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音意识到齐占海已经做了决定，终于靠近他，眉眼一弯：“老齐呀，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让易凯吐出这些事。”
齐占海与钱晋四目相汇，之前盛安拿到了众瑞的机密财务数据，如今众瑞也拿到了盛安的机密，这样一来，就算打平了，谁也不会威胁谁。
撒娇似的语气令众人都有些不适，然而舒音丝毫不介意，亲昵地挽住齐占海胳膊：“以后谈恋爱之前我一定多动动脑，老齐你要相信我也是被人所骗。”
易凯低头打开自己的手机，调出空壳公司的所有资料给他们看：“求你们放过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舒音联系！”
齐占海声音冷冷，面色却已缓和：“记住教训就好。”
齐占海眼光一亮：“有证据吗？”
易凯终于呼了口气，偷偷给了舒音一个感谢的眼神。
易凯回头看了舒音一眼，转身时坦白道：“盛安有个空壳公司用来偷税漏税。”
舒音笑得更大声，放肆地倚在齐占海肩膀，多年同事，情分自然亲厚。房间靡丽的灯光打在她精致的妆容上，她一面后怕一面感激：“我前阵子就和易凯分手了，根本不知道他是盛安的人。幸亏小翟约了易凯过来，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挽回众瑞的损失呢。”
等的就是这个时机，钱晋上前：“说！”
舒音明显感觉到齐占海身体一动。他看向易凯，沉声问道：“翟羽佳约的你？”
易凯求了半天见没人反应，吞了口唾沫，稳住气息：“我给你们一个足以摧毁盛安的内部消息，你们一定要放过我。”
易凯毫不迟疑：“今天下午在快餐店，店内监控应该也能查到。”
然而齐占海鹰一样的眼神凝视他，易凯现在说的话，恰恰验证了他的怀疑。看来财务部被拷贝的供应商单子，和易凯脱不了干系。
齐占海瞬间意识到翟羽佳在耍手段帮助舒音，看来眼前这个情形，都是拜翟羽佳所赐。他唇角缓缓下拉，脸颊展现出阴翳之色，那是舒音、钱晋等人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的表情。
易凯连忙上前，呼吸急促，求饶似的道：“求你们放过我！我早就和舒总没有联系了，也没有拿到多少资料，对众瑞造不成任何伤害。”
齐占海一行人走后，易凯旋即离开。匆匆分别，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舒音定定地站在门廊，望着易凯离去的身影神色黯淡。想想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都是他给她的。
齐占海眼睛微拢：“反击成功了吗？”
袁熙从她身后走出，与她站在一起。
舒音暗暗观察着齐占海的变化，忽然勾唇一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盛安的人，索性约他出来，来个反击。”
她抽出一支烟，慵懒地点燃：“什么时候知道翟羽佳设计我的？”
钱晋与齐占海对视，一切都对上了。看来王哲和易凯私下果然有交易，而这正是齐占海担心的地方。
袁熙坦诚开口：“在你进入这个房间的前一秒，我的人在楼下看到了齐总的车。”
易凯不敢隐瞒，点了点头。站在窗边的舒音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眼神冰冷。
舒音睨她：“你怎么知道翟羽佳要对付的是我而不是你？”
钱晋又问：“你向易凯打过钱？”
袁熙苦笑：“我的人一直在跟着她，看见她下午见了易凯。当时我就怀疑，她忠心的人到底是你还是别人。直到齐总上来，这件事便水落石出，翟羽佳是齐总的人。”
易凯怔忪半晌：“他之前就是盛安的财务，没想到认出了我……”
舒音眼眸映着楼外的霓虹灯影，在烟雾缭绕中开口：“老齐要搞我。”
钱晋问：“王哲认识你？”
声音过于清寒，映着心底的寂寥。
齐占海和谭玉成都没有半分惊讶，他们正是为此事而来。
“齐总要干掉你，用了翟羽佳。而你刚刚故意说是翟羽佳帮助你，等于告诉齐总，翟羽佳背叛了他。”
舒音眼神示意易凯。易凯连忙站起身，浑身瑟缩：“我是盛安集团的人，之前故意接近过舒总。”
舒音心中微恸。上午刚刚羞辱过袁熙，没想到现在帮助自己的人，竟也是她。
齐占海眉梢微微一拱：“你故意的？”
倦色袭上舒音的脸：“知道之前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不服管。”
舒音吐了个烟圈，笑笑：“当然知道，不然为什么要来见面。”
袁熙反问：“服管，我的那些上司——池雨、祝同、周益勤，就不为难我了吗？”
谭玉成上前，瞪了易凯一眼，又去看舒音：“你知不知道易凯是谁？在这干嘛呢？”
舒音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她沉浸在齐占海的事情中，惊诧地发现无论听不听话，结局都没有任何差别。
齐占海扫视一丝不苟的房间，见舒音穿着极其正式的衣服，而易凯也是一身平整的T恤短裤，下意识皱了皱眉。
袁熙平静地推进：“我和温厚德副总没有任何亲密的关系，否则温总不会看我多次陷入危难而不顾。翟羽佳企图用流言蜚语挑拨我和您，恰恰说明她担心我成为您的左右手。”
看到齐占海进来，舒音故作惊讶，表情极其夸张：“老齐，你怎么来了？”
经此一事，舒音倒是重新认识了她：“你想成为我的人？”
舒音站在窗前吸烟，而易凯坐在床上，一脸土色。
“我不是齐总的人，更不是温总的人。”袁熙低头，出声坚定，“整个大营销部有您才有我，如果您被打倒，又怎么会有我的位子。”
1608房间没有出现敲门声，只听“哔”的一声清响，房门立刻被齐占海打开。
舒音冷笑，仰头轻叹：“可惜这么明显的道理，翟羽佳竟然不懂。”
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零一分。
袁熙面色无波：“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舒音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安排着面前肤色白嫩，俊美异常的易凯。
舒音转头，回忆起袁熙从大营销部小小的副主管一路坐到副总的位置，欣赏地看着她。
“听着，我们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如果你不配合我，你就会以窃取商业机密为由，立刻被公安带走。”
她挺直身子，淡淡出声：“自不量力的人，必然要付出代价。”
1608房间，舒音砰的打开门，越过卫生间与衣橱镜，直直看向床上的易凯。
从16楼下来，袁熙穿过空旷的大厅一路行至门口。
电梯上升。
迫不及待地打出一个电话。
一行人进入电梯，钱晋率先按亮16楼按键。
余归晚刚按接听，台阶上的袁熙便溢出笑，声音跳跃地和他说：“齐总要干掉舒音！他终于发现舒音不可靠，要出手了！”
此时酒店大堂，齐占海带着严权、谭玉成和钱晋疾步穿行。
余归晚声音一如往常：“成功了吗？”
房门外倏忽收声，安静至极。
“没……还没有。”袁熙试图捋清得到的线索，在夜色中大口呼气，“齐总要借翟羽佳的手查出舒音的把柄，但是翟羽佳太愚蠢，太心急，人为制造了把柄。人为就是漏洞，就算齐总不深究，四大金刚里的其他人也会提出质疑，到时无法对舒音一击即中，齐总就很难进行下一步了。”
正要刷卡进门，胳膊忽然被身后的人抓住，力道之大让她嘤咛一声。她回头大骂，嘴刚张开，却赫然对上袁熙的眉眼。
余归晚在对面停顿了几秒，袁熙未等他出声，继续说道：“齐总带四大金刚过来，就是对舒音起了杀心。齐总一向看重兄弟情义，他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干掉舒音，否则稍稍处理不好，不仅得罪了老部下，对媒体也不好交代。”
翟羽佳告诉她已经找到了袁熙的把柄，她迫不及待想打开房间，期待下一秒就能把袁熙干掉。
袁熙眼睛明亮地望着马路的灯火：“我会找到一个理由，让他光明正大地除掉她。”
舒音踩着高跟鞋一路穿过酒店大堂进入电梯。30秒后电梯行至16楼，舒音步出，找到1608房间，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九点五十八分。
余归晚很久没有说话，就在袁熙以为他挂断了的时候，电话里忽然传来他的叮嘱。
城市的夜晚来得晚，酒店旁边的面包店灯火通明，散发着热奶茶与烤面包的香味。门前行道树郁郁葱葱，一辆辆车穿流而过，尾灯连成一串，宛如给汉州这座城市镶嵌的红玛瑙。灯光靡丽，行人闲吟，十点钟的夜色斑斓而又诱人。
“只要高层动了想除掉一个人的念头，”他顿了顿，清冷出口，“即使一片最小的雪花，也足以引发一场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