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叙阳点头:“我没问题。”
程深雪咬着嘴唇回头去看秦馨汀,这的确不是她的作风,可她很想为董叙阳和秦馨汀制造和解的机会。她好不容易才加入了他们的圈子,她很怕这个圈子会瓦解,所以才鼓足了勇气去维系。于是,她再度转向董叙阳:“可以吗?”
也许是程深雪隐含乞求的眼神让姜河不忍拒绝,他摆摆手说:“我请吧,你能有几个零花钱,放学……”
姜河和董叙阳齐刷刷地望向程深雪,就他们对程深雪的了解,这个女孩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鼓起勇气邀请男生一起吃饭的。
“我不去。”姜河话没说完,秦馨汀背对着他们,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我不去。”
“那个……”轻弱的声音传来时,董叙阳才注意到已经在自己座位旁边站了好一会儿的程深雪,她脸颊红红地问,“咱们四个中午一起去学校外面的比萨店吃饭好吗?我请客。”
“那我们仨去好了!”董叙阳立即接过话,“别管她。”他觉得很不爽,父亲瘫痪的事情本就让他心里够乱了,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装出没事的样子,就是不想影响朋友们的心情,可秦馨汀干什么要故意和他作对?
“谁知道。”姜河的眼睛仍没有离开那个线装笔记本,言简意赅道。
程深雪无措地望望气急败坏的董叙阳,又望望趴到课桌上的秦馨汀,结结巴巴地提议:“还是……还是改天吧!”说完低着头走开了,倒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一旁的姜河不屑地挑起嘴角:“女生真善变。”
董叙阳顺着姜河的手指望向秦馨汀,她一改从前总是笑容满面的亲和态度,表情冰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望着她的背影,又想起刚才在学校主干道上碰到她时,她甩开自己转身走掉的模样,董叙阳疑惑地蹙起眉头:“奇怪,我得罪她了吗?”
闷闷不乐的一天过去,下午刚放学,董叙阳就被姜河拉去了篮球场,说是要和隔壁班比赛,有个队友暂时有事要晚点儿过来,让董叙阳去顶一会儿。
姜河冷哼一声,随手指向走过来的秦馨汀和程深雪:“我替她们问的!”
原本姜河对董叙阳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哪知道董叙阳才是不折不扣的篮球高手。带球、传球、投篮……每个动作都完美标准、无懈可击。开场半个小时,董叙阳就为他们班赢了八分,对方队员瞬间落了气势。于是……本方缺席的队员回来之后,姜河却仍不想放他走。可即便一向傲娇的姜河放下身段请求他,董叙阳还是摆摆手下了场。
董叙阳大惊:“我没听错吧,班长大人,你是在关心我吗?”
董叙阳离开篮球场时和坐在看台上的程深雪打了个招呼,秦馨汀一放学就走了,大概是去小学接她妹妹了。董叙阳这么着急离开并非是想要与她偶遇,只是因为爸爸如今瘫痪在床,他承担的家庭责任自然又重一分。妈妈在花店的工作已经没办法做下去了,花店的老板娘林姨为她介绍了穿珠链、绣十字绣的兼职,虽然不用再出门奔走,但是这样的差事依旧谈不上轻松,单是想一想那些细小的珠孔和让人眼花缭乱的十字绣绣线,董叙阳就对妈妈的眼睛充满担心。
犹豫片刻,姜河才问:“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了?”
所以他很想替她做些什么,不只是买菜,他还想再多做些什么。他甚至想多生出一双手,想多出一个分身,想赶快大学毕业、工作赚钱,想时间一下子快进到三十年以后,想看看未来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可恶。
望着姜河不自觉露出的微笑,董叙阳得意地说:“我就知道你们学霸喜欢这种礼物。”
董叙阳站在公交车上凝望由淡蓝、深蓝、灰蓝和浅橙色分割成不同区块的天空,太阳走了,月亮还未露面,在最放肆无忧的年纪,他却像这片浓墨重彩的天空,被厚厚的云雾围拢。他看不到星星,就连昏黄的灯光也吝于光临他的世界。
姜河斜瞟了他一眼,嘴里刻薄地说着:“矫情!”手却拿起笔记本端详起来,光滑的牛皮纸搭配咖啡色横隔线,粗棉线装订,简单别致,刚好可以拿来抄录书里的好句子。
他收起白天里装出的若无其事和光明,露出了沉重压抑的黑暗和悲伤。
“迟到的礼物。”董叙阳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封皮的笔记本推到姜河手边,“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