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温明被女孩快乐的声音感染，好像吹在身上的寒风都变暖了，“听董叙阳说，筱唯住到……家里去了？”他本来想说“你家”，但仔细想想，那其实也算是他家。
“哥哥。”她惊喜地回头，对着她们绽放了一个超大笑容。才又继续说，“你怎么这么早打来电话？”
“对啊。”程深雪开心地说，“我们正吃早餐呢，筱唯跟我们讲了好多你的事。”
茶几上的电话蓦然响起，程深雪起身去接。回过神的梁筱唯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她最近真的很爱胡思乱想。
刚好走到人行道前，温明停下脚步，笑问：“都说了我什么？”
梁筱唯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们，她想象几十年后的自己，是不是也会组建这样的家庭，忙忙碌碌地为孩子们准备早餐，再絮絮叨叨地将上班的丈夫送出家门，围着围裙，趿拉着拖鞋，边向别人抱怨着生活的琐碎，边沉浸于普通安稳的幸福。
“说你声音好听啊，还有……啊！”听筒被夺走，程深雪不悦道，“妈妈，我还没讲完呢！”
程妈妈放下碗筷，起身帮丈夫拿了外套、皮包，嘱咐他中午点外卖也要点品牌店，不要吃垃圾食品，然后才放他出了门。
“吃饭了吗？”程妈妈的语气比刚刚更温柔了些，“天气冷了，你要多穿一点啊。去年买的羽绒服还能穿吗？要不要我买件新的寄给你？”
“叔叔工作愉快。”梁筱唯甜甜地应了一声。
“不用了。”温明跟着人群重新向前迈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室内，不会冻到的，你……们也要注意身体，董叙阳带来的吃的我已经尝过了……很好吃。”他的话听起来磕磕巴巴的，中间的停顿如果用“妈妈”两个字填补就刚刚好了，可他努力了几次，仍然没有叫出口。
梁筱唯抬眼看了看正坐在玄关的鞋柜上换鞋的程爸爸，还好对方似是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系好鞋带，他站起身，回头和气地对她说：“筱唯好好吃，别客气啊！叔叔先去上班了。”
“哎呀，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学业繁忙，但也不用压力太大，要学会纾解自己，尽力就好了。”
程妈妈将剥好的鸡蛋分别放进梁筱唯和程深雪的碗中，小声说：“阿明的声音大概是遗传了他爸爸，他爸爸从前上中学的时候，差点儿被选拔去当电视台主持人。”
程妈妈嘱咐了很长一串，程深雪和梁筱唯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笑了。又过了一会儿，电话被转交到了梁筱唯手中。
“你的声音也很好听啊。”梁筱唯安慰她。
“喂！”
“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这么认为的。”程深雪激动地叫嚷起来，“我每次跟哥哥打电话都很嫉妒，为什么哥哥声音那么好听，我的就很普通呢？”
梁筱唯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温明的步子稍稍顿了下。他不知道，他的眼睛都变弯了，“筱唯。”他叫她，然后又问，“你好不好？”
“我第一次见他，就是在初一的入学欢迎大会上，当时学校让高年级的学生代表上台发言。我原本坐在台下很困来的，结果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清醒了。”梁筱唯回忆着过去，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我那会儿就想，这个男生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梁筱唯歪着头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会控诉我不讲义气，回国都没去找你就先跑到星城来了？”
阿明。梁筱唯还从没有见谁用这么亲切的口吻叫过温明，为了答谢程妈妈这顿丰盛的早餐，整个吃饭席间，她都在滔滔不绝讲述有关温明的事。
“这没什么啊。”温明语调和缓，“我都理解。”
程妈妈摆手：“如果阿明在的话，大概还要多做一份的吧。”说着她转过头，目光亮亮地问她，“你知道阿明偏向什么口味的早餐吗？”
梁筱唯暗舒一口气，幸好她提前送了两袋肉到花房，不然该多愧疚。“你好好复习，我回去之后去看你。”
虽然是抱怨的语气，但程妈妈的嘴角一直含着笑意。“阿姨太辛苦了。”梁筱唯由衷地感慨。
很久没有听到温明的回应，她试探地叫他：“温明？喂？听不到吗？”
“哪里的话。”程妈妈温柔地打断她，“就算你不来，早餐我也要做好几种的。你叔叔只喜欢油条豆浆，深雪又偏偏喜欢三明治啦面包啦什么的。为了照顾他们的口味，我只能提前两个小时起床。”
温明的视线自街对面收回，转弯走向另一条路，他跟梁筱唯解释：“刚刚我好像看到了熟人。”
“天啊，怎么做了这么多？”梁筱唯觉得非常不好意思，“真的不用特意为了招待我……”
“谁啊？”梁筱唯下意识地问。
起床换好衣服走出卧室时，梁筱唯看到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程妈妈站在桌前，边摆碗筷边笑着招呼她：“饿了吧？快过来吃饭。”
温明思考了一会，遗憾道：“记不起她的名字了。”
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什么啦！”梁筱唯笑了，“等我回去就去看你，没别的事就挂了啊！”
她很庆幸自己选择了程深雪家，她原本就性格偏内向，再加上与自己不算特别熟悉，所以她什么都不会多问，自己也就避免了编造更多谎言。
虽然结束了电话，但有关温明的话题又在饭桌上持续了很久。直到董叙阳找上门。
入住星城的第一晚，梁筱唯睡得很香。
无论程深雪的妈妈怎么邀请，他都不肯进屋，搞得梁筱唯只好慌慌张张穿上外套，就跟着他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