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红枣茶？
梁筱唯停下脚步，深呼吸了一下，沁凉的空气被吸入肺里，呛得她咳了起来。董叙阳自一旁递给她保温杯，她喝了一口。
梁筱唯难以置信地望着董叙阳，嘴里还留有红枣的清甜，她哭笑不得地说：“你不要这样，你简直体贴得让我毛骨悚然。”
很美。
“我一直都是这种体贴属性啊。”董叙阳的表情充满得意，他向前快走了几步，又回头招呼她，“快点跟上来。”
台阶上大概有人清扫过，没有留下雪的痕迹，但四周仍被薄雪覆盖，留下点点的白，点点的松绿，点点的红亭顶。
花费了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董叙阳和梁筱唯才到达山顶，俯瞰城市全貌的瞬间，梁筱唯忘记了疲累，被眼前开阔的景象震慑。
大概因为是假期的缘故，登山的人比想象中得多，天还没有完全放晴，但是雪已经停了。这座山海拔虽然很高，可大概是由于登山台阶设计的很宽，所以并不会觉得陡峭。
“是不是觉得很值得？”董叙阳在她身旁轻轻说，“我现在很喜欢爬山，很享受一步一步攀登的感觉。越长大越会发现，侥幸的获得一点儿都不值得追求，还是脚踏实地更心安。”
“我自己来就好了。”她弯腰，扒下裹得太高的围巾，因为穿的太厚，姿态笨拙地换好了袜子。和董叙阳真正的重逢在中考之后，她不想让自己习惯他的照顾，并且在此后分别的半年里，不断想念这份照顾。
梁筱唯没有转头看他，幽幽叹息：“董少，半年不见，你可比我预想中成熟太多了，害我都没办法嘲笑你了。”
“袜子也换上吧。”董叙阳说着就伸手去解她的鞋带，梁筱唯抬脚躲开了。
“什么啊！”董叙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旋即又凑近梁筱唯，问：“你真的觉得我成熟了？”
并没有问询梁筱唯的意见，他就悉数将帽子围巾手套戴到了她身上，的确暖和了很多，但整个头被他裹得连活动一下都很难。
梁筱唯踮起脚尖给他一记栗暴，坏笑着说：“成熟的男生一定不会还手。”
“爬一爬就暖和了。”他理所当然地说完，便拿过自己的双肩包翻找起来。帽子、手套、围巾，还有一双麋鹿图案的灰色羊毛中筒袜。董叙阳将这些全部抱到一旁的长椅上，拍拍身前的座位，示意梁筱唯过来。
“你！”董叙阳气结。
天气这么冷，董叙阳竟然带她来爬山？
梁筱唯笑得更张扬了，她歪着头，认真注视着逆光而立的少年，他越来越高大，脸部轮廓越来越凸显，参差不齐的刘海彰显着他一直未变的不羁，但他又分明更温和了，更让人……信任了。
只不过，等梁筱唯跟着董叙阳坐着公交车穿越大半个城市来到一座山脚下时，开始强烈后悔自己的顺从。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董叙阳躲闪开梁筱唯的目光，别开眼睛解释道，“做别的事情，比如看电影、去游乐场、逛街、喝咖啡啊什么的，时间流失的速度总是太快，但爬山不会。因为累，因为冷，所以会显得很漫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呢喃，“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幼稚。”梁筱唯白他一眼，但还是在他发脾气之前及时妥协了，“好，今天都听董少的。”
山顶的风很强劲，董叙阳的鼻头被吹得红红的，脸色泛青，梁筱唯这才注意到，他为了耍帅，只穿了一件大衣。
董叙阳扬扬眉，不服气地咕哝道：“第一天时间得归我，其他人靠后排队。”
这世上大概永远都不会再有人，为了和她多待一会儿而特意选择大冬天来爬山了。这世上大概也永远不会再有人，为了给她留下好印象，而甘心把自己冻成冰棍了。
每一分钟。梁筱唯垂眸笑笑，的确，她和董叙阳在一起的时间，以分钟计算的话，会显得充裕些。“我们去哪儿？不和馨汀他们一起吗？”
但是梁筱唯不觉得感动，她不希望董叙阳这样，她觉得自己存在的价值应该让董叙阳变得更好、更理智才对。
“我知道。”董叙阳点头，“搁以前我肯定不会这样，但现在时间有限。这四天，每一分钟都不能浪费。”
现在意气用事的他，她不想看到。
“阿姨关心儿子嘛！”梁筱唯打圆场，“有情可原。”
“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她转身向前走去，刻意拉开了和董叙阳之间的距离。
“如果进了门，起码要待上两个钟头。”董叙阳伸出两根手指，语气夸张地向梁筱唯解释，“何况我刚见过温明，一定会被事无巨细地盘问关于老温的所有事，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