细看着亮丽光洁的地板，一尘不染的家具，璀璨焕耀的桌面，舒展地露出笑意。
“一部业绩怎么回事？”
日光不再强烈，为房间铺上一层温柔。
烟雾缭绕的办公室，每个人都默默忍受着这种窒息的空气。温厚德向后挪了挪椅子，胖胖的身体刚离开桌边，舒音的视线即刻向翟羽佳射去。
舒音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条丝袜，掸了掸上面的尘土：“送你了。”
这场会从上午八点一直开到下午一点，职员将个人工作业绩和进度一一汇报。桌角放着一只烟灰缸，烟蒂逐渐增多，直到全员汇报结束，舒音将最后一只烟头扔进去。
袁熙想起过往高管中有不少人得到过她的外套，丝巾，裤子，裙子、鞋子。都是她穿过的，这是成为自己人的标志。
舒音坐在U型桌首，左侧坐温厚德，右侧空位（袁熙未到）。温厚德和空位后面各坐着市场部、企划部、广告部、运营部的人。翟羽佳作为广告部主管，坐在U型桌中间，上首是总监诗非。
她放下杯子，双手接过那条满是褶皱的丝袜，充满感恩地说道：“谢谢舒总。”
39楼办公室，大营销部全员开会。
卸去上班时的一身疲惫，舒音重新看向客厅。袁熙随着她的目光向前，杯中的热气袅袅升腾，氤氲在眉间。
当日中午，财务部晋升通知下发金融业务中心各部门：根据公司业务发展需要及《职业发展通道管理办法》规定，财务部主管沈牧心通过任职资格认证评审，晋升为财务部总监，即日生效。
两人像多年的老友一般欣赏着干净整洁的家。鲜花、果香与饭菜的香味混在呼吸之中，她们谁也没有多说话，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同一时间，因发现资金主管炎艳与总监王哲有私生活及职务交易往来，人事部与炎艳进行沟通谈话。一小时后，炎艳主动提交辞职信。
之后的十五天，袁熙再也没有上班工作，日日在舒音家中收拾。天花板漏水带人装修，墙面污渍安装壁纸，卫浴不热又联系物业整修，狗狗生病更是守在宠物医院看护照顾。似乎袁熙作为副总的唯一工作就是成为舒音的私人保姆，公司正常的工作全部交由舒音处理。
翌日，财务部总监王哲迅疾地被辞退。
十五天中，袁熙成为名存实亡的副总。而舒音大权在握，又多了一名贴心的臂膀，两人职场同生共死，生活形影不离，关系由此更加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