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还能不能过下去，两个人的确需要好好谈谈。
说好了过年一起回家，她现在……
沈肆行如常，半个小时过去了都没有回复她。
季谣想了想，还是给沈肆行回复道：“年前会回来的。”
季谣还以为他在上班，又进了人民医院的官网。
她在切出对话框的时候，又看到了沈肆行发来的消息。
很久没有偷看沈肆行科室的排班表了，一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季游下午闲着无聊，又打开微信和小土豆闲聊了几句。
这周的值班表上没有沈肆行的名字。
她现在这样样子，再熬夜怕是要晕死在这里了。
季谣又给他发了消息：“你这周不上班吗？”
季谣笑着婉拒了邀请。
一直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季谣都没有等到沈肆行的回复。
还有人问她晚上要不要继续狼人杀。
季谣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生气也有点失望。
偶尔碰见一样住在这间民宿的游客，大家也会亲切地和季谣打个招呼。
昨天还说想自己了，不过因为自己一晚上没有回消息，又不理自己了吗？
下午的时候，季谣哪也去不了，就在民宿的院子里坐着晒晒太阳，看看书。
***
季谣现在也不敢告诉家里自己生病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她不想让大家为自己担心。
沈肆行开始打第二天的动员针了。
看网上的评论，病友都说做了几次物理治疗之后就会好。
沈父、沈母还有沈承行知道他捐献造血干细胞后，第二天早早就到了医院陪他。
幸好这个病真如医生所说，不那么严重。
这段时间不能吃油腻了，很多东西需要忌口，饮食格外需要注意，还要服用钙片，多喝牛奶。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原地转了五十圈，不对，是转了一百圈一样的难受。
沈肆行上午十点的时候注射完了动员针剂，沈承行在医院陪着他观察情况。
确诊之后，季谣是动都不敢乱动，就怕一动又会开始头晕想吐。
注射完成之后，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一到两个小时。
怪不得那天坐缆车上了苍山之后，自己会难受成那样。
每次严莉莉都陪着沈承行，但是沈承行进病房后，她只是坐在门外，不进病房。
走路也伴随着头重脚轻和漂浮感。
不论沈承行在病房呆多久，她都病房外安安静静等着。
都会一阵头晕目眩。
第二天注射完动员针剂之后，沈肆行明显感觉到了副作用发生。
季谣只要低头，或者向右偏头。
乏力感比昨天更加明显，还伴着轻微头晕。
耳石症虽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但是发病的时候是真的让人很难受。
“妈在你的公寓做好了午饭，我们待会儿一起回去吃吧。”沈承行说。
季谣没想到，自己还能得这些闻所未闻的病。
沈肆行点了点头，说：“好，这几天幸苦你们了。”
和自己现在的症状是一样的，而且诱发耳石症的原因很多，压力过大，精神状态不好都可诱发耳石症。
沈承行看着他，表情满是无奈：“我们都没有你幸苦，等到捐献完成了，一定要给你好吃好喝的补回来。”
她又搜索了一下耳石症这个病。
沈肆行笑着点了点头，又问他：“季谣还好吗？她有买好回程的机票吗？”
原本计划的大理之行，却变成了养病之旅。
沈承行依旧对季谣去医院的事情守口如瓶，“她在大理玩得很开心，昨天还去爬苍山了。不过还没有定回来的机票，但是妈说季家那边听到的消息，过年是肯定会回来的。”
中午的时候，大理的气温和春夏无异，季谣脱了外套拿在手上。
沈肆行怅然若失地说：“那也好……”
季谣取了药，又打车回了民宿。
他不想告诉季谣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她回来晚一点到也是一件好事。
“谢谢医生。”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季谣听到医生的话，才放心了一些。
“请进。”沈承行说。
医生一边写病历，一边说：“别担心，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依附在右耳耳石膜上的耳石掉落了。我先给你开一周的药，明天先做一次物理治疗。”
老主任推门进来。
季谣从未听闻过这个病症的名字，紧张地问道：“医生，这个病严重吗？”
主任头发白了许多，精神却很矍铄。
“你是耳石症，右耳耳石脱离，右眼伴随眩晕性眼症。”
退休后返聘回了人民医院，现在依旧在医院就职，他也是江城白血病的医生中的权威。
季谣取下眼罩，跟着医生走到了诊断桌前。
沈肆行在实习的时候，就一直跟着老主任身边学习。
头部复位之后，季谣眩晕的症状又好了许多。
“小沈啊，我来看看你。”老主任乐呵呵地说，“你哥也在啊，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医生安抚她：“别怕，马上就好。”
“老师，您来了。”沈肆行毕恭毕敬地招呼老主任。
季谣叫喊道：“医生……”
沈承行也笑着说：“您好，好久不见了，我现在身体特别好，您放心吧。”
这一动，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又来了。
沈承行给老主任搭了一张椅子，坐在沈肆行病床旁边。
然后又往右偏了一下。
“我听说了，没想到你能和病人配型成功，这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啊。”老主任感叹道。
医生又抱着她的头，说：“别紧张。”
确实如此，现在被捐赠者已经进仓。
手心渗出不少的汗，还有些微微发抖。
等着沈肆行的造血干细胞五天后送达，输入。
她紧张地抓着诊疗床的扶手，手指用力到指关节发白。
如果没有排斥意外，孩子就能重新获得一个健康的身体了。
季谣：“还好。”
很多志愿者在造血干细胞配型成功之后，因为自身或者外界的一些因素放弃捐赠的。
“感觉怎么样？”
其实现在造血干细胞捐赠比多年之前的抽骨髓已经进化了很多，就像献血小板一样，一只手抽，一只手再输送回身体。
医生双手抱着季谣的头，先是往左边偏了偏。
沈肆行作为一名医生，不但不需要前期动员，甚至连医生护士都省了很多功夫，很多都不需要给他解释，他都了解，甚至算是精通。
戴上眼罩之后，季谣躺在诊疗床上。
这些他在课本中、临床中经历过无数次的事情。
医生带着季谣到了诊断室，给她戴上了一个眼罩。
现在他自己也在经历。
季谣闻所未闻“耳石症”，对未知事物的惶恐，又涌上心头。
这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医生简单询问了情况之后，说：“看你现在的情况，可能是耳石症，先做一下检查吧。”
也是一件渺小的事情。
耳鼻喉科人不多，季谣等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她看诊。
“老师，我一直记得以前实习的时候，你对我说的一句话。”沈肆行说，“医学实际是人类善良情感的一种表达。”
季谣又拿着检查报告单，重新挂了耳鼻喉科的号。
老主任拍了拍大腿，感叹道：“好孩子啊，好孩子。都会好起来的。”
急诊的医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大概询问了一下季谣的情况之后，告诉她：“你应该不是美尼尔氏症，美尼尔氏症大多都是中老年发病，你先去耳鼻喉科看一看吧。”
三人聊了一会儿，到了午饭时间，老主任要回家吃饭了，就离开了。
血检的结果显示自己并没有怀孕。
沈肆行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除了肌肉无力之外都挺好。
第二天一早，季谣打车去医院取了报告。
沈母已经在家做好了饭，等着他们回家。
最后还是关上了手机。
吃完午饭之后，沈肆行下午又去了医院。
季谣拿着手机，看沈肆行发来的那串文字看了许久。
虽然放了假，但是心里始终惦记着之前自己一直负责的几个孩子。
曾经的回忆越是甜蜜，现在回想起来就越是心酸。
晚饭也是沈母亲自准备的。
没想到如今，还是自己一个人到了大理。
对于沈肆行捐赠造血干细胞这件事，沈母无奈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她和沈肆行约好了，再来大理要和她一起。
一直以来养尊处优的生活，沈母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
季谣看着沈肆行发来的话，眼睛又酸又涩。
但是沈肆行最近的饮食，她除了自己准备，完全不放心交给别人。
居然是沈肆行。
沈母知道捐赠造血干细胞对沈肆行的身体不会造成根本上的损伤，但还是心疼不已。
季谣还以为是季游发来的消息，点开一看。
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还偷偷掉了眼泪。
就在季谣准备关手机睡觉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吃完晚饭，沈肆行努力地不让妈妈看出自己身体不适。
还感谢了刘厚仁，拜托他好好照顾妈妈。
严莉莉也在，沈母虽然不太喜欢花里胡哨的严莉莉，但是自己儿子喜欢，她也尊重着自己儿子的选择。
季谣回了季照河的消息，又给季游报了平安。
吃饭的时候，沈承行和严莉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刘厚仁也常问候她，还一直叫季谣有空就多来南城。
沈母陪沈肆行吃完晚饭之后，沈承行开车送她回家。
晚上又发了微信问她，这几天在大理玩得开心吗？多久回家。
临走之前，对沈肆行说：“我和莉莉要去外地两天，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我联系了萧津琛，这几天他会来陪着你。”
季照河这段时间出于内疚，除了偶尔给季谣打两个电话问一问近况，别的话都不敢多说。
沈肆行点了点头，说：“好的哥，工作重要，我这里没什么大碍，你别太担心我。”
还没查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头晕，季谣也不敢告诉家里人。
沈母在回家之前还不断地叮嘱沈肆行。
稍微一往右半偏头，又开始天旋地转。
“记得喝牛奶，有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去医院。”
晚上的时候，她点外卖喝了点清粥，躺在床上连翻身都不敢。
沈肆行笑说：“妈，你放心吧，我自己就是医生，我很清楚。”
总比比美尼尔氏症好吧……
沈母又唠叨了许久，才离开。
她忽然觉得，怀孕其实也不可怕。
沈肆行在沈母离开之后，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回到了季谣的公寓。
季谣又百度了一下美尼尔氏综合症——
身体疲乏，第二天早上七点就要去医院打动员针，他早早就睡下了。
百度告诉她，她的症状像极了美尼尔氏综合症。
在季谣生活过很多年的房子里睡着，沈肆行才能有片刻安心。
季谣想到这，还是一阵后怕。
***
呸呸呸，大过年的。
沈承行晚饭要去海樾陪沈肆行一起吃。
百度一下不仅仅病会更加严重，季谣觉得可以趁还没死掉，自己打车去殡仪馆预约一个火化服务。
正在在公司处理最后一点工作，严莉莉慌慌张张跑进了办公室。
俗话说，有病别百度。
“季谣，季谣在医院查了Hcg，可能是怀孕了……”严莉莉紧张到语无伦次。
第二天才能拿到血检结果，季谣忍着头晕，打车回了古城的民宿。
“什么？！”沈承行也被这件事震惊了。
因为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没有怀孕，季谣得等血检结果出来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诊断和治疗。
严莉莉：“具体检查结果还不知道，现在能问到的就是她查了血……”
她不知道该挂什么科室，就干脆挂了急诊。
沈承行想了想，沉默片刻之后对她说：“让助理准备机票，明天去大理。”
季谣在大理古城旁边的军区医院忙了小半天，自己一个人手忙脚乱地挂号，查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