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鹰阎轻叹一声，“经过验尸官检查，发现在虞钰身上有多处伤口，新伤加旧伤，除了是被尖锐的物件造成外，还有撞击下产生的淤痕，想必她有自残行为，又或者是由于被害妄想症的缘故，她试图想用结束生命来逃避。”
“虞钰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可是疗养院那边并没有提及这件事。”
“没错，而且还十分熟悉疗养院日常的饮食习惯。”
“任何一家疗养院都不会承认这一点，承认就说明他们的专业疗养条件和人员能力都是受到质疑的，他们要维护自己的专业性只能掩藏，只是没想到会被郁小姐发现了血迹。”
霍天擎眉头蹙起，“也就是说下毒的人是深谙食物相生相克的道理了。”
“看样子，对方真的只是为了对付暖才这么做的。”霍天擎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柳橙汁。”奇鹰阎一字一句地说道：“柳橙汁中含有大量的维生素，人体会将一部分吸收，一部分排出体外，但在虞钰的体内早先已经存在这种慢性毒素，当柳橙汁中过量的维生素没有排出体外时就与这种慢性毒素产生了反应，如此一来，毒性发作，虞钰也就中毒身亡了。”
奇鹰阎从他的话语中听出倪端，“暖？”
“要配合什么才能生效？”霍天擎问道。
霍天擎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种慢性毒很奇怪，无色无香，最重要的是它需要配合另外的饮食才能彻底生效，也就是说如果单独只是粥的话，虞钰压根就不会被毒死。”
“你的暖看样子真的累了。”奇鹰阎笑中带着一丝揶揄和暧昧。
“慢性毒又如何？”
霍天擎转头，却发现刚刚还在听分析的郁暖心早已经在他怀中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上落下扇形阴影，呼吸均匀而平稳，他的脸部线条下意识松软了，轻轻揽过令她彻底躺下，小小的头颅枕着自己的大腿。
“证据不利就在于这种毒是慢性毒。”奇鹰阎轻摇头说道。
“她拍完戏后整晚没睡。”霍天擎不知道是解释给奇鹰阎听，还是纯粹一种心疼地呢喃，修长的手指轻抚她苍白的脸颊，指尖的温热接触她唇间的冰冷。
“我想警方不会笨到认为一个人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作案吧？如果暖真的想要害虞钰，也不会笨到在粥里下毒这么明显，再者，她们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仇恨。”霍天擎说道。
“你变了。”奇鹰阎淡淡的嗓音却带着肯定，锋利深邃的眸光直直盯在霍天擎过于柔软线条的脸颊上。
“虞钰的精神不正常，她完全具备被害妄想症的条件，但如果有人就是利用她这点，掌握了郁小姐前往精神疗养院的行程，趁她不备将毒投在粥里，虞钰喝下后中毒身亡，郁小姐自然而然就难辞其咎了。”
放置郁暖心脸上的长指有了微微的停滞，霍天擎抬头，目光与他的相对，慢慢的，唇勾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为何这么说？”
“从什么时候起，女人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变得重要了？”奇鹰阎一针见血。
“或许。”奇鹰阎脑中灵光一闪，又过了半晌后才思索地推断道：“对方真正要对付的只是郁小姐罢了。”
“她是左凌辰的女人。”霍天擎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甩出一句。
空气再度凝滞。
奇鹰阎轻轻一笑，“在郁小姐被警方带到候审室的时候，媒体同时传出一个消息，说你霍家少爷要迎娶艺人郁暖心进门，我想如果没有你霍少爷点头，媒体不敢捏造这种谣言吧？”
“这就更说不通了，是什么人想要去害一个已经疯了的人？这样一个人压根就没有威胁力了。”
“这是事实，不是谣言。”霍天擎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红酒在水晶灯光下泛着盈盈的光泽，美得异常血腥。
“不，虞钰的确疯了。”奇鹰阎摇摇头，“这点是有数据说明的。”
“天擎，我们也算是世交了，你以前什么样子我不清楚吗？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接这次的艺人官司吗？”奇鹰阎问了句，将杯中酒一口饮下。
霍天擎沉思了一下，“按照暖的说法，在她见到虞钰时虞钰就开始求救，很明显她知道自己处于危险状态，事实证明她的确受害了，难道她压根就没有疯？”
霍天擎轻轻一勾唇，拿起酒瓶，一边为彼此倒着酒一边淡漠说道：“我想你鼎鼎有名的金牌律师怎么也要给我霍天擎一点薄面吧？不至于将我的请求关在门外。”
“警方可不是吃闲饭的，粥铺老板那边已经调查过了，那边没有问题，所以他们才会将矛头指向郁小姐，我真的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计算这么精密，既害死了虞钰又嫁祸给郁小姐？”
奇鹰阎一挑眉，“错。”
“我想粥铺老板不会这么无聊下毒吧？”
霍天擎看向他。
“现在对郁小姐最不利的就是那份猪骨粥的证据，经法证那边的测查结果显示，这种慢性毒很显然是事先放进去的，也就是在郁小姐拿到这份猪骨粥的时候就是有毒的，如果能够证明这一点，郁小姐就是无罪的。”
“就是因为我知道你爱上了这个女人。”奇鹰阎笑得有一丝邪恶，英俊的眉宇间透着异常的了然，“你比我年长一岁，按照我俩的关系，我应该叫她一声长嫂，试问长嫂有难我岂会有不管的道理？”
“这种案子对你来讲应该是九牛一毛。”霍天擎轻啜了一口红酒，淡淡地说了句。
霍天擎倒酒的手有些许停歇，看向他微微一蹙眉，“怎么美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良久后奇鹰阎才开口，“这个案子有些棘手，看来只能找到真凶才能彻底为郁小姐洗脱嫌疑。”
“将我的嘴堵住可不行，我还要靠它来攥钱。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将我的嘴巴堵住也无异，别忘了我是名律师，律师除了嘴巴厉害外，连眼睛都是毒的，什么人什么心态只消一眼就明白了。别人看不穿你，难道我还看不穿？以前你是什么样子，现在你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
雪茄的烟圈轻轻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怎么你在国外只是待了一阵子就不认识我了吗？还能变成什么样子。”霍天擎虽然嘴上这么说，眸底却泛着明显的思考。
郁暖心深叹一口气，将当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奇鹰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边的鱼肚白早已经变成了朗朗晴空，在郁暖心将一切都说完后包房中一片安静。
奇鹰阎轻轻一摇头，“现在的你典型的一副处于热恋中男人的样子。”
“哦？”奇鹰阎眉头一蹙，“那天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霍天擎微微一怔，“胡扯。”
郁暖心这才明白奇鹰阎肯接艺人官司的原因了，点点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奇律师，虞钰当天的确向我求救过。”
“怎么不相信？”奇鹰阎低低一笑，随即恍然大悟，“哦，也难怪，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这位霍家大少爷似乎是第一次真正去谈场恋爱，”话还没说完，嘴巴便被霍天擎随手拿起的一大块牛扒给塞住了，硬生生全部都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鹰阎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你要配合他才能洗脱嫌疑，明白吗？”霍天擎轻声叮嘱。
“唔，咳咳！”奇鹰阎还不容易才将满口的牛扒咽了下去，呛得差点流出眼泪来，英俊的脸部扭曲着，“喂，你这个霍天擎也太狠了吧，这么一大块牛扒会吃死人的。”
郁暖心苍白的丽靥泛起丝丝红晕。
“小口吃大口吃都是要吃的，还不如一次来个痛快。也顺便堵住你的嘴。”霍天擎双臂悠闲地环抱在胸前，看着好友一副窘态，唇边勾起畅快的弧度。
“是吗？”霍天擎低低地笑着，凝视着她，低沉的嗓音充满宠溺。
奇鹰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却勾起无奈，“真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认识你这个自大狂，幸亏我还是你的朋友，否则只是说句实话就会被你直接灭口了。”
奇鹰阎坐在对面，锋利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对男女后，唇边勾起了然的笑，轻轻说了句：“放心吧，郁小姐厉害得很，竟然能将高级督察说得面红耳赤。”
霍天擎笑而不语。
郁暖心轻轻一摇头，不知为什么，就在此时此刻她的心感到丝丝温暖，在经历了严苛的风雨后，她感到将自己搂入怀中的男人就像是亲人一样，令她不安的心感到安定和安全。
“话说回来，天擎，不要以为她只是左凌辰的女人，只是你报复的棋子，在我看来，事情就是很简单，你霍天擎爱上了郁暖心，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就这么简单。”奇鹰阎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见到一脸苍白的郁暖心后，霍天擎的眼神明显多了一份担忧和心疼，将她揽入怀中低低地问了句：“害怕了吧？”
霍天擎将目光转在郁暖心的身上，她似乎睡得很不踏实，就连睡梦中眉头也是隐隐蹙动的，想必在梦中她也是十分的辛苦吧，心口倏然一痛，这种痛竟然还夹杂着莫名的甜蜜。
高级餐厅的包房中，霍天擎早已经等候多时了，餐厅外则聚满了媒体记者。奇鹰阎与郁暖心两人是在保镖们的掩护下从餐厅的后门进入，避免了记者们的追问。
“鹰阎，无论如何都要让暖相安无事。”霍天擎没有正式他的话，却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指尖再度覆上她的小脸，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蹙动，这一刻他暗自发誓，绝对不会让她再承受莫名的害怕和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