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若薇从脚边抱起可可转身就出门了。
徐恩泰的目光一片冷然,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徐恩泰注视着她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那种蚀骨的疼痛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身体,然后在心脏那里凝成一个空旷寒冷的黑洞。
如果眼光能够杀死一个人的话,此刻,徐恩泰估计已经死了千万遍了。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攥成了一个拳头。
若薇浑身颤抖着,嘴唇上还沾着一丝血迹,她一边努力地想要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一边愤恨地睁大双眼瞪着对面的人。
良久,他才迈步追了出去。
他定定地看着她,被她咬破的嘴角正往外渗着鲜血,显得有些狼狈。
门外,太阳已经下山了,路边的路灯渐次亮了起来,在秋天微微有些凉意的傍晚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华。
他狠狠地皱起了眉头,然后骤然松开了紧紧抱着若薇的手。
华灯初上的秋夜。
猛地,嘴唇上传来一阵刺痛,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他的唇齿间蔓延开来。
若薇抱着可可失魂落魄地往家走,途中还摔了一跤。她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委屈的感觉怎么也驱散不去。
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即使无法相爱又有什么关系呢?
快到家门口时,她听到包里的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上官霖打来的。
只有彼此相爱的人才能在一起?他偏偏不信!他已经决定了,不管她相不相信他喜欢她,他都不会让她走出他的生命!
“薇薇,你在哪里?”上官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焦急。
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紧她。
“我就快到家了啊。”若薇说着朝前面看了看,再转过一个街道就可以看到她住的那个院子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制止他,然而刚一张嘴,反而让他有机会吻得更深了。他仿佛是一只找到了猎物的困兽,一心只有攫取和掠夺。
“哦,好的,那等你回来再说。”上官霖挂断了电话。
他强烈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息之间。
刚到家门前的路口,若薇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是徐恩泰有力的双臂紧紧地箍住了她,让她根本不能动弹。而可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怀里掉下去了。
“霖,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抬起头问道。
若薇被他这一举动震惊得不知所措,只有凉薄的嘴唇上传来的轻微的痛楚提醒着她这一刻正在发生的事情。于是,她像是突然惊醒了,拼命挣扎起来。
“来了一会儿,刚从医院接了紫菱回家,就马上过来看你了。”上官霖说完,立即眼尖地发现了若薇有些脏的膝盖,“你的膝盖怎么了?”
仿佛是作为某种惩罚,他探身拦住若薇,然后猛然低下了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红润的嘴唇。
“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若薇的声音低低的,神态有些气恼。
这个认知彻底挫伤了他。
“你看,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会照顾自己。”上官霖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不悦,语气里却充满了宠溺,眼里还带着一份异样的情愫,“不许再有下一次了哦,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受伤了,我就会……狠狠地惩罚你……”
她的意思是说,她和上官霖是相爱的人,所有只有她和上官霖在一起才能幸福地生活吗?那么,他的存在,对于她来说,是不是根本一文不值?
若薇呆住。
徐恩泰的面容徒然变得冷若寒霜,心好像在刹那间被深深地刺痛了。
她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瞬间就置身于上官霖宽厚的怀抱里,她的长发在半空中甩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怀中抱着的可可受了惊吓似的叫了一声。
除了他,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上官霖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步履极为优雅,宛如童话里的王子抱着公主。
“很小的时候,我就听我妈妈说过,只有相爱的人,在一起生活才会幸福……”若薇的声音很轻很柔和,“我和霖是互相深爱着对方的,除了他,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们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徐恩泰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这一切。从骨髓里渗透出来的悲伤在他的血液里缓慢地流淌着,他紧紧地握住手指,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深幽的光芒。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静静地包裹着两人的身影。
“梁若薇——”他发出的这声呼唤,使得上官霖停下了脚步。
“你说完了吗?”他的声音徒然变得很低沉,浑身都透出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若薇从上官霖怀里探出头,看到了站在几步之外的徐恩泰,不由有些错愕。这个家伙之前那么对待她,现在居然还敢追过来!
徐恩泰的面容沉寂,眼里的光芒逐渐凝住。
上官霖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良久,若薇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颤抖,“徐恩泰,你不要做这样幼稚的事情,好不好?”顿了顿她又说道,“你这么优秀,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真正喜欢你的女孩子,得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但是那个人,不会是我。”
徐恩泰看到了若薇眼里的反感,手指无声地捏紧,俊美的面孔上努力挤出一抹微笑。
他们都相互凝视着对方,仿佛想要在对方的眼睛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样。
“你能不能给我三个答案?”他静静地望着若薇,用笑容掩饰眼底深处蔓延的伤痛,“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周围一片死寂。
“好!”若薇在上官霖的怀里点了点头。
“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喜欢你,我都会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女朋友!”他的声音异乎寻常地坚定。
“你真的很喜欢上官霖吗?”徐恩泰的声音有些冷。
若薇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力气太小,她抬头正视他,“为什么要喜欢我?你怎么会喜欢我?我才不相信你喜欢我呢!”
“是!”若薇看了他一眼,安静地点了点头。
然而,徐恩泰的手已经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梁若薇,你给我听好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的!”
“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一点点都没有吗?”徐恩泰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抹期待,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她的呼吸有些紊乱,于是,她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身体,似乎这样可以离他更远一点。
“是。”若薇顿了一下才缓缓地开口。
在徐恩泰这样压迫的目光中,若薇顿时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徐恩泰的心沉沉地跌落下去,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紧紧地缠绕着他,但他依旧僵直地站立着,唇角带着凝滞的微笑:“和他在一起,你会觉得比在任何人的身边都要幸福……是吗?”
“梁若薇,为什么从一开始你的眼里就只有那个上官霖?我一直都在等着你,一直都在等着你回头看我一眼,你居然只是以为我是开玩笑的?”
他在近乎于绝望的痛苦中等待着她的回答。
若薇咬着嘴唇不知该怎么回答。
若薇转头望着上官霖,眼眸晶亮,她回答的声音很轻,就像是风吹过落叶时那轻柔的沙沙声:“是……”
“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不对?”徐恩泰的双眸开始一点一点地幽暗下来,“你认为我固执地要你把我们的契约关系当成真的只是玩笑吗?”
徐恩泰认真地观察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心脏开始抽痛,他露出一个绝望的苦笑:“上官霖,这一刻我承认我输了,我不是输给了你,而是输给了她对你的爱……”
若薇怔怔地看着他倨傲的面孔,声音有些慌乱:“的确是这样啊,你干吗这样看着我?”
若薇望着徐恩泰,眼中闪过一抹讶然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嘴中说出来的。
“梁若薇……”徐恩泰眯起眼睛看着她,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异样,“你说你不相信我喜欢你?你说你喜欢的人只会是上官霖?真的是这样吗?”
说完这些,徐恩泰决绝地转过身,朝着他刚刚跑来的方向走去,但在走了几步之后,他再次停了下来:“上官霖,你记住,我一直都站在你的身后,如果我知道你没有好好对待她,我随时都会走到你的面前来,把她带走!”
“这个当然确定啊,我喜欢的人只会是上官霖,而我更加不会相信你会真的喜欢我啊!你之前也说过了,因为我不把你放在眼里,所以才引起了你的兴趣,你现在这么纠缠不休,也许只是想满足你的征服欲而已。”若薇看了他一眼说道。
然后他再次迈开了步子,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你怎么确定不是相互喜欢?”徐恩泰的眉头皱得更紧。
道路旁的路灯渐次亮着,晕黄的光芒迎面而来,在猝不及防间,将他眼中的沉痛与无奈一照到底。
“况且,两个不是彼此喜欢的人怎么可以生活在一起呢?”若薇一副非常严肃的样子。
“薇薇,谢谢你这么喜欢我。”上官霖温和的声音在若薇的头顶响起。
徐恩泰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定定地看着若薇,眉头微微蹙起。
若薇没有出声,只是紧了紧抱着上官霖的手臂,心里溢满了温暖的幸福。可是,当她把脸贴向上官霖宽厚的胸膛时,她忽然扫到了他胳膊上一抹鲜红的色泽。
“我和霖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我们就约定永远都不分开,我们是不会改变约定的。所以,我拜托你,不要弄假成真好不好?”若薇没有理会一脸冰霜的徐恩泰,自顾自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霖,你的胳膊怎么了?”她抬起头担忧地问。
徐恩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渐渐浮现出冰冷的光芒。
“呃……今天在学校不小心被同学误伤到了,不过只是一点小伤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上官霖语气轻柔地解释。
“可是我不喜欢你!”若薇低低地说。
“放我下来!”若薇的语调徒然变冷。
“为什么不可能?我也很喜欢你啊!”徐恩泰微微低下头,直直地看着若薇的眼睛。
“薇薇?”
“你知道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的。”若薇白皙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慌乱。
“我说放我下来!”若薇开始挣扎,却很小心地不去碰到他的伤口。
“是,没错。但是这在外人看来,它是真实的。”徐恩泰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有点冷。
“好。”上官霖松开了自己的双臂。
“我们只是契约情侣,不是吗?”若薇狠狠地皱起了眉头看着他,一脸的不解。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手臂受伤了,还要逞强来抱我!”若薇的眼睛里闪着担忧的神色。
“大家都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女朋友,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了,那么我呢?”徐恩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因为你的腿也受伤了……”上官霖轻轻地说,眼里透着些许委屈的意味。
“嗯?你说什么?”若薇没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然而他看着她的目光却让她觉得后背发凉。
“我只是摔了一下而已,又没有到走不动的地步。”若薇瞪着他。
“那么我呢?”徐恩泰抓住若薇的肩膀,眯起眼睛凝视着她。
“那也是受伤了嘛。”上官霖低低地说。
“我们又没有吵架,怎么能说和好呢!不过,你要坚持这么想的话,那我告诉你,我们是和好了。”明白过来徐恩泰的意思之后,若薇抿着嘴唇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视线转向了门口。
若薇抿着嘴没有说话,站在原地看了他半晌之后,往屋子走去。
“你跟他和好了吗?”徐恩泰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闪着一种奇怪的光芒。
周围很安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响起,若薇飞快地走着,丝毫不去理会跟在她后面的上官霖。
“嗯?”若薇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上官霖跟在她后面,俊逸的面容上全是温和的笑意,“薇薇生气了吗?”
“你是不是跟上官霖解释清楚了?”徐恩泰看着她不答反问。
若薇停住脚步。
“是吗?这么说,我们那个协议就算解除了吧?”若薇挑着眉毛看着他。
他看着她的背影,拉住她的手低声问道:“真的生气了?”
“生日宴会之后,我就跟我妈妈说我已经长大了,应该出来体验一下独立生活,所以就搬出来了。”徐恩泰看了若薇好半晌才回答。
“霖,如果以后还这样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若薇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看了一眼他受伤了的胳膊,然后她咬了咬嘴唇,拿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我……你怎么会突然搬来这里住?这很不符合你的作风啊?”若薇转移话题。
她以为上官霖会一直追着她,但是这次,她没有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拜托,大小姐,这怎么叫诋毁呢!还有,这是你对待它的救命恩人的态度吗?”徐恩泰假装不屑地看了一眼若薇。
走了几步之后,她觉得不对劲,疑惑地转过头来往后看,却看到上官霖靠在院子里的那根柱子上,一只手按着另一只胳膊,仿佛很难受的样子。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诋毁可可!”若薇不满地看着他。
“霖——”若薇又飞快地跑了回来,抓住上官霖的手,急切地问,“你的伤口很疼吗?”
“没饿死就万幸了,哪儿来那么多的讲究,你不知道,我从垃圾桶旁边捡到它的时候,它又脏又瘦,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老鼠呢,可是后来我一看,不对啊,老鼠怎么会有这么长的毛,这么短的尾巴呢?然后认真地观察了好久,才发现原来是条狗,而且好像是你的狗。”
然而,她伸出的手立即被上官霖轻柔地握在掌心里。
“它也不喜欢吃太干的东西……”
他微笑的眼眸对上了若薇紧张急切的双眼,“薇薇,那点小伤根本就不会痛,我刚刚是骗你的!”
“我也不喜欢吃……”徐恩泰看了她一眼,顿时觉得很委屈,在她心里,他的地位居然还不如一条狗。
若薇撅着嘴瞪着他,眼睛里不知是喜还是怒,“霖,你真是……”
“可可不喜欢吃非常油腻的东西。”若薇抱着可可皱着眉头说。
“我知道你听不到我的脚步声就一定会回头看,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上官霖打断了若薇的嗔怒,语气温和地说道。他的手掌暖暖的,声音温润如玉,足以暖透人心,脸上的笑容帅气极了。他这种模样让若薇根本没有办法生气。
“我吃什么,它就吃什么。”徐恩泰满不在乎地说。
“霖真讨厌,我都没有生你的气了,你居然还在笑!”
“你给可可吃了什么?”若薇看着墙角里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垃圾食品,忍不住问道。
“好,不笑。”上官霖立即收起笑容,俊逸的脸上透着一种奇特的光芒,“一定服从薇薇女王的命令,坚决不笑。”
“你这么抱着它,小心把它闷死。”徐恩泰踢开乱七八糟的碟片坐在地板上。
若薇的心里溢满了温暖,嘴唇动了动,还没有说出话来,上官霖就已经伸出手来轻柔地抱住了她。
“可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小坏蛋,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吗?”若薇一把搂住可可,这个亲密的举动让徐恩泰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对别人这么热情过,当然了,上官霖除外。
“薇薇,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守护你,让你幸福快乐。”
这里简直就像是特务总部一样隐蔽。屋子不大,但是很精致,只有一间客厅和两个卧室。客厅里连桌子都没有,笔记本电脑被埋在了一堆光碟中间,可可从一堆食品袋中钻了出来,跑到若薇的脚边嗅了嗅,然后翘着尾巴蹲坐在地上嗷嗷地叫着。
若薇静静地倚在上官霖温暖的怀抱里。
若薇进门后站在客厅里上下打量这个房子,脸上的震惊还没有完全消退。
他的怀抱,就像是阳光下浩瀚无垠的大海,带着温柔、温暖以及清新的味道。
直到敲门进去看到徐恩泰那张百年冰山似的脸庞之后,她才确定这里真的是他住的地方。
那是独属于梁若薇的。
依照字条上写的地址找了过去,看着眼前的房子,若薇瞪大了双眼。徐恩泰那个富贵公子怎么会住在这里?如果不是他亲自告诉她,就是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第二天。
等下午放学的铃声一响,她就急不可待地背着书包冲了出去,手里紧紧地攥着中午收到的那张字条。
若薇早早地来到了学校,她发现班里的气氛和以往有些不同。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若薇愣了半晌,看着手里的字条眼睛发直。
关于她和徐恩泰之间的那段关系好像平白无故地平息了。
第二天中午,若薇收到一张内容很简单的字条,上面写着:“你的狗在我住的地方,地址是中山路18号——徐恩泰”。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可以渐渐填平很多事情。当然,它还会填平伤痛。她期待着徐恩泰那个别扭的家伙有一天也会遇到自己喜欢并且喜欢他的人。
上官霖因为每天要接送紫菱去医院,因此她不忍心去打扰他。
放学后回家的路上,上官霖带着若薇去了必胜客,吃完东西出来时,他突然看着她问道:“薇薇,你怕疼吗?”
勉强打起精神上完一整天的课,放学后,若薇连饭都没吃就去找可可了,可是一直找到很晚,都没有见到可可的踪影。
“不是很怕吧。”若薇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会不会是迷路了呢?权衡了一下事情的轻重,她还是决定先去学校上课,下午放学后再找可可,希望它不会跑得太远。
“那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们去文一枚印戒在无名指上。”他挑着眉毛看着她。
她在附近找过一圈之后都没有找到,不免开始着急起来。她回想了一下,好像昨天下午从上官家回来后它还在花丛里溜达,晚上她临睡前也没见到它的踪影,当时还以为它是在外面贪玩,并没有过多的留意。
“印戒?”若薇抬起头睁大眼睛,一脸的疑惑。
周一早上,若薇早早就起来了,在出门之际却发现可可没有像往常那样追出来送别,顿时觉得有点奇怪。
“嗯,和戒指的形状一模一样,只是戒指可以摘掉,可是烙印在皮肉上的印痕是不会那么轻易地去掉的。”上官霖细心地解释。
这一顿饭,是若薇长这么大以来,吃得最开心的一次了。
若薇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呵呵。”若薇歪着脑袋乖巧柔顺地笑着。
爱情是个疯狂的东西,让人恨不得把对方锁起来,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手指上都有了一枚血肉铸就的印记,以此宣誓不离不弃。
“我们的薇薇真的是长大了呢,居然有这么多美好的理想和志向!”上官云温和地抚摸着若薇柔软的头发,柔声说道。
然而,他们的幸福,似乎还没有落幕。
“哦,这个啊,有很多啊,我想去旅游,看看外面的世界;想要成为一名钢琴老师,能够弹奏出很美很美的音乐,带给大家快乐;最最重要的是,我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然后有很多很多小朋友喜欢我。”若薇如数家珍地述说着,一脸的憧憬和向往。
从那个另类的店里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天空还下起了大雨。
“我是说你将来的理想是什么?”上官云爽朗地笑了笑。
马路上行人稀少,只有一些车子呼啸着飞驰而过,天地间好像突然空旷了许多。
“嗯?”若薇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薇薇,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那边的商店买雨衣和雨伞。”上官霖朝马路对面指了指,嘱咐她待在原地别动。
“傻孩子,这应该是我的责任才对啊。”上官云宠溺地看着她,“薇薇,你将来想要干什么?”
“嗯。”若薇点了点头,“你小心点哦。”
若薇点了点头,感动地看着上官云:“谢谢您,让我拥有这么温暖的家。”
看着上官霖的身影没入了雨中,她的唇边扬起一抹安心的弧度。
“怎么样?还是和以前一样吧?”上官云放下报纸,看着她温柔地问。
“汪汪——”
她抱着可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脸幸福的表情。
忽然,一阵低沉的叫声吸引了若薇的注意力,她循声望去,原来是一只小狗正惊慌地站在马路中央。它身上细长的毛都被雨水淋得湿透了,样子可怜兮兮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精致的小铃铛,看样子是谁家的宠物迷路了。
客厅里正在和同学打电话喋喋不休的紫菱,和忙着在厨房里做菜的阿姨,刚刚上楼去洗澡的霖,还有正坐在一旁阅读报纸的上官叔叔,他们对她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人。
现在它的主人一定很着急吧,若薇想起可可失踪时自己当时慌乱的心情,不由得迈开脚步朝它走去。
周末的时候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一起玩笑打闹,这是若薇盼望了很多年的情景,今天终于实现了。
不管怎么样,先把它抱回家吧,等到明天再把它送到宠物收养所,或者贴一张广告帮它找到主人好了。不然这么凉的天气,这么大的雨,一定会把它冻坏的。
很快,他们就一起回到了上官家。
此时雨很大,路面也很滑,可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样贸然冲出去会有怎样的危险。
若薇吃着蛋糕,心里充满了幸福。
她的眼里只有那只可怜的小狗,没有去注意那些来往的车辆,当她蹲下身去抱那只小狗时,眼前却猛地闪过一片刺眼的白光,耳边也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刹车声。
在晨光的照耀下,这幅画面看上去是那么的温馨美好。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狠狠地抛向了空中,几秒后重重地落回地面,在那一瞬间,她觉得全身的骨头好像都散架了……
“可以啊。”上官霖满口答应,笑得有点邪魅,“不过,我看上的可不是可可,而是你哦。”
大雨铺天盖地地下着。
“哇,岂有此理,一条狗也居然如此好色!”若薇不满地嘟囔,随即开起了玩笑,“可可是一只母狗哦,它一看到你就投怀送抱,不如你来我家当上门女婿吧。”
雨水中的若薇面色苍白,眼眸紧闭,毫无生气,她的身下还流淌着大片大片被雨水稀释了的血迹。而那条狗蜷缩在一旁,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话音刚落,一条纯白色的卷毛狗就屁颠屁颠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尾巴一摇一摇的,十分可爱。它眯着眼睛看了看上官霖,而后一个起跳,就亲昵地扑进了上官霖的怀里。
“薇薇——”
“嗯。”若薇重重地点了点头,“可可——”
刚买好东西返回却看到这一幕的上官霖,胸口犹如被巨石击中,剧痛无比。他下意识地松开手,任凭手里的雨伞和雨衣都跌落在地上。
“真的吗?”上官霖温柔宠溺地看着她,故意把眉毛挑得老高。
他快步冲到若薇的身旁,本想伸手抱住她,可是却被站立在旁边的肇事车司机阻止了:“不要动她,现在她的受伤情况不明,随便乱动会更加危险的。”
“嗯,是啊,就是我们上次一起救了的那只小狗,现在已经长得非常可爱了哦,呵呵。”若薇说着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表情,眉眼弯弯地凝视着上官霖的侧脸。
“你有资格在这里胡说八道吗?如果不是你,薇薇怎么会受伤?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跟你拼命!”上官霖恶狠狠地斥责着那个司机,不过残存的理智让他硬生生停住了去抱若薇的那个动作。
“可可?”上官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若薇的头无意识地偏向一边,被雨水打湿的睫毛紧贴着苍白的皮肤,毫无声息的样子仿佛是一个绝美的布娃娃。
“呵呵。”若薇轻笑着,脸上浮现起一抹害羞的红晕,“对了,我们等一下带着可可一起去吧。”她歪着脑袋瞪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他简直不敢置信自己才离开一小会儿,她就变成了这样……
“薇薇真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上官霖说着还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眼睛里透着浓浓的深情。
肇事车司机这时猛地想到什么,颤抖着摸出手机,拨通了救护电话:“这里是香樟路口,有人被车撞了,请立即前来急救。”
“嗯,这是我每个周末早上的必修课哦,而且现在很多花的花期都要过了,所以要在它们全部凋谢之前再好好清理一下。”因为在吃东西,若薇的声音有些含糊,但是听上去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大雨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一大早怎么就在花丛里转悠?”上官霖伸手擦了擦若薇白皙的脸。
天空昏暗,仿佛再也不会天亮一般。
“嗯,霖真好!”若薇微微笑着,一脸的满足。
滂沱大雨打在上官霖的身上,冰凉刺骨,可他却浑然不觉。他抓着若薇的手,不停地揉搓着,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她冰凉的身体变得温暖。
“怎么跑得这么急?”上官霖拉着她的手走到门口摆放着的小椅子旁让她坐下,随手将先前为她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放在她面前,并且轻柔地叮咛了一句,“吃的时候小心点,别噎到。”
“薇薇,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痛苦地低喃,声音沙哑沉痛。
身穿白色棉裙的若薇像一个可爱的精灵一般,她很快跑过了花丛,跑到上官霖面前,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整个世界都似乎被漫天的雨水包围了,绝望的气息在空气中四散蔓延着……
清澈欢快的声音犹如跳跃的溪水一般从不远处的花丛传来,上官霖循声望过去,俊逸的面容上立即绽开了温暖如春的笑容。
“薇薇,你要撑住!我求求你,只要你活着,让我怎么样都可以!”近乎绝望的痛苦,让他几乎崩溃。
“霖——”
“薇薇,你醒醒啊,你回答我!你别睡过去啊,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他半跪在泥水中,声音悲痛而颤抖。心脏痛得麻木了,绝望的情绪在这一刻铺天盖地,几乎快将他淹没。
看着满庭院的蔷薇花丛,他心里溢满了快乐和幸福。
冰冷的大雨中,他眼中的慌乱是那么明显:“不要怕,我们马上就去医院。你要撑住,千万……千万不要睡着啊……”
一大早,上官霖就来到郊区接若薇回家。
一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滴落在若薇苍白的面容上,温热的水珠,顺着她的面颊缓缓滑落……
碧空高远,万里无云。
她的身体轻轻地颤了颤,睫毛也轻轻抖动了一下,铺天盖地的大雨中,还残留着一丝知觉的她似乎感觉到了一抹令人安定的温暖。
日子就这样往前流逝着,眨眼就到了周末。
刚才……滴落到她脸颊的,是泪水吗?
——梁若薇
这么滚烫的……痛苦的……却让人觉得温暖的液体,应该是霖的眼泪吧……
隔绝了呼吸与眼神。
几分钟后,救护车呼啸而至,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走过来,动作熟练地将伤者抬上车,上官霖也跟着坐了上去,车子载着他们朝最近的医院驶去。
秋千划过去,从此以尘埃来分辨你我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