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镜子里化着浓妆几近陌生的自己，施梦余捏着脸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轻声自言自语：“施梦余大美人，祝你生日快乐。”
施梦余收了工后，一个人回了住所，白日里片场的喧嚣热闹更能衬托出此刻的寂静冷清。
前男友曾评价她，是个小女孩，需要照顾，喜欢依赖别人。
现在是晚上八点整，再过四个小时，这一天就要结束了。
但其实不是。
关灯前，她扫了眼挂历上几天后的一个红圈，翻身睡下了。
她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从这个城市搬到那个城市，居无定所，直到前几年才在C市稳定下来，这还是因为C市有一个大型影视拍摄基地。她的手机里塞满了娱乐圈大佬、知名演员以及各行各业所谓精英的联系方式，但除了四年前认识的帮自己角色配音的谈酥酥外，没几个真正交心的。除开谈恋爱的那几年，大部分时间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过生日，或者干脆直到次日才想起前一天是生日。
既然靳择西不愿跟她说，她自然也无法去管这些，索性不要再想了。
她哼着歌卸了妆，打算舒舒服服地泡个澡，然后点个外卖，大吃一顿，开开心心过完今天再努力减肥。
她重新打开微信找到靳择西的头像，想给他发句什么，最终还是任由手机屏幕暗了下来。
刚敷上面膜，外面便传来门铃声。
她也知道靳择西为什么生气。
施梦余一开门，就被漫天飞舞的金色亮片和迎面而来的一大捧花给镇住了。
她自然明白程晋没说出口的是什么—— 靳择西被年纪比他大很多的女人包养。
“Surprise！”
退出微信，谈酥酥长叹一口气。
谈酥酥从花后探出头来，露出浮夸的笑容：“生日快乐，梦余大美人！”
“你也是。”
她身后站着的两个人分别提着蛋糕和红酒。
“学姐早点睡。”
“生日快乐，西施姐姐。”程晋贱兮兮地笑。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靳择西也扯了下唇，懒洋洋地露出一个笑：“生日快乐。”
察觉到谈酥酥情绪不太对劲，程晋说：“放心吧学姐，阿择不可能输的，那小子被揍得很惨才对。”他感叹，“以前不是没传过什么风言风语，阿择父母不在他身边，但他又从不缺钱，花钱大手大脚的，看不惯阿择嫉妒阿择的人多的是，骂什么的都有，阿择从来不当回事，这次是真的把阿择给惹怒了，也不知道该说那小子运气好还是衰……”
为了这个惊喜，谈酥酥特意提前通知了靳择西和程晋，让他们一块来陪施梦余过生日，人多才热闹。
谈酥酥沉默了。
施梦余瞬间热泪盈眶，她抱住向来没有浪漫细胞的谈酥酥大喊大叫：“谈酥酥！你真无聊！真无聊！真无聊！”
“然后？然后阿择就找过去把他教训了一顿。”
谈酥酥笑眯眯地回抱住施梦余，再度说：“口是心非的梦余大美人，生日快乐。”
谈酥酥不想听他扯这些有的没的，问：“然后呢？”
谈酥酥帮着把蛋糕盒拆开，指挥着让程晋去关灯，她拿起一包蜡烛问：“插多少根？”
“不过，我们阿择是谁啊，”程晋吹嘘，“不论是成绩还是别的，当时放眼整个名襄都是数一数二的，不说校园老大，年级老大总是吧，所以没几个会信他的鬼话。”
“十八根，十八根，当然是十八根，姐姐我是十八岁的青春美少女。”施梦余理直气壮。
程晋直接发了一条长语音过来：“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小子在名襄一中散布谣言，说什么靳择西被一个年纪比他大很多的……咳，所以处处忍让之类的。”他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还说什么阿择是小白脸。”
谈酥酥轻轻笑了笑，真的耐心地给她插上了十八根蜡烛。
事情还要追溯到那次KTV的毕业聚会上。那个红毛男生是低他们一届的学弟，他心里埋怨靳择西不为他们出头，那天之后就再也没和他们有联系了。几天后，靳择西、程晋就去了C市，其余一些同学兄弟也各奔东西，更加和红毛男生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了。
灯熄灭的刹那，轻柔的音乐声在空气中流淌。施梦余双手合十，轻轻地说：“第一个愿望，希望我事业有成，早日成影后。”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扑哧笑出声来。
她旁敲侧击了好一会儿，先是问程晋什么时候回C市，再提起靳择西今天回了C市，还没问起打架这回事，程晋这个大嘴巴就主动告诉她了。
程晋却认真地捧场：“你一定可以的。”
谈酥酥是从程晋那里打听到了靳择西为什么会打架的。
施梦余一顿，继续说：“第二个愿望，希望我最最最要好的朋友谈酥酥可以快一点获得幸福，一定要很幸福。”
完了，她完全忘记这茬了。如果她真的在下学期就读E大，那升上大二的靳择西岂不是她的学长了？
谈酥酥有些感动：“梦余……”
谈酥酥一下子变了脸色。
她感动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施梦余的下半句话：“意思就是尽快清醒过来，看清楚身边的人，别再当缩头乌龟了。”
“嗯，我也觉得很好—— ”靳择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从今以后，你就是谈酥酥学妹了。”
谈酥酥的感动瞬间灰飞烟灭。
她从小到大一直是优等生，学习对她而言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她对自己有信心。
“第三个愿望……”
“岂止是很好，是非常好特别好，虽然可能要和工作室那边请长假或者辞职，但我还是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她真的很兴奋，也不打算在靳择西面前掩饰，“我知道我这个年龄上大学是有点晚了，但没关系，我会努力赶上来的。”
施梦余没有把这个愿望说出口，几秒后，她猛地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过了几秒，靳择西才轻轻笑了笑，他颔首，并没有特别意外：“是吗，那很好啊。”
不过十多分钟，蛋糕就被瓜分得差不多了，大部分都入了施梦余的肚子，谈酥酥按住她继续挖奶油的手：“施梦余，你给我少吃一点，别忘了你可是个女演员！”
她这一串话总算阻止了靳择西继续说出那些让她无法招架的话。
施梦余给她一个媚眼，顺手把奶油抹在了她脸上，乐不可支：“今晚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女演员。”
谈酥酥飞快地打断他：“E大校长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下半年新学年开始的时候，我可以作为大一新生去E大读书。”她笑容扩大，“这意味着我可以获得更加专业的指导和学习。”
谈酥酥赶紧拿纸抹掉奶油：“滚滚滚！”
“我说—— ”
施梦余夸张地大笑，借着醉意肉麻地冲她表白：“酥酥，我爱你。”
“啊？什么？”谈酥酥启动车子，缓缓向前挪。
谈酥酥一脸嫌弃：“我不爱你。”
“噢？”第一次看她这么害羞的样子，靳择西微微一怔有些意外，下一秒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哎，”施梦余一脸哀怨，“谈酥酥这个女人真是不懂风情。”
谈酥酥猛地捂住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漫展时戴上的兔子耳朵夹子忘了摘，她急急忙忙地摘下来，不忘解释一句：“什么小兔子，这是小朋友送给我的，才不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谈酥酥很不客气地给了她一个白眼：“哪有。”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这么欢迎我回来？小兔子？”
程晋接茬：“对对对，我也觉得学姐就是太一本正经了，比如太在意年龄差啊之类的，是吧阿择？”
可他仅仅是在她头顶摸了一把，然后便很快坐了回去。
他看了眼一旁的靳择西，靳择西却压根没搭理他。靳择西今天有些沉默，垂着眼睫慢条斯理地喝着红酒。
谈酥酥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忽然变红，然后赶紧偏过头去。
施梦余点头如捣蒜，感叹道：“还是你懂我。”
他忽然倾身朝谈酥酥靠近，然后伸出手——
他们俩一唱一和，搞得谈酥酥哭笑不得。
“到底谁才是小孩儿？”
施梦余喝了很多酒，又把自己搞得醉醺醺的，谈酥酥陪不了她，还好有程晋陪着，也喝了不少，他们两个吵吵闹闹，嚷着要去放烟花。
她张望着前方拥挤的车道，思考着怎样才能突出重围。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程晋却真的下楼去买烟花，花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一家卖烟花的店，买下了店里一箱烟花。
“比我小就是小孩儿啊。”谈酥酥义正词严。
把烟花箱放在阳台上，程晋小心翼翼地点燃引线，后退几步，和在一旁围观的施梦余同时捂住耳朵，期待烟花绽放的那一幕。可等了几秒，烟花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是小孩儿？”他挑了挑眉。
“怎么没反应？”施梦余狐疑，“是不是没点燃？”
她轻哼一声：“不告诉你，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
程晋跑过去点燃了烟花箱的另一根引线，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无奈地说：“大概是受潮了。”
谈酥酥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和方敛有关系。
施梦余有些沮丧，情绪低落下来：“啊……那岂不是看不到烟花了？”
他垂了垂眼睫，口吻平静：“又是跟方敛有关？”
程晋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看到施梦余这个表情。
“对啊。”谈酥酥低头系上安全带。
“对了。”他眼睛一亮，捡起刚才装烟花箱的袋子，袋子里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廉价烟花棒，是老板额外赠送的。
上了车，看谈酥酥一直面带笑容，开心的情绪怎么也掩饰不住，靳择西不由得问：“你心情很好？”
“虽然看不了大烟花，但还是可以看一看小烟花的。”说着，他点燃了手里的烟花棒，刺溜一声，炫目的烟花迅速在手中绽放。
谈酥酥甩一个白眼给他，故意开玩笑：“坐我的车是要付双倍车费的。”
程晋笑，抬眼看着她：“也挺好看的。”
谈酥酥花一大笔积蓄买了一辆车，原以为这样就能拒绝靳择西经常打车送自己回家，没想到他反而经常蹭车，让自己送他。谈酥酥不喜欢欠人人情，但不得不承认，靳择西帮过她很多，所以只好忍气吞声任由他蹭了。
施梦余微怔，觉得他拿着烟花棒逗自己开心的样子有些滑稽。
靳择西嘴角翘了翘，换了另一个借口：“当然是为了蹭车。”
她咧嘴大笑：“对哦，这个也是烟花。”
谈酥酥：“……”
见她笑得灿烂，程晋顿了顿，也跟着咧嘴笑：“快来放烟花。”
“买完、打完就没电了。”
看着他们在阳台上吵吵闹闹，靳择西有些出神，老半天才收回目光，瞥了谈酥酥一眼：“你不去吗？”
“没钱没电你拿什么买的报纸？怎么可以给我打电话？”
谈酥酥正专心致志地抓紧时间看一部小说，几天后他们工作室要配由这部小说改编的广播剧。
谈酥酥无奈，果然还是同样的借口。
“我就不去了。”说着，她有些口渴，头也不抬就去摸桌子上的水杯，可怎么也拿不动。
“没钱，手机也没电了。”
抬头才发现水杯被靳择西按住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还打算喝酒？”
一说起这个，谈酥酥更来气了：“你是白痴吗？不知道自己打车回去？”
谈酥酥飞快地松了手，意识到自己拿错了，脸有些泛红：“我才不喝酒。”
“走吧。”他站起身。
靳择西把桌子另一边她的水杯递给她，她正要去接，他又往后一缩，声音里带了点懒散的笑意：“你最近很容易害羞。”
“给给给，谁稀罕啊。”谈酥酥把报纸塞到他手里。
“没有。”谈酥酥矢口否认，起身去夺。
他摊手，转移了话题：“报纸还我。”
“真的有。”他继续往后缩。
“人家主动惹过来，总不能不还手吧？”他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容。
谈酥酥瞪着他：“靳择西，你住口！”
她不是不知道靳择西骨子里的桀骜不驯，高中时期干了不少打架斗殴的事，但这一年来，他安分守己，除了与程晋在内的几个好友玩外，不再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了。
“你们两个在干吗？”施梦余从阳台探出头来。
谈酥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讪讪地收回了手，责问的语气也莫名变得有些心虚：“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去打架？”
谈酥酥赶紧站起身。
靳择西不避不让，牢牢地看着她的眼睛。他微微低下头，好让谈酥酥可以顺利触碰到他的下巴。他低低笑了下：“痛倒是不痛，就是—— 你摸得我有点痒。”
“快来放烟花！”招呼完这句，施梦余又缩了回去。
“又惹什么事了？痛不痛啊？”她有些担忧，下意识地伸手摸了过去，“还有别的伤吗？”
“来了，来了。”
他下巴处有一块青紫，不是很明显，凑近了才能看到。
见谈酥酥忙不迭地出去放烟花，靳择西便也慢吞吞站起身走了出去。
谈酥酥在看清靳择西的那一瞬，表情和他完全不同，她心里咯噔一下，眉头拧起来：“你去打架了？”
从施梦余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在抬眼看清谈酥酥的那一刹，靳择西微微一怔，笑意陡然加深。
程晋心情很好，约了几个兄弟去网吧打游戏，靳择西没兴趣去，便慢吞吞地和谈酥酥一起散步回家。程晋自然明白他一颗心都放在谈酥酥身上，除了谈酥酥，别人很难喊动他。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反复看。
“对她你倒是上心。”靳择西漫不经心地说。
她不知道的是，靳择西其实没在开玩笑，手里这份本地报纸的小角落里真的刊登了一则关于她的新闻。
“那当然，不止梦余，我对所有的朋友都很上心的。”谈酥酥说。
谈酥酥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懒得搭理他。
沉默了一阵，靳择西说：“如果我告诉你—— ”他顿了两秒，神情一如既往的懒散，“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呢？”
不用抬眼就知道是她来了，靳择西懒懒散散地笑：“看你啊。”
谈酥酥愣住。
她直接过去夺走他手里的报纸：“看什么这么认真？”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靳择西没有在开玩笑。
而且，他除了一个行李箱外，就只有一个背包，一点也看不出行李很多的样子。
“那程晋怎么没有告诉我……”
她是在售票厅门口看到靳择西的。人来人往，他一个人靠着柱子坐在行李箱上，手里居然拿了一份报纸在看，委实醒目得很。
靳择西自嘲地耸耸肩：“他也不知道，我没告诉过他。”
当谈酥酥赶到火车站时，已经接近六点了。
谈酥酥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从没有正式在朋友的庆祝下过过生日。她联想到自己居然在他面前用心地替施梦余庆祝生日，这无意中造成的落差，让她不由得有些心疼和懊恼。
也许是她实在太喜形于色了，以至于周围人频频向她投以目光，不过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不妥。
或许是察觉到谈酥酥的为难，靳择西倏地一笑：“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好过的。”
虽然现在有不少公司趁着她大热来找她配音，但她心里明白，在整个配音圈，相对而言，她算业余的。虽然这几年反复磨炼技巧，但离真正的大神级别还差很远，她的确需要专业的指导和学习。
谈酥酥看着他的侧脸，他表情很平静，好像真的不把过生日放在心上。
这次能被学校注意到，能重新回到学校进行系统的学习，她觉得自己简直运气爆棚。
她想了想，正色：“生日是很重要的日子，怎么可以不过呢，必须要好好庆祝的。说吧，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不得不承认，她心动了。重返校园，她不是没有想过，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付诸行动。
“你要送我礼物？”他有些惊讶。
挂了电话，谈酥酥简直兴奋得想欢呼大叫。
谈酥酥一咬牙：“那当然。”
谈酥酥手指有些颤抖，老半天她才强作镇定，却还是抑制不住话语里的喜悦：“我知道了，谢谢您，真的非常谢谢您！我先和家人商量一下！”
靳择西真的认真思索了几秒：“那么……”
校长耐心地说：“虽然我不清楚当年你为什么中途放弃入学，听说你也没有选择其他大学就读……个中原委都已过去，我知道时隔四五年，重返校园就读需要很大的勇气，但你很有天分，也不应该止步于此。我们看了你很多的作品，觉得你很优秀。暑假过后，九月份开学，学校会迎来一批新的大一学子，E大可以破例让你与这批大一新生一起入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E大的校门永远向你敞开。”
见他忽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谈酥酥心头一跳，打断他：“先说好，不许提太无理的要求。”
谈酥酥一愣，心里某个隐藏了很久的念头开始蠢蠢欲动，她有些激动：“您的意思是？”
他眉梢一挑，嘴角轻轻弯起，似笑非笑：“什么是无理的要求？”
E大校长舒了一口气，语气温和：“既然你一开始就属意我们E大，不知道现在还愿不愿意重新回E大进行系统的学习？”
“就是我不愿意做或者做不到的事情。”
“是。”她还是承认了。
“哦，”靳择西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那我没什么想要的了。”
谈酥酥犹豫了一下，关于她成功考上了E大，却从没去上过一天课，直到目前为止仅仅是高中学历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对她而言，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不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提起，她身边知晓情况的人也尽量不会提起。
“你脑子里就只有无理的要求吗？”
在E大校长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和表达了对谈酥酥的欣赏后，终于进入主题：“听过你五年前考上了我们E大播音系的播音主持专业是不是？”
“对啊。”他笑。
打来电话的是E大校长，简直让谈酥酥受宠若惊。
“你……”谈酥酥绞尽脑汁地想，“那你以前是怎么过生日的？”
收拾好东西，刚一出去，她正打算给他回一个电话，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以前？”他眯了眯眼。
看着手机上的好几个未接电话，谈酥酥不禁无奈，这么大人了，非说自己行李多，还要人接。
“我以前基本会翘一天课，一个人待在学校教学楼的天台上。”他耸耸肩，嗤笑一声总结道，“很无聊的。”
靳择西前几天趁着长假回了一趟名襄市，和几个兄弟聚了聚。
的确很无聊，十多年来，他的每个生日都过得很无聊，父母离异前忙于工作，疏于照顾他。小时候每每他过生日，父母想起来了就安排司机带他去游乐园，想不起来，事后就补送他一样昂贵的、华而不实的玩具。后来长大了些，就更省事了，直接打钱给他。
好不容易结束了全部流程，谈酥酥伸了个懒腰，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她这才想起，昨天晚上答应了靳择西要去火车站接他。
要不是今天被谈酥酥喊去陪施梦余过生日，他也想不起来今天是他生日这回事。
今天下午她和好几个古风圈大神一同出席了漫展。粉丝来得格外多，甚至还有一个小女孩在妈妈的陪同下专门来看她。在给小女孩签完名后，小女孩还送了她一对兔子耳朵的装饰夹子，亲自给她戴上。
谈酥酥心里一酸，没说话了。
这次的漫展本来也邀请了方敛一同出席，可他因为人在国外，所以遗憾未能出席，但还是提前录制了语音祝本次漫展圆满成功。说起来，她和方敛一同配音的手游大获成功，她趁热打铁相继又配了几部根据大热动漫改编的网剧，所以这次才受到了邀请。
从小到大，她过生日都是热热闹闹的，家里人会帮她庆祝，身边的同事朋友也会送上祝福，所以，她无法想象，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待在天台上过完一整天，父母朋友都不在身边，是怎样的心情。
接到电话时，谈酥酥正受邀参加漫展。
这个点，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施梦余家楼下不远处有一个公交车站，通往火车站的末班车正好是十一点发车，她没记错的话，每天晚上十一点半都有一趟从C市开往名襄市的火车。
谈酥酥直接一个枕头朝她扔过去：“闭嘴！”
谈酥酥下定决心，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拉住他：“不如我们回去一趟。”
出门前，施梦余不忘冲谈酥酥丢下一句：“对了，你喝醉酒的样子真的可爱到爆炸，那个模样已经在我脑海里珍藏了。”
“什么？”他皱起眉。
谈酥酥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过生日啊，就当是重温好了。”谈酥酥说。因为想到这个奇妙的庆祝方式，她有些异样的兴奋，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回学校一趟，怎么样？”
施梦余叹：“这也算是身为十八线的好处吧，反正没人认识我，发酒疯也没事。”
“你确定？”
施梦余终于从衣柜里找到了一件合适的衣服，十八线小艺人没赞助就是麻烦，衣服只能靠自己。匆匆忙忙换上衣服后，见谈酥酥还是一脸苦恼，她说：“拜托，你喝醉酒后呆呆傻傻的，特别乖巧听话，发酒疯的那个人是我好不好？”
“确定。”
看到她的表情，施梦余哈哈大笑：“骗你的，这你也信，你最多就是翻来覆去不停炫耀地说你要和方敛合作了而已。”
“而且，”她愉悦地轻轻笑开，“这次有我陪你，就不会无聊了，不是吗？”
谈酥酥一脸惊恐。
靳择西眼底有莫名的情绪翻涌，他老半天才轻轻一笑：“好啊。”
“没事，没事。”急着去赶通告的施梦余边打开衣柜边安抚她，“也没什么，最多是冲着服务员大喊‘方敛大神我喜欢你’而已。”
不知怎的，他突然回想起刚才施梦余评价她不懂风情。
谈酥酥扶额：“完了，完了，我彻底断片了。”她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不对——
不仅暴露了自己容易醉酒这一事实，还很丢脸地直接睡了过去，次日睡醒了，才从施梦余那里得知，是靳择西和程晋把她们俩送到她家里的。
她明明……很懂风情。
谈酥酥发誓，再也再也再也不要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