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在摇晃，涂海芳努力地屏住呼吸，让自己清醒。
夏宇乔看着方娉的眼神，她每望见一分，心就被灼痛一分。
忽然，听到一个男生问：“夏宇乔，你和方娉要订婚了吗？”
涂海芳头晕晕地向方娉走过去，不晓得为什么，她觉得好晕。
涂海芳眼前一黑，耳边听到四周的惊呼。
方娉对涂海芳招手，她想要一杯汽水。
她再睁眼的时候，就看到托盘里的香槟尽数倒在了方娉漂亮的礼服上。
她突然心痛了。
几个男生恼怒着，有人伸手推了她。
涂海芳觉得不能呼吸，她看见夏宇乔望着方娉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你怎么回事？”
男生都在悄悄地赞叹，除了不能说话，方娉简直是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完美女孩。
涂海芳的面孔苍白，她想要对方娉道歉，弯腰想去擦方娉的裙子。
在大多数女生打扮成公主的时候，方娉的魔女服倒显得独一无二，娇俏又可爱。
有人却揪住了她的衣领，他们想打她吗？
一身白色礼服的夏宇乔和穿着粉色魔女服的方娉，简直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涂海芳下意识地去看夏宇乔，他离自己好远好远，她都看不清他的样子了。
夏宇乔和方娉登场的时候，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涂海芳想对夏宇乔喊：救救我，夏宇乔！
涂海芳穿着黑色的侍应生服装，带着小丑的妆容，穿梭在人群中，将一杯又一杯的香槟端过去，又将一个又一个的空杯回收。
那男生巴掌落下来的时候，涂海芳闭上了眼，眼前一片漆黑。
因为是化装舞会的主题，大多女生选择了扮成童话里的公主，华丽的礼服夺人眼球。
五、
校庆，学校里到处是打扮光鲜的男生女生。
夏宇乔抱着瘦弱的涂海芳，走去医务室。
除了眼睛滚烫滚烫的感觉，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去抱这个他一直很讨厌的人。
涂海芳很想摇头，很想说不是我，但是干涩的喉咙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但是，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那轻得令人不可思议的体重让他心惊，她似乎只剩下了骨头。
夏宇乔看到涂海芳，怔了一下：“又是你！”他神色里带着淡淡的厌恶，“没想到你除了手脚不干净之外，心也这么坏。”
奇怪而陌生的感觉，扰乱了他的心。
她被推到夏宇乔面前。
涂海芳的梦境很温暖。夏宇乔熟悉的体温包围着她，她埋首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
“她！”也不知是谁手指了一下，涂海芳一下被推了出来。
“闻什么呢？”夏宇乔拍了拍她额头。
众女生被吓了一跳，只见夏宇乔朝这边走过来，脸上带着怒气。
她笑起来，闭着眼睛：“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薰衣草的味道呢！”
“刚刚那话是谁说的？”夏宇乔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小傻瓜，那是沐浴露的味道吧？”夏宇乔笑起来，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手指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珠宝商的女儿嘛！一个哑巴，夏宇乔喜欢她什么啊？”
一下一下，很轻柔很舒服。
“可是方娉真的很漂亮啊，像公主一样。”
“好舒服。”涂海芳笑着，一脸幸福。
“他们又一起回家呢！”女生酸溜溜的声音。
“以后一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夏宇乔问，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啊，是夏宇乔，还有方娉！”
涂海芳睁开了眼，静静地看他，并不言语。
嘲笑的声音忽然消失，变成了女生的尖叫。
“为什么不回答？”
她转身想走，晚上还要去派送报纸，她要去老板那里取货。这份兼职虽然没多少钱，但可以为父亲减去一些压力。
“夫人……不会同意的。”
众人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涂海芳只觉眩晕得厉害。
夏宇乔握紧了她的手：“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不管她同不同意，我都不会放弃你！”
“我们是照顾你了哟！你一个司机的女儿，肯定没什么好看的礼服。”
涂海芳的眼眶有些湿了：“宇乔，这样就很好了，不需要什么承诺。”
“对啊，你本来就长得好丧啊，再加上你手上那条疤，可以化丧尸装，哈哈，太合适了！”
夏宇乔紧紧地抱住她：“傻瓜，没有承诺怎么可以？反正，今生你只能做我的新娘。我只喜欢你这个傻傻的、笨笨的，心肠却无比柔软的丑小鸭。”
其中一个女生推了推她：“校庆你就做侍应生吧！我们搞化装舞会，你正好可以扮小丑！”
涂海芳真的哭起来，夏宇乔的体温包裹着她。
几个女生跑了过来，涂海芳顿时被她们围住。那些人上上下下地看她，然后捂着嘴哄笑起来。
如果有人问她，你的人生里只能许一个愿望，你的愿望会是什么？
“喂，那边的丑八怪！”
涂海芳知道，她的愿望就是有夏宇乔的未来。
涂海芳去车棚取脚踏车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夏宇乔想当医生，考医学院，那么她就跟随他。她读书不如他好，但努力的话应该能考上护理专业，当一名护士。
学校一年一度的校庆就要来到。
她不敢倾诉的心愿，其实与夏宇乔一样，想与他一直一直在一起。
四、
夏宇乔看到昏迷中的涂海芳缓缓地流下泪来。
醒来的时候，她脸颊上挂着冰冷的泪。
那清澈的眼泪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慢慢流淌，他第一次发觉她其实不难看。肤色白皙，嘴唇小巧，有点可爱又迷糊的模样，蜷缩的姿态看上去脆弱而无助，她竟是那么小那么可怜。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那些眼泪像是顺着涂海芳的脸颊流进夏宇乔心里，夏宇乔忽然觉得胸口很闷，有一种疼痛在蔓延。
“宇乔！”她大声喊他，黑暗的四周没有一点声音。
为什么呢？
她笑起来，甜蜜又羞涩的感情填满胸臆，刚想点头，眼前忽然升起一股浓烟，夏宇乔就消失在烟雾里。
为什么对这个陌生的人，有这种熟悉又酸涩的情绪呢？脑袋忽然很疼，好像有什么在敲打。
夏宇乔笑起来，伸手戳了戳她脸颊：“又说傻话，谁不要你了？夏宇乔爱涂海芳，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永远。”
方娉站在夏宇乔身后，轻轻拉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思绪。
“宇乔，你还记得我？你不是不要我了吗？”她傻傻地抬头，痴痴地看他。
涂海芳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医务室。
他的声音温柔而心疼：“我不是说过，不许背着我流眼泪。”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天花板。
夏宇乔伸手拥抱她：“海芳，你这个小傻瓜，怎么又哭了？”
医生站在边上，神色里有几分凝重和担忧。
“夏宇乔！宇乔！”她激动地扑过去，想紧紧地抱住他。
“你是不是经常昏迷？”医生问她。
她又梦到夏宇乔。
她怔了怔，点头。
夫人的声音冷酷带着厌恶：“如果说，在这场事故里还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地方，那就是我儿子他失去了记忆，忘记了你。他不会再念叨着要跟你考一个大学，也不会再对我念叨以后要娶你。你记住了，以后不准再接近他！不然，你们全家就等着露宿街头。你母亲那身子，可离不了医生一天！”
医生拿出笔，低头写着什么，然后将纸交给了她：“可以的话，请去做个详细的检查。”
晚上涂海芳睡得很不安宁，梦里面总是出现夫人冰冷的脸。
涂海芳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
他心里一酸：“海芳，要不要去买束花，爸爸给你钱，再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我们买束花，漂亮的、大朵的。”
夏宇乔修长的身影在家门口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父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花瓶里插着一朵玫瑰，有点枯萎了，又是偷偷捡的吧。
涂海芳从他身边走过，并没有停留。
涂海芳摇了摇头，眼睛茫然地看着一个地方，轻轻地回答：“没有。”
夏宇乔却一下拉住她，眼里有着他自己也没察觉的迷惘：“我是不是认识你？”
“在学校又被人欺负了吗？”他有些惶恐地问女儿。
涂海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颜，她深深地望着他，月光照在她脸上，分外白皙晶莹。
父亲的眼圈红了，看着女儿瘦削苍白的脸，他实在无法面对她。
“我是这里司机的女儿，少爷不是一直知道吗？”
父亲像是愕了一下，半晌，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奈：“海芳，我知道，你不想在这里。可是，你妈妈的医药费……现在都是先生在出，都怪爸爸太没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夏宇乔的头又痛起来，居然不晓得该问什么。
涂海芳咬了咬嘴唇：“我们……可以搬出去吗……离开这里。”
涂海芳从他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点了点头：“晚安。”
“嗯？”父亲揉了揉因为开车而酸痛的肩膀，看着她。
看着她淡淡的笑容，让夏宇乔想到野地里不起眼的菖蒲——小小的、洁白的，脆弱却又坚强。
“爸。”涂海芳轻轻唤了一声。
那是年少的夏宇乔记忆里对涂海芳最后的印象。一个星期后，涂海芳的爸爸辞了职，带着全家离开了。
父亲累了一天，在桌边吃着已经冷掉的晚饭。
二十岁，涂海芳学了化妆跟着认识的姐姐们穿梭在剧组片场。她没有念大学，而是选择了化妆师的行业。
给母亲喂过药之后，涂海芳坐到桌前，整理着晚上要出去分送的报纸。
她母亲在两年前去世了，离开夏家后没有了医药费和专家护理，她母亲并没有撑多久。但这是他们全家的选择，涂海芳知道这是父母对她的爱。
三、
她已经决定忘记夏宇乔，夏宇乔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他们不合适。那场事故让他把她忘记，其实是一件好事。这样彼此都不会对各自的未来造成什么负担，如若他没有失忆，仍要选择和她在一起，其实结局很可能也只是两败俱伤。
她将它托在了手心，阳光下，那淡粉色的花瓣灼得她眼睛痛。
成长后的涂海芳渐渐看清了世事，曾经单纯地想守着夏宇乔，哪怕只有小小的一点幸福都足以。现在想来，是那么难。
涂海芳伸出手，轻轻地去碰触它。
曾经的他们虽然幼稚，但这感情却是美好的。只是真实的世间，是不会给她这样的回馈和机会的。她庆幸自己早早离开，没有拖累夏宇乔。
娇柔的玫瑰静静地躺在地上，因为主人的舍弃而呈现出枯萎的姿态。
如若影响了他的未来，再美好的感情也只会变成怨怼。
看着夏宇乔搂着方娉一点一点地走远，涂海芳蜷缩着身子，眼睛有些模糊。
她的身体也和母亲一样，不怎么好。高中时校医让她检查，之后诊断出是眩晕症兼有严重的贫血。
他实在受不了这个司机的女儿，难道就因为她救过他的命，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这个家里一直偷窥他，一直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二十三岁，努力的涂海芳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化妆师。一次她在电视台被师姐拉过来给一位即将要接受采访的金融名人化妆。而那个人，后来成了她的丈夫。
夏宇乔因为方娉的惊吓而越发恼火，提高了声音，对涂海芳说了一个字：“滚！”
据程慕山所言，他对她是一见钟情。她那双手轻轻为他上妆的过程，让他想到小时候母亲的手。
旁边的方娉猛然看到涂海芳手上突兀的疤痕时，吓了一跳，又因这个人的乍然出现，手上的玫瑰都落下来，漂亮的花朵掉在了地上。
然而四年后，他们的婚姻因为他的出轨而破灭。
知道她又在偷看，夏宇乔心头生起一股无名火，就好像被一个不怀好意的人时常阴恻恻盯着不舒服的感觉。
涂海芳带走了一个女儿，除了女儿的赡养费她没有要程慕山更多的东西。
夏宇乔看到她的时候，她慌忙地蹲下身子，因为被他抓到在偷看而脸色发白。
她坚持离婚让很多人都不解，程慕山也认为她不曾真的爱过他。他觉得他只是做错了一次，为什么不能原谅呢？
涂海芳的手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狰狞地从手腕一直向上。夏宇乔问过母亲，母亲说是涂海芳偷东西被她父亲打留下的疤痕。
涂海芳想自己或许还是天真，但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在爱着你的情况下，还能出轨别的女人？这样的爱能叫爱吗？可能她一直以来追求的爱都不曾存在过吧。
阳光从透明的玻璃折射进来，花房里洋溢着淡淡的爱情。
于是她坚决地离了婚，被很多人看作是一个奇怪的脑子不好的女人。拒绝一个财富名誉皆有的丈夫，只因为对方一次小小的出轨。
看着方娉因为这些美丽的花朵而泛起的笑颜，他也跟着笑了。
涂海芳想要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相夫教子的愿望破灭了。
那些玫瑰花是他的宝贝，他觉得方娉和它们很配。
她心里仅存的那点火苗和思念，依旧会在午夜梦回时跳出来，呼唤着一个名字。她知道，她可能一生也无法忘记这个人了。
他带方娉去了家里的玫瑰花房。
夏宇乔给她的那段感情，是最美好的。
夏宇乔看她的时候，总是带着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温柔情绪，这种感情似乎很熟悉，带着微微的酸，从心底深处涌起的疼惜。
六、
方娉是个有残缺的女孩，她声带受损，不能说话，但是听得到。
希腊，圣托里尼。
夏宇乔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击打了一下。
蓝色的天空与海水，纯白的云，这是一个蓝与白的世界。
夏宇乔第一次见到方娉的时候，是在阳光轻柔的午后。方娉坐在窗前，有温暖的风拂过，撩动窗纱，她清秀的侧颜映在那里，宛如画笔勾勒出来的。
涂海芳来这里参加女儿的婚礼。
春天的时候夏宇乔遇到了方娉。方娉是新转校到这所私立学校的，据说她的父亲是著名珠宝商，因为生意的关系从加拿大回到国内，方娉才转校的。
她很高兴，茜茜找到幸福的归宿，嫁给爱情。那些她年轻时所期盼的东西，都能在女儿身上看到圆满。
二、
“伯母，你好年轻啊。”
夏宇乔皱了皱眉，从此再没问过为什么，一年前滑雪场的那场事故令他丧失了一些记忆。想来他的死里逃生令母亲心有余悸，他不想她难过。
茜茜的同事们，那群可爱的医护人员，涂海芳都已经认识。被人说年轻，涂海芳还是很高兴的。
母亲没再说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中有着阴郁的惶恐。
她看着碧蓝的大海，手里却倏然被人塞了一束花。
母亲无奈地看他，那是因为她对你有救命之恩啊。你们被困在雪山里，是她只身背你回来的，你烧得那么厉害，如果不是她想尽办法背你回来，可能……
她回头，看到一个希腊小伙对她笑着比画，虽然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对他笑了笑，挥了挥自己手上的花束。
夏宇乔曾问母亲，既然这个司机的女儿品行不好，为什么还留她在家里，辞了不就好了？
那是一束洁白的月季，花瓣上还带着露水。这时候她听到夏惟央的声音：“妈，给您介绍一下我叔叔，因为工作的缘故，他刚到。”
在这个私立高中，本就是因为夏家的关系涂海芳才能进到这里念书。但她的身份又实在尴尬，理所当然就成了众人取笑的对象。
涂海芳闻言转身，露出笑容，早就听茜茜讲过夏惟央的这位叔叔，据说是个很了不起的神经外科医生，而且对茜茜很疼爱，没有夏惟央父母的那些偏见和不理解，一直是支持祝福他们的态度。
虽然他们在一个高中，可基本没有交集。夏宇乔是学校里的王子，而涂海芳只是那里受人欺负的对象。
惟央和茜茜的婚礼，能得到这样一个长辈的祝福，涂海芳自然也是高兴的。
夏宇乔发现过好几次，涂海芳偷偷地看他，甚至偷听他和别人的讲话。
但转身之后，涂海芳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面前那张脸几乎失神。风吹起她的长发，眼睛一点一点湿透。
而是他不喜欢她对他的注视。
那张英俊坚毅的脸庞染上岁月的风霜，却依旧可见当年的影子。
不是因为她是司机的女儿，也不是因为母亲的一再告诫，说涂海芳手脚不干净，会偷东西。
夏宇乔亦是震然望着她，好半晌才能沙哑地发声：“海……芳。”
夏宇乔不喜欢涂海芳。
你可曾那样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岁月流逝，两鬓经霜，却依旧记得关于这个人所有的点点滴滴。只要想到他，你的心仍有温暖。
而她，只能偷偷地、默默地看他。
这份爱已经爱到无所期待，因为你知道，你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再见他一面。却依然爱得坦然安定，只因为他永远在你心中。
笑容从那俊美的唇畔绽放，那人温柔的目光落在那些花上。
那么即使有一天，带着思念离开这个世界，却仍觉得不悔，心中永远拥有这份美好的感情，这人世，亦是无憾。
所以，她只能偷偷地隔着透明的玻璃，看那些玫瑰娇柔绽放。偶尔，还可以看到某个身影，采摘玫瑰的画面。
这奇妙的永恒的一刻，婚礼现场梦幻般地响起《时光倒流七十年》里那首The old woman的曲子。
不过她是被禁止入内的。这是主人精心培育的花房，像她这样的用人的小孩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点点滴滴的钢琴声，汇集着思念，让两个人都湿了眼眶。
那些特别的水晶玫瑰，据说是从荷兰引进的花种，开出的玫瑰朵大娇艳，迷人的香味也散满了整个园子。
夏惟央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位长辈，却又感到某种他无法介入的悸动。
很多年前，当涂海芳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她特别喜欢夏家白洋房花房里的那些玫瑰。
涂海芳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她想喊他一句“少爷”，却又觉得说不出口。
一、
然而夏宇乔已紧紧抱住了她：“不是少爷，是夏宇乔。海芳，我全都想起来了……我终于找到了你……”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你啊，这辈子除了做我的新娘，再没别的选择了！”他搂紧她，笑声里带着飞扬。
涂海芳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流溢下来，而夏宇乔亦是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她脸红了，嘴巴微噘：“为什么你是老板？你又不懂得侍弄花，应该我当老板才对！”
涂茜茜走到夏惟央身边，夏惟央默默无言地拥住她，他们都从未见过这样的涂海芳和夏宇乔。
他笑了：“那以后，我们开一间花店，里面摆满你喜欢的玫瑰好不好？我是老板，你就是漂亮的老板娘！”
他们抱得那样深切缠绵，亦是那样契合，宛如一对从来就该在一起的恋人。
“嗯。”她甜甜地回答。
久别重逢，却又相逢如初。
“你很喜欢玫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