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叙阳走过去，秦馨蓝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了董叙阳的腿，笑眯眯地仰起头，甜甜地说：“苦瓜哥哥，你去哪儿了？馨蓝可想你了。”
秦馨汀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擦去妹妹鼻子下面的血迹，并没打算解释，可却突然有人替她答道：“我就在这啊！”
董叙阳微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忽然看到秦馨蓝鼻子下方还未擦净的血迹，随即抬起头问一旁的秦馨汀：“馨蓝怎么了？”
“怎么最近都不见苦瓜哥哥？”秦馨蓝像是读懂了姐姐的内心，突然问道。
“不用你管。”秦馨汀故意别过了头。
说起来，董叙阳真的很笨，她根本不是故意和他作对，只是气他明明之前不告而别，回来竟然还毫不愧疚。虽然秦馨汀知道程深雪主动提出大家一起吃饭是为了化解她对董叙阳的奇怪情绪，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心境非常别扭，完全不像从前的自己，可她就是没办法领情，也没办法拿出好脸色给董叙阳。
董叙阳终于忍不住了：“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秦馨汀望过去，果然，妹妹原本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道青紫瘀痕，秦馨汀心疼地蹙起眉头，蹲下来边往秦馨蓝的手腕上吹气，边用手帮她揉搓。她真是自责极了，要不是因为今天和董叙阳闹得不愉快，她怎么也不可能忘了妹妹是非常娇弱的瘢痕体质。
“先把你的手机号码交出来。”秦馨汀态度强硬地说。
秦馨蓝点点头，小嘴噘起来：“姐姐你看，你把我手腕都捏青了。”
董叙阳疑惑地报了一串数字，又问：“你还没回答我呢，我得罪你了吗？”
大约一年前开始，秦馨蓝流鼻血成了家常便饭，爸爸曾带她去医院检查，回来说是营养不良，所以秦馨汀总是变着花样地为她做好吃的，可流鼻血的症状依旧没有消失，也毫无规律可循。看着秦馨蓝的小脸逐渐转白，秦馨汀愧疚地红了眼眶，她轻轻摩挲着妹妹瘦弱的背，用商量的语气说：“姐姐不该对你发脾气，等下买完菜咱们再来抱小猫好不好？”
“谁让你不说一声就走！”秦馨汀赌气说完，生怕董叙阳误会，又补了一句，“大家都很担心你。”
“姐姐，姐姐……”身后的秦馨蓝突然急促地叫起来，秦馨汀回头便看到，鼻血正顺着妹妹的鼻翼流向下巴。她立刻转身，伸出右手托住秦馨蓝的后颈，让她用力仰头。
董叙阳长长呼出一口气，犹豫了几秒钟，终于说了出来：“我爸爸瘫痪了，我和妈妈赶回老家去看他。当时情况紧急，就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
秦馨汀一掌拍到了妹妹手背上，声调不自觉地升高了：“这猫都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传染给你怎么办？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快走！”她不顾妹妹的吵闹，用力拖拽着她往前走。
秦馨汀怔住了，所有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无理取闹，赶忙低下头道歉：“真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想安慰他，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词句。
秦馨蓝抬起头，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转，随即笑起来：“我们把它带回家不就好了！”说着就要伸手抱起小猫。
“没什么。”董叙阳努力露出一个笑容，随即弯腰将秦馨蓝抱了起来，然后招呼秦馨汀，“快走吧，菜场都要关门了。”
秦馨汀直起身子，努力压制住怒火，问：“那你说怎么办呢？天都要黑了，妈妈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秦馨汀咬住嘴唇点头，听话地跟在他身后，他离开还不到两周，却仍能看出明显的变化。相较于最开始相识时表现在脸上的冷峻和悲伤，董叙阳如今的强颜欢笑反而更令人心酸。秦馨汀很想拍拍董叙阳的后背，告诉他，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可她不敢，她怕打破他伪装的坚强，而自己又无法给他足够的力量。
她稚嫩的声音里含着一丝不耐烦：“姐姐，你怎么这么没有爱心？小猫咪都快死了，你看它在发抖。”
如果告诉他自己和梁筱唯通信的事，能给他带去一丝安慰吗？秦馨汀正思考着，董叙阳忽然叫她：“馨汀。”
“馨蓝，快跟姐姐去买菜，不然回家太晚妈妈该担心了。”秦馨汀弯腰去抓妹妹的手腕，却被小女孩用力挣脱。
他回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暮色四合，他的整张脸隐在黑暗里，只显露出棱角分明的轮廓。
狭小阴暗的巷子里，穿白色线衫，蓝色背带裙的小女孩正蹲在路边抚摸着一只趴在地上的花斑猫，猫咪看起来像是生病了，气息微弱，小女孩的羊角辫垂在粉嘟嘟的脸颊两侧，十分可爱。
“别同情我。”他用十分坚定的语气说，“帮我保守秘密，但别同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