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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说他为什么会失踪?说不上网说不上网了,真让人难以接受。”

“得了,”我说,“这就是外语学校的高材生?”

“他总得有自己的事啊,等他忙完,自然会出现的。”我安慰她说:“我现在天天在佳妮那里帮忙,没事就挂在聊天室里,一见到他马上打电话给你行不?”

纪薇望眼欲穿的等我,全然没有主心骨的样子,门铃刚一按响她就冲过来开门。见了我愁眉苦脸,就差没有哭哭啼啼。

“我们天天在网上聊天,聊得那么开心,他说不在就不在,你叫我怎么想得开?”这么一说,她眼圈就红了,又趴到我肩上来。

“好啦。”我说:“我这就来。”

“好啦好啦,”我说,“我们出去逛街?”

“好啦,莫丽你别骂,我难受着呢。”

“没心情。”

“失踪了才想到我?”我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110。”

“看电影,好莱坞大片,我请客!”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要出门去佳妮那里,纪薇的电话来了,有气无力地说:“莫丽莫丽,小蛮子失踪了!”

“没心情。”

“不是网络,”我纠正说:“那人叫小蛮子。”

“网友呃,”我狠狠捏她一把:“你清醒点,换个名字不就再找一个聊得来的?”

“呵呵,”佳妮说,“网络抢走了你最好的朋友。”

“那不同的。”纪薇说:“我们不是一般的网友。”

“别提她了,”我垂头丧气地说:“她现在是在网上生活。网名千千万万,送她外号‘聊不死’也不过份,上次居然连我都骗,又是给我送花又是亲吻还说喜欢我,我说我怎么这么吸引人,正独自偷着乐呢,后来才知道是她!气得我差点冲到她家去揍她一顿!”

我生气地看着她:“你中毒了。纪薇你真的中毒了。”

“不和纪薇一起出去玩玩?”

过了半天她回我三个字:“我乐意。”

“求之不得!”我说,“正闲得快生病呢。”

我当即晕倒在她家沙发上。她终于笑了,不过笑容很短暂,纯属应付。

佳妮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恶狠狠地说:“明天就到我网吧打工去!”

为了让她离开她的电脑,我还是硬拖了她出门。太阳很毒,我们坐在一间冷饮屋里喝最廉价的橙汁。她开始跟我讲起她和小蛮子在网上的那些对话,她真的记得好熟,听起来,是挺有意思的。她还告诉我她想像中的小蛮子会是怎么样,描述得很详细,看来肯定是天天在心里想。我耐心地听她说了一两个钟头,才插嘴问她将来会不会跟小蛮子见面,她想了想说也许会的。我又问要是他跟你想像中不一样你能接受吗,她想了想回答我说,不会的,不会不一样。

“要要要!”我将CD抱得铁紧说:“等到纪薇生日的时候转手送她,还能替我省不少银子呢!”

我指着外面的太阳,无可奈何地对她说:“看看,这才是真实的世界,你这样下去真让人担心呀。”

“死样!”佳妮说:“不要还给我!”

“我知道,”纪薇说:“莫丽我会很快调整好自己,我只是一下子无法接受他突然消失的事实罢了。”

“是怎样就怎样!”我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地说。

“但愿!”我忧心忡忡地握她的手。那么热的天,她的手冰冰凉。

“所以说你不知道什么是品味!”佳妮说:“马上就要做重点中学的高中生了,努力提高一下自己行不行啊?”

之后的几天纪薇又不肯出来,我约她去佳妮那里她也不肯,说是怕热。我在家无聊,就天天往佳妮那里跑,有时也上网和别人聊聊天,不过我和纪薇不一样,我不上瘾,也没有固定的聊天对象,找到合适的人,就瞎扯一通。找不到合适的,就跑到联众去玩游戏。眼睛天天对着电脑屏,看什么东西都眼看花。

“我宁愿听张学友。”我说。

有一天从佳妮网吧回家的路上,我和徐吉竟不期而遇。很久没看到他了,见到他的刹那,我发现自己其实挺高兴的。

佳妮也来了,还送我两张正版CD做为礼物。一张是古典音乐,还有一张是罗大佑,在众人的赞美声里佳妮忧国忧民地对我说:“莫丽啊,你要好好受受音乐的熏陶,不然你永远也长不大。”

他好像长高了一些,变得黑黑的,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

那天晚上是在市里很有名的“醉仙楼”请客,亲戚朋友来了一大堆,坐了整整两大桌。觥筹交错,我耳边全是热辣辣的好话。

“我们还是同学,”他嘿嘿笑着说:“我一直忘了恭喜你,你不会白白地笑死了。”

“对。”爸爸也高兴,说,“找个机会大家聚聚也好。”

“还有一个希望。”我说。

关于我考上一中,妈妈高兴得要了命,非要张罗着到饭店里请亲戚们吃饭做为庆贺。爸爸说她显宝,她理直气壮地说显宝就显宝,关键是我有宝显给人家看,这么一大家子人,还不就是我们莫丽争气考上了重点,他们不服就行?

“那是什么?”他很感兴趣。

夏日的校园绿荫丛丛,风在灿烂的阳光里穿梭,纪薇和我穿着花裙子进行这番对话,徐吉和一群男生在远处打打闹闹,我们的目光很有目的却也很慌乱地交错。

“那就是不和你分在一个班。”

“行!”我承诺说:“有空我一定去看你!”

“哈哈,”徐吉哈哈大笑:“这希望渺茫着呢,反正按我们的分数,都别想进重点班。”

“看你说的!”纪薇生气地说:“我是那种轻飘飘的人吗,我一个人在学校住校,孤苦伶仃的,你别忘了关心我才是真的。”

“也不错啊,”我说,“真要是这样我才有机会报你捉弄我的一箭之仇么。”

“不说这些了,你考上了贵族学校,别忘了我们这些平民就是!”

“别那么小气啊,”他说,“听说一中的本校生很排外的,我们应该团结一心才是。不然肯定被别人欺负。”

“不象莫丽说的话啊,”纪薇说,“莫丽也深沉起来,会讲道理了?”

“我宁愿被别人欺负也不和你团结。”我不屑地说。

“因为他喜欢你?可是喜欢一个人没错埃你不能因此而排斥他埃”

“话别说这么绝啊,为表示诚意,我请你游泳如何?”他朝我亮亮手里的袋子说,“豪华室内游泳池,爽!我刚刚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纪薇说,“他总让我别扭。”

“我不会游泳。”

“也别这样啊,”我说纪薇:“怎么说也是三年同窗。”

“我可以教你啊,”徐吉说,“叫上纪薇一起。”

纪薇白他一眼,拉着我跑开了。

我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请她啊,我还以为我face比天大呢。”

徐吉也考上了一中。他走过来跟我们问好,说:“都穿这么漂亮做什么呢?像是要做新娘子。”

“女生就是小心眼。”徐吉说,“去不去,一句话?”

到学校拿录取通知书那天,纪薇穿了一件漂亮的新裙子,看上去成熟了不少。我也穿的是新裙子,看上去喜气洋洋。乔很高兴地祝贺我们,还跟我们握手。他的手好大,握住了感觉怪怪的,我就忍不住地想笑。

“去!”我说,“不去白不去!”

大家都遂了心愿,唯一的不快乐就是以后再也不能如影随行了。

后来我们坐同一班公车回家,车上只有一个空位,徐吉抢下,却又很绅士风度地让给我坐。虽然是空调车,但冷气不是太足,再加上车内人又多,徐吉的汗从脸上一直流下来,我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袋纸巾递给他。

纪薇考上了外语学校。

他摇摇头,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一下,然后对我说:“你们小姑娘用的东西可别给我用!”

我考上了一中。

很男子汉的样子。

中考像梦一样的结束了。

徐吉的声音大了些,大家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也看着我在那里傻傻的笑。

偏偏佳妮还说:糊涂是福——茉莉。

人的观念真是转变得快,不知是从哪一天起,我横看竖看,徐吉都不是那种让人讨厌的男生了。

我想我和纪薇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可我还是希望我有她那样细腻的心思,可以把一些事情好好地想个清楚,想个明白。

不过我没有告诉纪薇这些,在纪薇的心里,有一个十全十美的人物小蛮子。她看徐吉,永远也不可能顺眼。可是我呢,在我的心里呢?

这个季节里我可以穿着妈妈替我做的各种各样的花裙子,在大街上走过来走过去。我一点也不怕热。我只怕太闲,无事可做,逼得我只好到网上去打发时间。

是不是也悄悄住进了一个人?

我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天。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不知不觉中,我也成了一个腻腻歪歪的女生,这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