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言情小说 > 如若有你,一生何求 > 番外 言珩

番外 言珩

面带微笑,春暖花开。

他想,他输的不一定是深情,输的是时间,输的是上天的捉弄。他一直不会赢何来的输?所以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仅仅是微笑,再微笑,直到眼睛眯成一条缝,流不出液体来为止。

言珩觉得宋安辰是个小气的男人。真的是个很小气的男人。他仅仅是她师兄而已,而他却那么不放心。情愿放弃大好的机会,拱手相让于他,把他支得远远的。

言珩知道她的竹马是宋安辰,他想,他终于可以下岗了。因为同样身为男人,他看得太明白,那眼神夹杂的复杂,是一往情深。

本来去法国留学的名额是他的恩师周教授特意搞到的,然而他却请辞不去,指名推荐他去。他得知以后,想笑却笑不出来,一是觉得宋安辰如此精明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小孩子气,这么急于赶情敌走?另一方面他有点无奈,他至少有权利保卫自己的领土权,而他什么也没有。

他只想对她,想把她以前受的苦全挽回来,仅此而已,别无他求。

言珩几乎是毫无意见地离开,也许这也是给自己解脱的最佳时间。不是有人说,时间是治愈伤口的最佳良药吗?他想他也会印证这份话语的。

他接下来顺应的话就是:我就在B市。其实他是回了老家,只不过是在首都而已。他甚至一丝犹豫都没有,飞往B市,打点好一切,等待他的小妖精。

他在法国学了很多,过得也充实。每日总会打开邮件写一些生活琐事发给她,即使她一直没回,他还是每日晚上打开邮件,然后写完发送,这俨然成了一种习惯,他对她的另一份习惯。

她给他打电话说,她要去B市。

直到妈妈来信说若涵生病了,正好是他所在的科室病症,叫他回来一趟,自己人,放心点。他其实很早就回B市了,但一直没有告诉她。他在协和医院为若涵治疗了几日,最后还是忍不住告诉了若涵一些事,关于一生的一些事。若涵很惨,但是并不是她一个人是受害者,因为她,一生不仅可能终生不孕,而且家破人亡。而宋安辰在这几年来也不好过。何必要继续记恨下去。

时隔几年,他以为他可以放下了,妈妈为他安排的高干女生,温婉贤淑,不错。他也没什么要求,一向淡漠,对待这事也是风轻云淡。唯有心头的小妖精,才能闪现出一点涟漪。

若涵没有说话,只是说;“帮我转了医院,我去附属第三医院,挂宋安辰的科。”

也许他在自欺欺人,他比谁都清楚,他是多么舍不得这个小妖精?

言珩轻笑,点头。

言珩无言以对。他从未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他只想对她好,这样就足够了。他一直逼着自己不去想,到底有没有喜欢这个小妖精。他想抽身,所以在他照顾她的最后一年里,说自己有女朋友。

那个小妖精,该圆满了吧。

一个本是看戏的人,进入这出戏里,结局早已注定了。可是为何一生会问:师兄,你喜欢我吗?

他想,他有可能再也不会来B市了,在这里他没有家,没有根。一无所有。他想,他该去见一见,那个人,因为他家人所拖累的男人。

他明明知道不可能。那层剥不去的茧,已经宣告了,她与他绝无可能。

叶一生的爸爸叶天明。

也许,就因为这三个不可及的字。叶一生……那个小妖精。

当他敲开门见到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打开门的那刹那,他紧绷的心舒畅了许多,也许是痛快了些,他称自己是一生的师兄,因要出国,急于送礼便找到这里来了。

“叶一生。”

然后他和叶天明谈了很多。叶天明是个很健谈的男人,每当叶天明对他笑的时候,他总有一丝丝歉疚,心里有着化不开的石头,压得他喘不了气。

抑或者,他走上前,帮她拿起背包,随意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过不去,即使一直去赎罪,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他人就是这样,见不得欠谁的。

有时他常常想,对她那么心疼是为什么?是初次听见她的名字,判定她是小妖精开始,再遇见与想象差距颇大的时候?还是接新生的那时,面前不远处的她,艰难挪着步伐的艰辛?

再见到小妖精,她脸上洋溢着很幸福的表情,见到他似乎还很兴奋。他觉得这样就好了,见到他兴奋就是给他最大的幸福了。

他想,因为这件事,他更放不下她了。

宋安辰还是老样子,见不得他染指他的宝贝。他也识相,就此告辞,他的目的至少都达到了,他可以安心地离开,虽然胸口偶尔闷闷的,难过一会儿。

他知道了,也更加心疼了。

他知道宋安辰对她好,但他想,既然两人在一起,就得告诉另一方曾经为对方受过的苦。一生以前的那些苦,宋安辰有权知道真相,但以一生的性格却断然不会把那些事情说出来,那么他再多管闲事一会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这次时机,正是千载难逢的时候。

言珩一直无法相信,她外表如此娇弱,当面临流产,会那么淡定,也许这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不想让人知道,极力保持着自己的淡定,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他把一生在北方的关于流产的事说了一通,他目睹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脸上微微动容的表情。

言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以后可以毫无交集,他却要欺骗她,说他是她的老乡,要了电话号码。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要她有一点困难,他就会无法抑制的去想着为她解决,免她一切烦恼,只希望她好好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宋安辰很淡定,他知道,这是宋安辰的性格,内心显然不是如此,眼睛是心灵之窗,他眼中闪烁着那种焦躁悲伤怜悯等一系列的复杂情感都是他所熟悉的。因为他曾有过,没人能体会到那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小妖精,原来是让人疼的。

他没有把所有的事实说出来,他怕有人知道了真相,他的小妖精不再理他。他现在只想,小妖精能因为看见他,笑一笑,就好了。

言珩就站在学校门口,看着一位娇小的女孩,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步步朝他走来。他就那样望着她,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心疼。

所以,他要把秘密一点点埋葬在大西洋的彼端,永不回归。

当他拿到干事给他的新生名册里,赫然出现的叶一生,来自A市的时候,他竟然心跳加速,那种不知名的惶恐。那个小妖精,竟然有一天,能与他有交集。

叶一生还是小妖精,小妖精也是他的小师妹。而他,一辈子还是她的师兄……【番外·宋安辰】

他知道他和她没有缘分。

宋安辰是个比较早熟的孩子,说来也可笑,六岁的时候,就喜欢叶一生。当然,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单纯的对叶一生充满了占有欲了。那时,双方父母都很忙,两人被放在托儿所。早上过去,晚上回来。

而他,没有那种缘分,和那个小妖精。她有她的故事,里面没有他,他错过了她的前半生里最纯粹的年华,而他身上却带着血腥。

中午在托儿所睡的时候,两人临床。

言珩每次思及,总会苦笑。其实叶一生真的是个小妖精,她没有万种风情的妖异,使得男人有着原始的冲动。她是那种噬骨的精灵,一点点渗进血骨之中。

有一次,那时是冬天,南方没有供暖,所以屋内很干冷。有个小女孩拿着糖诱惑小一生,让她和她一起睡。因为那时候全部的小朋友被子都是学校统一发的,唯独只有小一生多一层毛毯,是她妈妈特意送过来的,盖起来很厚实很暖和。

他在错愕,错愕这个意外的女孩。

小一生爱极了甜食,便欣然同意了。这事被宋安辰记得了。第二天便哭闹着让他爸爸给他买了很多糖。上学的时候,抓一把揣在兜里,自己一颗不吃,也不给人看见,到了中午便塞给小一生,然后施施然地钻到小一生的被窝里睡觉。

在他以一种看客的心理揣测之时,那女孩却跑掉了,那惶恐的眼神中隐含着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珍惜,她似乎不想打掉这个孩子。

可每回起床,他衣服上总会黏糊糊的。原来小一生吃糖沾了手,把他衣服当抹布。即便如此,宋安辰还是坚忍不拔地继续和这吃货睡在一起。

那时的言珩,只是稍微感慨了下,女孩去人流室,加上她那种种表现,想必是意外怀孕所得,也许是年少无知所犯下的吧,赌气离家出走或者害怕父母责怪逃离?

他就见不得有人跟一生很亲近,除了他之外,谁都不行。

他在心里不断的否认。虽然他知道叶一生这个名字……很特别。

宋安辰真正意义上明白自己喜欢叶一生是初中二年级。虽然他在小学的时候就不断收到情书,但他一直不在意。直到初中二年级叶一生收到了一封情书,他这颗波澜不惊的心湖惊起了波涛汹涌的大浪。

妖精不是长这个样子的。在他想象中,妖精该是狐狸眼,带着妩媚的笑容,勾魂的眼神,风尘的那种。不是眼前这个如受伤的小鹿,担惊受怕,可怜兮兮的样子。

仿佛犹如大敌当前那般火烧眉毛。

当他见到坐在椅子上,泪光点点,蜷缩在角落,身边被大包小包的行李包围着的女孩抬起头,有些无措地四下张望时,他在想,这会是那只小妖精吗?不像,一点不像。

更可气的是,叶一生居然眉开眼笑,兴高采烈地告诉他,她收到情书了?那兴奋的模样,好像不管良莠,只要有人喜欢她就立马跟人私奔去。

“叶一生。”一位护士从人流室出来,对外喊了声。

他哪能容许,直接找到那表白的男生,不由分说地揍了他一顿,打得那男生第二天都不敢上学了。

直到在医院里,遇见他以为的小妖精。

从此,叶一生再也没收到过情书。他见到叶一生那种失落的模样,别提多开心。

那时的他,只是随意地“哦”一声,目光很淡,显得无关痛痒。确实,这件事中,他是局外人,一个普普通通路过看戏的局外人。

叶一生,只能是他的。

这是他最后得之的事情。与他不是很熟,只有几面之缘的表妹被人糟蹋了,原因是叶一生,那个小妖精。妈妈出于姐妹义气,求做官的爸爸处理了那个小妖精的家庭。

他以为,他和叶一生来日方长,有很多的时光去磨光,把彼此的磕绊一点点磨平。万万料不到,总有些意外催化,发生了自己完全不想要的未来。

“你表妹被人强暴了,因为叶一生。”

那天晚上,是他一辈子无法忘记的触动。他怀里抱着,带着灼热气息的女孩是自己心心念着的人儿。她主动又热情,他无法拒绝,最后自己竟然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言珩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妈妈。

那刻,他给自己下了承诺,他这辈子除了叶一生,不会再要别的女孩了。他会娶她,会爱她,会一辈子对她好。

言珩妈妈撇撇嘴:“你阿姨气疯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可他没有想到,他想给她承诺的时候,她却跑了,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仿佛那一场风花雪月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天气变化,明天依旧会是晴天,不着痕迹。

而且言珩认为他妈妈也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一般的事情吧?言珩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已经挂断电话的妈妈身上,目光带着探索,投影出一抹淡淡的诧异。

可这叫他怎么忘记?怎么忘记有个女孩,羞红的双颊轻轻唤他一声“安辰”?

言珩是第一次见到阿姨如此。在他的印象中,阿姨是个比较高调而且很爱面子的女人,虽偶尔有些尖酸刻薄,但为人也不是什么眦睚必报,从未见过她如此义愤填膺地去打击一个人。

她是那般的决绝,整整六年,她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好像从他的世界彻底抽离。她当真忘记了他吗?

电话那头传来龇牙咧嘴地狠狠声:“整得越大越好,老子原来这副德行,难怪女儿那样,有其父必有其女。哼……”

他忘不了啊!每当想起从小与她的一点一滴,他左侧心房总会隐隐作痛,呼吸困难。仿佛心脏被生生撕裂,肺叶灌水,难受得想一头栽进去,自生自灭。

“这宋正为官还算不错,查不到什么毛病,倒是叶天明有点瑕疵,贪污了十万,从这里可以整出那么点事情来。”

大学第一年,是他最难熬的时候。他想用读书来麻痹自己,可只要一静下心来,他脑海里盘旋的都是她的倩影,一颦一笑,一个小动作,一会儿让他不自觉的傻笑,一会儿又让他肝肠寸断。她当真是绝情的女人。

事后,言珩也就滤过了这件偶然的聆听,他依旧是他们家乖顺的儿子,过着很平凡的暑假。直到……暑假将结束,他在厅里看电视,家里来了电话,是他阿姨。他把电话转给了一旁也在看电视的妈妈。

他一直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即使颓废,不修边幅,但他的样貌在那里,加上他成绩优渥,总有几个女生会注意他。但他万万料不到,医学院的第一美女会公然发布公告说要追他。他承认,那个女生长得很漂亮,在别人眼里,叶一生和她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可在他眼里,叶一生是独一无二的,在他心口固若金汤,无人能移。

言珩站在门外,脑子里能提取的关键词无疑是:他的爸爸要去整一下他阿姨看不顺眼的人,叫宋正还有叶天明。还有一个就是叶一生是个小妖精,仅此而已。

他毫无悬念地拒绝了她,不想,第二天校方传来他是GAY的谣言。他只能莞尔一笑,就这样吧,至少这样,就没有人再试图去移动他心里那颗坚贞不催的尖石。即使知道那颗尖石戳得他心脏生疼,差点死去。

言珩的妈妈安抚着她:“这事我叫你姐夫留意点就是了。”

没有她的岁月里,他学会最多的,是羡慕。他羡慕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手挽着手,言笑晏晏。他羡慕彼此一方生病,想到的第一个人能出现在自己身边。他羡慕即使天各一方,也能笑着互通电话聊表爱意。

也不知道玩了多久,他口渴了,想下楼倒杯茶,路经客房,听见了一句话:“表姐,你叫姐夫帮我整下宋正还有那个叶天明,他们过段时间竞选,我要搞得他们身败名裂。我差点就失去若涵了,她可是我命根子啊,要不是有叶一生那小妖精勾搭宋正家那小子,我家若涵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每次看到我家若涵那手臂上的刀疤,我这心啊,心如刀割地疼。叶一生那死妖精现在不知有多乐,把我女儿搞成这样。”

他什么也没有,胃出血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叶一生,她不在,唯有借物寄情的旧照片。那两张照片他一直存着,那是他少年时给予她的承诺,也是告诫自己的。她是他的一生,一生只要一个她,爱她一生。

搬迁到A市的阿姨在前一日的晚上回来了,梨花带雨地坐在言珩妈妈面前哭。言珩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很识趣地闪回自己的房间玩电脑。

两小无猜入洞房,从来都不是儿戏。

言珩第一次听过一生的名字并不是开学那天问起得来的,他知道她的名字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那年暑假放假,他在首都的家里度过。他爸爸是外交官,上个月批下来驻美,官升两阶,可喜可贺。言珩的妈妈是最开心的一个,因为他妈妈很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