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温柔地打在脸上,夜色朦胧,昏黄路灯下,寂静街道上,明朗笑声汇成了雪夜里欢快的旋律,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一同跌进路旁覆盖薄雪的柔软枯草地上。
一开始董叙阳还十分不情愿,渐渐地,他觉得自己内心所有的阴霾都随着这样的奔跑释放了出来,痛快极了!于是他反手牵起秦馨汀,带着她加速奔跑。
两个人呈大字状躺在地上,微笑着凝望一片灰白的天空,任雪花打湿脸庞。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切美好得不像话,让董叙阳误以为自己正身处梦中。
秦馨汀耸耸肩:“苦瓜,人要输得起才会快乐。不能因为怕滑倒,就要像戴了镣铐一样小心翼翼地走路。来!”她跑过去,抓住董叙阳的手腕,拽着他向前狂奔。
而秦馨汀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打破了董叙阳的美梦。
“你走慢点儿,当心脚下!”在她差点儿滑倒时,董叙阳蹙眉叮嘱。
“苦瓜。”她柔声叫他,踌躇片刻,才说,“看过我给你的那些信之后,你有联系筱唯吗?”
街边霓虹闪耀,雪花轻轻飘落,秦馨汀一蹦一跳地走在董叙阳前方,又时不时停下来,仰头专注地望着风中纷飞的白雪。
筱唯。董叙阳的心像是突然被揪了起来,他有多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他有多久没有开口叫过这个名字?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梁筱唯”犹如他藏在衣袖里的伤口,仿佛逃避和掩盖便能自欺欺人——其实我很好,一点儿也不痛。
姜河和董叙阳对视一眼,一同点头,决定听从女孩子的提议。互相道别后,他们分别踏上相反方向的马路。
可是此刻,秦馨汀突然卷起了他的袖管,让伤口暴露了出来,他不想面对,可又不得不面对。于是他长叹一口气,答道:“我联系不上她了,她从前的手机号变成了空号。”
程深雪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柔声道:“我也……想散散步,今晚吃得有点儿多。”
“怎么会?”秦馨汀坐起身,“她不可能换掉手机号码呀!她明明在信中写过,一直在等你打电话给她……”
秦馨汀停下旋转,笑嘻嘻地提议:“这么美丽的雪夜岂容辜负?我们两两散步回去吧?虽然方向相反,但距离差不多,深雪你觉得呢?”
董叙阳苦笑:“或许她等烦了吧。”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问秦馨汀:“你们现在还在通信吗?”
董叙阳点头:“可以啊!去路边打车吧!”
秦馨汀咬咬嘴唇,摇摇头:“说来也怪,上次我写信告诉她馨蓝生病住院后,她就再没有回信给我。后来我又寄了两封过去,仍是没有收到回应。我还以为……”她怯怯地望向董叙阳:“你告诉了她我故意隐瞒认识你的实情,她生我的气了。没想到,你也没能联系到她。”
“怎么走?我送程深雪,你送秦馨汀?”姜河转头问董叙阳。
“其实,我一直有打电话给她,只是她不知道罢了。”见秦馨汀不解,董叙阳继续说道,“在你给我看那些信之前,我每隔几天就会用街边的公用电话打给她,只不过,每次接通后,响一声我就挂断了。我拿不定她是否想要知道我的消息,也吃不准自己的窘迫现状是不是会让她失望,所以,我不敢打扰她,可又担心她会忘记我。这是一种悲哀又固执的骚扰,我跟自己打赌,如果她有一天受不了回电话过来,我就告诉她自己经历的一切,哪怕需要承担她可能对此嘲笑不屑的风险。可是她一次也没有打回来。甚至……”董叙阳吸吸鼻子,声音里夹杂了鼻音,“她换掉了电话号码。”
董叙阳暗笑,果然女孩子都是喜欢雪的,当然,也包括梁筱唯。
“对不起……”秦馨汀懊恼地道歉,“如果我早点儿把那些信拿给你看就好了……”
从酒店出来,已经接近晚上十点钟,天空又飘起零星雪花。秦馨汀和程深雪高兴地飞奔下台阶,站在路灯下,旋转着和雪花共舞。
董叙阳利索地起身:“好啦,都过去了。”他朝还坐在地上的秦馨汀伸出手,“快起来,我们回家。”说着他俯身压低声音,“我身上有卖掉游戏版权的收益银行卡,太晚了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