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斗着嘴，并没注意到，有台相机在稍远的地方，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拍了下来。
“你破坏公众设施。看你的体形，是能玩几岁孩子的玩具的吗？”
这晚，李嘉玉给方勤带回了麻辣烫。
段伟祺心里说道，究竟谁才是水仙精？
她不用等段伟祺提醒就没打算再开那辆法拉利。在小公园玩够滑梯后，她去排队给方勤买了夜宵，段伟祺靠在车边刷手机等她。李嘉玉拎着麻辣烫回来后，告诉他自己叫了辆出租车，也替段伟祺叫了代驾，今晚谢谢他，就此别过。
“警察不会因为别人长得漂亮就抓人的。”
段伟祺既意外又不意外，这个姑娘向来拎得清，与他的关系也就这样，说笑嬉闹可以，再越界一步以主人姿态拿食物上车，她就知道不合适了。
“警察要来把你抓走了。”
段伟祺淡定地跟她说了再见，目送她轻盈地跑向在等她的出租车，笑嘻嘻地上了车，还跟他挥了挥手。
“为什么？”
出租车在他眼前驶过去，驶到路口，拐了个弯，在他眼前消失。
“好了，别玩了。”
段伟祺忽然想，那身小礼服虽然自带衰气，但她穿着还真是好看，像个傲娇的公主。
段伟祺没阻止她，但她玩了十来遍，他终于不耐烦了。
段伟祺点了点李嘉玉的微信，发现她又改名了——女骑士穿着公主裙。
她似乎没意识到，再跑上去滑了下来。
段伟祺笑了，她真是挺可爱的。
她之前告诉他，她一定要来晚宴的计划时，说过她没法计算太多，只想把苏文远在她生命里的痕迹彻底抹掉，其他的就不计较了。但她现在开心玩着滑梯，不经意开口却又是苏文远。
他把给李嘉玉标的备注名字取消了，又将她的微信置了顶。这样能看到她改了什么名，也是挺有意思的。
段伟祺静默，原来麻辣烫不只是她与闺密的，还有与苏文远的回忆。
段伟祺回了爷爷家。
“上次我跟苏文远来买麻辣烫，我很想玩这个，他说这是小朋友玩的，没让我玩。”
手机里的各种消息已经翻天。段老爷子已被惊动，段伟祺回了信息，今晚回去解决，晚上大家都睡个好觉。
李嘉玉再一次从滑梯上滑下来。
当段伟祺像没事人一样晃进段老爷子的别墅时，段家重要成员基本都在了。
段伟祺把最后几口吃完，收拾好袋子，然后走过去，看到李嘉玉往滑梯跑时差点被地上乱丢的鞋绊倒，便帮她拎了起来。
段伟祺嬉皮笑脸地道：“这么大的排场，搞不清楚的以为我把姐夫给揍了呢。”
笑够了，她跳起来往旁边的儿童滑梯跑。她把高跟鞋踢了，爬到滑梯上去，滑了下来。
“你坐下。”他母亲邱丽珍怒气冲冲地对他说。
李嘉玉哈哈大笑。
段伟祺像个很听话的乖儿子一般坐下了。
段伟祺继续蒙。
段老爷子一指两个小辈：“你们俩，什么都不用说了，握个手，这事就过去了。以后可别让我听到谁还在这事上纠缠。”
李嘉玉还唱了起来：“洪湖水呀，浪呀么浪打浪呀，洪湖兄弟浪呀么一起浪呀……”
段伟祺马上把手递向段珊珊。
段伟祺蒙在那儿。
段珊珊咬着牙，用力握住段伟祺的手，靠近他小声道：“你等着瞧，段伟祺，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李嘉玉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浪打浪。”
段伟祺抽回手捂上脸：“好害怕，特别后悔。”
段伟祺好奇：“内涵深厚？沉稳，波澜不惊？大气，碧波浩瀚？”
“你……”段珊珊气得拿起手包就往他脸上砸。
“我当然也有清新风格的形容。”李嘉玉道，“比如说，你们友情深厚我能理解，毕竟人以群分，你们这些精英好男人聚在一起，就像洪湖水一样。”
“珊珊！”段延孝和妻子徐春云齐声喝止女儿。
好气。
段伟祺早有准备，脑袋一偏，那手包砸到了沙发上。
段伟祺摊摊手，一副“我就是这么英明，就是这么没办法”的模样。
邱丽珍也生气了，当她的面打她儿子算怎么回事，且她就坐在段伟祺身边，这手包差一点就打到她。她冷道：“爷爷就坐这儿呢，你们动手动脚的做什么，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清流派居然是误解，他是泥石流。
说是“你们”，但大家都看得到是段珊珊在动手。
李嘉玉想翻白眼。
段珊珊气得深呼吸几次，恨不得冲过去撕了段伟祺的脸。他害她这么丢脸，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不算从前她给苏文远引见的人脉，就这一晚上她带着苏文远见了多少人，与人介绍都说是她学弟。大家就算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圈子里这种事不少，也都心照不宣，各自客气。苏文远年轻英俊，对艺术很有见地，履历也拿得出手，她看那些女眷和姑娘眼里发光，对她羡慕不已，她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段伟祺就呵呵了：“就比如说，我明明可以说你头戴绿帽，但我偏要说你头上扣着个屎绿屎绿的盆子这种通俗接地气的话吗？”
可段伟祺来这么一下，简直就是当众给她耳光，让她沦为社交圈的笑柄。她知道他的意思，那李嘉玉是他带进来的，李嘉玉与苏文远翻了脸，他恐怕苏文远借她的手来报复李嘉玉，便闹了这一出大的，既教训苏文远，又告诉她，那李嘉玉是他罩的人，别轻举妄动。且她与苏文远的关系被摆上明面，她反而不好与他走得太近。起码带着他出入社交圈，以学姐学弟的名目与人交际，那是不能够了。
“我这是通俗接地气，比喻很形象的表达方式。”
段珊珊是真的气，但她确实不能把段伟祺怎么办。她能回击的，也不过是让段伟祺不痛快罢了。
精英好男人？自己给自己贴这种标签不脸红吗？
段老爷子盯着这俩孩子看，待两边家长都训斥完后，他道：“好了，这事就到今天为止。”
段伟祺瞪她：“明明有更好的形容词，你为什么偏偏说得这么猥琐，把我们这些精英好男人说得跟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似的。”
大家都应“是”。
李嘉玉忙道：“嗯嗯，我明白。看得出你们感情很好，是可以一起吃瓜看戏，一起喝酒吃肉泡妞的那种铁哥们儿。”
段老爷子又道：“珊珊，那个男生，以后别跟他来往……”
“还有我那些朋友，你不用担心。他们就是嘴上说得夸张，其实能帮我摆平的都已经做了。不然哪有空在手机里叽歪个不停。”
“爷爷，”段伟祺打断老爷子的话，道，“姐都30岁了，四肢健全，智商合格，这年代都不兴包办婚姻了，更别提限制交友、控制人生什么的，对吧？”
李嘉玉一想，确实如此。她吸一口奶茶，点点头。
对你个头！
段伟祺无缝衔接，继续跳话题：“至于你前男友，就更不是问题，他再多10个胆子也不敢碰我一根指头。我闹了这一场之后，我姐肯定会压着他。因为但凡有风吹草动，我有什么事，我家族里头肯定会把账都算我姐头上。我姐虽然浑蛋，但并不笨，不会干弊大于利的事。她会管着他，所以你也不会有麻烦，放心吧。”
一屋子人全瞪他。也不知道是谁在那么重要的社交场合里这么卖力地演什么“你勾引我姐，你配不上，我打死你”的烂俗戏码，现在怎么有脸说不能包办婚姻、限制交友？
李嘉玉心想，她看男人的眼光果然不准。
“电视剧都不这么演了。爷爷你这么时髦，肯定不能说出来这么老派的台词。”段伟祺像看不到大家的目光，继续淡定道，“爷爷你换一种表达方式，让姐姐明白你只是不想她被坏男人骗了就好。”
“那你痛起来的时候，我只能跟你说活该了。”
段珊珊冷眼看着段伟祺，心里怨气更重。
“没问题，我常这么吃。”看，他真的挺体贴。李嘉玉想。
你演啊，你继续演。越这样越表示你在意那个李嘉玉。
段伟祺伸手摸了摸李嘉玉喝的冻奶茶的杯子，转了话题：“这么辣的配这么冰的一起吃，你的胃没问题吗？”
段珊珊可算是看透了，这厮表面上是帮着她说话，其实也不过是给他自己留后路而已，省得以后他自己跟李嘉玉走得太近被老爷子烦。
其实，这花花公子有时候还真是挺体贴的。
段老爷子顿了顿，盯着孙子半晌，转了口吻：“嗯，我就是这个意思。什么人值得交往，什么人不值得，你们年轻人心里要有个数。现在时代是不一样了，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管你们太多，但你们也要懂事。段家这么大脸面摆在这儿，别给它抹黑。”
李嘉玉懂了。难怪他会帮她鼓掌，配合她演讲。
“那肯定不能抹黑。”段伟祺语调轻快，“爷爷你放心，我今年就出道，好好争取拿个十大杰出青年奖回来。”
段伟祺愣了愣，摸摸鼻子：“文博会行业论坛，你演讲那天，我在男洗手间。”
去你的十大杰出青年！段珊珊又想拿东西砸段伟祺的脸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小四？”
气氛变成了这样，这责备说教也维持不了太久了。最后众人各回各家，段珊珊和段伟祺跑得飞快。
段伟祺笑：“能有什么关系？段珊珊难道有脸解释她是小四，包养别人男朋友？这口气她只能咽下去。这事我之前就提醒过她，她自己还不以为耻，也该受点教训。今晚我的‘人设’就是个误会了她与男性朋友亲密程度的忠犬堂弟，一心为了家族利益着想，这才冲动动了手。我大伯只会找她算账，替她向蓝家道歉。我爸妈也一样，口径绝对一致。”
段珊珊没回自己住处，她去了酒店。
她问他：“打人的事，真的没关系吗？”
进了套房，一眼便看到垂头坐在沙发上的苏文远。
李嘉玉猜他手机上肯定有无数个未接来电和信息，亏得他一点不着急。
他已经洗过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头发还是湿的，黑黑润润，泛着光泽。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看。他的眼睛鼻头都是红的，嘴角抿得死紧，想必之前已经哭过一场。那隐忍委屈的模样，加上刚出浴的白皙，让他的盛世美颜无可挑剔。
段伟祺收了手机，继续吃麻辣烫。
段珊珊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轻拍了拍他的头，道：“没事了，已经解决了。”
“确实。他的表达方式总是很热烈。”
“珊姐。”苏文远一开口声音便哽住了。
李嘉玉笑得停不下来：“蓝公子真是个感情充沛的人。”
“别多想，事情过去了。”段珊珊揽过他的肩，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我在呢，我会帮你的。好好加油，做出番事业来，谁都不能看轻你。”
“你手机是不是调静音了？你有本事瞎胡闹，怎么没本事回电话啊？”
良久之后，苏文远“嗯”了一声。
“我们的友情值已经负10000分，回不来了。”
段伟祺回了自己家，换了身衣服倒了杯酒，横在沙发上翻手机。
“你看朋友圈了吗？大家都在发，以为你姐跟个英俊少年苦恋，被你恶意阻挠恋情。豪门恩怨，阶级斗争。你大伯还打电话给我爸了。你妈打电话给我妈了。你自己看你要不要回个电话给我。”
没有李嘉玉的消息。
“阿祺，你姐已疯，你的死期快到了，真的。”
段伟祺看着她的ID：女骑士穿公主裙。想着她今晚的姿态，亭亭玉立，舞姿曼妙。段伟祺觉得自己真是吃亏，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却连支舞都没有跟她跳过。
她就着段伟祺的手看了看群里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二蓝神”在说。
嗯，回头有机会，他要跟她跳舞。
李嘉玉哈哈大笑。
“段伟祺快来受死”群里有动静，段伟祺点进去看，蓝耀阳和卓恺在询问他回老爷子那儿的情况。段伟祺在群里冒头简单说了几句，说已经解决。
段伟祺亮出手机给她看，何止找了，简直上天入地万字檄文，还拉了个群，群名叫“段伟祺快来受死”。
卓恺又问李嘉玉什么反应。
“你的朋友，那位蓝公子，没找你吗？”
“她请我吃麻辣烫。”段伟祺答。
李嘉玉边吃边刷朋友圈，发现段伟祺发了动态，内容就是他拍的麻辣烫照片。她笑起来，明白了他说的挑衅一下是什么意思了。打了人就跑，还嚣张地去吃东西了。
蓝耀阳和卓恺发了一串“大笑”的表情。
段伟祺忍了忍，没提醒她，他的车子不许装麻辣烫。
二蓝神：“这谢意也是很明显了。”
李嘉玉回她语音：“回去的时候给你买。”
卓而很烦：“吃完了麻辣烫呢？”
李嘉玉把照片发给了方勤。方勤很快发来语音，大声叫：“我也要吃。”
段伟祺：“她打包了一份回去给她室友。”
“挑衅一下。”
这次两人笑到脱力，表情包都发不动了。
“交代一声。你呢？”
过了好一会儿，卓恺问：“她对你什么意思呢？”
“你干什么？”段伟祺问。
段伟祺没好气，发了语音：“她刚甩了那渣男，现在在她眼里男人就是团屎，她能对我有什么意思？”
麻辣烫和饮料摆好，两个人都拿出手机拍照。
蓝耀阳道：“否认是男人和否认是团屎，这个抉择有点艰难啊。”
石桌、石椅、路灯，气氛还不错。
段伟祺输入：“艰难什么，无论你承认不承认，在女人眼里，男人都是死男人。”
最后段伟祺跟着李嘉玉拎了两盒麻辣烫、冰啤酒和冻奶茶，去了旁边的街心公园座椅那儿。
蓝耀阳不服：“我不承认！我明明有这么可爱的灵魂！”
“放心，我这么穷，一滴油溅到你的车座上，我都赔不起。我才不会拿到车上吃。”
卓恺被恶心得直呼：“去死。”
“我也拒绝拿到我的车子上吃，全是味儿。”
段伟祺没理他们的嬉闹，他想了想，输入：“我拉她进来。”
“放心，我穿得比你美，走光风险比你大，长得也漂亮，我才不会蹲在路边吃。”
然后他很快把“女骑士穿公主裙”拉进群里。
段伟祺已经不再对她的车技发表意见了，但他对怎么吃有意见：“我拒绝蹲在街边吃。”
蓝耀阳和卓恺都呆愣，不知道段伟祺这是要做什么。
李嘉玉把车停在路边停车位上，倒了好几把才把车停正。
紧接着段伟祺发了一条语音，口吻正经严肃：“跟大家交代一下，刚才我回了一趟家，已经在家里长辈的调停下，跟我姐握手言和了。所以大家不用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段伟祺无语。
很突然，很异常。群里两位“死男人”都没反应过来配合。于是群里尴尬地冷场了几秒。
“特别好吃。念念不忘，垂涎三尺。我闺密为了能吃到它，都不愿随男友赴美深造。失恋的时候来一碗真的太安慰了。”
然后“女骑士穿公主裙”说话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还发了个“左顾右盼”的萌表情。
小店生意非常好，店里头坐得满满当当，店外有人坐着小板凳吃，路边还有人蹲着吃。
蓝耀阳一下就乐了。
段伟祺没意见，于是李嘉玉用法拉利载着他去了一家路边小店。
二蓝神：“哎哟，这也是个可爱的灵魂，跟我很配。”
“特别想吃。”去之前她用这句话征求了一下段伟祺的意见。
卓恺没眼看。
李嘉玉带段伟祺去吃麻辣烫。
群里那位“女骑士穿公主裙”又说话了：“我不只灵魂可爱，我还很漂亮。”
请吃夜宵这个举动，就把他故意翻旧账的小花招解掉了。
蓝耀阳玩得开心。
段伟祺跟她去了。虽然不愿意夸她，但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确实很聪明。不扭捏，不矫情，相处起来非常舒服。给她的招她都能接下，且春风化雨，磊落自在，真的很讨人喜欢。
二蓝神：“我也很帅。”
“我就不到微博找你了，我请你吃夜宵吧。”
女骑士穿公主裙：“我还有钱。”
后来李嘉玉请段伟祺吃了夜宵。
二蓝神：“我也富有。”
“但我不会原谅你了，找到也没用。”
女骑士穿公主裙：“绝配！”
她看到这条内容下面居然有条评论。新号怎么这么快就有评论了？她点开，却发现是段伟祺自己留的：
段伟祺突然冒头：“你还是去微博找我吧。”
李嘉玉怔了怔，心里似有一股暖流涌过。
女骑士穿公主裙飞快发了个“抱大腿”的图：“别啊，我就皮了这么一下下。”
李嘉玉一边跟他拌嘴，一边在微博上关注了他。点进他的微博看，头像跟微信一样还是那匹马。他发了一条微博，没配图，只写着：“如果微信没了，手机号也没了，可以在这里找到我。”
卓恺私敲蓝耀阳：“兄弟，你死定了，你很快就是真的死男人了。进来的是Polo啊，阿祺想借我们过桥，你却挖他墙脚。”
“我才怀疑你是水仙精咧。”
二蓝神发了一串感叹号。
段伟祺龇牙：“你是杠精吗？”
蓝耀阳赶紧回群里，复制了“抱大腿”的图发出去：“我也是只皮了一下下。”
“刚才确实是。”
李嘉玉被拉到群里时正与方勤说到段伟祺。
“刚才还说是褒义。”段伟祺横眉竖眼。
她把麻辣烫带回来的时候，方勤正与熊绍元视频。熊绍元在美国已经安顿下来，住的公寓挺小，每天坐公交车去学校，饮食的口味跟国内不太一样，他也还在适应，一切都从头开始。环境、语言、文化、生活、餐饮、交通，等等，全都与国内不同。
“中性词。”
熊绍元也没说苦，只是陈述事实，也没因为这些是当初方勤不想到国外发展的理由，而故作愉悦轻松以免被方勤嘲笑。
“不许骂人啊。”
方勤也没说“你看我早知如此”之类的话，只是问东问西，像个好奇宝宝，像是他们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争吵过。
李嘉玉扑哧一笑：“段总，你的承受能力确实挺强的。”
睹人思情，心有戚戚。
李嘉玉拿出手机打开微博，看到新关注她的那个ID：英俊的纽扣。
李嘉玉回来时，两人正聊完一个段落。方勤看见麻辣烫欢呼，对熊绍元道：“刚才总结的分手五大好处，现在再加一条，就是我想吃东西的时候，可以果断关你视频也不必被你说没良心了。”
“刚注册了。”
“是，是。你真有理。”熊绍元附和完，隔着屏幕与李嘉玉打招呼，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方勤把视频关了。
“你不是没号？”
两个姑娘吃着夜宵聊着今晚的事，方勤听得津津有味。
段伟祺动动眉头，按着手机：“好了，关注你了。你回关一下。”
“可以呀，姐们儿，你现在也是开过法拉利的女人了。”
“嘉玉不是玉。”
“社会主义好姑娘给‘资产阶级’当了回司机有什么好骄傲的？”
段伟祺问她：“你微博名叫什么？”
“说得也是。”
李嘉玉不知道他要干吗，听话靠边停下了。
两人哈哈大笑。
“先靠边。”
方勤听说段伟祺把苏文远揍了，又开了微博写了那些话，还陪李嘉玉吃麻辣烫，不禁问：“哎，你说，那段总是不是还对你有意思啊？”
段伟祺好一会儿没说话，玩手机。李嘉玉扫了他两眼，问他：“段总，车子要开到哪里去？送你回家还是怎样？”
“好感肯定是有，不然也不会这么帮我。但你说是不是还想发生点什么，我觉得又不像。反正到现在为止挺含蓄的，没说过什么这方面的话。我们只是开开玩笑聊聊天而已。”
“怕什么，隔着手机能怎样。一言不合就拉黑删除咯。难道还留着体验社会？”
“无利不起早，他又不是闲着没事干，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的。”
“你们女孩子要注意点，别什么人要加你微信，你都答应，万一加到流氓、坏人之类的。”
“我知道。但我也没亏欠他什么，正常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不必矮他一等。”
李嘉玉莫名其妙：“那要多难加？”
“说得也是。”方勤点头。
段伟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李嘉玉，你的微信这么好加吗？”
“我感觉他这人在大事上还是挺大度的，小事上有些孩子气，总的来说还是有胸襟的，情商不低。要说这样的朋友，我是愿意交的。他不多说什么，我自然也不必扭捏作态，相处着舒服就好。”
“对，一起跳舞来着。”
“嗯。”方勤道，“我觉得当初他也不是记恨你拒绝他的搭讪，他是记恨你说他丑。”
李嘉玉说了两个名字，段伟祺不认识：“刚才晚宴上认识的？”
“我没说他丑。好了，这个梗还能不能过去了？”
“谁的朋友圈发这些？”
“你说他不帅他也介意。”
“看到了朋友圈。”
“所以我说他水仙精嘛。”
“你怎么知道我打了他？”
方勤哈哈大笑：“他没生气吗？”
“什么？”
“他说我是杠精。”
“信你才有鬼。”段伟祺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方勤大笑，“他说得对呀，你确实是。”
“褒义的。”
“我并没有。”李嘉玉不服气，刚要说话，这时候手机微信响了一下，她一看，是段伟祺把她拉进了“段伟祺快来受死”群。
“别骂人啊。”
“怎么？”方勤凑过来。
“我是说，苏文远大概没想到会遇到像段总这样见多识广、承受能力这么强的人。”
李嘉玉亮给她看，点开了段伟祺刚发的语音。
“嘿嘿，怎么说话呢？”难道他不要脸？
他一本正经说事情过去了，不必担心。
“高兴。”李嘉玉大方点头，“我就是脸皮薄，要脸，不然我也想当众揍他。”
方勤道：“哎呀，有些做作呢，我就说他应该是喜欢你的。”
段伟祺见她笑，道：“高兴了？”
李嘉玉笑了笑。
李嘉玉想象了一下苏文远的狼狈和难堪，顿时心情舒爽。
群里冷场了，她要是不说话，似乎有些尴尬。
李嘉玉想想，确实，苏文远最在乎的，应该就是在他费尽心机想打入的交际圈里的他的名声。她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要挟他把协议签了，不然还真是拿他没办法。苏文远大概没想到，她没敢这么做，却还有个段伟祺。
李嘉玉输入：“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别担心，除了你前男友，大家都见多识广，承受能力挺强的。我心里有数。”
然后蓝耀阳跳了出来。
李嘉玉无话可说，她觉得这位段总裁能活到这么大年纪没被打死真的不容易。
一来一往插科打诨，方勤在旁边看着笑得不行：“你俩挽尊小能手啊。”
“没事，闹都闹了。”
李嘉玉一边发“抱大腿”的图，一边也笑：“专业级的。”
“那蓝耀明呢，他的晚宴你这么闹。”
蓝耀阳也跟着发“抱大腿”的图。
李嘉玉心想，恐怕别人不愿意吧。
方勤笑得肚子痛：“段总的朋友跟他一个风格啊。他俩要是站台上一起演讲，那就是相声了吧？”
“是躲着，因为我不想被他们对着脸瞎拍。要是愿意好好约，做个正经访谈，找个好环境，打好灯光，做好造型，安排个美女主播，我还是愿意的。”
李嘉玉想象了一下画面，哈哈大笑。
“比如刚才记者追你。你不是跑了吗？躲他们？”
方勤抱着她的胳膊，看着微信里蓝耀阳向段伟祺各种卖萌讨好，笑道：“挺好的，嘉玉，你说得对，就是交个朋友也不错。起码你现在没有为那个人渣伤心了。”
“什么样的麻烦，你觉得是麻烦？”
群里，段伟祺说道：“李嘉玉，钱拿到后要请我们群里人吃饭。”
李嘉玉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会惹上麻烦吗？”
“那必须的。”李嘉玉很快回复，“希望快点拿到。”她还发了个“兴奋跳舞”的图。
“不用你管。”所以他想揍就揍了。
蓝耀阳又跳出来发了个“乖巧等待”的图。
李嘉玉顿了顿：“他怎么去弄钱，我就管不着了。无论他做什么，我都管不着。”
后面的时间李嘉玉就没在群里说话了。很快群里就安静下来，话题结束得正如其他许许多多微信群一样。
“你对他太仁慈，他不会受教训的。你信不信你签了协议，他转头就会问我姐要钱？”
李嘉玉并不确定段伟祺拉她进群的用意。是因为群里都是今晚的当事人，所以一起交代一声，约个饭，还是说想借群聊来表明他对她并无更多意思，只是把她当朋友圈中一员，又或者是想让她进入他的朋友圈子以制造更亲近的感觉？
这话倒是对的。李嘉玉抿抿嘴，想起自己的眼瞎。
但无论是哪样，李嘉玉都不介意。
“面目可憎。”段伟祺道。
她与段伟祺相处愉快，她对他是信任的。段伟祺这样的人精，定是一点就通。他与她都好面子，维持个场面关系肯定没问题。她相信哪怕退一万步，他真的对她有意思，那么如果有一天他向她表白却遭到她拒绝，他也能处理得很好。而在这之前，她没必要自作多情，也没必要疏远他，她愿意交他这个朋友，这么好的资源人脉，傻瓜才会往外推。
这回李嘉玉连白眼都懒得给他。
之后几天李嘉玉都没有联络段伟祺，段伟祺也没找她，那个群安安静静。一切正如李嘉玉所想，这种距离感刚刚好。
“好吧。”段伟祺假装正经，“原因是，他丑到我了。”
李嘉玉花了一周的时间与“远光”的同事们交接工作。苏文远并没有出现，也没有跟她联络过。所有的事，他都是通过郭荔和李铁来与她协调。
李嘉玉给他个白眼。
李嘉玉很认真仔细地把工作都交接明白了。她还一个一个地跟工作上的联络人打电话，跟他们沟通清楚她离职的事，表示工作交接给同事了，以后有事联络新的接口人。
“干吗，采访我？”段伟祺笑，心情很好，“别剖析我的内心，怕你爱上我。”
李嘉玉的离职对工作室的其他人来说很突然，小程甚至哭了鼻子。这让李嘉玉庆幸自己没有一怒之下马上甩手不干。这些一起打拼的伙伴还是很好的，她现在也算没辜负他们。
“那为什么？”
李嘉玉的工作交接完的那天，她的账户收到了110多万元。郭荔与她说，苏文远让她转告，收购股权的钱已经打到她的账户了，多出的10多万是公司成立这半年的股息还有别的什么零零碎碎的钱。郭荔拉拉杂杂地报了一串，李嘉玉笑笑，拍拍她的肩：“替我谢谢他了。我受之无愧。你们好好加油吧。”
“不是为了你。”
李嘉玉转身离开，背过身时笑容慢慢垮了下来。只一周时间他就拿到100多万，段伟祺说得对，苏文远必定是转身就向段珊珊要钱了。
“你把苏文远打了？”
李嘉玉想起摊牌那天苏文远与她说的那句“我没有被包养，我发誓，我没拿过她的钱”，内心不由得替他悲哀。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这时候李嘉玉放下心来，放慢了车速。
她甚至想她这半年拼下来的资源，也不知最后他能用上多少。毕竟他伸手伸惯了，骨头一软，就再也站不起来。
“可以啊，再接再厉。再往右，并线，拐过去……”段伟祺指挥着李嘉玉，再跑了两条街后，终于把记者甩掉了。
李嘉玉给段伟祺发了微信，说她收到钱了，还多拿到了10多万。
李嘉玉抿抿嘴，不理他的讽刺，专心开车。开了一条街后，她慢慢找到了感觉，车子越开越快，超了两辆车又拐了一个弯，把后头那记者的车甩出了距离。
段伟祺隔了几个小时才回复过来：“他真有脸拿女人的钱，还拿这钱跟你赌气争面子。虽然我不想再提，但你真的太瞎了。”
段伟祺倒在座椅上扶额：“我收回我的话，我们的车跑不过他的。”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李嘉玉回他这句，再附上《当爱已成往事》的歌曲链接。
李嘉玉谨慎地加了油门。
段伟祺回复：“上回没皮够，是吧？”
“这是跑车。”段伟祺提醒她。
李嘉玉哈哈笑，跑到“段伟祺快来受死”群再发一首《洪湖水浪打浪》歌曲链接。
李嘉玉小心地把车开出停车场。
不一会儿蓝耀阳发了三个问号。接着他发了一首《南泥湾》的歌曲链接。
段伟祺说：“没事，他的车跑不过我们。开快点。”
卓而很烦：“你们俩又发作了？这是什么梗？”
段伟祺也看到那记者的车了。看他们的车走起，那车也启动跟了出来。
二蓝神：“不知道啊，我乱接的。”
“停车场也有一个。”李嘉玉踩油门把车开起来。
卓恺真是无话可说。
段伟祺帮她按启动：“走起，快，有狗仔。我把他甩了，不知一会儿会不会又追来。”
李嘉玉要笑死，蓝耀阳简直太可爱了。他才应该是总裁界的一股清流吧？
李嘉玉愣愣地把他说的看了一遍。
女骑士穿公主裙：“蓝公子，你是总裁吗？”
“按这里，启动。再按这儿，这里升挡，这里降挡，倒挡是这里。好了，踩油门，可以走了。”
二蓝神：“我是啊。”再配个“兴奋跳舞”的图。李嘉玉的表情包很好用，每张他都存下来了。
他坐进来就指了指方向盘，上面有各种功能键。
女骑士穿公主裙：“卓公子也是吗？”
段伟祺微喘气，额上有些薄汗，一副刚奔跑过的模样。
卓而很烦：“必须是啊。”
正猜想着，忽然一个人影扑到副驾驶那头把车门打开钻了进来，李嘉玉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段伟祺。
女骑士穿公主裙：“嘿，那在咱们这群里，总裁太泛滥了，不值钱。”
李嘉玉呆愣，简直不能相信。这是谁递的剧本，演错了吧？
二蓝神：“是谁把这个杠精放进来的！”
段伟祺把苏文远打了！因为他攀了他们段家的高枝？
段伟祺：“你接着皮，我看你能皮多久？”
这位没配图，但李嘉玉知道他说的是同一件事。
女骑士穿公主裙发了个“叉腰大笑”的图：“我拿到钱了，请大家吃饭。”
“论门当户对的重要性。无论男女，攀高枝有风险。”
二蓝神：“你这话题跳跃得也太快了，我这年轻总裁的心脏有些受不了。去红色翡翠吧，开两瓶2008年的拉菲，来份黑松露奶油、神户牛肉刺身、法式鹅肝、清蒸雪蟹、鱼子酱，等等，我再想想……”
就算看不见脸，李嘉玉还是一眼认出那是苏文远。
女骑士穿公主裙：“先别想，我查一下。”
“看了一场豪门情仇大戏。段氏大小姐的男友被打了。动手的好像是她弟。说那男的勾引他姐，他们段家反对恋情。”下面配图是凌乱的宴会现场，还有一个满脸满身蛋糕看不清相貌的男子被扶起的照片。
二蓝神：“嗯，你网上搜搜看，我特意说的特大众的，网上能搜到的。搜不到的先不说了，现场点。”
李嘉玉刷手机，回了方勤的留言，说她一会儿就回去，聊了几句说了情况，然后看到朋友圈有新消息。她点进去，看到她在宴会上新认识的、加了微信好友的两位男士发的朋友圈动态。
女骑士穿公主裙发来一个省略号。
不管了，反正他让等着，她就等。
过一会儿她搜完回来了。
李嘉玉坐在车里，一脑袋的疑惑。不知道段伟祺之前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之后打算做什么。她就在车子里等着，早知如此就不要取消代驾了，但这会儿再叫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女骑士穿公主裙：“啥都别说了，把我踢出群吧。”100万不够一顿饭的。
“你待在那儿别动。”段伟祺说完，把电话挂了。
二蓝神发了个“兴奋跳舞”的图：“以后还敢欺负我们当总裁的吗？”
李嘉玉没好气：“所以你是要认真跑路，还是要浪费时间批评我的车技？”
女骑士穿公主裙：“不敢了！”配一个“捂脸大哭”的表情。
“嘿，就算你知道怎么启动，你开车还是菜。”
段伟祺：“你俩说相声呢？等我回来了再约饭。”
“这不是技术的问题，这是见识的问题。”她纠正他。
女骑士穿公主裙：“你去哪儿了？”
李嘉玉不爽。这是事实，无法反驳，但跟她不会开这车无关。
段伟祺：“出差。”
然后她听到了段伟祺的叹气声：“我都忘了你开车有多菜了。”
李嘉玉放心了，出差好啊，她有时间慢慢找家看起来很好但是稍稍便宜的餐厅，再研究一下听起来很牛但不是很贵的菜。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约什么饭呀，简直自取其辱。实在不行就麻辣烫了，还能请他们玩滑梯。
“我建议你还是打个车跑路吧。”李嘉玉道，“这车我不会开，找不着启动的地方。”
可最终这顿饭也没约上，因为段伟祺出差一个月还没回来。
“怎么？”
这一个月，李嘉玉身边发生了不少事。
“段总啊。”
一是方勤上班去了。她入职的是一家叫耕田的投资公司，她是在校招会上找到的工作。这是一家才创办了一年多的新公司，薪水和福利都不错，且在CBD（中央商务区）的5A级写字楼里，一听就是财大气粗型的。方勤去了之后特别满意，说前台都美得冒泡，冰箱里永远塞满食物。她作为一个新人还不算太忙，跟着学做项目，过得挺滋润。
一进去就蒙了。
二是毕业典礼。李嘉玉红了一把，在这个各学院所有学生齐聚的日子，校草苏文远恢复单身的消息传开了。苏文远甩李嘉玉，李嘉玉甩苏文远……各种消息满天飞。李嘉玉没理会。她现在对带“苏文远”三个字的事都不关心。
李嘉玉没理会他，假装很熟练地，仿佛这就是自己的车似的，进了法拉利的驾驶室。
但消息再热闹也不过是学生间的八卦，事情很快翻篇，没起什么波澜。
她再看一眼刚才那相机男。那男人正打开一辆车的车门，那是辆普通轿车，在一堆跑车里很是显眼。男人坐了进去，却没启动。
毕业典礼后，李嘉玉回了一趟家，将自己与苏文远分手的事当面跟父母说了。
李嘉玉若无其事地一边通电话，一边拿着停车牌到停车场边上的泊车管理室取车钥匙，拿到了钥匙，取消了代驾，再回到段伟祺的法拉利旁。
李齐和宋音都很生气，当初苏文远来家里，他们看着还挺喜欢的，没想到却渣成这样。夫妻俩安慰了女儿一番，最后讨论那100万，李齐是这么说的：“这钱原本就是打算给你买婚前房的，但你跟了苏文远，想跟他一起创业。现在既然重新开始了，那还是拿去买房吧。你自己挑一挑，选个喜欢的，负担得起的。100万给你当首付，余下多少你看着自己的能力贷款。这房子是你自己的，自住也好，升值也好，跟你未来老公都没关系。以后就算结了婚，你的收入和财产不比老公差，心里也有底气。”
李嘉玉迅速看一眼那男人，那男人也正盯着她看，见她望过去，忙佯装看往别处。
李嘉玉觉得可以，谢过了爸妈，又把她那100万嫁妆带回来了，一边研究房产，一边找工作。
李嘉玉吓一跳。所以刚才那个被人追逐的人真的是段伟祺？他干什么了？
李嘉玉求职的方向是企业咨询。她跟着教授做过几个项目，对企业咨询一直很有兴趣，觉得这工作很有挑战性，可以接触到各种行业，探究不同的问题。
“那你开我的车，到酒店西边的华光路来接我。”
之前跟教授做项目时，曾有家业界知名的公司向她递过橄榄枝，但那会儿她已在创业，就与机会失之交臂。这会儿想再敲门，对方已没有合适的空缺职位。
“没有。”
李嘉玉只得寻寻觅觅，简历投了不少，但前不久才校招过，大公司的合适职位基本没有了，小公司她又看不上，她不想浪费时间在跳板上，希望能直接进入能让她得到有效磨炼、有提升空间的岗位。
“你没喝酒吧？”
最后还是教授给了她机会。宋教授作为企业管理方面的专家，与不少大型咨询公司有往来，也是几家公司特聘的顾问。有天他把李嘉玉叫过去：“你有兴趣去华美吗？你有位师兄在那儿做到项目总监了，他说他的小组有空缺，初级咨询顾问。你要是愿意，可以跟他联系一下。”
他在跑步？李嘉玉忙答：“还没来。”
李嘉玉听了自然高兴。这公司算得上全国前五，与教授一直有合作，再加上顶头上级是师兄，那肯定能教给她很多东西呀。
“李嘉玉，代驾来了吗？”段伟祺的声音有些喘，还有些呼呼的背景音，像是风声。
李嘉玉当即给那位师兄打了电话。陈博明师兄很快与李嘉玉敲定了面试时间。
李嘉玉接起电话，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段总。”
面试其实就是个过场。陈博明跟人事那边打好了招呼，李嘉玉履历漂亮，学历合格，各方面都很优秀。人事人员例行公事地问了些问题，面试就通过了。
男人还在停车场张望，但注意力明显在李嘉玉身上。
“我这边也挺着急的，刚好有两个人离职了。你可以的话，明天来上班。”
这时候李嘉玉的手机响了。
李嘉玉答应了。
跑进停车场的男人挺年轻，穿了套黑色西装，还背着个相机。那男人跑进停车场，一眼就看到了李嘉玉。李嘉玉没动，盯着他看。相机男快速扫了一圈停车场，没看到别人，只有李嘉玉一人站着。
当天李嘉玉发了两条朋友圈。其中一条是下午发的，她说找到工作了，特别开心，一定好好努力，争取两年内成为李总。
这时有两个男人从酒店跑了出来，左右一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他们略一商量，果断兵分两路，一路朝着刚才那身影的方向去，另一路朝着停车场跑来了。
这条下面许多人祝贺她，连蓝耀阳和卓恺都说了恭喜。
那身影拐了个弯，跑到建筑物的后头去了。
晚上的时候李嘉玉又发了条朋友圈。她来大姨妈了，痛个半死。她写着：“不该喝那杯奶茶庆祝的。现在痛得死去活来，明天还要上班呢。”
李嘉玉皱了皱眉头，她觉得那身影看着像段伟祺，但又觉得不会是他。那人身上穿的是衬衫，跑得急匆匆的，且是朝着与停车场相反的方向跑。
段伟祺在这条下面点了个赞。
看不出宴会厅里发生了什么，但有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忽然从酒店大堂跑了出来。
李嘉玉好气，这位泥石流！她懒得理他。
突然，前方建筑物里传来一阵嘈杂声，似发生了什么事。李嘉玉扬着脖子张望，不远处的停车场值班保安和泊车服务生也在看。
但段伟祺偏偏还给她发了微信过来：“我明天回去了。”
四周一片寂静，夜风吹过肩膀有些凉意。
回就回呗，李嘉玉没兴趣。
她一条条删着，像是要将记忆里的枷锁解开，将那些爱与怨的负担，通通抛掉。她不想恨他，恨也是一种感情，她觉得花费任何一种感情在他身上都是浪费。
第二天，李嘉玉上班。
李嘉玉的心情有些复杂，没有失去的悲伤，也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是感到疲惫。
段伟祺出差归来。
终于就这样了。一切到此为止。
还有，段伟祺上微博热搜。
李嘉玉站在停车场段伟祺那辆骚包的法拉利车子旁，一页页刷着她的朋友圈，一条一条地删掉有关苏文远的内容。
以及，苏文远上微博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