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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到底有多危机?”

商场如战场,那些人不趁机踩一脚就不错了,谁还能为借那么一大笔钱给他们。

公司已经撑不了两天了,现在一直硬撑着,没有资金注入马上就会崩盘倒闭。

秦岳点了点头,“不过你不用担心,爸爸有办法,爸爸认识很多人,他们会帮助爸爸的。”

秦冉看到父亲最近苍老了许多,只是他一直没注意。父亲额角的皱纹,染了头发还能露出银色发根的白头发。

“公司资金出了问题队不对?”秦冉猜测着。

改怎么办?

因为妈妈和妹妹的离去,他一直不肯原谅父亲,秦岳要他继承家业,他偏偏跑到内地要完成妹妹的遗愿,打造青溪镇,对秦氏集团的事从来不管不问。

刚刚和梅晓在一起,又要分开吗?父亲不准秦冉插手,但是他又怎能不管。两天?父亲去哪里找一大笔钱?

“你别管了,我会处理?”

再见梅晓,忧心忡忡,做什么都神情恍惚。

秦冉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秦氏企业会有危机。

“你有心事。”

秦冉推门进去,雪莹妈一脸冷笑,“呦,小冉回来了,我不打扰你们父子了,胡氏还有一堆事等我处理呢?”

“啊?没有,只是有点累。”

“如果他们两个不结婚,别想我们为你的公司注资,千万亿资产的秦氏公司眼睁睁地倒下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万千股民的利益,上万员工的生存,你可要仔细考虑好了。”

“不用瞒我,我看得懂你,有什么人,跟我说说。”

秦冉把梅晓送回去,刚回到家,听见父亲和雪莹妈争执的声音。

他难以启动嘴唇,无法说出一句话。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秦冉去找雪莹妈。

“我们不分开好不好。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分开。”她泪眼朦胧,眼神凄楚地看着他。

“阿姨,我知道我对不起雪莹,但是我家的情况您也清楚,希望您看在我们两家几十年交情的份上,帮秦氏度过这次危机。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梅晓侧靠在秦冉的肩膀上,为林璐落泪。

雪莹看着心爱的男人,低着头乞求着母亲施舍,心里五味杂陈,翻腾起伏。

梅晓鄙夷地看着聂风,却又不能做什么?她恨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也许现在这样她和聂风终于每天都可以在一起了,对她是最好的选择。

“跟雪莹结婚,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每个男人的生命力都有一个红玫瑰和一个白玫瑰,为了红玫瑰,总要编出一点幌子来掩盖自己的寡情。为了白玫瑰,总要弄出点借口来搪塞红玫瑰。

“阿姨,您知道我和雪莹从小关系就很好,但是我们之间是兄妹关系,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她有困难,我绝不犹豫一下,但是结婚……”

“我们不能离婚,生前签过婚姻协议书,我母亲不允许我离婚。”聂风伤感地说。

“那你要用什么祈求我,我可没有义务一定要帮秦氏。我不是雪莹,被你的花言巧语蒙骗。我是个生意人,没有交易我不会答应。”

“你不准备离婚吗?你、林璐、孩子三个人一起生活?”梅晓问道。

“妈,你就答应小冉哥哥吧。”雪莹不能看到自己崇拜的所爱的人,把尊严踩在脚下,低着头祈求。

为爱痴狂的女子。

“你站一边去,我还没说你呢。”雪莹妈严厉斥责着。

梅晓看着疯癫的梅晓眼里噙着泪花。

“我知道婚礼上我的不辞而别伤害了雪莹,只要能让您消气,您想打想骂都可以,我绝不还手。”

梅晓把林璐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林璐咯咯地笑起来,说梅晓你又不是聂,我让聂抱,然后跑到聂怀里撒娇。

“打?阿姨什么时候打过你。以前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如果你有那个女人,你爸爸不会可怜到要向我跪下,你也不会这样祈求。”

梅晓一脸的疑问,聂风说他已经和妻子摊牌了,要照顾林璐,直到她康复。自从宝儿被聂家接走,林璐思子成疯。

“什么?爸爸要下跪。”秦冉不敢相信一向傲骨铮铮的父亲会下跪。秦氏一定到了为难的关头,他不能看爸爸如此被人羞辱,更不能看秦氏垮掉。

“他跟聂一样大大的眼睛,是不是?很可爱吧?”

“除了和我女儿结婚你没有其他路可走,想好了再来找我。不过我要提醒你,秦氏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了。”

林璐有些疯癫,看到梅晓来了,竟然抱着洋娃娃给她看宝儿现在长得越来越像聂风了。

留下秦冉,独自发呆。手足无措。

在林璐家里,梅晓见到了正在照顾林璐的聂风。

从来生活在父亲的溺爱中,就算和父亲对着干,还是接受最好的教育,用着最好的东西,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爸爸也倒下了,他必须要扛起这个家。

梅晓要去看林璐,秦冉陪她一起去。

没有选择,他只能如此。

周鹏已经释怀了,把梅晓当做妹妹一样疼爱,他也明白了梅晓一直把他当做哥哥,当做唯一的亲人,这种感情是割舍不断的。

心神恍惚,仿佛没有了魂魄,失魂落魄地见到梅晓,抱着她,紧紧地抱着。

梅晓回家休养,秦冉细心地照顾,不忍离开她一步,生怕这一走又会失去她。

她知道他有心事,他不说,她也不问。

她不能原谅他。

秦冉一直抱着梅晓,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不让她挣脱怀抱放开手,只想这么静静滴依偎在一起。

这些年的生活是怎么过来的?他清楚吗,他一点都不知道。他是德高望重的策划界老前辈,自己的摸爬滚打需要父母安慰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梅晓似乎感觉到莫大的悲伤,静静地享受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我可以原谅秦伯父,但是我不会原谅你,我从出生就没有爸爸,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梅晓冷冷地看着朗生,就算妈妈很爱他,这个男人却是杀害妈妈的凶手,说一句误会就抵销了吗?

秦氏只能挺两天了,也许今晚就会崩盘。父亲的电话响个不停,家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心神不宁,忧虑重重。

妈妈啊,妈妈,你要我怎么办?接受还是拒绝?

“梅晓,我爱你,我爱你。”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说到两眼泛着星花,说到喉咙沙哑,说到哽咽地讲不出话。

可是妈妈爱他,那张看了很多年的照片。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和他一样重复着,一声一声的重复着,直到眼泪打湿了衣襟,直到哭泣的声音再也压抑不住。

梅晓听的泣不成声,得知她的血里汇进了朗生的血液,恨不能流干血液。她恨他,因为他妈妈才去世了。

秦冉说“我爱你,但是我一定要和雪莹结婚”

原来竟是一场误会。

梅晓含泪说“我懂,我懂,我不会怪你。”

回忆让朗生痛不欲生,悔不当初,不住自责。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

八岁,在梅晓八岁的时候她永远地走了,临走前,让梅晓找到朗生,叫他一声爸爸。

大红的床单,大红的被单,大红的红烛,大红的衣服。

眼看梅晓一天天长大,绢丝一天天虚弱。

他们要把今晚留给彼此。

她绝望了,长期靠着一张照片维持生命。

无论以后谁结婚了,在内心深处只有彼此,她永远只是他的新娘,他也永远只是她的新郎,沧海桑田永不变幻。

朗生只听得见秦岳的醉酒话,越看就越讨厌这个孩子,越看越像秦岳。

红烛映红了绯红的脸,他掀开红盖头,映出她娇羞的脸,红红喜字贴满了房间,大喜日子,绯红的腮边是滚滚的热泪。

她生下孩子,抱着给朗生看,多像他。

他拿出“三生恋”的戒指给她戴上,他说:“你要一直戴着它,下辈子我就会找到你。”

梅晓听着老人追忆故事,故事里的女主角应该是幸运的,现实却走上了另一条轨道。那时绢丝的解释根本没有人听,她不知道秦岳为什么要这样污蔑她,朗生从此离她而去,受不了打击的绢丝想到去死,结果却发现已经怀有梅晓,这是朗生的孩子,只要孩子生下来,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她抬眼,已是泪眼朦胧。

两位老人祈求梅晓的原谅。

“我爱你。”她说。

“是我害了你妈妈,不敢奢求你能原谅,都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只要你能泄恨,你怎么对我都好。”

“我也爱你。”他说。

“都是我的错,秦伯父祈求你能原谅我。”

爱这个词对他们竟然成了绝望。

朗生缠着秦岳走进来,两位老人对梅晓是愧疚是后悔是自责。

谁也不舍得闭上眼睛,就算眼皮打架也不能睡,一睁眼对方就走了。

……

“你睡一会儿,等下我叫你。”看着梅晓很困很困的样子,秦冉忍不住说。

“是,是。”凄楚的脸又流出一滴泪来。

“我不睡,我睡着了,你会偷偷地走掉,我要多看你一会儿,以后再也没机会了。”梅这里有她太多的回忆,今天一别离,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就算再困再累她也不会睡着。

“我们不是兄妹。”

第二天,秦冉穿着梅晓为他准备的衣裳,亲手为他系好领带,看着他一点一点的走远。

“可是我们是……我们是……”想到朗生说的话,他们是兄妹,久久不能释怀。

他走的很快,害怕一转身就会无法自控。

十指紧扣,他的眼泪落在她的手指上,手指似乎感觉到了凉凉的泪,微微一动。他惊喜万分,看着她慢慢地睁开眼。

急匆匆地走着,走了很远,才回头望着她的方向,眼泪纵横。

现在,我们可以生生死死都在一起了,永远也不要分开。你听到了吗?”

她去给妈妈上坟,看到朗生跪在妈妈坟前,不住的忏悔。坟前撒满了白色的樱花,那时妈妈最喜欢的花,最喜欢的颜色。

直到遇上你,倔强的你和嫣儿一样。我以为是上天垂帘,让我再一次遇到保护妹妹。可是,你终究不是她,我慢慢地被你吸引了,不能自拔,你像罂粟种在我的身体里。我每一次心跳都为你悸动。

绢丝,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你解释,不该误会你,不该没有看你最后一眼……”

“还记得我们一起爬三生涯吗?我惊恐万分,天上下起了雨,害你跌落山崖。小时候爸爸妈妈吵架,我和妹妹就会爬到家乡旁边的山崖上,找最高的那棵树把愿望挂上去。又一次,妈妈要带着妹妹离开我们,那是我小时候第一次去妈妈家,做最后的告别。妹妹指着三生涯说那上面有棵很大很大的树,妈妈说的。我们比赛一起爬上去,那天也下雨了,妹妹脚下一滑,跌落悬崖,再也没有醒过来。她的血和雨水一起流到青溪镇的每一片土地,我再也没有把妹妹的愿望挂在大树上。我一直很后悔,很后悔。每晚都会做噩梦,梦到妹妹,于是我害怕黑夜,害怕想去死去的妹妹,一直不敢正视,不敢面对现实,仿佛妹妹从来没有去世,只是跟妈妈也了很远的地方。

梅晓泪眼凝噎,无语哽咽。妈妈垂死挣扎着,想见他最后一面,那是多深的爱才能化作多么深的绝望,以至于妈妈要梅晓找到他,告诉他梅晓是他的女儿。

鸟儿飞走了,寻找自己的刺了。

妈妈从来没有怨恨过他,妈妈有的只是爱。

十月没有樱花了。残荷一池一池地萎败。

这一刻,梅晓仿佛懂了,妈妈没有让她报仇,没有让她恨他,只是那些爱不知道怎么去讲,那时候梅晓还不懂得。只能看得到妈妈的眼泪,对着照片默默的流泪。

秦冉眼睛红肿,她拔掉了身上的刺唤回他的记忆,他却始终漠视着。他恨自己,拿着梅晓的手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胸膛,都是这个人害你这么伤心,都是这个人你打他吧。

“如果晓儿能喊我一声爸,我死也瞑目了。这辈子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晓儿,不会再让她受委屈了,不会再让她被人欺负了,不会了,不会了。绢丝,你听到了吗?我会好好爱我们的女儿……”

“我都知道了,我不该让你受那么多委屈,不该什么东西都让你一个人承受,不该把你丢下就不管了,不该相信别人不相信你,不该这么冲动地放弃我们的感情。都是我错了,你醒醒,醒来骂我,打我,咬我。”

苍老的父亲,已经不是颁奖台上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了,梅晓泪眼婆娑地看着有些佝偻的脊背,鬓角的白色发根,眼又涌出来了。

秦冉去看了梅晓,他们不是兄妹,他可以任意地不用压抑肆无忌惮地爱她,握着她的手,一如往常的冰冷。两手裹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温暖。

“爸。”用了平生力气喊出来这辈子在心里念了无数遍,却从来没有机会叫出口得称呼。

朗生过来了,看老朋友来了。仿佛还是那个樱花缤纷的季节,他们三个在樱花林中,秦岳为朗生和绢丝拍了唯一的一张照片。

朗生回头,看见梅晓一颗含满眼泪的眼睛充满了对父爱的渴望。

雪莹满眼的期盼看着秦冉,她不想走,想留在秦冉的身边,一共照顾秦伯伯,从小把她当女儿对待的秦伯伯。妈妈用力地拉走了她。

抱着梅晓两人在绢丝的坟头痛哭。

“好,好,莹儿,我们走。”

梅晓被朗生送到国外进修。秦冉完成了青溪镇工程,打造成一座爱情古镇,三生崖的故事传遍了整个中国,感动了万千痴男怨女,纷纷前来参观。三生崖上山的路也已经修好,不再像以前那样陡峻了,最大的那棵古老的书成了许愿树,挂满了心愿。

“够了。”秦冉握紧了拳头,对着雪莹妈喝斥。

林璐喜欢在和风细雨里散步,打着油纸伞,被聂风揽着腰,两人并排行走,一切都回到最初,只如初见。

“咳咳咳……”秦岳因为讲不出话憋的脸色发紫,胸闷气短,连连咳嗽。

一起身便摇摇晃晃的躺椅,在阳光下连摇晃都那么宁静。聂风陪着林璐出来散步,初春的风柔和温暖如呼吸,拂过脸颊便是淡淡的吻,是一抹轻吻的痕迹。

雪莹碰碰妈妈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秦冉的脸色很难看。

他们走到这座木板桥,林璐喜欢站在这上面看桥下被风掀起的水波,淡淡的清清的河,河水映照出一个影子,是幻象,一定是幻象。

“你儿子上大学,借宿在我们家几年,他和莹儿从小玩到大,青梅竹马,婚事喜帖都发出去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你们竟然不顾婚礼。”她哼了一生,鄙夷、嘲弄、不屑。

旁边同样凭栏望江的女人抱着胖嘟嘟的小男孩,孩子看见水里游动的鱼,欢快地叫“妈妈”。

“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嫂子,还认胡大伟这个大哥吗?我们胡家的脸算是丢尽了。想当初你刚来美国,我丈夫带着你到处跑单,他自己任务没完成也要帮你拉够单,结果她被解聘,你成功升职。要不是好人有好报,雪莹他爸现在还帮你数钱呢?如果不想让自己的集团倒闭,千万股民血本无归尽管找什么梅啊什么花的。”雪莹妈每句话都说的凌烈,不给秦岳任何插话的机会,言语里秦家都是忘恩负义的之辈。

“妈妈”这个称呼陌生的,熟悉的,相近的,遥远的,回忆的,过去的,不敢面对的,无法想起的。林璐忽然头痛欲裂,不断地有孩子般的哭声在她的脑中响起。她两手握着头部狠狠地朝聂风的怀里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头痛。聂风紧张地抱紧她,亲吻她,企图用轻轻的吻让她忘记这些,忘记宝儿。

“嫂子,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孩子身上。”

她不能想起孩子,不能想起宝儿,其他一切都好。

雪莹不敢说话。

聂风回忆。

“乖,这么快就又把口改过来了,还真是你爸的好儿子。”雪莹妈阴笑着。

聂风只要听到宝儿的哭声就不断地想起林璐疯癫的样子,哭着喊着要宝儿,嗓子都喊哑了。她总是一直哭一直哭,哭到脸上都是泪痕,聂风几乎每晚都能在林璐的哭声中惊醒。他受不了这种折磨,一定要治好林璐。

“阿姨。”秦冉站起来,打招呼。

第一次见林璐是在足球场上,球飞到她的怀里。小小的她被足球推到地上,眼睛大大的,看着走过来的他。

“说的真好听。”雪莹的妈妈进来了,鼓着掌,一脸漠然和不屑,雪莹跟在后面,眼上挂着泪花。

他没有去捡球,而是拉起了她。从那时,他就一直远远地看着她,元旦晚会特意写了一首歌为她而唱。

“如果你要娶梅晓,爸再也不会干涉了,只要你愿意。”

操场上我挥汗如雨

“儿子,我对不起你,更对你起你梅阿姨母女俩。”秦岳没说出一句话都很难见,盖着氧气罩。却不让儿子阻挡,非要一吐为快。这些错误已经犯了将近三十年,怎能不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呢?

草地上你仰望天空

秦岳拉着儿子的手痛说自己所作所为,为了逼梅晓在合同书上签字,不惜伪造分手信、伪造喜帖。

嗅着阳光自然的香味

秦冉坐在父亲的身边。

看着我一不小心踢到你的怀里

另一边,秦岳醒了。

你慌乱地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虽然她一直不说,表现的很刚强很冷漠,我知道她一直都希望有一天能和您相认。您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你的长发吹到我的心里

“我怎么吃得下,我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我简直,简直不是人。”他痛骂自己,用最恶毒的字眼骂醒自己。

我为你舞动的海藻痴迷

“伯父,您抽了很多血,一直没吃饭没休息,还是先喝了这碗粥,回去歇歇吧。”

怪我过分执迷

周鹏劝慰着。

看你看到忘记动作

朗生泣不成声。

怪我过分在意

今天,他才明白,一直错的那个人是自己。

不眠不休的夜里

梅晓的晚宴上,讽刺地感谢他当年的滴水之恩,给了她埋葬母亲的钱财。那时他不懂一个小女孩怎么这么多仇恨,怨恨绢丝没有给孩子讲明白,让他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小小的年纪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喜欢,心里就是默默地惦记着她。每天看到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兴奋,偷偷地傻笑。

二十年前的那天,稚嫩倔强地梅晓站在家门口堵了一天,终于看到他回来。拉着他去看病危的绢丝。他竟能狠心地拨开她稚嫩的小手,扔下钱,以为紧紧是为了钱才找他来,决绝离去。

年轻的懵懂的感情在以后的日子里成了一抹永远不会褪色的彩虹,就算她裹得像个粽子一样跟着妈妈到他家来,他装作什么也不记得,那些记忆依然埋在心里搁浅。

周鹏轻轻滴讲着梅晓小时候的事,一直讲到大学都毕业了,她还没有醒过来。朗生听的喉咙哽咽,心虚起伏。都是他,绢丝和女儿才受这么多苦。

他一直是优秀的,但是优秀又有什么用,那年的公务员考试第一名,却被人顶替了。为了出人头地,为了给贫穷的家庭光耀门楣,他娶了上司的女儿,一个骄傲的公主。

朗生看着DNA出来的检测报告,梅晓是他的女儿,一生愧疚化成老泪纵横,满是愧疚自责。坐在梅晓病床前,握着女儿的手,希望他能听见自己的忏悔,还能叫自己一声“爸”。

他以为从此可以带着弟弟妹妹父母过上好日子了,但是没想到他无异于傀儡,所有的权利都在妻子手中,他似乎是个旗子,任人摆布布局。

医院里,梅晓已经脱离危险却还在昏迷中。

结婚几年没有孩子,不是谁的问题,是妻子不甘愿为了生孩子而面容苍老、身材臃肿、怀胎十月。于是某一天妻子告诉他,如果你想要亲生的孩子,可以找人代生,她会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亲地疼爱。

林璐忽然推开聂风,仇视地看着他,挡在婴儿床前面,聂风往前走一步,她就惊叫拼命。

那时候,他又遇上了林璐,春风般的感觉袭倒了他。并不是无情,只是不能动情。他带着她买衣服,到处旅游,给她过生日买礼物,给她情人节惊喜,总之现在的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向妻子申请来的经费,一举一动都在妻子的监控之下。只是,天真的林璐从未察觉。

“你不要抢走宝儿,他是我的孩子。”

当林璐怀孕的时候,他恨不得跟她从此远走高飞过两个人的生活,只是他不知道一无所有的她能不能给她向往的生活,还能不能得到她的爱。

她只是他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吗?真的只是这样吗?为何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敢面对内心,一直以来都有一股阴冷的风,万箭穿心般阴冷的风,吹的自己瑟瑟发抖。

爱情,有时候也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之上。宁愿成为受人控制却外表光鲜的窝囊废也不想做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

“不哭,宝儿睡了。”

那时,林璐的母亲生病了。需要二十万。可是二十万他没有,妻子有。他去求她。

“聂,你看看宝儿刚才哭了,哭的很伤心。”林璐指着躺在婴儿床上的洋娃娃说。

林璐和聂家有一个交易,而他和妻子之间也有一个交易,就是永远不能离婚,离婚是耻辱,上流社会的人经受不住这样的耻辱,尤其是被上门女婿抛弃。

抚摸着林璐,像爱抚自己的女儿一样亲切柔和。内心一百万次地骂自己畜生。

他带着歉疚和无能用二十万换一个孩子的交易告诉了林璐,犹如晴天霹雳,幸福戛然而止,天旋地转,她支撑不住了,要倒下来,原来所谓的幸福是一场阴谋,你不在乎名分,可是有人在意你的存在。

聂风忧心忡忡,满是愧疚满是心疼,如此天真可爱的女孩竟然成这样了。他内心犹如锥心泣血般疼。

万般绞痛地在交易书上签了字,从此卖了自己的孩子救了母亲一命。

林璐已近乎有点疯癫,时而觉得自己还在怀孕,时而觉得孩子被夺走了,有时候见了聂风快乐地跑过来扑进他怀里,要给他煮饭,有时候看到他会恐惧地战栗,怕他夺走孩子。

从此,和聂风平和的宁静的生活,可是心里的痛,只有自己才知。

没有了保姆,没有了他的眷顾,没有了孩子,这所房子凌乱不堪,林璐蓬头垢面。见聂风来了,用手遮住脸,不让他看她,要进去梳好了头,换好了衣服才让他进来。

宝儿的哭声时时刻刻折磨着聂风,他不能在这么沉默下去,即使身败名裂,即使母亲要寻死觅活,他也要保护林璐,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秦冉慌忙地喊医生,照顾自己的父亲。

他再也不是菲特公司的老板了,再也没有活动经费了,一贫如洗却维持着名存实亡婚姻的聂风,遇到了秦冉。秦冉把他们接到了青溪镇,给了聂风一份工作。

秦岳握紧拳头捶打自己的胸膛,胸闷呜咽,高血压上来昏厥。

青溪镇田园牧歌般的生活,他们像一对神仙眷侣,没有了尘世的烦恼,林璐很快恢复了,只是再也想不起宝儿。

只是一梦,对不对,只是一梦。可是这个梦,竟然害了自己心里最喜欢的人,也害了儿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也许,这样对她是最好的。”秦冉总是这样安慰聂风。

那天,他喝醉酒了。迷迷糊糊角色绢丝优美的身影在他面前轻歌曼舞,轻解罗裳。

也许宝儿和聂风她只能选一个,她内心知道。只要想起宝儿,就能想到聂风的种种,为了爱一个人,忘记心头的一块肉,是多么多么残忍的事情,只有记不起来,便想不起来,便能永远地过这种平静的生活,生活中只有他。

“爸爸,梅晓她不是你女儿,她肯定不是对不对?”秦冉像获得了刑满释放,激动兴奋抓狂的无以言表。

春天的梅林也开满了鲜花,这是从国外特意移植的品种,经过精心的培育才生长在青溪镇这片土壤,一年四季都有各种不同季节的梅花盛开。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岳仰天长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梅晓明明是他的女儿,却遗传了朗生的血型,难道是自己搞错了,一定是自己搞错了。

“妈妈,这的梅花比家里的还漂亮。”一个小女孩欢撒开妈妈的手快地在梅林了跑着跳着。

“抽我的吧。”朗生跟着护士去抽血了。

顺着梅林一路走到三生崖的山脚下,山上的路也开满了梅花,虽然并不是花团锦簇,却是万绿丛中一抹粉白。沿着上山的路,拾级而上,三生崖的爱情故事在崖壁上清晰可见。

朗生和秦岳面面相觑,千言万语。

第一世,她是一只长满刺的鸟,无法靠近爱人。她祈求佛祖能把她的刺收走,为此跪拜了五千年,佛说,如果变走,只能撑一世,以后的生生世世她都带刺。她颔首垂泪点头。于是佛把她的刺收走了。然而,王子已有了公主。终于,她看着王子大婚。

“你这人怎么这么激动,我们验血从没出过错,这种血型很少见,血库里的血不够,你们谁是她的亲人?”

第二世,她又变回了刺,再也无法剔除的刺。王子依然是众人仰慕的王子。王子打猎射中了她,她受伤了,眼角那滴泪唤醒王子的怜惜。他们相爱,却不能相守。她拔掉身上的刺,连着拔掉身上的羽毛,王子看到没了刺全身沾满了鲜血的鸟,指天发誓,用不弃她。那时她已奄奄一息。

“你确定吗?弄错了会出人命的。”秦冉更激动地抓着护士的胳膊,抓痛了护士。

第三世,再次相遇,她还是带刺的鸟,他还是王子,只是王子已不认识她。她拔掉了刺,鲜血淋淋的横陈在王子面前,企图唤回他心底的回忆,王子漠视着。她的身体里流尽最后一滴血,泪眼里的期盼消失殆尽,永远闭上了眼。

“你说什么,她是熊猫血。”朗生激动地抓住护士的衣袖。

第三世之后,还有一面崖壁刻画着等待的画面,一个手执梅花的翩翩白衣少年,在梅林路等待自己的心上人。下面写了一句话:你心早已是君心,君却错付相思意。

“病人是RH阴型血,罕见的熊猫血型,你们谁是RH阴性血?”

那年秦冉走的时候,她偷偷塞了一个普通的小瓷杯在行李里,希望某一天他会发现普通的小瓷杯并不是普通的小瓷杯,热水会让它焕发不同的光彩,就像爱情会让两个普通的人高大起来。那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如今君心已经似她心,又是谁错付了谁的相思意呢?

“抽我的吧,抽多少都行。”周鹏和秦冉都伸出胳膊,异口同声地说。

回忆涌上心头,疾风呼哧,鸟儿哀鸣,三生崖的爱情故事凄美绝艳,扼腕的想起从前。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那年他们一起攀爬三生崖,不幸遇上大雨,他们失足落崖,相拥相濡以沫,深情以诉,暗定终身。

忽然一个护士出来了,一群人围上去,问梅晓怎么样了。

小女孩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妈妈站在崖壁前发呆,拉了拉妈妈的手。梅晓才从回忆中出来又继续往前走了。

急救室里,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地过去了……却没有任何消息。

这座三生崖的顶层,几百年的老树,挂满了心愿,三岁的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念着“今今”

医生比肃穆的婚礼还要庄严,还要寂静。

“忆冉,念什么?”

医院里,是因为奔跑没来得及看清楚车辆的梅晓,砰然倒地,血色染红了大地,晕染成一朵蝴蝶。

她过去拿过女儿手中的心愿笺,看到“不能今生今世,只愿以后的生生世世”,女儿是识得几个简单的字,只能念出今天的“今”来。

秦冉丢下戒指,丢下新娘,赶赴医院。

字迹熟悉,即使没有落款,她也能清晰地辨认出他的字迹。是他。

“梅晓出了车祸。”

秦冉、秦冉、秦冉、秦冉……

是周鹏。

她一遍一遍地在心底呼喊着,揪心般的疼痛吞噬着她脆弱的心,山谷里没有回声,山谷里只有风在呜咽,只有梅花颓然地败了一地,纷纷地落在梅花树下,一瓣一瓣的粉白色梅花,像妈妈喜欢的樱花,洁白如雪,傲然挺拔。

“等一下。”声如洪钟的声音,打破了青溪镇肃穆的寂静。

眼泪落下来,滴在许愿笺上,小女孩惊恐地看着妈妈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他就要给她戴上。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柔嫩的小手为妈妈擦去眼泪。

戒指被送上来,他拿起戒指,打开盒子,拿出来。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

“妈妈不哭。”梅晓欣慰地看着女儿,一转眼三年过去了,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新郎新娘互相交换戒指。”神父以上帝的名义宣布。

从三生崖下来,走到小池塘的边,以前的残荷现在长出了绿叶,铺在水中,很美很美。

神父以同样的话问雪莹,她快乐地回答“我愿意”。

抱着女儿坐在石凳上,回忆四溅。

“我愿意。”

细雨朦胧的江边,一辆白色的车子停靠在池塘边。他忘我地吻着她,说她是罂粟,说她折磨的他好深。雨一滴滴地流在紧紧拥吻的唇边,连雨水都是甜蜜的味道。如今罂粟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了,不能根除,越长越旺盛,不能遏制的旺盛,一天比一天旺盛。

胡雪莹小姐,你愿意嫁秦冉先生为妻,无论生老病死,无怒贫穷和富有,你都愿意生生世世照顾他、爱他吗?”

有什么东西揪住了心,无比的疼痛。

“一个公司换来的爱情你要吗?”雪莹小声地说,只有他和神父听到,台下的人只听得到一句“我愿意。”

荷叶被风吹的轻轻摆动,池塘了的鱼欢快地游来游去,搅动一池春水。

秦父不断向秦冉示意点头答应。

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为什么还要留这么多的回忆给她,不知道回忆会吞噬人的生命吗?

秦冉依然呆立着,雪莹满眼焦急。

秦冉,秦冉,秦冉……

神父又一次问“你愿意娶胡雪莹小姐为妻,无论生老病死,无怒贫穷和富有,你都愿意生生世世照顾她、爱她吗?”

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他的名字,如呼吸般不能与身体隔离的名字,这个名字一直深深地埋在心里,永不褪色,永不消亡。

而他们只是兄妹,这个词残忍地将过去隔成成一块一块的残片,将心吞噬成一个一个的窟窿。

“妈妈,咱家的小荷花怎么到这来了?”小女孩惊呼。

时光回旋。

“小荷花生长在很多很多的地方,外公家不是也有小荷花吗?”

……

梅晓拉着女儿的手离开了小池塘,走向吊桥,摇摇晃晃的吊桥,小女孩每走一步都要用小皮鞋轻轻踏出声音来,大手拉着小手一步步地走过,仿佛是把过去从走了一遍,这里已是尽头。

她回到绿光森林,手腕上缠着带血的绷带,凄楚的眼睛告诉他:看到的都是假的,心里的才是认真的。

“爸爸,爸爸,爸爸……”小女孩激动地兴奋地看着另一座平行的吊桥上,一个小男孩踩着吊桥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一家三口欢快地从吊桥走过。

她进门,看到客厅中央的她他,惊讶愠怒,两人在白色的客厅里相拥。

“爸爸,爸爸,爸爸……”小女孩很大声地叫着。

她像毒,他中毒已深,一次一次地被她伤害,每次毒就更深地浸入脾脏。

“忆冉,那不是爸爸。”梅晓眼里已经氤氲了很浓很浓的泪,眨一下眼睛就会泛滥成灾。

她像罂粟一样缠绕着他,是夜,第一次相互缠绕着,互相把毒吸进身体里,直至浸入五脏六腑。

“是照片上的爸爸,是照片上的爸爸。”小女孩很肯定地说。

她把纸条夹在门缝里,一句话,还画了一个笑脸,笑的很难看,很丑,却很可爱。

“梅忆冉,那不是爸爸,都告诉你了,怎么还不听话。”无法控制地朝孩子发脾气,眼泪如滂沱大雨顷刻淹没了视线,拉着女儿的小手急急忙忙地走出这片回忆,小女孩也哭了,沙哑的嗓音委屈地叫着“爸爸”。

她带着他逛遍整个城市,他第一次认识了母亲的家乡,和母亲小时候讲的一样古朴美丽。

春天的风,忽然大了起来,仿佛是谁在呼唤,谁在呜咽。

口袋里“三生恋”的戒指,垂下的双臂能够感觉出戒指的棱角分明。

是不是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生生死死而又心甘情愿呢?而你,终始漠视着,我微笑着看你,从我身边无视的走过。看着你的目光从我头顶越过,有你存在的故事里,怎样的结局都好。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雪莹满含期盼的眼神,台下焦急等待的眼神。

就像鱼和飞鸟,两条平行的吊桥,朝着两个方向,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秦冉先生,你愿意娶胡雪莹小姐为妻,无论生老病死,无怒贫穷和富有,你都愿意生生世世照顾她、爱她吗?”神父手执《圣经》,台下屏气凝神,整个青溪镇肃穆宁静。

秦冉,秦冉,秦冉……心底里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来生来世,来生来世一定要等我,一定要认出我。

青溪镇,红色彩带漫天飞舞。

夕阳温柔,和风起舞,来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