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不用担心我。我比你技术好,出门找一找,兴许救援队就被我碰上了呢?”
“别动,嘘……你听我说,现在营地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如果我们两个都在这里干等着……嘿,等他们找到咱们,找到的也就是两根冰棍了。你待在这里……”
“记住,康晓弦,不管你一个人的时候看到了什么……都别放弃……”
“不错嘛,康晓弦,有两把刷子。这次的登山活动,你有资格参加了!”
康晓弦靠着孙巍强行留下来的食物撑了三天,终于等到了救援队的到来,成功获救了。可是孙巍却没有从雪山里走出来——他在山里迷了路,那山吞噬了他。
“康晓弦,你身体怎么这么弱啊?要努力啊!再多跑一圈,要在登山社继续混下去,就坚持到十圈结束!”
那之后康晓弦总是在想,自己这条命,算是孙巍留给她的。如果她浪费这得来不易的生命,那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孙巍!她从此仿佛变了个人,从前的怯懦和沉默消失无踪,留下的是一个自信、勇敢、甚至有一点攻击性的康晓弦。
康晓弦一愣,尘封的记忆忽然在眼前闪现。久已不见,那个灿烂而年轻的笑脸……那是娜娜的亲哥哥,她的大学同学孙巍。
孙巍的家人,康晓弦后来每年都会去看望他们。不知怎么,她与他的小妹妹娜娜格外投缘,现在,娜娜已经是她最得力的手下……和最亲密的朋友之一了。
娜娜一听这话,就重重地捏了一下康晓弦的肩,酸痛得康晓弦也不禁咬了咬牙,“晓弦姐,我是那种人吗?这么难的关头,你怎么一直盼着我走呢?如果我做了这种事,在这个时候抛弃你了,我估计都能把我哥气活过来吧?”
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康晓弦睁开眼睛,看着娜娜担忧不已的脸:“晓弦姐,做噩梦了吗……”
“难,”康晓弦呼了一口气,“娜娜,上回的事还作数。你没必要非得跟着我趟这趟浑水。万一我这个赌出了什么问题……我这儿先给你开两个月的工资,你随时可以抽身。”
原来自己刚才睡着了,康晓弦有点不好意思地想。
娜娜把本来要拿给康晓弦审阅的三审报告暂且放在桌上——说起来,这书还是康晓弦的自传。娜娜笑着绕到康晓弦身后,轻轻替她按摩最近有点僵硬的肩颈,“是,晓弦姐你太辛苦了。说起来,你找关山越的进展怎么样了?”
娜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继续问关山越:“对了,顶英高中有没有什么对大家的特长爱好了如指掌的人?如果能从这个人下手的话,找关山越或许也没那么难。”
康晓弦来不及考虑女儿这一点突然泛起的小情绪,吃过饭,她赶紧来到公司。公司里已经有三个实习生等着她了。她的时间可不能浪费在做作业上——把作业分配给实习生们之后,康晓弦一见娜娜,就笑着感叹:“看看,看看!做一个高中生,好像比当公司老总还忙,今天有作业,明天又要考试。这要是没有这几个孩子帮忙,我能活活累死在这儿。”
康晓弦一想,还真有!
说完,周乐萌就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这个人就是邹唱。她心心念念地和人比试(当然,“周乐萌”永远是她的第一竞争对象),甚至在没上顶英高中之前,有点名气的学生的特长爱好,她就已经了如指掌了。
周乐萌回头笑了笑,“现在出门都用支付宝了,我带卡也没什么用了吧。”
康晓弦想着,跟邹唱一直对着干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想办法接近邹唱才行。结果周一一大早,康晓弦椅子还没坐热乎,就见邹唱进了班级门,眉飞色舞地朝康晓弦的座位过来了。
康晓弦不疑有他,“你也有一段时间没出门逛街了,还记得那张卡放在哪儿吧?”
康晓弦都蒙了:前几天在管弦乐队所有师生面前,邹唱不是已经赢了她,亮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相吗?这一脸幸灾乐祸又是闹哪样?
没关系,她习惯了,这样也很好,更独立一点。周乐萌想到这里,却是意兴阑珊地放下了碗筷,“妈,您吃完了放下就好。我先回屋休息,一会儿我再出来收拾。”
邹唱挑挑眉毛:“高老师让我告诉你,他要找你单独谈谈,现在就去。”重音放在“谈谈”两个字上,愉悦藏都藏不住。
其实她本来是想趁着母亲在家休息,邀请她一起出门逛街的,如果能再一起玩点什么那就更理想了。根本没有什么“在星顿的同学”。但现在看来,只能她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康晓弦看看小姑娘得意的样子,点点头,“哦,我这就去。”
“没什么,妈您听错了。我就是跟您说一声,我约了在星顿的同学去买衣服,今天下午出门逛个街。”周乐萌回答道。
邹唱一看,康晓弦似乎都不着慌,就有点急了:“喂,你都不怕高老师骂你的吗?我看他的脸色,可不怎么样哦!”
“对了,我看你刚才好像有话要说,想说什么?”康晓弦又蘸了一点花生酱,问。
虽然康晓弦也不知道高兴这么急着找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敌人”被班主任骂一顿就这么高兴?果然是小孩子。康晓弦回头看了邹唱一眼,“怎么,你很担心我被骂吗?”
“是,妈,您最厉害了。”周乐萌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邹唱瞪圆了眼睛,一脸嫌弃:“我?担心你?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
康晓弦弯了弯嘴角,“瘦点也好,你看那些名模为了保持身材,天天就只能吃草,你妈我比起来是不是天生丽质?”
康晓弦也学着她挑挑眉,憋着笑回答她,“不然呢?哦,那你就是盼着我被班主任修理。我如果愁云惨雾地走人,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周乐萌的眼睛微微地黯淡了一下,人却很正常地反问回去:“妈,您最近这么忙吗?感觉衣服宽了一点。”
邹唱一跺脚:“周乐萌,你别欺人太甚!你敢不敢跟我赌?”
“怎么了,萌萌?”康晓弦坐下,点点头,咬了一口吐司,“二十分钟后我要去公司加班,幸亏家里有你,萌萌。这吐司烤得真不错。”
又是赌。康晓弦都有点疲了,“你要赌什么?”
微波炉的嗡嗡响声里,也不知道周乐萌到底是回答了什么,不过也不重要。康晓弦洗了一个战斗澡,再出来时,早饭已经摆在了餐桌上,周乐萌正托腮看着她。
邹唱想了想,说道:“你要是下次任何考试赢过我,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康晓弦感慨着女儿真是懂事极了,一边扬声赞美周乐萌的手艺:“萌萌,真香!”
康晓弦一听,这下挺好,如果她能赢了邹唱,就让邹唱给她列举下全年级的写作特长生吧。但她嘴上不说,只是反问道:“你这么自信你能赢过我吗?这个赌约看起来条件不错,可我还得再考虑考虑。失陪了!高老师还在办公室等我。”
周六一大早,康晓弦难得地有点起晚了。掐指一算,她还有三十分钟洗漱一新并吃完早饭,一小时内她需要赶到公司。好在这会儿她已经闻到吐司的香味了;今天家里轮到周乐萌“值日”,自然,做早饭这项工作也由她完成。
说完康晓弦就转身,去办公室接受高兴的狂轰滥炸去了,留下邹唱一个人在原地,一口白牙都快被咬碎了:这个周乐萌,未免也太气人了吧!不但疑似名不副实,而且看起来好像都没有一点斗志,较起劲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可她偏偏又总能搞到自己哑口无言。实在可恶!
Part1 “塑料母女情”与“患难姐妹花”
冯潇朝这边看了一眼。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里满是探究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