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实交代：“是在看，但……”
她冷不丁走到我的一侧，挽住我的胳膊，轻轻用力时，状况发生了。她侧过身，冲我挥了挥手，我当然明白，赶紧恢复原状。在路上，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但没坚持一会儿，她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说：“真有你的。你们是不是在看那种片子？”
“我知道不是你放的，但那也得收敛。看你都成啥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越越没有因此而处罚我，让我受宠若惊。尽管如此，越越却嘴不饶人：“我就觉得你是个流氓。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流氓在一起呢？”
“你这肚子拉得够长的，还没见好？”显然，我的回答不能令她满意。
我不承认她的这种说法，但我不做辩解。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去辩解的。作为男人尤其如此。我的这一点或许也是越越认可的。
“胃不舒服，拉肚子。”我做出解释。
这应该算是大学生活里的一个小插曲。我和越越之间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产生不和谐。我甚至感觉因为我在这件事上的坦诚表现使我们之间的亲密感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这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不希望我在寝室里待下去。我极不自然地起身手伸进裤兜，略曲着背向前走。越越十分不解我的新姿势，疑惑地问：“出什么妖蛾子了？路都不会走了吗？”
孤男寡女在一起，就像干柴烈火，熊熊燃烧，需要极力克制。跟越越在一起，她不失时机地给予我一些福利，算是奖励。但她会及时将我的手打掉，以避免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最终无法收场。当然，这种小奖励也不是白给的，我不能跟那帮人同流合污，不能让她失望，必须谨记。
“没有。”我坚定地回答。
和我相比，其他人可没那么幸运，在肉体和灵魂的双重夹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们甚至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更别说别的了。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可惜，我帮不了他们，我如果是孙悟空，一定拔出毫毛替他们变出一堆来。
伍一憔的碟片时时播放，同居一室，即使有心拒绝，也无法躲避，深受其害却无力自拔。越越每次来，我都很紧张，一有人敲门，我立刻吩咐关掉影碟机。越越来时，里面的人个个表情怪异，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摆出各种造型。越越问：“你们都中邪了吗？”她是来找我的，但我却无法跟她一道出门。我得找出各种不出门的理由，生各种“病”。但不是每一个理由她都会买账。她大概已经看出破绽来了，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是不建议越越往男生寝室跑的，那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困扰。一群如饥似渴的男人正想入非非，突然闯进来一位美女，无异于羊入虎口，焦点立刻转移，若干双猥琐的眼睛围绕着她。这个时候，我赶紧站出来，保护起越越，阻止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我曾让越越帮忙给他们介绍女朋友，但他们逃课、看黄片，不求上进，看起来很难。我鼓励他们主动出击，大胆追求。事实上，他们比我设想的大胆和无畏。悲哀！
我这时候还多了一分担忧，怕遇见越越，她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打发走的，极有可能没完没了，甚至发现异常还要上下左右打探一番，检查一番。
我和越越达到从未有过的安定团结。由此，我也明白一个道理，人生中总有许多问题和困难，但并不是每一次困难都真的会成为困难，有些困难是可以转化为正能量的，甚至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可喜效果。
伍一憔弄了一个影碟机在寝室放黄片，看得投入了连教室都没办法去，甚至连直立行走都困难。碟片的效果非常灵验，但每个人的反应是不一样的，我和老姚尤其严重。这种时候最怕遇见熟人搭讪，十分狼狈。
16.爱情的奋斗者
15.来之不易的安定局面
二十出头正是思春的年龄，不论男女，心中都有一只猫爪在挠。
越越用力拍打我，说没想到我这么坏，骨子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得防着我。
张飞月因为长相、气质俱佳，不乏追求者。她也绝不止交往一个男朋友。伍一憔有一个理论，女人只有在男人的圈子里待着，在异性的诱导下，雌性体才会绽放，才会妩媚迷人，女人的优劣取决于环境。张飞月似乎正如伍一憔所说，受到这种环境的熏陶，越发丰盈挺拔。伍一憔断言：“这女人肯定不止和一个男人睡过。”这是共识。尽管如此，她身后不计后果的追随者仍然前赴后继。
“他们很无聊，他们想知道就一直等下去吧，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他们的。”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相貌和气质都严重不足的老姚竟然也加入其中。我替他父母感到难过，他这是在找死。老姚曾经唾弃过张飞月，但终究还是抵不过美色的引诱。和我一起结伴的那帮男生中，几乎没有对张飞月不感兴趣的，美色当前纷纷沉沦。当然，对于老姚来说，张飞月是理想，可望而不可即。老姚深知凭借他的身家性命是无法打动美人芳心的，经过几轮轰炸无果之后，老姚鸣金收兵了，决定下辈子重新投胎做人，再去追张飞月这样的女人。
“你打算一直让他们等下去吗？”
老姚每年都有自己的新目标，他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要爱得死去活来。这是他的理想，他要去实现，否则就白白浪费了这四年大好时光。老姚看上了建筑系的一位学妹，粉嫩得能掐出水来。在我看来，这个标准依然很高，困难重重。有了目标，老姚就像一位辛勤耕耘的农夫，早出晚归，不停付出。我没有劝说老姚，人可以站着死，但不能跪着生。不过老姚不是，他可以跪着生，也可以跪着死，只要是为了爱情。
她连这也猜到了。不管她是不是真心想告诉我，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坚定地摇头，吃一堑，长一智，我不可能在同一个问题上栽两次跟头，很难说她不是在考验我。
大学四年，被老姚喜欢过的女孩无法计数，但可悲的是，他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建筑系那位学妹被他盯上后，给予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他不能拿下的话，可能就没有机会了。我也替他着急，一段感情要发展并保留下来需要时间，不太容易。我问他：“你准备用多少天赢得姑娘的芳心？”老姚心里没底，但每次都表现得信心十足：“七天。”通常，老姚有了目标后，都会先拟订一个计划表，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两个月，他还没摸到姑娘的手，姑娘就已经被别的男人牵走了。为此，老姚会伤心好一阵子，但他会擦干眼泪重新出发。
那天的最后，她突然问：“你们是不是打赌了？”
在此之前，老姚总是单独行动。据说，他总是尾随，寻找机会。他因为用这种方式追求女孩，还被人当作歹徒报了警，被警察抓。我说：“老姚，直截了当一点，喜欢谁，走过去，表达出来，行就行，不行拉倒。”我这么劝老姚，是因为不希望他那么吃苦，甚至由于不被理解换来牢狱之灾。我说的这种方式老姚不是没试过，他当众拦路，说他喜欢对方，结果被别的男生一顿暴揍。别人都是信手拈来，轻轻松松地获取姑娘芳心，但到了老姚这里却屡遭重创。继续跟踪尾随是迫不得已，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我说：“那你也不能再让别人摸了。”
老姚想最后再搏一把，然后脱胎换骨重新做人。这一次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但再多一次失败又有何妨！按理说追女孩谈恋爱这种事是不需要人跟着的，否则反而无法施展拳脚。爱情路上，相互吸引才能产生动力，这也是产生浓情蜜意的前提。在老姚的身上，我没有发现能够吸引女孩的地方，这其实是他屡次失败的根源。跟女孩交往，老姚几乎无法拢身，只能远观，这是一道非常奇特和稀有的景观。
她说：“你摸过我的手以后就不能再摸别的女人了。”
老姚是不愿意我陪着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个人形象等问题，担心我抢了他的风头。在这个世上不抢他风头的大概只有他的父母了，这是硬伤。出门之前，老姚灵机一动，从床头柜里摸出一瓶墨水，说：“老李，扮上吧。”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情！那是我一生中经历的最美妙的时刻，终生难忘。
“怎么扮？”我十分诧异。老姚不答话，又找来毛笔，蘸了墨水，拿到我面前。我很无奈，但看到老姚悲伤的表情，我心软下来。我自己下不去手，老姚画的。画完，对着镜子看，脸上一左一右两块特大的胎记，其中一块覆盖在左眼上，奇丑无比。但这还不算完，老姚竟然又找出一套我从未见过的衣服，要给我套上。我惊问：“你确定这衣服不是从墓地里取来的吗？”老姚说：“美的你，那是文物，你想穿也穿不了。我从老家带来的，就是为今天准备的。”他真是有心。为了成全老姚，我豁出去了。
和女孩交往对于我来说并不那么容易。我跟越越之间，无论何时，无论多久，似乎总停留在拉手的阶段，或许是时间还没到吧。很多时候，我们走了很久，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彼此近在咫尺，我们都在等待这一“神圣”时刻的到来，都在热切期盼，局促而紧张。我第一次摸女人是在我读大二的下半年，那天夜里，我们又走了很久，一直在酝酿，直到前面没有路了。我的手紧张地伸过去，落在她的胸前，她没有动。我感觉到她也很紧张，我两眼一闭，手顺着她的衣领伸进去。她有些羞涩地问：“大吗？”我回：“比我的大。”她咯咯笑，说：“我摸摸看。”
找学妹很简单，老姚已经轻车熟路。仍然是跟踪，像地下工作者一样。跟了一半，我突然想：为什么不带上越越呢，有她的介入，穿针引线，用得着这么辛苦吗？谈个恋爱弄得跟做贼似的！当然，我其实比老姚也好不了多少，各种接头暗号、哑语都用过，在爱情的路上从来都是血风苦雨伴随荆棘与坎坷。我正想着，那位粉嫩的学妹突然不走了，左顾右盼，当阑珊的灯火从上至下打在姑娘的身上时，说实话，我已经严重信心不足，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我偷偷观瞧老姚，他两眼迷离，灼灼放光。我心想完蛋了。
我和越越重归于好，这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我和越越和好，最痛苦的人是伍一憔，他彻底绝望了。但他们打的赌还在，老姚希望我在方便的时候把答案要回来。但我不会那么鲁莽了，如果他们有耐心，可以等，我不想在我和越越交往的时候心里想着这个问题，那是对她的不尊重。
年轻帅气的小伙来到姑娘面前，不由分说，挽起姑娘的手往前走去。老姚急了，大喊一声：“珊珊，你不要走。”被声音惊动的姑娘回头看着老姚，还好这一次老姚被认出来了。“老姚，是你呀，又带什么好吃的给我呀？”姑娘的声音甜美酥脆。老姚手里捧着一包东西，小跑过去。面对姑娘，老姚打开油纸包：“你最爱吃的鸡腿。”姑娘伸手取出一块，说：“你留着自己吃吧，我吃一块就够了。”老姚依旧要整包送给姑娘，说：“都带上吧。”姑娘推托不掉，只有收下。姑娘离开时，老姚又喊一声：“你要去哪儿？”
“我能和你一起走吗？”我趁她转身之际，匆忙说出这句话。
“去看电影。”
她越是这样说，我越是觉得她在讽刺和挖苦我。我很窘迫，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向她证明我的清白。我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老实巴交，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我们僵持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尴尬。见此情景，她说：“那我走了。”
老姚脸上露出满足的笑，连连摆手：“路上小心点。”
“你真的不想知道？这对你不重要吗？”
等姑娘走远，我忍无可忍，问：“那个男的是谁？”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和越越从此分道扬镳，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但越越却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她见面就说：“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被镇住了，没想到她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件事的。我连忙摇头，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这个答案了，真的，它不重要。
“她弟弟。”
老姚扑空了，没有找到越越。谢天谢地，大难不死，他躲过一劫。
“有姐弟之间这么勾肩搭背的吗？”我敢断定，老姚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男性，那么他依旧这么执着的意义何在呢？
我无功而返，老姚想亲自去问答案。就凭他，去了也是白去，会死得更难看，越越绝不会手下留情。不过他皮厚，经受得住。
在回去的路上，老姚反倒过来安慰我：“别那么小气，那女孩对我不错，我们说话最多了。”
对于越越，我又犯下一个错，这其实就是一个陷阱，我想我此时在她的心中已经无法被原谅。或许得不到才会觉得珍贵，当越越没有像之前那么主动找我时，我竟有几分失落。
老姚活在虚幻之中，或许是因为遭遇的失败太多，好歹那位姑娘能够接受他的礼物，给予他春光明媚。看得出来，老姚并不打算跟别人争抢，他也没有那个实力。姑娘没有拒绝他的食物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在老姚看来这是不小的进步。老姚是力求上进的人，我想将来他一定会拥有一个属于他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并以此昭示天下。这就是老姚，爱情的奋斗者！
我的心咯噔一下，看来她不会给我这个答案了。看着越越离去的背影，我很惆怅。
17.上哪里找这么好的姑娘
她说：“你让我很失望，你跟别的男生没有区别。”
必须承认，我是不会谈恋爱的人，即使有越越罩着，她三天不教我，我就又退步了。但好在我有自己的强项，我会写诗，是鼎鼎大名的校园诗人，因作品在官方刊物上发表而受到瞩目。我也因为这一点而受到女生的青睐，她们喜欢我的才华，想找我说话。我虽然在爱情上表现得很笨，但总能得到原谅。
她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人要善于把握机会，有人欣赏你的才华和包容你的缺点，但有人却不以为然，所谓臭味相投的人走到一起，什么都是香的。越越说：“你再笨，我都会把你教会的，除非你……”除非我不是男人。她的话让我心里荡起层层涟漪。她说了，这辈子非我不嫁，任我在地里烂掉也不便宜别人。我也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将来能搂着越越睡觉就够了。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越越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她调整了过来，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我：“问这干吗？你很在乎吗？你只跟处女谈恋爱？”
杨小鱼是我们这帮人中最会讨女孩欢心的，做到这一点必须具备两个条件：高大帅气的外表和花言巧语的嘴。杨小鱼不定性，没有抱着结婚的目的谈情说爱，他说他不是在耍流氓。但我们都认为他肯定是在耍流氓。杨小鱼的家庭条件不错，在外面租了一间房，这是为了带女朋友回家方便。那间小黑屋我们都去参观过，一张床，几样简陋的家具。有一天，他若是因为诱骗少女而被警察带走，我们不会感到奇怪。
“你是处女吗？”我没想到一见面就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前面大量的准备工作都白费了，那些绝妙的铺垫都没有用上。我有些懊恼，问出这一句时有些紧张。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位叫叶子的美术系女生，她对杨小鱼是付出真感情的。那姑娘很不错，乖巧懂事，长相甜美，温驯的性格让人看着心生怜爱。女人见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总是忽略他那些本应重视的缺陷，甜言蜜语会让她们迷失方向。
“问吧。”
叶子是杨小鱼谈得最长的一段感情，但最后还是没能保住，分手是杨小鱼提出来的。最后那顿饭是杨小鱼请的，算是对叶子的法外施恩了，并给了她一个正当的分手理由：不合适。这算什么理由？在我看来就是敷衍。但叶子很认真，一心想挽回杨小鱼，主动向他认错，如果他觉得她哪些地方做得不对，她可以改。爱到深处失去理智，这我能理解，但绝不能失去尊严。无助的叶子哭了，她想不出留住杨小鱼的办法。面对此情此景，杨小鱼告诉叶子，他想收心，不想这么一直玩下去了。叶子信以为真，原来杨小鱼离开她并不是因为别的女人。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叶子去见杨小鱼，杨小鱼不见。杨小鱼甚至为了躲避叶子的纠缠请长假回了老家。叶子太把这段感情当回事了，找不到杨小鱼，就找到我，杨小鱼和我是同乡，关系不错，是不会避着我的。她写了一封长信，整整齐齐地装在信封里，希望我能转给杨小鱼。叶子是我见过的最痴情的女子，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让她尽快从这段感情阴影里走出来。我想把真相告诉她，但又怕伤到她。那天一帮同学在街上聚会，散会后，我看见叶子依依不舍地留在餐厅不肯走。我陪着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天桥上时，她望着天桥下面，眼泪扑簌簌地滚落。触景生情，她想起和杨小鱼租的那间小屋，在那里面他们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时光，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有事求我？”越越通过我的神态一下就猜出来了。
我始终没有勇气将真相告诉叶子，我想既然她如此看重这段感情，就让她带着这种美好离开吧，一段美好的回忆总比一段落魄悲伤的记忆好，带着这种美好去开始新的人生，总比怀着恨强。
“有事。”我回答。
其实早在杨小鱼还没有和叶子断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张飞月好上了。但爱是一个人的权利，我可以保留自己对杨小鱼看不起的权利，却没有办法左右他的决定。叶子跟杨小鱼在一起不到一年时间就已经沦为备胎了，也许是爱得太执着太投入，被蒙蔽了双眼。最令人气愤的是，后来杨小鱼竟然说是叶子一厢情愿，他情非得已，被动接受。女人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迷失自我。如果稍稍保持自己的敏感性，就会有所察觉。两人在浓情蜜意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并不和谐，杨小鱼对叶子没有像之前那么体贴入微了，经常不能准时跟她见面，总是有种种借口。我只能说她爱得太傻太天真。
我没有去图书馆，越越也并非每日都去那里。我猜她这时在寝室里，我去往那里。果然，我等了不一会儿，越越就从寝室里出来，猛看见我，有些意外，问：“你是来找我的吗？”我用力点头：“就是来找你的。”她笑了，说：“你好像有事情？”
我将叶子交给我的信给了杨小鱼。杨小鱼看也不看一眼就丢到一边。我很气愤，说：“你为什么不看呢？”杨小鱼回答：“都过去了，何必再去翻那些陈年旧账，自寻烦恼？”对此，我只能在心里诅咒他，纵然他做得天衣无缝，也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那封信我替他保存着，我想有一天杨小鱼遭受报应的时候，我再交给他，在他的伤口上再补上一刀。这个仇，我一定会替叶子报的。
对于越越，我是有信心的。我很赞成老姚的一个观点，越越虽然张牙舞爪，但没有“油”，仍然有一种不谙世事的质朴美。伍一憔认为两情相悦时有性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与品德无关，越越被男生追过，谈过恋爱，而且喜欢在外面游走，所以发生这种事情并不稀奇。
叶子还在等着杨小鱼，希望他能回心转意，记起她对他的好。但她等来的却是杨小鱼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从她眼前走过。我想她应该看清了这个人的嘴脸，所谓的“收心”只是借口，他对她已经没有热情了。虽然痛，但未必就是坏事。然而善良的叶子却并没有因此而憎恨杨小鱼，她仍然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没能留住杨小鱼，她不怪他。还有天理吗？为什么这么好的女人会爱上这样的坏人！
我正式出马时，老姚等人要跟在我的身后，说是暗中保护我。我觉得夸张了，他们跟着只会坏事，而且这会影响我的发挥。我拒绝他们随往，让他们原地等候消息。
叶子是一个内心没有恨的女人，只有爱和满腔的善良。对于女人来说，失恋不可怕，可怕的是出现一个打着“深爱”旗帜的渣男对自己一拖再拖，等到青春已过，他却潇洒转身，留下自己一地悲伤和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年华。
接下来的两天，老姚接二连三地来问我，以至于我见着他就跑。这确实难以启齿，就目前越越对我的这种态度，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在没有见到越越之前，我一个人行走在路上时设想过若干种可能，比方我可以向她打听别的女同学的情况，旁敲侧击，获取答案。
叶子的家在遥远的北方，她比我们先离开合肥。她走的那天，我去送她。她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她会把那段美好的时光永远装在心中，那是她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候。我说：“你不会恨吗？对所有事情都保持着善良？”她说：“爱都爱不过来了，为什么还要去恨呢？和自己过不去，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呢？”
关于“处女”，一帮无聊的男生争得屁滚尿流。他们会就某一个女生反复讨论，张飞月不是，没有人表示反对和怀疑。越越是不是？关于这个问题，是有人打赌的，老姚认为是，伍一憔认为不是，二人杠上了，谁输谁请客。在多人的见证下，他们最后将目光投向我，希望由我去寻找答案。老姚看着我：“老李，去把这个问题弄清楚，证明我是对的。”至于吗？无聊透顶！我很不屑，但这顿饭对于我来说还是很具诱惑力的。
叶子是一个用爱来诠释世界的人，对于生活，她只留下那些美好的；那些糟糕的，她不会放在心上。这是她的人生哲学和态度。我突然感到她的与众不同，她的境界怕是别的同龄人再修三生三世也无法达到。我也不禁脸红，之前想替她报仇的那些想法在她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14.你们真的很无聊
叶子走了，这个世界上哪里再去寻找这么好的姑娘！
看来是我小人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彻底放下了，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是我们太看重某些事情了……
18.无耻的渣男
“嗯，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大学的最后一年，我找了一份兼职搬出学校寝室，在老城区和一对情侣合租了一套房子。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从高中开始谈恋爱。后来男孩考上大学，女孩辍学陪着男孩一起来省城合肥。女孩为了生活奔忙，找了一份工作，一边上班一边照顾男孩。每天早上，女孩早早起来给男孩准备好早餐再去上班，下班回来的路上再买好菜给他做饭。
“他说你跟他……”
房间并不大，摆一张床，放一张桌子，几乎没有什么空间了，我一个人刚刚好，他们两个人就显得非常拥挤。房间的门是对着的，门开着时能看见对方的床，很不方便。女孩在他们的房门前面挂起一道帘子，这样就避免了尴尬。
“他说什么了？”
女孩的工资都用在平时的花销上，为了让男孩吃得好一点，安心读书，她也很舍得。女孩为男孩付出了很多，但却让我感觉他们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孩其实也想打扮得漂亮一点，但苦于手头紧，有了钱，她更愿意让男孩穿得出众一些。他们原先是很般配的一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孩身上的优雅气质没有了，他们看起来更像是姐弟。
我说：“上回，我是听了伍一憔的话，所以才……”
我觉得这样发展下去是肯定会出问题的。我很想给那姑娘一些忠告，她必须及时做出改变，亡羊补牢，也许还不算太晚。有一次，女孩跟男孩吵架了，男孩愤怒之下将水壶摔在地上，起因是女孩花了半个月的工资替自己买了一件衣服。男孩认为女孩买的衣服太贵，而且事先没有跟他商量。女孩一直想买一件像样的衣服，希望在不上班的时候穿给男孩看，没想到男孩并不领情，还发这么大的火。但女孩穿上这身衣服真的很好看，形象和气质一下就改变了，可男孩却根本看不到。
她的话让我心里产生一丝失落。
最后女孩妥协了，主动向男孩承认错误，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买这么贵的衣服。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一旦爱上，就卑微到尘埃里。
“没事，我想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女孩在讨好男孩，主动找男孩说话，为他准备好吃的喝的，唯恐有什么做得不够好。
我去了图书馆。图书馆是制造浪漫的好场所，说不定能拥有一段美丽的邂逅呢！我去图书馆的目的是为了见越越。越越也去了，但她对我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表现出热情，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声：“等人呢？”我向她道歉：“对不起，上次……”
一天，女孩一个人在家，我找她搭讪。男孩在家时，女孩是很少找我说话的，我找她说话的时候她也只是客气地回应一下，好像有意回避。我感觉她可能是怕引起男孩的误会吧。我说：“你男朋友像个王子，被你伺候得又白又胖。”女孩笑着回我：“他是独生子，没吃过苦。”很显然，她是不愿意别人那么说她男朋友的。我说：“你呢，你不是独生女吗？”“我不是，我有个弟弟。”我问：“你们谈恋爱多久了？”“六年。”女孩对外人始终存有戒心。
伍一憔做贼心虚，也大概是我脸上流露出对他的不屑，他怀疑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没有以前那么自信了，也不再把每次出去“和越越在一起”的事情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他甚至又开始重操旧业，将自制的望远镜拿在手里朝对面观望。
男孩跟同学到外面玩去了，很晚才回来。女孩早已准备好饭菜，等男孩回来一起吃。我有些好奇，很少有地走过去看他们吃饭。男孩主动说：“李哥，吃过了吗？要是没吃过来一起吃吧。”女孩见男孩这么说，就要去拿碗筷。我赶紧说：“吃过了的。无聊，过来找你们聊聊天。”为了避免尴尬，我故意说：“我也有女朋友的。”“是上回带东西来看你的那位妹妹吧？”女孩问。“就是她。你记性真好。”我打量了一下他们睡觉的床，很窄，应该很受罪。“看不出来，你们都已经谈过六年恋爱了。我们才相识三年，没有你们这么恩爱呢。你们是来自一个地方的，将来毕业了回到老家，结婚、生孩子都很方便。我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将来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我是发自内心的，如果越越也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快毕业时就不用担心劳燕分飞了。
我错怪了越越，我说她“男盗女猖、一对狗男女”，太恶毒了。我想是自己太幼稚了，缺乏明辨是非的眼睛。我很想有个机会当面向越越道歉，但试了几次，终究没有那个勇气。
那天，我在他们的房间里待了半个小时，男孩很会说话，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聪明能干的青年。这大概也是女孩喜爱他的原因吧。男孩有时候也来我的房间找我聊天，但我每次提到他女朋友时，他都不愿意多说。我能感受到他情绪里的不满，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想聊一下这个话题。我贸然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他有些不耐烦，说：“等大学毕业了再说。”然后起身离开了。
那天，我看见越越独自一人在广场上，伍一憔鬼一样地向她靠拢过去。越越猛然发现鬼鬼祟祟的伍一憔，立刻走开。伍一憔穷追不舍，越越大叫起来：“抓流氓啊！”我很奇怪，这难道就是伍一憔每次描述给我听、向我显摆的他与越越之间的浪漫爱情？伍一憔使诈，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他故意将自己出门见越越弄得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他和越越见面的内容大多都是他虚构出来的小说。越越这块堡垒绝非等闲，并不是谁都可以拿得下的。
有几天，女孩一回来就蹲在地上呕吐，后来去医院查了一下，发现是怀孕了。为这事，男孩又跟她吵了起来，男孩认为她是故意的。女孩很委屈，替自己辩解：“可能是时间长了，药不管用了。”声音尽管小，但能听得清楚。男孩却吼起来：“你要是不想在这里待，趁早走。”女孩没有再替自己辩解，却一直在哭泣。我很想过去劝劝，但又感觉不合适。
好多天，我没有再看见越越。我已经不再去想那件事了。伍一憔依旧鬼鬼祟祟地出门，永远一副欠抽的嘴脸。伍一憔忙碌起来，将望远镜丢在一旁，看起来很邪恶。“异性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一种动物，白白浪费是一种犯罪。光阴多情，少男少女会怀春。”伍一憔的话不管有没有道理，我都觉得恶心。
半年时间，女孩一共意外怀孕两次，每一次他们都吵得特别厉害。我不太了解事情的始末，这种话题我也不便找他们去说。其中一次，男孩动手打了女孩。这件事也许并不像我看到的那么简单，在同一件事上老是犯错，把责任推卸给女方，难道他就没有责任吗？出了这种事，要上医院堕胎，受罪的是女孩。她肯定不愿意这样。最关键的是，每次堕完胎，女孩几乎得不到什么休息，很快就又去上班了。我感到她真的很不容易。这样的女人，他不应该辜负。
自作孽不可活，我瞧不起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表面一套，背地又是一套。
一次，我从外面回来，正赶上男孩打电话，对方是男孩的母亲，是问他和女朋友的事情。男孩说：“没有，我和她早就分开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为什么说我无耻？”越越更加不解，“我犯什么法了，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她不依不饶，不肯放我走。她抓住我的衣服，怕我逃掉。我恶狠狠地说：“放开！”她被迫松开手，但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对她：“你能解释一下你今天的行为吗？”我说：“请你自重，别当着别人拉拉扯扯，我可不想让别人说闲话。”越越站住了，眼里流露出的是疑惑，是悲伤。
这再次引起我的好奇。等男孩挂了电话，我走过去问：“难道你母亲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那天，在路上，越越突然跑到我的面前，伸开双臂拦住我。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副很嫌弃的神情。我推开她，向前走了。她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追上来，再次拦住我，问：“怎么了，几天不见，看见我就跟没看见似的？”她一脸的疑惑。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耻！”
他点了点头，说：“我们应该不会结婚。”
伍一憔嘎嘎笑着，很邪恶。伍一憔走到我的面前，拍我的肩说：“老李，别难过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后哥们儿帮你找。”
我突然很愤怒，质问他：“你们在一起六年，你妈不同意，你就不要拖着人家，早一点说清楚，早一点让人家回家。做人不能太自私，人家白天上班挣钱养活你，晚上给你暖床单侍候你，可在你这里，她得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啊！”
这对狗男女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关于他们，能有多恶毒，我就想多恶毒。我对他们之间的事一点也不感兴趣，不希望听到这方面的内容。我说：“能让我的耳朵清静一下吗？爷爷我一点也不感兴趣，也没时间听。”
男孩的脸色很难看，我知道我戳到了他的痛处。他说：“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这个不用你费心。”
伍一憔不会被我的言语激怒，现在正是他得意的时候。他说：“你不怕我把你的话带给越越吗？”没有得到我的回应，他继续说：“我要谢谢你成全我们。没想到我编了一个要谋害你的瞎话，竟然就逼迫美女跟我交往。等我们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
那一刻，我忽然很可怜那个女孩，为了一个没有结果的爱情，像飞蛾扑火般爱得那么执着，自己却全然不知。
之后，伍一憔将他与越越会面的情景绘声绘色地描述给我听。他是成心的，我越痛苦，他就越得意。但他错了，对越越，我并没有付出感情，而且我相信她也不是我这辈子想要娶的女人。他尽管显摆，我不以为然。“追女人，要快刀斩乱麻，能摸胸绝不摸手。”看样子，他们好像有了非凡的进展。但这不是我关心的。我说：“你的样子很无耻，你是不配被女人喜欢的，除非这个女人跟你一样垃圾。”
其实，他们的结局已经很清楚了，不会太长远。两个月以后，女孩又怀孕了，他们又大吵一架，男孩动了手。之后，女孩搬走了。
一会儿，越越出现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看见伍一憔迎着越越走过来，一脸的坏笑，说：“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我很愤怒，不打算再跟踪下去了，不想浪费时间，不想看见他们狼狈为奸的无耻小人模样。
相遇总是猝不及防，而离别多是蓄谋已久。一个人的人品怎么样，看他处理感情的态度就一目了然。
那一天，伍一憔出门，说去会越越。出门前，他特意拔了胡须，又细心整理了自己的发型。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在校园附近的一家酒吧外面，伍一憔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的小圆镜，又整理了一下发型。为了避免让他看见我，我往后退，找了一个障碍物藏了起来。
19.取经的路上
伍一憔情景再现地描述了越越请他吃饭，与他一起约会的情景。他表示对越越很有信心，一定会俘获她的芳心，让她投怀送抱。“摸自己喜欢的女孩的手，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将床头越越的照片拿在手里反复欣赏，并自言自语：“心肝，宝贝，你让我怎么能睡得着。”
我们系有个同学，只比我大一岁，看上去却像四十岁左右，一脸的沧桑，特别淳朴的样子。与老姚不同，他是谈过恋爱的，但情路特别坎坷，如同去西天取经的唐僧，三跪九叩，奉若神明。爱情就是他的佛经，夜夜参禅，日日念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还不够，还要继续受苦受难。
13.吃醋的至高境界
同学姓张，但别人都习惯性地称他“老唐”，其实意思很明确，就是唐僧。老唐的爱情通常来得快，去得也快，来去无影踪。为了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老唐舍得花钱，请吃饭，送小礼，为此积攒了不少人气，也有人愿意给他介绍：“老唐，我认识一个女孩，小姑娘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说话娇滴滴的，胸大，屁股大，能生能养。”老唐听了心动，追住不放：“那给介绍介绍啊，事成之后请你喝酒。”
越越义愤填膺，跑到男生寝室来找伍一憔理论。伍一憔的条件是只要越越不拒绝他，和他见面，他就不会加害我。为了我，越越被迫答应了伍一憔提出的条件。她同时也表示：见面可以，但绝不会跟他谈恋爱。越越有自己的办法，面对伍一憔这种人，她是绝不会牺牲色相的，她只是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对付他而已。
和姑娘见面，约好见面的暗号，手里拿着本书，提前半个小时在电影院门口等候。女孩一旦出现，他毕恭毕敬地迎上前，开场白就是“请问您是Ｘ小姐吗”，得到回答后，他立刻说：“本人姓张，名罗文，年龄二十四岁，老家河南信阳，家中有父母，一个弟弟……为人正直，诚实守信，热情达观，对古典文学感兴趣，尤其是对中国四大名著颇有研究……”老唐的自我介绍是他与女生交往中的一大败笔，但他却不厌其烦，一本正经。
越越大胆对我表白，引起伍一憔的忌妒，扬言要跟我决斗。我觉得无聊，懒得答理他。他又说要在我的杯子里下药，毒死我。我非常担心，我可不想就这么死去，我得提防他。每天，我都要将杯子洗过几遍才倒水喝。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掀开被子仔细检查一番，也许里面藏着蜈蚣和毒蛇什么的。伍一憔还故意把他要谋害我的消息散布出去。
老唐像是活在古代，在他的世界观里，爱情是神圣的，以至于他三跪九叩仪式感太强，把姑娘们都吓跑了。我们调侃老唐：“昨天那位女菩萨怎么样？拿下没有？”老唐很不高兴别人这么说他，回应：“乱说，爱情是神圣的，不许亵渎。”
越越每次在路上看见我，都有意堵着我。因此，很多人都以为我跟她的关系不一般。有一天傍晚，她堵着我问：“你喜欢我吗？”我的回答是“不知道”。但我绝没有想到白天的时候她会当着众人问我喜不喜欢她。我不知所措。
老姚讨不到姑娘的欢心，很大程度上是他的形象和气质不行，老唐却是标准的中国美男子，身高、气质一样也不缺少，那问题出在哪里？他太唐僧了。两个人见面，如果他不说话，这事就成功了一半。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他可以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一千次，却无法为此做出一丁点的改变。
我一脸的尴尬加迷茫。
老唐在学校很出名，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但他的出名并非因为他的长相，而是他唐僧的性格，甚至连系主任也一时口误称其为老唐。以老唐的声名，想在学校内找对象几乎不可能，只有通过介绍在外面找。
我趁着越越弯腰系鞋带时走到她身边，我不知道应该怎样站位，憋了好一会儿。她起身，一脸的茫然，问：“你怎么啦？”
前人总结经验：人在该谈恋爱的年龄谈恋爱，在该结婚的年龄结婚，让一切在合理的时间得到解决，以免留下遗憾。“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是老唐每天都放在嘴里念的，算是他的经文之一。二十多岁不仅是读书的年龄，也是恋爱婚娶的年龄。对异性的追求是人之天性，因此很多人都在行动，没有行动的内心也一定不平静。
此情此景，或许是因为伍一憔的介入。我爽快地答应了越越的请求。我们围绕校园转了一圈，天渐渐黑下来。在一个没人的角落，越越突然落在后面不走了。其实我挺害怕这种情景的，尽管在此之前我曾多次憧憬搂住她的细腰，猛烈地亲吻她的双唇，但当这一时刻真的到来时，我却茫然无措。
老唐看起来很像一个已婚人士，而且应该是一个十多岁孩子的父亲。时间不等人，他一次次失败，不气馁，不妥协，斗志昂扬。
越越再一次来找我，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人径直走向我，她找我的理由是借书。我正考虑要不要借给她时，伍一憔一把将我的书抢过去，向越越大献殷勤。越越见此情景，突然说她不借书了，然后对着我说：“我可以请你去散步吗？”
老唐急于结束单身生活，找个人把自己“嫁”出去。一位金发女子来找老唐，一看就不是等闲之人。这女子是老唐在回老家的火车上认识的，面对面坐着聊天，最后交换了联系方式。没想到那女子真就跑来找他了。老唐的心能容天下人，女人更不用说。一来二去，两个人便搂搂抱抱在一起了。但一个月不到，老唐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小金库就都入了那女人的腰包，为此，他还欠下一屁股债。有人看不下去，好心相劝：“老唐，你怎么迷上女妖精了，不怕被她吃了？”老唐当然不肯承认，说：“这叫什么话！哪来的女妖精？”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已经感觉到不妙。老唐最长的一段恋情也不过两个月，而且是跟妖精谈的。很快，老唐又单身了。老唐不单身，那肯定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自从那次跟越越见面之后，我已经将她拉黑了。她大概也不会对我存有什么好感。伍一憔却对越越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张越越的照片放在自己的床头上，每天睡前都必定欣赏一番。夜深人静的时候，甚至能听见他急促的喘气声和床板振动的声音。伍一憔要求我帮他追越越，“呸”，绝不可能。
老唐对人生有追求，谈恋爱也绝不是贪图享乐，迷恋女性身体，他是真想把对方娶回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我觉得她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偷不偷看女生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管得真宽。
学校里排演话剧《三打白骨精》，唐僧的人选很自然地落到老唐头上。老唐的身形、步法，不用演，活脱脱的唐僧转世。跟老唐一起排演节目的一名女学生为老唐的演技所折服，经常向他请教如何演好女妖精。在这方面，老唐应该是有生活的。女孩请教得多了，老唐的春心荡漾，觉得女孩对他有意思。一天，排演结束，女孩又像往常一样留下来准备向老唐请教。经过一番切磋之后，老唐终于按捺不住，对着女孩双手合十说：“女菩萨聪慧勤奋，长相甜美，贫僧梦寐以求，不知能否遂了贫僧的心愿，花开并蒂缔结良缘？”老唐以戏进行试探。女孩不知深浅，陪着他一起往下演：“小女子出身贫贱，难得唐长老看得起，如若不嫌弃，愿以身相许。”戏作假时假亦真。老唐无比激动，真的以为女孩看上自己了。
“但我想跟你说话。看你还算老实，你偷看女生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的。”
后来不排演的时候，老唐也去找那女孩，对她表现出格外的关心和体贴。直到《三打白骨精》演出结束，老唐还去找那女孩。但老唐再找时，女孩经常不在。很明显，这是人家故意在躲着他。
我不知道她到底想怎么样，该说的我都说了，她不是我喜欢的女孩，随她怎么看我。我准备转身离开，她却喊了一声：“站住！”我说：“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取经的路上多少艰难险阻，老唐还有多远的路要走？纵然失败也压不垮他，他会重整旗鼓再次出发……
她没有因为我的回答而生气，反倒是咯咯笑个不止。
20.回不去的青春，留不住的爱情
我有些慌了，没想到她会追着不放。
我和越越相识三年，她对我的关心要比我对她的关心多得多。女孩心细，想事情周到。眼看就要毕业了，越越请我吃饭，在我们常去的那个餐馆，她点了我最爱吃的鱼头锅子，要了两瓶啤酒。后来啤酒喝完了，她又要了两瓶。那一天，我们一共喝了六瓶，离开餐馆时，都有些醉了。
“看哪儿？”她似乎很感兴趣。
越越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用手勾搭住我的脖子，满嘴酒气喷到我脸上。她说：“我完全没想到你竟然是那样一个有毅力的人。”我没太明白，于是问：“你指的是哪方面？”
“嗯。”
“对待女人。”她回我。
“偷窥？”
我还是不太明白，问：“什么意思？”
“听说你们男生中有色狼，你是吗？”她这是第二次问了，好像特别在意。我确实偷看过女生，那天在食堂，一位女生弯腰拾物品……而且不止一眼。我说：“嗯。”
她朝旁边看了看，然后附在我耳边小声说：“你跟女人发生过关系吗？”
后来，越越又托人递来纸条，约我和她见面，理由是她想向我请教文学知识。地点是她定的，她提前赶到，等待我的到来。我出现时，她扑哧一笑，说：“你怎么不来找我了？”我为什么要去找她呢？她的问题让我感到奇怪。
她是因为这个。我说：“要说这个，你比我有毅力。我是因为你的毅力而迫不得已。”
越越托人送来她写的小说让我看，她在小说里夹了一张纸条，要我读完给她提意见。我读完她的小说后去见她，我难得去一趟女生寝室。女生寝室不断有人进出，我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越越从里面走出来，我什么也没说，把她的小说还给她就走了。
她扑哧一声笑了，说：“那你被骗了。”
学校广场有几棵梧桐树，据说几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个凄美动人的故事：一位女生爱上一位男生，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位女生在这棵树下为那位男生殉情了。短短几年时间，故事已经传得相当模糊了，但人们还打算将这个故事传下去，直到传说中已经不是那女生爱那男生了，也许是一只鹿与一匹马，谁知道呢？
“原来是我上当了。”
那时候，每个男生的荷尔蒙都很旺盛，偷窥女生是常有的事。女生们就像非洲草原上的跳羚，总会有下河和上岸的时候。
“我们都上当了。”
12.从天而降的美女
我琢磨着她的话，突然正过身子，注视着她，问：“现在补还来得及吗？”
女生们并不知道男生背地里所干的勾当，她们只在更衣的时候才将门掩上，绝不会想到在洗脸刷牙的时候也会受到目光威胁。那帮男生将他们看到的女生全都打上生理标记：赵飞月性感、孙叶叶甜美、宋芊古典、越越简单……
她却突然说：“是你的迟早都会给你的，不在乎这一两天。”然后用手一推我，和我保持距离。
男生们会抢着看，之后议论谁的乳房最坚挺，回头看见我站在后面，就讽刺我假正经。他们越来越过分了。
我是不是也挺唐僧的呀，天天琢磨女人的事，想要跟她生米做成熟饭！我和越越其实都想睡对方，到目前为止，这还是一个梦想。梦想总是需要一些时间去实现的，轻易就实现了，那不叫梦想，那是目的。所以，我们把那一夜看得很神圣，那不仅是肉体的交合，也是灵魂的交合。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如此简单，唾手可得之物，绝不是真理。我想，和越越在一起，不是一时，而是永远。
女生寝室和男生寝室中间有隔离带，伍一憔站在窗户前用自制的望远镜朝女生寝室里看。有一次他拿来让我看，能看见女生在寝室里走动，看见女生洗脸、刷牙。看女生的最佳时机是早晚，那时女生的衣服穿得最少，看到身体的部位最多。有时看着看着，就会起生理反应。正赶着吃饭，又不能走动，只能躲在寝室里待其慢慢平静再慌慌张张去打最后一碗。如果时机赶得好，甚至还有幸看到美女白生生的奶子，就有人惊呼那是谁的乳房。他们已经变得相当大胆和下流了。
我希望越越能随我一起回南方，但两天前越越的母亲打电话来要求她回去。这件事让她很为难，最后她做出选择，她会跟我去南方，但她得先回自己的家，争取母亲的同意。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除了写诗，就是几个男生在一起猜测谁又在跟谁谈恋爱，过一阵子如果没分开，就开始猜他们进展到什么程度，牵手、亲吻……同寝室的伍一憔特别迷恋音乐系的一个女生，直言那女生有一对迷人的乳房，我十分惊诧他言辞的赤裸和大胆。跟那些男生比，我显得规矩得多，但我也希望女生从一堆男生面前飘过时注意到我。我穿着父亲给我买的西服，努力地从里面伸出头和手来，不想被衣服灭了。
最后一晚，大家在一起喝酒，喝得昏天黑地，男男女女不分彼此，抱在一起，一直到深夜。众人都烂醉如泥的时候，越越送我到出租屋，我们是唯一没有喝多的人，都十分清醒。我知道这最后一夜，很多恋人都在进行最后的道别。当这最后的时刻到来之时，我和越越都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将意味着什么。她脱光身上的衣服，在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时，她做了个决定，或许是对我的一种安慰，或许是对明天的奋不顾身，这不仅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痛。我说：“把衣服穿起来，明天我送你回家。”我选择了拒绝。
可能是因为离开了家，生活在另一座城市，心里不免产生一些孤独感。我开始迷恋写诗，我没想到自己骨子里会是一位诗人。学校里有一个诗社，创办了一份刊物叫《青春》。我将我写的诗拿到《青春》上去发表，没想到引起轰动。我走在路上，谁都会扭过头看我一眼，我在心里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表面上从不显露。有女生想接近我，却怕我不理她们。
我送越越上火车时告诉她，我会在合肥等她回来。听我这么说，她竟然哭了。我知道她是倔强的，比我坚强。她之所以哭，是因为三年来一切的主意都是她在拿，这一次是我做出了这个决定，让她感动。
我当初念的那所学校是一所师范学校，后来更名为师范大学。我刚到学校那会儿，父亲给我买了一件西服，穿在身上，有些瘦弱的我怎么也撑不起来那件衣服。那时都赶新潮，只想着好看，却并不管合不合适。越越穿什么都好看，穿中山装时上面的一颗纽扣故意解开，胸脯挺挺的，让人忍不住朝上面多看一眼。
越越没有食言，第十天，她回来了。但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她并不是要跟我回南方，而是来向我告别的。当看见我衣冠不整、胡子拉碴地站在学校大门外时，她再一次没忍住，又哭了起来。她久久不回，我已经猜到大概的结果了。
我很单纯，那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喜欢越越。我经常遇见她，离得不远，她总会将头转过来看我，然后用力推一旁的另一位女生。
她是独生女，父亲去世了，母亲不希望有生之年女儿不在身边。这么多天没有回来，其实是她还犹豫不决。现在她已经想好了，她不能跟我一起走。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我跟她去北方。她知道这对我来说同样难以抉择。最后的结果是她回她的北方，我回我的南方，但这并非是最后的结果，她会等我最后的决定。
这件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为此，我去找过越越，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我不知道如果换成男生我会不会也这样去做。我去找了她两次，她站在室外，咯咯笑，说她没见过像我这么认真的人，为什么总要来道歉。我说的也直接，说我占她便宜了。她更笑，说：“你是色狼吗？”我不知道，一脸茫然。
其实我心里清楚，一年之内，如果我不能做出决定，我和她的这段感情就会无疾而终。刚开始那段时间，我们每天都保持电话联系，有说不完的话，依依不舍。两个月之后，她突然告诉我，她母亲托人为她相亲。我突然沉默，她一再向我解释这是她母亲的意思，并不是她的意思，她一直是反对的。但她还是去了，和对方见了面，喝了茶，让我对她很失望。
一天傍晚，越越快速奔跑，我从一侧走出来，她那柔弱娇羞的身子结结实实地撞上我，迸发出一声细柔的喘息。是她撞的我，这不能怪我。她蹲下身，低着头。我说：“同学，不好意思。”她没反应。
我不再主动给她打电话，但心里仍然对她充满期待。她继续给我打电话，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勤了，隔一天打一次，甚至隔几天打一次。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她和之前相亲的男孩把事情定了。她觉得对不起我，是她背叛了对我的承诺。这有可能是她和我之间最后一次通话，最后一次联系，她很伤心，不停地抽泣。她希望我忘了她，找一个比她优秀十倍的姑娘一起生活。我没有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我和越越就由热恋的男女变成今天的模样，好像在一瞬间发生的，令人难以相信。
喜欢一个人，她就来到你的面前，有时候感觉是天意。
我花了两个月时间才稍稍缓过劲儿来。我想明白了，这事不怪越越，是距离杀死了我们之间的爱情。她其实是给了我机会的，她期待我能做出一个决定，但我没有。回头想想，什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再至死不渝的爱情，真到分开的那一天，也能做到心平气和，从容面对。
11.那些年的“偷窥”
一年之后，一位从远方而来的大学同学无意中聊到越越，我以为她结婚了，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她还是一个人。我和越越之间的事，我想了三天，她其实没有相亲，她是在骗我。我的退缩使她找到了答案，于是她进一步编造订婚的谎言。她其实也是在成全我，希望我早一天从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解脱。我想给她打电话，当我拿起电话拨通号码，那头却再也没有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