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命。
陆栖迟扭头,伸手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大跨步走去卫生间:“由不得你。”
对付他可比在擂台上撂倒对手难多了。
春宵眼神乱瞟,香艳场景她不敢想。
第二日,春宵随陆栖迟下楼去大厅吃早餐,跟阮清他们会合。
“不要。”
刚落座便听见阮清惊呼:“宵宵,你脖子怎么了?怎么多了道抓痕,这山上温度低得很,应该不会有蚊子啊。”
原本还躺在床上的人瞬间站起来,走到她前面:“一起去。”
她声音不大不小,正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洗澡。”她低声答。
春宵立刻觉得如芒在背,连连冲她使眼色,示意她别再往下说下去。阮清凑过来仔细看了看,嘀咕道:“不像是挠的,倒像是……”
“干吗去?”
她抬眼见从服务台走过来的人,拉开椅子在春宵边坐下,恍然大悟,小声地在春宵耳边说:“难怪我晚上隐约听见隔壁房有动静,别告诉我你们干柴烈火,厮磨了一夜。”
先前那惊涛骇浪的画面又在脑海闪现,她触电一般弹起,离得稍远了些。
春宵正不知如何答,盯着自己在冷空气中冻得泛红的手指,忽然宽厚的手掌覆过来,温暖得不行。
她没料到他说的是那一层,话也接不下去了,侧眼瞧见脑袋下枕着的人,被子只盖了一角,上半身裸露在外面,流畅的腹肌线条,精窄又恰如其分的腰,她的喉结轻微上下滑动了一下。
“林嘉诚,你要再纵容你女人欺负我媳妇儿,我把你大学时做别人备胎的事抖出来信不信?”
陆栖迟靠近,斜眸笑得暧昧:“你说呢?”
对面的二人顿时乱成一锅粥,而陆栖迟淡定地喝茶,还帮春宵要了杯热牛奶。春宵小声问:“林医生那么帅,还倒追?”
春宵不受他威胁,追了句:“怎么个死法?”
陆栖迟眉头倏然拧起:“你现在是在我面前,夸别人?”
他抓着手瞅她:“等我忙完这阵,就过来找你。要是知道你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就死定了。”
“当我没说。”
春宵一抬眸,笑了。
陆栖迟心里的不悦却没散去,话不知道是对她说的,还是自言自语:“看来身边的人也不得不防。”
他说着话,低着头揉搓着自己的手指。
……
陆栖迟停顿了几秒后,重新将她拥住:“这几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会儿。”
还好有侍应过来上菜,才稍稍缓解了尴尬。春宵不经意看向侍应的脸,惊愕地转头看陆栖迟。他也看到了,但没多余的反应,专注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
他半晌无话,春宵的心突然有点乱。
这时,那对欢喜冤家的争执也熄火了,林嘉诚咬牙切齿:“阿迟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知道。”
陆栖迟搂住春宵的腰,一脸坏笑:“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色,如果是这般的,愿为裙下臣。”
“我在英国的合约还有一年。”
春宵在他怀里挣扎,心里有些崩溃。
陆栖迟见她模样有点可爱,勾了勾嘴角。
阮清赶紧捂住小泽的眼睛:“非礼勿视,你们别教坏我干弟弟啊。”
他偏偏在这个时间点说,惹得她心跳一滞,她脸有些红,看向别处。
沈清泽没好气地笑:“清姐,我成年了。再说,我早就见过比这更激烈的场景。”
……
“哈?”众人一头雾水。
“想结婚。”
“有一次放假,以为家里没人,但卫生间的水响个不停,我从门缝看进去,见阿迟哥把姐姐按在水池边上亲。”
“想什么?”她扭头问。
“咦——”
身后的人,也静悄悄的。
唏嘘声一阵比一阵大,春宵的脸青一块白一块的,她在脑海里搜索了好久,这个场景真实存在过?好羞耻。
房间里,静悄悄的。
阮清取笑:“你们还玩湿身诱惑啊。”
这一夜很漫长,她像一池被搅动得天翻地覆的水,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她侧卧在床榻上,看着那一面漆黑的窗户发呆。陆栖迟给她后背垫上个柔软的枕头,她倚靠上去,这时才发现,他正将她揽在怀里。
这境况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消停。
寂静无声的房间,耳朵里全是心跳跟喘息声。
陆栖迟趁机拉住她,示意她要不要出去待会儿。春宵借口上洗手间,飞快地站起,避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的手顺着她的锁骨,滑下。
阮清在身后喊:“你俩怎么跟初中生似的,上个厕所也要一起?”
这一撩拨让春宵脸颊更热了,她歪了歪头,却被他挡住视线,嘴唇轻压在她唇瓣上。她“唔”了声,他找到机会将舌头探了进去,一时间天旋地转,再也找不到着落的方向。
春宵心里默念听不见听不见,绕着酒店周围走了一会儿,还是没忘刚才那茬儿,带着点愠色睨陆栖迟:“看你以后还老不老实。”
陆栖迟嗓子干得厉害:“你好看。”
陆栖迟笑着将她扣到自己身边:“我本想打击下林嘉诚,没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眼中的炙热都快将她烤熟了,她忍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你放开……”春宵的头发都被他弄乱了,“这里是公共场合,人都看着呢。”
大抵世上任何美好事物都比不上这个字,他内心几乎欣喜若狂,但除了手指在摩挲着她耳边的碎发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动作。
陆栖迟不管不顾:“公众场合也没说不让抱女朋友。”
她“嗯”了声,手正搭在他的后背上,一切从未有过的真实。
他俯下身,呼出的气息骚动着她的耳垂。春宵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脑子也变得混沌不清,只听见他悄然私语:“要不要回房间?”
“你想好了吗?”
真是受不了了。
嘴唇触碰的瞬间,两个人气息交融。他凑得更近一些,身体紧贴着她的,在错乱的呼吸中,轻缓地吮吸着她的唇,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躺下,然后停下动作,嘴唇挨着她的鼻梁,看过去的视线深邃了些。
她几乎要抓狂,却见陆栖迟恶劣一笑,松开了手。
陆栖迟蹲下来,两个人离得极近,他不动声色地挪远了些,却被春宵一把抓住。她脑海里有一瞬间的迟疑,但随后搂住他的脖子,凑了上去。
气氛正常了些,她想起方才上餐那一幕,略略思索了下,问:“刚刚那个人是齐祯?”
春宵愣了下,低头小声说:“知道。”
他轻轻“嗯”了一声,眼眸微垂,良久才说:“我听闻她家去年出了事,但没想到她落魄到这种地步。”
过了会儿,他回头看她,玩笑道:“你知不知道,孤男寡女,你说这句话的意义?”
“自食其力挺好,她倒拿得起放得下,这点我自愧不如。不过可惜了,拳确实打得不错。”
“别走。”她几乎脱口而出。
“她考上了北体的研究生,也算是条出路。”
“我去沙发上睡。”
时过境迁,以往的种种早已烟消云散,幸好这个人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只要他在,春宵就莫名觉得安心,莫名生出一种幸福感,这样想着,她嘴角溢出丝丝笑意。
他起身要走,被春宵拉住:“你去哪儿?”
陆栖迟乐于见她笑,倏地揽她的肩,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闲闲地说:“我在三环买了一块地。”
“故事也听过了,睡吧。”
春宵怔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对房地产感兴趣了?”
春宵听得心里泛酸,却见他哈哈笑起来,眼睛在灯光下明亮一片,她大概此生再也遇不到这么夺目的人了吧。
“自己住。”
“不是,因为它怕再也找不到家了。对我而言,你所在之处,就是我的皈依。”
春宵没懂:“你不是有房子?”
他想要说下去,被春宵抢了先:“因为它害怕再次被丢吗?”
陆栖迟慢条斯理地答:“公寓打算给小泽。”
陆栖迟颔首:“你知道弃猫效应吗?被丢弃过一次的猫,再次被主人捡回来的话,会乖得不得了。”
春宵愣怔许久,迟疑道:“他一个小孩子,要那么大的房子干什么?”
她沉默着没说话。
“娶媳妇儿用。”
陆栖迟等了良久,才听见她完整说出这么一句话,觉得好笑:“你脑袋瓜子一天都在想些什么?”又见春宵神情认真,有点怕了她了,“我是自愿的,你就当我自虐好了。”
“……”
“你是招桃花的命,想排队嫁给你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到我这儿,一直让你痛苦。我好像什么都没给过你。”
这种事怎么他一个外人比她这个姐姐还上心。
他没太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她半天没说话,又听陆栖迟解释:“我娶了他的姐姐,这是聘礼。”
“陆栖迟,”她忽然叫他,“我后来仔细想了想,你觉得亏也是应当的。”
为何有一种买一送一的感觉?
她摇头,从窗外看出去,依旧能看到皑皑白雪,在黑夜里泛着光。
“宵宵,”他唤她,俊俏的脸上泛起一抹妖冶的笑,“图纸还没出来,但我保证一定是最好的婚房。”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总不按常理出牌。
那,岂不是大家都知道他连夜过来了,明早她那闺蜜又有取笑她的话题了。
春宵突然笑起来:“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嫁给你?”
“嗯。”
“也不是。”陆栖迟将她抱得更紧,避免她被冷风吹到,“我唯一笃定的,只有一件事——不论你走多远,我都会把你追回来。”
“你喊了林嘉诚帮忙?”
滑雪场的冷风刮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唯有背后贴着的体温和心跳是真实的。她低头瞧了眼交叉在胸前垂下去的手,心情十分曼妙,但偏偏不肯在他面前表露出来,轻声答:“哦,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还是没给我房卡,我就扰了他们老板的清梦。”
陆栖迟的脸色铁青得厉害,他情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她竟然还无动于衷。
“不过什么?”
春宵笑吟吟地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躲去了廊下。
“不是。”他语气里饱含无奈,“还背了你的身份证号码,不过——”
去英国是在两日后,春宵特意谢绝了所有人来送行,道别的场面尽管遇到过很多次,但她的个性实在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场面。她几乎没什么行李,就一个背包,陆栖迟却非要送她来机场。
春宵把腿蜷起来,缩在被窝里笑:“只有这个?”
他去了趟便利店,买了盒口香糖:“飞机降落时耳朵疼的话就吃一粒。”
一时气氛暧昧至极。
春宵接过,想到什么问:“公司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去卫生间取了条干毛巾,给她把头发擦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跟前台说,我是你老公。”
“你看了新闻?”
她抬手摸了摸头发,大约是洗澡的时候沾了水,倒没有注意。不过她身上裹着的那条浴巾,早就松散了,此刻这个样子,竟被他看了个干净。她红着脸抓过被子盖住,别扭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她点头:“问题大吗?”
陆栖迟拂了下她额头的汗,心疼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头发湿着就睡了?”
“还好,很快就能解决,你安心训练,MMA全球联赛是什么时候?”
春宵这才松了口气,幽幽地说:“你不声不响的,是想把人吓出病来,好继承我的财产吗?”
“大概还有三个多月,我最近休息太久了,回去了可能要封闭集训,可能接不到你的电话。”
“是我。”陆栖迟一双眸子柔得能渗出水来,“做噩梦了?”
陆栖迟笑:“我早就领教过了。”
她扭头却发现,真的有个人蹲在自己床前。她惊慌地拿起枕头扔过去,却被一把抓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很快催促登机的广播响起。春宵接过包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我还有东西要给你,你先闭上眼睛。”
她伸着胳膊坐起,额头上全是汗。
他似早就猜测到,但还是听话照做。
夜里,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她心里有些发怵,但转念一想,好歹是景区里面,哪里会有人进来?心念着应该是做梦,迷糊着又睡死过去,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像是回到贵州那座山里,她在抛瞄的车上受了伤,想原路返回却遭遇滑坡,挡住了回去的路。她拖着受伤的腿从小路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冷得瑟瑟发抖,直到他终于出现,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抱他。眼前的人影却从身后的悬崖倒下去,她想也未想跟着往下跳,跌进一片海里,溺在水中使劲挣扎,不知道谁在叫她,一遍一遍,执着地叫了很多声,才将她从梦里拽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在离别氛围的渲染下,他的五官线条变得极度柔和,薄唇微合,整个脸部依然立体。她踮起脚亲了下他的嘴角,退回来的时候看见他扬着嘴角,才发现他早就睁开眼,看着自己。
回休息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家身子都很乏,不愿再开车回市区,就在边上的酒店住下。春宵冻得嘴唇发紫,进门放下行李,就去卫生间洗个了热水澡,裹着浴巾出来,大概是太舒服了,她连衣服都没换,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如果这次我在联赛上得到不错的名次,应该能提前回国,这是我跟安森争取到的。”
她莫名觉得安慰,认真地点头:“好。”
她低头,发现他抓着自己的衣角,有点无可奈何地说:“本来就是硬着头皮送你走的,这下好了,舍不得了怎么办?”
干净的天空,纯粹得如同洗练过。
“训练的时候别让自己受伤,我会心疼。”
是啊,他心里肯定早就疑惑为何她会突然离开国内,这些年在阮清那里多多少少估摸着也了解了些。他忍着不说,只是为了不让她难过罢了。
“嗯。”
春宵突然泪目。
春宵在往来的人群回头,看见大厅里的陆栖迟站在远处跟自己挥手。因为身高的缘故,春宵一眼便看到他。那里的一切仿佛都成了虚景,唯有他,成了她脑海里唯一清晰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
“我知道的。”沈清泽打断她,“但我不管,以前恩怨纠葛都随他去,我心里唯一期盼的就是你能够幸福一生。”他顿了一下,“我相信爸爸也是这么想。”
春宵在伦敦的日子异常忙碌,陆栖迟亦然。他在国内的维权官司打得顺利,不仅得到高额赔偿,还收到了道歉声明。这对《云战》来说是福祸相依,先前的抄袭事件在网络闹得沸沸扬扬,倒让它有了不小的知名度,而且很快在年轻人中人气高涨。
“小泽,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两人通话的时候很少,更多时候春宵会收到陆栖迟发过来的照片,大部分是蒜头的日常。她在心里腹诽,他一个上市游戏公司的老板,哪里来的闲情逸致逗狗遛狗。
“我知道你还是喜欢他的对不对,不然也不会单着这么多年,之前表面上说回A市是对我放心不下,暗地里还是有想见他的心思,我们血脉相连,心有灵犀,我怎么看不出来。”
话是这样说,但她还是坐在训练场上将这些照片看完,异国他乡,有人惦念给了她很大的安慰。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落日时分,安森陪她看夕阳西沉。
春宵很意外小泽会说这些,偏他还很认真。
“从没见你这样笑过。”安森好奇地凑过来看,“这狗倒挺不错,你养的?”
“你好像总是在我面前避谈他。”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像个早熟的大人,“虽然我不懂,但我也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无关其他。”
“以前养过,后来交给别人了。”
“嗯,是。”春宵没有否认。
“所以你在回国申请上写,有宠物放心不下,不是闹着玩的?”
“阿迟哥在车上还叮嘱我要照顾好你。”他忽然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春宵扭开矿泉水的瓶盖,喝了一口,摇头说:“那可不是这只,但也是只小狼狗,你不过是给了他一点吃的,他就能跟你一辈子。”
她玩性也起了,躺在雪地里对着湛蓝的天空发呆。小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帮她把领口的拉链往上拉了拉,也跟着躺下来。成年之后,他们之间的角色好像互换了,反倒是他照顾自己细心很多。这几年,她一直在国外,什么责任都没尽到。
“你好像在说那个人。”安森有些感叹,“你们能重新走在一起挺难得的。我还记得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一点都没有我在西宁时见你的样子。”
大雪初霁,地上所积的倒还没化,附近的滑雪场已经开放,阮清拉着大家同去,春宵腿伤刚愈,只坐在一边看着,那样灿烂的笑容她许久没看见了。真好,这仿佛是她这几年最开心的时光。
“还好你天天耳提面命,不然我可能真的废了。”
好巧不巧的是,她发段视频给陆栖迟,不料将这段也录进去了,导致后面整整一天他都没理她。
她还记得当初安森直接又严肃地提点她——“你有实力,又有天赋,擂台就是为了你这样的人存在的。”
“最好笑的是,他把你约到学校后山,打算强吻你,被你打得住了一个多月的院。”
“是你自己缓过了这口气。”
春宵掩了掩面:“没印象了。”
春宵思忖片刻,说出了“谢谢”二字。
阮清感觉自己踩中了雷区,支吾道:“我可是有心理洁癖的。”随即转移话题,“我记得当时我们系里有一个男生,追了宵宵很多年,你记不记得?”
安森叹息了一声,开口道:“我没为你做什么,归根结底是在你自己。有件事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我曾跟陆栖迟叔父有过一段情,后来因为异国恋被家人反对不了了之。那年是他叔父亲自来伦敦拜托我接纳你,据说是他出面求情,他叔父才勉强答应。否则你也不会有这样的际遇。”
一旁沉默了半晌的林医生终于出声:“那你完整了几次?”
春宵愣怔住,陆栖迟从未提起为她做的任何事。
阮清急了:“那可不行,朦胧的恋爱可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没有爱情的大学是不完整的。”
“我那时帮你,一是不想让你这块璞玉就这样被淹没,二是觉得你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个性要强,偏又情路坎坷。如今你俩重修旧好,我真开心,人生能得一心人不容易。”
“我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
“可是他早已结婚生子,你还要等他吗?”
“行啊,平白无故多了个弟弟,我有什么好不乐意的。”说着,她又不无八卦地问,“小泽,你背着我们恋爱了没有?”
“守住回忆,不过是我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
“那我认你做干姐姐好了。”
训练场最后一点余晖也散尽,空旷得如同人的内心。窗外的梧桐虬结成片,密叶浓荫,隐约瞧见外面的街道上,霓虹灯渐起。
“我这不是想亲上加亲嘛。”
春宵心里突然很挂念一个人,平时觉得还好,今天也许是安森跟她提起往事的缘故,特别想。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陆栖迟不知道在为何事在发火,听筒这边的春宵都感受到了他的怒气:“怎么?”
沈清泽连连拒绝:“这种七大姑八大姨的活儿你就别揽了,我不过十九岁,还不想走上相亲那条路。”
“你送我的戒指不见了,我进去洗个澡,出来就没了。我现在怀疑是不是被蒜头当狗粮吞了,正准备开膛破肚。”
阮清来了兴致:“哎,我有个小表妹也跟小泽在一所大学,要不介绍认识一下?”
春宵背倚在灰白的墙壁上,轻笑出声:“可能是不好的征兆。”
春宵笑了下,认同道:“有点。”
“什么意思?”
车开到S大去接小泽,他提着背包上车,穿着简单的T恤也引人瞩目。阮清由衷地感叹:“你们一家的基因还真是好。”
“也许是上天警示我们,缘分不够,就别硬凑在一起。”
她透过后视镜看还在原地的陆栖迟,他身后车海如潮。春宵移回视线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
林嘉诚点头表示认同。
“谁说的——”他不再是玩笑似的语气。
“别,谁都没咱清殿下的面子大啊。”她扣好安全带,朝林嘉诚打招呼,“你说是不是,林大医生?”
她没有回应。
路边刮了很大的风,春宵紧着衣服拉开车门,就听阮清啧啧几声,取笑她:“两个人真是如胶似漆,我这会儿约你倒像棒打鸳鸯似的。”
陆栖迟声音沉沉的:“即便是,我也要逆天而行,而且我最近一直在坚持健身。”
陆栖迟哭笑不得,好像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眼神却没从她身上离开,直到她安全地过了马路,才放心地回到驾驶座。
“干吗?”
临走之前,她留了句:“你要是吃亏呢,就趁着自己还有几分魅力,挑挑别的妹子,别一个劲儿地想在我这棵树上吊死。”
“我要身体康健,好陪你白头到老啊。”
阮清摇下车窗正朝她挥手,她用口型回应:“马上过来。”
春宵的笑容渐渐放大。
她观望了四周,见马路边停了辆路虎。
梧桐叶的味道很好闻,沁人心脾。那硕大的叶脉上缀着一小朵白花,像极了那个身穿白衬衣在郊外的街道上骑着自行车飞驰的男孩,她心头唯一的月光。
春宵无奈,下车理了理衣服,挑眉:“说得像你会吃亏一样。”
盛夏时节,MMA全球联赛在德国拉开序幕。除了去年的阵容外,还来了不少新面孔,唯一有缺憾的,是去年跟春宵对擂取胜的弗兰斯因为旧伤复发宣布退赛。安森却是开心的,少了这个强劲的对手,这块金牌收入囊中是十拿九稳了。
陆栖迟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凑过去为她解安全带:“放心,你是老姑娘了我也要你,非你不娶。”
事实上,春宵的表现简直让所有人血脉贲张,在最后的冠军赛上,面对7连胜的欧洲老将,她以重拳轰掉对手,成为此次赛季的冠军。
她对他蹙眉,示意他闭嘴。
一时间国际上对春宵的评价比之前更甚,春宵却做出了一个令众人瞠目结舌的决定,在职业巅峰时期退役回国。关于原因,她在采访中很少提到,但外界传言纷纷让她不得不出来接受媒体采访回应。
“你是不是该反思下自己?”
采访的过程很顺畅,大多谈论这些年她的职业生涯以及大小经历。
春宵愕然:“看着年纪很小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紧迫了?”
“一路走到现在,你最想感谢的人是谁?”
陆栖迟啼笑皆非:“你怎么把电视里头多情浪子的风流事迹都冠在我头上了。那是跟了我两年的助理,孩子都有了。”
春宵淡笑:“如果人生是一出戏,我曾经以为上天给我的一定是最惨淡的那场,但幸好我遇到了支持我的朋友,爱我的家人,才使我在经受过很多挫折之后,也从未放弃。之后我会作为女子拳击赛事中国区推广人出现在大家的视野,用自己的力量为格斗事业做一番贡献。”
春宵“嗯”了声,车已经到目的地了,她远远地看着商场门口有人在等他,是个女生,高高瘦瘦的。她抿嘴笑:“你把我送走,不会是去会你那群莺莺燕燕的红颜知己吧?”
末了,那位华人记者提了个题外话:“不仅是你的格斗实力,出色的颜值也给你带了一票男性粉丝,关于理想型,你有什么想法?”
他让她等在路边,自己去停车场将车开出来,等她上车,询问了地址,跟着导航一路开去。他在路上跟公司的人通了电话,草草讲完,跟副驾驶的春宵说:“那个滑雪场是林嘉诚投资的,我去过一次,设备都还不错。”
春宵的脑海里浮现出陆栖迟的脸,她想了半天的形容词,却还是一片空白,最终挤出了两个字:“好看。”
“公司有点事,我看能不能在你们下山之前去接你。”
说完这个词她又觉得太羞耻了,红着脸跟记者说:“这段掐掉吧。”
“你不跟我一起去?”
但她忘了,这次采访是直播,她的腼腆让人觉得她俨然就是在热恋中的模样,所有人乐见其成,采访结束收工。
“有说在哪儿吗,我开车送你过去。”
柏林的夜景相比于国内有独特的韵味,春宵跟安森喝酒庆祝,回酒店时已是微醺的状态。她蜷在沙发上睡着,被敲门声吵醒时,刚好十点。春宵趿着拖鞋去开门,门外的男人将手中的行李往屋内一扔,便将她抵在墙上深吻。
春宵点头:“散散心也好,最近真是闷坏了。”
春宵挣扎着将门带上,脸颊被捧着,来人风尘仆仆,呢喃道:“飞机再延误下去,我就赶不及在十二点前到了。”
“想去吗?”
春宵迷茫地看着他。
他话接得自然,仿佛度假山庄的事情就在昨天。
“今天是你生日,忘了?”
陆栖迟笑着说:“不会是跟上次一样想玩仙人跳吧?”
她在心里默算下时间,还真是,最近忙着比赛,忘得干净。
她拿起手机去查看,忽然说:“听说云雾山下了全国的第一场雪,阮清约我们去看。”
陆栖迟拇指抚着她的眼角,见她双眼红红的,心疼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受伤了吗?”
正巧来了信息,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春宵借着酒劲儿去抱他,瘪瘪嘴:“有点想吐。”
春宵心软了几分,任由他拉着自己,一时无话。
他这才闻到味道,哼笑道:“喝酒了?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喝这么多。”说完又舍不得怪她,在她唇上浅浅地印上一个吻,“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他哑着声音跟她说话,从何时起,他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
她天生体寒,即便到了夏天手指还是凉的,他将她的手指包裹在掌心,在异国的街头散步。这里的江滩在深夜也有人在纳凉,到处都是小孩子在嬉戏。他拉着她上了游轮,江风怡人,对面的街头熙熙攘攘,灯火通明,距离他们明明很近,又似极远。退离欢场,却不曾感到寂寞,只因为身边还有一人,在陪着自己天上人间。
“抱歉,我有点太心急了。”
游轮缓缓行驶,暗蓝色的江面,春宵站在二层的栏杆边上,向下看,却未见到一人,想到什么,了然道:“你别告诉我你把这船包下来了。”
三年,他们错失的太多时光,就像一条裂缝,他用尽全力修补,却没有考虑过她的意愿。
“我记得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他去拉她的手,轻声安抚她:“我只想对你好。”
她嘴唇动了动,没办法跟这个习惯挥霍的富家子弟说什么。
“我知道。”
她正沉默着发呆,眼前倏地出现一本房屋合同,见她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引她接住,状若打趣:“以后我要是做错事惹你不开心,你可以随时把我赶出去。”
“我不要这些,也不愿依靠任何人。”她开始认真了。
春宵翻开看,上面的产权人写着她的名字。他送她的礼物一向挥金如土,但她还是受了不小惊吓:“我要个空房子做什么?”
“沈小姐,”陆栖迟想了想,微微笑着说,“你未免把你男朋友的经济实力想得太低了,这点财力还是有的。”
他勾勾唇:“养我啊。”
春宵真的急了:“克制一下自己行不行?别到时候破产了怪到我头上。”
春宵噎住,那她恐怕养不起。
“千金难买你喜欢。”
“你这样胡闹,安夏姐估计更讨厌我了。”
之后路过的物品,但凡是她多看了几眼的,陆栖迟都吩咐人包起来,最后她只得匆匆将他拖走,气得不轻:“你的钱未免也太好赚了?”
陆栖迟扳过她的胳膊,紧张兮兮地问:“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春宵觉得跟这人讲理真的是件天大的难事,他独特的思维方式简直是反人类。
“没说什么,都是些维护你的话,让我知道你有多好,好到我不忍心祸害你。”
两人之间的对话不像争论,倒有几分打情骂俏的味道,惹得周围路过的人纷纷瞩目,都好笑地看着两个人。
他抵着她的额头,语气里竟有些难过:“我的命都在你那里了,不许妄自菲薄。”
……
夜风微凉,春宵依偎在他胸口,心忽然动了一下,莞尔一笑:“知道了。”
“这种误会,我希望能多几次。”
陆栖迟弯腰在她耳边促狭道:“那你说说我到底哪里好看?”
春宵哑然:“有你什么事?还有,别人误会了,你也不解释。”
她轻推了他一下,想必是他也看了直播来取笑她,机警道:“今天是我生日,怎么都成满足你愿望了。房子你也不知会就擅自写了我的名我也收了,人我也在摄像机前暗地里夸过了,这会儿还得寸进尺?”
他笑着说:“我只是觉得性能不错,很实用。”
陆栖迟戳了下她光洁的额头:“狼心狗肺。”
营业员惊喜地去填单子,春宵将他拉到一边:“你干吗啊?”
话里却是开心的。
陆栖迟却也不解释,点头道:“那就要这个了。”
“既然这样,你也不在意多一个是不是?”
春宵的脸红到了极点。
他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打开,是一枚钻戒。
营业员很热情地为她介绍每张床的功能,末了问:“二位是新婚夫妻吧,给你们推荐的这款,床垫是可以消音的,保准再大的动静都没人听见。”
春宵僵硬地抬头,看着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怔了片刻,却听见他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家狗做了坏事,主人可是要赔的。”
难得老天很合心意地给了她个好天气,连空气里都是花香。去的家具城不太远,但人很多,陆栖迟全程攥着她,不让人流将两人冲散。她兴致还不错,看了台灯,试了沙发椅子,最后到了床上用品。
“你要我怎么偿?”
他怕她真的动气,点头软软地应了声:“好。”
“一生可行?”
“那吃完饭送我出门。”
春宵暗自笑了,轻声回:“哪有你这么直接的,一点惊喜都没有。”
他立刻认输:“我对天发誓,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绝对没有半点胁迫。”
“我本来准备满腹的话,还跟林嘉诚取了经,结果一到你跟前,什么都忘了。我发誓,这绝对是我人生中最紧张的一刻。”
那边的人实在绷不住了,扔下筷子:“陆栖迟,你这几天的温柔体贴难不成都是装的,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步步紧逼了?”
他低眉凝视着她,她也含笑看他,忽而有些恍惚。
陆栖迟安然落座:“不去看家具了?”
那个初见时蛮横无理,却嚷嚷着从不对女人动手的陆栖迟。
她也不知道怎么作答,埋头咬了一大口荷包蛋:“先吃早餐吧。”
那个怀揣心事,前一秒还扮演着霸道总裁,后一秒却是过生日也无人问津的落魄公子哥陆栖迟。
陆栖迟将她脚踝上的裤脚拉下来,站起身笑着反问:“那我寻个慎重的时间,做了十足的准备,你就会答应?”
那个一声不响为她保驾护航,在她苦难无依时第一时间出现,说着再也不会放手的陆栖迟。
春宵沉默着盯了他好一会儿,也跟着笑了:“一早上起来,衣服没换,头也没洗,你在餐桌边这样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想把我弄到手?”
此刻正单膝跪地,苦等自己的答案,明明是玩笑般的求婚,却让她瞬间鼻酸。
他选在这个时间,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让人猝不及防。
他那般骄傲的人,却一直在坦诚地告诉她,他爱她。在这场势均力敌的对弈中,他一开始就选择认输,只为博她展颜。这结局是她所求,也是他谱写出来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终于含泪笑着问:“我最爱吃的栗子烧鸡,你真愿意为我做一辈子?”
“那不如,”他悄然而笑,眼神忽然真挚,“你嫁给我好了。”
他笑,眉眼里掩不住温柔,终于再也无法忍耐,抱住她,亲吻那张流泪的脸:“傻瓜。”
春宵看他温柔小心的样子,心头一热,只好道:“你也不怕人家笑话。”
游轮对岸,忽然有烟花蹿起,恰到时宜。
“住一辈子也无妨。”他拉她坐在椅子上,找了双新袜子来,低头给她穿上。
满城的烟火在她头顶盛放,如同一场美到极致的盛宴。
春宵踢开他的手,没有挣脱开,小声道:“那我也不能总住你这儿啊。”
陆栖迟一把将她抱起,抵在围栏上,深深地吻上去,直到两人快要窒息。
陆栖迟怕她用力过度,忙去拉住,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责怪道:“袜子都不穿,到时候老了坐轮椅,我可不会推你。”
他终于松开手,轻声说:“生日快乐。”转眼又很懊恼,“突然很羡慕小泽,你们一起长大,而我却缺席了。”
“我现在负重十公里都没问题。”她说着想证明给他看,拨开椅子,大踏步走了几步。
春宵失笑:“你现在连小泽的醋都吃?”
他皱眉:“你的脚伤还没好全。”
“他也是男人啊。”
“走走逛逛也是好的啊,正好我那边房子的家具都要换了,要不去家具市场看看吧?”
春宵莫名悲切,跟了这个缺心眼又长不大的家伙,未来日子堪忧啊。
春宵被陆栖迟圈在公寓里养了一个星期,终于待不住了。她用绝食以表抗议,陆栖迟将早餐推到她面前,一副听之任之的语气:“那你想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