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他多久能好？”
季谣一听，都快急哭了。
沈承行说：“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行，还有两天才抽造血干细胞，抽完之后这些症状会更加严重。”
他承认，他说的夸张了一些，不过为了两人和好如初，这也是不得已的谎言。
季谣担心沈肆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承行：“他在给江城的一个白血病患者捐献骨髓，最近几天打动员针，身体虚弱，手拿东西都拿不稳了。”
只是沉默着。
季谣追问他：“他是生病了吗？”
沈承行手指曲着，敲了敲桌，慢慢说道：“季谣，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我之前没想到你和肆行这么有缘，本来我和你哥哥就想着介绍你们认识的。”
沈承行见季谣紧张起来了，缓缓地说：“他现在在医院住着。”
季谣轻声回答：“嗯……”
季谣不敢多想，想到一些可怕的可能，她心里没由地就一阵紧紧揪着。
沈承行：“其实他性格一直都有些孤僻，从小……我身体不好，他出生的时候我就一直生病，等到身体好一点了，没过几年我又查出来得了白血病。”
他是生病了还是……？
季谣睁大了双眼看着沈承行。
难道沈肆行最近没有工作，就是因为他……
沈承行笑了笑，问她：“怎么样？看不出来吧？我现在恢复的很好，已经完全治愈几年了。”
季谣听到沈承行的话，有些担心地问道：“他怎么了？”
季谣：“那他……会选择做医生是因为……？”
沈承行说：“那就好，我这次来找你实在有些冒昧。不过肆行他……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能自己前来，我代替他给你道歉。”
沈承行：“对，就是因为我的事情。小时候我一直病着，父母再要一个孩子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我死了，沈家还有人能继承家业。”
季谣说：“没多严重，已经快好了。”
季谣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沈承行关心地问道：“你这个病严重吗？需不需要转院看看？”
怪不得小满离开的时候，沈肆行会这样。
季谣微笑着，说：“没事的，没事的。”
他曾经和小满的弟弟一样，都是一个“备用”的孩子。
沈承行见季谣也放下了筷子，缓缓开口说：“这件事，确实是我误会了，给你道歉。”
沈承行又继续说：“我小时候生下来就有心脏病，治好了之后，好了几年吧，初中又查出来急性白血病了。那时候父亲还有肆行和我的配型都失败了，父亲因为着急，对肆行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那次之后，肆行性格就变了许多，从小他就不太爱说话，我身体不好，需要住院不能出去玩，他就也惩罚自己不出门。”
但是两兄弟，总是让人觉得神似。
这些事情，沈肆行从没对她说过。
季谣这是第二次见沈承行，他长得和沈肆行不太像，沈承行五官更加柔和一点，不像沈肆行那么冷洌。
“你别怪他脾气臭，其实和我有很大的关系。我保守治疗了一年，才等到了合适的配型。那时候肆行每次来医院看我，都会很内疚地对我道歉。也许是因为父亲说的话，让他觉得他没能救我，是他的错。从那之后，他就固执地说自己要学医，那时候他才小学呢。”说到以前，沈承行也温柔地笑了起来。
起身后，离开了小包间。
沈承行：“其实我知道，他只是觉得如果我没有生病，家里大概不会再生一个。他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他觉得自己有个比我好的身体是错，没能给我移植造血干细胞是错。所以他从不碰家里的生意，除了我强制转给他的股份分红之外，他什么都没要。”
饭席将散，严莉莉和沈承行交换了一个眼神，说：“我去买杯咖啡。”
“医生曾经建议过我，以后最好不要要孩子。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一个人单身到了现在。”
三人在诡异的氛围下吃完了这顿菌汤锅。
“直到遇到了你，季谣。”
沈承行和严莉莉有些尴尬，他拿起筷子，咳了咳，说：“吃饭吧，吃晚饭再说。”
沈承行笑了笑，笑容和煦温柔：“谢谢你，你让他变成了真正的沈肆行。”
一年两次怀孕乌龙，季谣觉得自己的生活比小说都还精彩。
季谣低着头，说：“我，你可能误会了，我和他没有那么……”
季谣点了点头，说：“真的没有。”
沈承行打断了她，十分笃定地说：“不，季谣。他在你们领证后不久就告诉了我，他如果没有认定是你，是不会告诉我你们的事情。可能他在感情方面不太主动，那也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么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已。他大学之后就像个小老头一样古板不爱笑，除了学习之外没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但是他第一次给我提起你的时候，那语气骄傲到我都觉得他在对我炫耀了。”
“真没有怀孕？”沈承行又问道。
沈肆行的名字是他起的，他想让沈肆行帮他完成他不能做的事情，有一个肆意潇洒的人生。
严莉莉也凑过头，仔细看着单据上的字。
但是也因为他，沈肆行这么多年，却把自己关了起来。
沈承行接过季谣递来的单子，认认真真看了看。
他有愧于沈肆行，沈肆行也觉得自己有愧于他。
季谣越听越无语，从包里翻出了今天的缴费单，说：“你们看吧，我是耳石症，不是怀孕。”
季谣：“嗯……”
沈承行端着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说：“我代替肆行向你道歉，他做错了事情，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希望你能好好和他谈谈，再考虑是否要这个孩子。”
沈承行透过窗户，看到了马上要上楼的严莉莉。
她本来年纪都比季谣小，不刻意打扮成熟，看上去和大学生没两样。
“季谣，很抱歉对你说了这么多无关的话。我这次来找你，主要还是想请你你病好后去看看他。你离开之后，他天天都住在你们家里，就算前几天他虚弱成那个样子，都坚持回你们家住。不过现在你养好身体要紧，至于你们见不见面我也不能干涉，这些就当作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无理的请求吧，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对了，莉莉不知道我曾经生病的事情，你别告诉她，好吗？”沈承行说。
严莉莉把头发染了回来，看起年轻了许多。
季谣看到沈承行眼底的温柔，想起了他刚才提到的，沈肆行说起她的时候。
锅里咕噜咕噜沸腾着，季谣看了沈承行和严莉莉一眼，无奈地说：“我真的没有怀孕。”
她想，应该和沈承行提起严莉莉的样子差不多吧。
半个小时后，三人坐在古城里的一家菌汤锅店二楼的包间里。
“你现在先养好身体，我暂时不会告诉他你生病的事情，我和莉莉晚上的飞机回江城，他还有一天就要开始抽造血干细胞了，我要回去陪他。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吵架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有机会好好谈谈。好吗？”
季谣听到孕吐两个字，忍着恶心抬起头：“我没有怀孕啊。”
季谣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严莉莉看着季谣恶心呕吐的样子，体贴地帮她拍了拍背，说：“你没事吧？怎么孕吐会这么严重啊？”
严莉莉拿着三杯咖啡推门进来，笑靥如画地对沈承行说：“我给你买的焦糖玛奇朵哦，给季谣买的星冰乐。”
她在路边的垃圾桶边上，干呕了好一会儿，没有吐出东西来。
季谣接过星冰乐，说道：“谢谢你。”
“我要吐了！”季谣说完这话，猛地一下推开了严莉莉。
严莉莉：“不客气～”
严莉莉怎么敢放手，死死抱着季谣，甚至开始摇了起来：“你听我说，我……”
沈承行笑说：“我不喜欢喝焦糖玛奇朵，我喜欢冰美式。”
马路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严莉莉瞪了他一眼，说：“可是我喜欢喝嘛，外面太阳好好哦，下午我们一起逛逛古城吧。好吗季谣？”
“你，你先放手。”季谣又想吐了，眼前的景象又开始打转。
季谣点了点头。
脑袋又开始晕了。
沈承行笑了笑，温柔地喝了一口。
季谣被这冲击力一撞！
季谣看着两人，脑子里挥散不去全是自己和沈肆行也这样好的曾经。
像怕人跑了一般，把季谣抱得死死的。
她也想马上飞奔到沈肆行身边，陪着他一起。
“季谣！”严莉莉下车后看见季谣站在门口，急得直接跑上去就抱住了她，把沈承行丢在身后。
他应该很需要她，就像自己以前很依赖沈肆行一样。
正在包里拿手机准备叫车，突然被人从侧面大力抱住！
***
她站在路边，把外套脱了。
季谣在第二次物理治疗后，身体差不多快恢复了，才告诉了季游自己生病的事情。
穿着羽绒服，季谣感觉有点热。
季游这几天天天催季谣回家过年了，眼看年关将近，但季谣就是不回家。
季谣走出医院，大理到中午的时候气温会比早上高很多。
一开始季谣还以为她是为了沈肆行的事情。
但是摇头的幅度稍微大一点，头还是会晕。
没想到居然是生病了。
眩晕的症状缓解了许多，脚下的漂浮感也明显好了一些。
季游忍着一口气，在确认季谣身体没有大碍之后。
走出诊疗室后，季谣摇了摇头。
准备晚间去躺沈家——
季谣虽然对这样的物理治疗很疑惑，但还是道谢后离开了诊疗室。
兴师问罪！
医生点了点头，拿着手电筒掰开季谣的右眼瞳孔，观察了一下，说：“对，两天后再来做一次。”
敲开了沈家的大门，却得知沈肆行住院了。
季谣：“嗯？医生我物理治疗做完了？”
季游拎着一箱进口牛奶，一篮子水果，一捧花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还在想着。
“好了。”
自己不是来问罪的吗？怎么现在倒成了送礼的了？
十分钟后，医生放下了手。
他敲了敲门，是沈承行开的门。
过了大概半分钟，又摇了摇。
“你好。”
医生抱着季谣的头，摇了摇。
“你好，我来看看……看看他。”季游说。
季谣乖乖站好，像小学生一样站的端端正正，手贴着裤缝，立正站好。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沈肆行比较好。
“来，站在这里。”医生站起身，让季谣站在自己面前。
沈承行主动说：“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聊吧。”
“嗯嗯。”季谣点头。
“好的。”
医生和她核对名字：“季谣对吧？”
进了病房，沈肆行才拔了针，还躺在床上休息。
走进诊疗室，季谣有些小紧张。
见到季游进来，招呼道：“哥。”
几分钟后，就听到了医生在叫自己的名字。
季游本想说“你别叫我哥”，但是看到他现在是个病号的份上，再加上自己是个有修养的人。
交完费后，在治疗室外等着。
还是忍了回去。
医生给她开好了单子，季谣拿着单子要去缴费。
季游坐下，把东西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我来看看你。”
季谣排队在耳鼻喉科外等了一会儿，就到了她。
沈肆行嘴唇有些发紫：“谢谢哥。”
古城离医院不远，十多分钟就到了医院。
季游：“……你是怎么了？怎么谣谣生病了你也跟着生病了？”
季谣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后便打车去了军区医院。
沈肆行瞬间睁大了眼，挺得笔直的背一下子僵硬了，着急地问：“谣谣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