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慢点开车。”
“早点睡。”
林月仰起头，被他亲得红扑扑的脸上带着浅笑，周凛也在笑，摸摸她鼻子，笑着说：“好。”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林月将他送到门口。
他身上很暖，林月突然不舍，脸贴着他胸口，默默地等他先松手。
晚上十一点多，周凛发来消息，说他到了。
嘴唇终于分开，周凛将人搂到怀里，在她头顶重重地平复。
林月彻底安心，回他：“晚安。”
雨声敲窗，安静温暖的主卧，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眼神，林月忍不住先将目光移到他的唇，想被他亲吻，想与他接吻。
周凛发了一个小月亮，女朋友睡着了，他却靠着老家古典的小轩窗，一边抽烟，一边听雨，听够了摸黑睡觉，没看时间。
“放心，一点手续问题，需要我在场。”周凛将她抵到门板上，带着薄茧的指腹温柔地摩挲她清秀的眉，寒星似的黑眸静静地凝视着她。
天亮了，周凛去老爷子那边吃的早饭，父子俩各吃各的，相对无言。饭后周凛拎起老爷子提前备好的祭品，他走前面，老爷子跟后，继续在沉默中，前往周家祖坟所在的山林。车停在山脚，上山时，换成老爷子前面，周凛垫后。
不是案子，林月松了口气，但又开始担心周老爷子。
昨夜这边也下了雨，山中虽然铺着青石路，但早上七点，按理说应该无人上山才对，可周家父子俩都注意到，青石板间乱生的野草，有被人踩过的痕迹，那痕迹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因公牺牲的周越墓前。
周凛笑笑，一边进门一边低声解释道：“瓷厂有点事，我现在过去，明天中午回来。”
年年如此，父子俩视若无睹，老爷子摆放祭品，周凛撸起袖子，拔除今年新长出来的野草，顺便将墓前那捧白菊丢到一旁。
林月心一紧，抬头问他：“有案子？”
周凛生日前一晚，林月做了长寿面，但为了保证明天送礼物时的惊喜感，她将这顿面条伪装成了普通的面。
怀着叫人甜蜜又激动的期待，林月轻轻旋转门把，门开了，最先闯入视线的，是周凛惯穿的黑色便装，而不是居家的大裤衩脱鞋。
傅南早忘了周叔叔过生日这件事了，老师不提醒，他当然不知道晚饭的深意，吃完就跑去客厅看动画片。
今晚，他的晚安吻，会是什么节奏？
林月刷碗，周凛帮忙。
那一瞬间，林月想到了过去一个月她与周凛记不清次数的亲吻，还有一次，林月甚至感觉到周凛的手指已经探进衣摆碰到了她腰，但不知为何，马上就缩回去了。
他在旁边冲盘子，修长的大手做家务越来越熟练，盘子擦得干干净净新的似的，林月抿抿唇，尽量随意地问道：“明天工作忙吗？”
过了十分钟左右，有人敲门。
周凛举着盘子检查是否有没擦干净的地方，听到女朋友小声的问话，他继续看盘子，漫不经心答：“没有临时案子加塞，应该能准时下班，有事？”
回到家，周凛陪小学生一起洗澡，林月简单洗了洗，备课的时候，听见周凛送傅南回房了。
林月摇头，瞅眼客厅，她刻意压低声音：“南南说他想吃牛排，你回来早的话，我多买点。”
这口牛肉之后，周凛开始频频夹菜，最后锅里只剩傅南点的土豆片没能吃完。
周凛听了，也看向客厅。
周凛意外地看她一眼，笑着接过来。
林月心提了上来，就在她担心周凛会找傅南对质的时候，耳边传来男人一声嗤笑：“他倒会点菜，你少惯着他，随便做点，不用麻烦。”
“这块儿好了。”林月涮了一块儿牛肉，递给对面的男朋友。
林月咬唇，男朋友啰嗦一堆，根本没回答她的问题。
傅南吃的热火朝天，林月慢慢注意到，平时饭量最大的周凛，今晚似乎没什么胃口，一直在给她与傅南夹菜。
“还好，不算麻烦，我也好久没吃了。”林月低头说。
连续下了两天雨，十二月的江市潮湿阴冷，火锅店的生意却非一般的火爆。
周凛想了想，依然没给她准信儿：“看情况吧，明天放学前发你微信。”
时间过得真快啊，又是一年。
林月嗯了声。
周凛走到窗边，江市的初秋，依然绿树葱葱。
收拾完厨房，林月回房备课了，周凛靠在沙发上，想到明天会收到小女人的礼物，看看腕表，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农历十月二十六，他生日，十月二十，大哥忌日。
林月并不是唯一记得周凛生日的人，第二天上班，周凛一跨进办公室，立即迎来刑警队众人的热情欢呼，大大的生日蛋糕都准备好了。周凛笑，宣布中午请客。
笑着笑着，周凛目光一变。
眼镜刘故意奇怪：“以前老大都是晚上请，这回怎么改中午了？”
成功问到周叔叔的生日，毫无心机的傅南立即跑去敲老师门，弄得林月脸红心跳的，做贼似的赶紧将小学生拉进房间。次卧这边，周凛听到女人的反应，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禁好笑。想问就问，用得着拐弯抹角的吗？
众人哈哈笑，唐轩直接点明：“废话，以前老大跟咱们一样打光棍，今年老大有家室了，晚上当然要陪嫂子。”
“十月二十六，农历，自己算还有几天。”丢下小学生，周凛回房了。
一堆口哨、起哄声中，周凛走到唐轩身边，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唐轩肩膀。
周凛吐血，他还以为臭小子想孝敬叔叔。
唐轩警惕地看他。
傅南早跟老师串通好了理由，嘿嘿笑：“我想吃蛋糕了。”
周凛淡淡道：“傅南想吃牛排，下午你去接他。”
周凛见客厅没人，一边胡乱擦头发一边随口道：“问这个做什么？”
“士可杀不可辱，凭什么你跟嫂子约会，我就只配带孩子？周凛我警告你，单身狗也是有尊严的！”唐轩一把甩开老大搭在他肩膀上的爪子，刚接过来的蛋糕啪地扔桌子上，扔的非常有技巧，蛋糕晃了晃，竟然安然无恙，连上面的大草莓都没掉下来。
周凛洗完澡出来，傅南立即扑上去，仰头问：“周叔叔，你哪天生日？”
周凛见了，举起叉子准备扎走草莓。
傅南乖乖点头，林月便躲去主卧备课了。
唐轩却以更快的速度重新夺走蛋糕，跑远处吃独食去了。
林月想了想，叮嘱傅南千万别泄露是她想问的。
吃完草莓，手机响，唐轩掏出手机，发现老大单独发了一个红包给他，上面写着“牛排”，点开红包，看到金额，唐轩终于笑了，老大就是老大，出手阔绰。
傅南瞅瞅卫生间，聪明地想到一个办法：“等会儿我问周叔叔？”
傍晚下班，周凛、唐轩一前一后地去了学校。
林月失望。
傅南刚排队出来就被唐叔叔抱走了，得知唐叔叔请他吃牛排，小学生很开心。
傅南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边周凛看着他的小女人在副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问她：“直接回家？”
她也是从周凛的那个问题突然想起这件事的，她当然不在乎周凛的三十年是不是满满当当的三十周年，可她想知道男朋友的生日。周凛送了她礼物，如果今年周凛还没过生日，她便准备一份回礼。
虽然小学生那儿出了意外，但林月晚饭还是准备吃牛排：“去超市吧，该买菜了。”平时都做家常小菜，今晚他生日，她想做点不一样的。
晚上，周凛去洗澡了，林月偷偷跟傅南打听周凛的生日。
“买什么？”周凛发动车子。
但这个答案，她绝对不会告诉学生的，也许很久很久以后，长大的傅南记起今天，会恍然大悟？
林月随便说了几样，牛排夹在其中。
等于我喜欢你，又多了一天。
女老师滴水不漏，周凛笑了，正好红灯，他俯身过来，对着她耳朵道：“难得电灯泡不在，今晚带你吃大餐。”
等于几？
他说话时，嘴唇故意擦着她嫩嫩的耳垂。
林月攥着手里的粉玫瑰，隐约猜到了答案。
林月捂住耳朵。
傅南追问答案，周叔叔不告诉他，再去问老师。
半小时后，跟着周凛来到一家高档西餐厅前，看着周凛报出预订信息时的俊美侧脸，林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的生日礼物还没送出去，却先掉进了他的套。
驾驶座，周凛径自出发了。
周凛订了一桌临窗的位置，雨后初晴，市中心的夜晚再次恢复热闹，窗外灯火辉煌。
傅南笑容断掉，林月悄悄在心里又算了一遍，没错啊。
林月秀气地吃着牛排，心里却在犹豫送上生日祝福的时机，她原计划在家里送上惊喜，所以礼物根本没带在身上，但周凛故意安排唐轩接走傅南，又订了烛光晚餐，为的就是两人单独庆祝吧？
周凛却道：“不对。”
吃完一块儿牛排，林月有了决定，环视一番餐厅，好奇问周凛：“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傅南：“哇！”老师好厉害。
她眼睛清澈如水，装得有模有样，应该是要将惊喜留在最后，周凛便配合她，挑眉反问：“必须特殊日子才能带你出来吃？”
林月看他一眼，报出答案：“10951。”
林月说不过他，专心用餐。
周凛不理小学生，一本正经地问林月：“你是数学老师，你说。”
饭后两人慢慢悠悠地离开餐厅，上了车，周凛看看腕表道：“还早，看个电影。”
傅南瞅瞅老师，生气了：“我还没学这么难的，你换一个！”
普通情侣一起看电影是件很容易安排的约会，可周凛职业特殊，加上家里有个需要照顾的小学生，恋爱两个来月，林月与周凛单独约会的次数屈指可数。今晚氛围不错，林月喜欢周凛的提议，打开购票app，想看看有什么电影供选择。
林月笑了出来，甜蜜蜜接过他的粉玫瑰。
“我买票了。”周凛按下她手机，顺势攥住她手。
傅南一脸蒙圈。
林月惊讶地扭头，周凛靠过来，在她脸上亲了口：“情侣厅，最后一排。”
周凛手里举着玫瑰，眼睛看傅南：“30乘365再加1，等于几？”
林月脸上温度陡升。
林月震惊地抬起头。
电影院很近，排队买完爆米花，两人挑了一处座位等。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林月突然接到奶奶的电话，这边有点吵，林月朝周凛比划个手势，然后去外面找安静点的地方讲电话。
傅南先进，林月随后，刚系好安全带，脑袋还没抬起来，面前突然多了一支粉玫瑰，粉粉嫩嫩的花瓣，清香扑鼻。
往外走的路上，陆续到达等着看电影的下场观众有点多，林月一边通话一边注意避让，沿着走廊拐个弯，迎面突然出现一个超级美女，长长的头发，漂亮的大眼睛，皮肤雪白，那种天生丽质的感觉，叫林月一个同性都觉得惊艳。
林月转身，对上男朋友俊美的脸庞，她情不自禁笑了，牵着傅南走过去。
大眼美女身边守护着一位高瘦的气质帅哥，两人有说有笑地擦肩而过。
“周叔叔！”傅南最先看见他。
美女走了，惊艳感也淡了，林月笑着回答奶奶的问题：“是啊，他也在。”
五点半，周凛开车过来，远远看见师生俩并排坐在长椅上，小学生仰着脑袋，笑嘻嘻不知在说什么，林月低头倾听，侧脸温柔。周凛笑笑，停车，透过车窗看一大一小。
奶奶一直都在期待她的恋爱消息，与周凛的关系稳定下来后，林月主动上报奶奶，没想到奶奶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颜控，刚得知周凛是刑警时明明有忧虑，在她发了一张周凛的照片后，奶奶马上笑眯眯了，连着夸小伙子真帅……
放学出发前，林月去了一下卫生间，对着镜子理理头发衣裙，满心期待。
聊了几分钟，林月收起手机，心情愉快地往回走，绕过最后一个弯，她笑着望向周凛，却错愕地发现周凛身旁属于她的位置，坐着刚刚让她惊艳的大脸美女，美女微微低着头，神色悲伤落寞，好像周凛惹她伤的心。
然后又补了几个字：我们在校门等你，不用急。
林月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林月回复：嗯。
始终低头玩手机的周凛若有所觉，抬起头，见自己的小女人回来了，周凛收起手机，捡起桌子上属于他们的饮料、爆米花，笑着走向林月。大眼美女急切地站了起来，追了两步，目光忽的定在林月脸上。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林月收到周凛的微信，说他五点能走，来接他们。
大眼美女浑身上下都表明她与周凛之间存在什么，偏偏周凛又一副不认识对方的样子，林月彻底糊涂了，在周凛来到她面前后，忍不住小声问他：“那个，是你朋友吗？”
或许，跟刑警恋爱会辛苦些，可，不能陪伴家人牺牲时间在外奔波的刑警，更辛苦啊。别的刑警她管不了，周凛辛苦，她会心疼，以后的事情没法说，至少现在，她愿意帮他照顾傅南，愿意在他半夜回家的时候，提前为他煮碗面。
周凛没回头，但眼里浮现不加掩饰的讽刺：“我哥前女友。”
林月走神了。
林月震惊地忘了反应。
念头刚起，脑海里忽然浮现周凛在她床上睡的那两小时，浮现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
周凛哥哥周越的前女友，那个送了周越几本霸道总裁小说的女朋友？
成功从八卦中心脱身，林月打开教案，却难以集中精神，警嫂……
就在林月试图将她幻想中对周越情深一片却以阴阳相隔结束恋情的前女友与对面的大眼美女联系在一起时，大眼美女的同伴回来了，背影高大挺拔的男人直接走到大眼美女身边，挡住了美女的五官表情。
很快，办公室就响起了何小雅的惊叹。
她看得太入神，周凛回头瞥了眼。
“哇，好漂亮，你男人真有钱。”
姚晴，那个与大哥恋爱多年的女人，那个抛弃大哥却又在大哥葬礼上哭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周凛当然记得。男女恋爱，不想爱了就分手，很正常，虽然亲眼目睹过大哥失恋后的痛苦，但周凛从未因此憎恨姚晴。
女人雪白的脖子上，是条奢侈品牌的铂金项链。
他对姚晴的厌烦，始于姚晴哭着向他解释她离开大哥的理由。
蒋思怡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大哥已经走了，姚晴跟他哭诉有什么用？是觉得对不起大哥，得到他这个弟弟的理解，她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过？
何小雅猛地一拍手：“是啊是啊，周凛送玫瑰公主抱，你们家那位怎么告白的？”
周凛不想听，也不想理解。
她不开口，林月只顾着回答何小雅、王姐的盘问，现在忽然想起来，笑着将话题转向蒋思怡：“别光说我，思怡你呢？”
大哥活着时，姚晴先抛弃了大哥，早在那天起，这女人与他，与周家，便彻底断了关系。
蒋思怡便跟着鼓励林月。
“进场了。”忽略掉姚晴带来的那点负面情绪，周凛握住林月小手，若无其事地去排队检票。
王姐也道：“嗯，刑警也不是天天忙，时间调节好了就行，而且林月工作稳定，老师刑警，挺配的。”
男朋友明显抵触姚晴，林月体贴地跟着周凛，一眼都没再往那边看，尽管她对姚晴与周越的恋情充满了困惑。
“就是就是，哪有刚恋爱就想那么多的，反正我觉得周凛特别好，要是有周凛那样的追我，我早就扑过去了。”何小雅大声替林月鼓劲儿。
沉默寡言的周警官，娇小美丽的姑娘，看着两人身高相差三十公分的背影，尤其是周凛转弯时露出的与周越酷似的冷峻侧脸，姚晴的眼泪无声滚落。
林月有点尴尬，笑着道：“我们刚在一起，还没想那么远，顺其自然吧。”
她与周越，也曾看过一次又一次的电影，周越不爱看电影，嫌电影无聊，但他喜欢陪她看。那时候，周越也会排队给她买他口中毫无营养的爆米花，也会一手拿零食，一手牵着她，混在人群中去排队。
程谨言停下笔，目光投向被王姐挡住半边身体的林月。
可她的周警官，再也回不来了。
蒋思怡听了，唇角泛起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出任务那晚，他发短信叫她照顾好自己那晚，她刚刚接受一个热情追求她数月的男生的告白。男生有比周越更俊美的外表，有比周越更多的时间陪她，那些关心与陪伴，弥补了只有周越能给她的心如鹿撞。
这方面何小雅不懂，惊呆地张着嘴，王姐是过来人，出于对林月的关心，她也附和道：“确实，我以前有个同学，男朋友就是刑警，因为工作忙约会都没空，后来分手了。”
那时姚晴以为，朝夕陪伴比心动更重要，周越死后，她才发现，她恐怕再也无法爱上别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何小雅对周凛的连续赞美声中，蒋思怡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终于忍不住插嘴道：“我也觉得周凛挺好的，长得高又帅气，只是，我听说警嫂特别辛苦，男人不在家，家里有事几乎都警嫂自己扛，林月你确定能接受？”
转眼十三年过去了，周越对她的影响越来越淡，在父母的期许下，她接受了他们安排的相亲对象，就在姚晴相信她能与这个男人平凡温馨地结婚生子时，周凛与他的女朋友，意外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其实昨晚林月、蒋思怡算是同时公开恋情的，但王姐不知道，只有何小雅、程谨言亲眼目睹了。程谨言不喜八卦，默默准备早上的课程，何小雅一来先认识周凛与罗致恒不熟，二来觉得周凛更帅，自然注意力都在林月这边，不知不觉忘了蒋思怡。
如一把刀深深挑开她心头的疤，无情地提醒她，那里也曾有个周警官。
王姐、何小雅继续追问林月的恋情。
林月不知道周凛是怎么想的，好好的约会晚上，他竟然挑了部情侣场的丧尸灾难片……
说完去了他的办公桌。
入座时，林月本来有点走神，总控制不住地去猜测周越前女友与周凛谈了什么，但大屏幕上第一只丧尸毫无预兆地出现后，男主演的妻子女儿吓得尖叫连连，林月也吓得够呛，下意识攥住了男朋友手臂。
程谨言看眼王姐身边的两个年轻女老师，大方笑：“谢谢。”
光线昏暗的最后一排，周凛嘴角上挑，伸手将胆小的女朋友搂到了怀里。
何小雅捂着嘴朝同胞们挤眉弄眼，林月垂眸笑，王姐比程谨言年长，逗他：“小雅夸你帅呢。”
惊恐的背景音还在继续，林月不敢看，小声埋怨周凛：“怎么看这种？”
程谨言见了，边往里走边奇怪地问：“怎么都看我？”
周凛无奈地亲亲她头发：“我让他们推荐电影，都说这部好。”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四女不约而同抬头。
是挺好，她可轻易不会投怀送抱。
“哎，周凛好帅啊，跟咱们组长是截然相反的类型。”何小雅羡慕地说。
放眼望去，情侣座不少女人都被男人搂住了，周凛终于明白了情侣厅存在的意义，或许是氛围在这儿，曾经嫌弃肉麻的话，自然而然出了口。周凛低头，在黑暗中含了一下她软软的耳垂肉：“我在，不用怕。”
蒋思怡只是坐在办公桌前笑，何小雅以及被转述过程的王姐都凑到了林月这边，逼林月交待感情发展史。回想她与周凛，林月心里甜，简单总结成熟悉后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没提具体的事件。
林月被他弄得心痒痒，恐怖背景中的悸动，别有味道。
昨天被周凛高调了一回，周二早上再跨进办公室，林月立即成了焦点。
不知是因为周围人多，还是被男朋友有力的手臂牢牢地护在他强壮的胸膛，这辈子林月第一次完完整整看了一部恐怖片。而且这部片子主要讲的还是人性中的自私与父爱温暖，看到动情处，林月还偷偷地抹了下眼角。
女人，女人，女人。
从电影院出来，林月还是很满足的，发现傅南发了一条微信，说蛋糕已经送到的时候，林月心情就更好了。
房门关上，周凛站在她门外，黑眸沉静，听她去卫生间了，他才转身。视线扫过傅南房间，周凛顿了几秒，去客厅，不经意地，又看到书架上的几本霸道总裁。最后，周凛捡起茶几上的烟盒，去了阳台。
周凛也看到了唐轩的消息，叫他返程前通知一声，唐轩好及时“消失”，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
“好，晚安。”既然男朋友没有那个意思，林月更不会主动了，笑着将他送出门。
他回复唐轩，林月远程指导傅南如何准备，忙完了，两人同时放下手机，互视一眼，周凛黑眸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林月怕被他看穿，扭头看窗了。
林月意外，转瞬又想，不睡觉，还要做什么呢？
回到小区，周凛牵着林月上楼，爬到三楼，遇到一位眼熟的老太太，林月想挣开，周凛不放手，坦坦荡荡的。老太太见了，笑眯眯地打招呼，一脸看自家女儿女婿的和蔼表情。
“睡吧，明天还得早起。”看完杯子，周凛亲亲她脑顶，声音低沉温柔。
来到五楼，周凛开门，里面黑漆一片。
好漂亮，她就是舍不得用啊。
林月演戏：“今晚南南睡得真早。”还没到九点呢。
男人笑得愉悦，胸腔震动，林月咬咬唇，歪头看玻璃罩中的青瓷杯。
周凛笑，刚要说话，黑暗的客厅突然亮了灯，小学生兴奋地跑过来，扑到周凛身上大叫“周叔叔生日快乐！”
周凛笑，用力抱了一下她：“这个留着当传家宝，改天我再给你做一个，喝水用。”
周凛大手抱起小学生，难以置信地转向林月。
“嗯。”
明亮的玄关，小女人朝他盈盈笑：“生日快乐，周警官。”
“林月。”
周凛早料到今晚会有此刻，真的发生了，他心里无惊，喜意却占满了胸腔，三十岁的生日，身边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还有一个叫他想搂到怀里狠狠亲吻的小女人。
周凛抱紧怀里的姑娘，娇小柔软的身体，填满了他空虚多年的渴望，如那晚回来，客厅灯光带来的温暖。平淡踏实的暖，足以慰藉一辈子，不是熊熊烈火，虽然一时激荡恣意，却会轻易灭掉，叫人患得患失。
想亲，周凛也确实那么做了，一手仍然抱着傅南，一手霸道地将林月拉到怀里，不顾林月羞涩的反抗，响亮地在她红红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他当着傅南的面这样，林月甜蜜又尴尬，推开周凛就去了主卧。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傻得可爱，可爱的小女人。
“老师害羞了。”望着老师的背影，傅南笑嘿嘿地说。
但意料中的火热深吻并没有到来，他的唇贴着她，轻轻蹭了蹭便离开了，在她耳边低语：“傻，杯子就是用来喝水的，你这么放着，是想当传家宝？”
他的女人，小学生看热闹也不行，大手转过傅南的小脑袋，周凛严肃审问：“礼物呢？”
喜欢他，喜欢被他亲，他越霸道强势，她越悸动，像他强壮的体格，处处叫她安心。
傅南与唐叔叔吃晚饭时就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闻言从周叔叔怀里扭下来，跑去客厅拿他临时准备的礼物。小学生画的全家福，有坐着拉坯的周爷爷，有穿着蓝裙子的林老师，有一身警服牵着老师手的周叔叔，还有站在两人面前开心笑的傅南。
余光中男人越来越近，林月睫毛颤动，依然保持低头看青瓷杯的姿势。心跳随着他靠近加快，紧张期待纠缠，当他抬手抱过来，林月配合地闭上眼睛。
周凛很少夸傅南，看到这画，他罕见地点点头：“嗯，这画我给100分。”
周凛笑了，笑着走向她。
100分，那就是最最好的意思，得了夸奖，傅南眼睛亮晶晶的。
是男人，就该循序渐进，给她时间，给她选择的机会。
主卧门响，一大一小同时回头。
她很简单，两个月的相处，足以让周凛确定这就是他想结婚的女人，可她还根本不够了解他。
林月脸上的红晕还没褪，迎着周凛炽热的目光，她提着礼物盒走到他面前，微微低头道：“我自己织的，样式肯定没买的好看，平时在家可以穿。”
才恋爱十来天，他在想什么？欺负她乖顺老实？
她礼物还没举起来，周凛过于主动地抢走了，林月眼波如水，傅南好奇地往袋子里面瞅。
女朋友那么纯，他对她却充满了欲，找借口进她房间，她不懂，他还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除了亲吻，还想多要点……同样的念头，进门前还叫他血气翻涌，此时此刻，却让他胸口堵得慌。
周凛坐到沙发上，郑重其事地取出礼物，是条浅灰色的圆领羊绒毛衣，摸着就很舒服。
温柔单纯的小女人，原来这么喜欢他，一个他随手捏的杯子，她视若珍宝。
周凛还沉浸在收到女朋友亲手织的毛衣的浓浓惊喜中，旁边傅南羡慕地摸摸袖子瞅瞅胸口，突然惊叹地叫：“这儿有个月亮！”
周凛觉得，是后者。
林月站在餐桌旁，在往蛋糕上插蜡烛，假装没听见，周凛猛地托起毛衣胸口那块儿，果然看到一抹弯弯的小月亮，颜色比周围毛线更淡，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在看玻璃罩中的青瓷杯，侧脸白皙，眉清目秀，穿着一件白衬衫，从里到外透着一种纯。她清黑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水杯，唇角微翘，简直要喜欢到心里去了，就是不知她是喜欢这个出自青瓷世家的水杯，还是更喜欢捏出这水杯的人。
早过了为一件衣裳的美丑欣喜或失望年纪的周凛周队长，终于又体会到了久违的快乐，越看越觉得这件毛衣好，比他以前在网上买的款式强多了，要是挂出去，绝对会成为商铺热卖的爆款。
周凛看她。
“我去试试。”周凛抓着毛衣就要回房间。
林月见他一直盯着玻璃罩，莫名有点不好意思，站在书桌旁轻声解释：“我怕这样放着容易积灰尘，看见瓷厂有空置的罩子，就跟伯父要了一个。”
林月低头阻拦，声音轻轻的，像掺了糖：“先吃蛋糕吧。”
青翠的玉色，如一滴水落在他心上，想吻她的炽烈渴望，连同男人骨子里的欲，静悄悄消失地无影无踪。
周凛不听，只是走到卧室那边，瞥眼主卧，周凛抓了抓毛衣，又改了主意：“好，听你的。”
周凛愣住，他握着她手捏出来的青瓷水杯，竟然被她郑重其事地用一个玻璃展览罩罩住了。
毛衣暂且放回礼物盒，周凛走到餐桌旁，不顾小学生在场，视线火热地盯着他的小女人。
小女人的书桌干净整洁，教材用书摆在左边，右边是……
林月努力转移注意力，懊恼地自言自语：“忘了提醒了，应该叫唐警官晚点走的，一起吃蛋糕。”她与周凛约会，唐轩帮忙照顾傅南，却连块儿蛋糕都没吃就走了。
周凛看过去。
“早上吃过了。”周凛看着她细腻莹润的脸蛋，心猿意马的，忘了掩饰他记得生日这事。
他这样，林月总不能再叫他出去，只好走到书桌旁。
林月也没在意，叫他许愿吹蜡烛。
周凛单手插着口袋，目光简单扫视一圈房间，再回到林月脸上，神色坦荡，好像真的只想过来看青瓷水杯，浓郁荷尔蒙什么的，都是林月的错觉。
周凛一个糙汉子，不想那么幼稚，张嘴就要吹蜡烛，被傅南急慌慌拦住，非要周叔叔先许愿。
林月回头。
周凛看眼林月，这才闭上眼睛，几秒钟后，立即睁开。
宽敞舒适的主卧，一瞬间变得狭窄起来，成熟男人散发的浓郁荷尔蒙，无声无息将她席卷。
傅南好奇问：“周叔叔许了什么愿？”
水杯在她房间，林月没多想，推开门去拿，只是她刚进门，就听身后男人也跟了进来。
周凛嗤笑：“不告诉你。”
“我看看。”周凛马上说。
傅南嫌弃地哼了声。
提到水杯，林月放松了些，由衷道：“很漂亮。”
周凛更嫌弃他，吃完蛋糕就监督傅南洗脸刷牙，争分夺秒地哄傅南睡觉。
“傅南说，你们把水杯拿回来了？”周凛松开她手，忽然想起来似的问。
他从小学生房间出来，林月刚收拾完客厅往这边走，迎面相对，周凛幽幽地盯着她。林月心咚咚地跳，男朋友过生日，她想多陪陪他，所以她故意慢吞吞打扫餐厅客厅，为的就是等他哄完傅南，等他主动留她待在外面。
只是一个眼神，林月便心慌慌的，夜深人静，他会不会像昨晚那样，带她去客厅？
但周凛没有留，将她抵在墙上缠绵地亲了亲，便低声说“晚安”。
“放心了？”周凛带上门，揶揄地问女朋友。
林月有点失望，这样就结束，似乎少了点什么。
一眼看穿这是唐轩存心要在嫂子面前表现，周凛直接牵着林月走到傅南门前，轻轻推开门，床上小学生仰面躺着，睡得十分香甜。
但她从来不是主动黏男朋友的性格，点点头，与他道别。
九点半左右，两人进了家门。客厅静悄悄的，茶几上摆了两盘水果，像是特意给他们留的。
才九点半，心里想着男朋友，林月备不进课，叹口气，先去洗澡。温热的水驱散了胸口的轻浮，吹完头发，林月坐回书桌，翻开教案刚要继续，手机“叮”的一声。
“走吧。”搂住她肩膀，周凛拐个方向，打道回府。
林月捡起手机。
不过，她人在身边，在哪儿亲都一样，回家再亲，还不用担心有人路过。
周凛：袖子好像一边长一边短，你过来看看。
周凛抬头，再走二三十步就有一条长椅，摆在两棵茂盛的香樟树中间，光线昏暗，他刚刚还想，到了那里就坐下，抱着她好好亲一亲，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被唐轩的电话坏了事。
林月大惊，织毛衣时她反反复复对比了多次，还是没织好吗？
林月不由担心：“那咱们快点回去吧，万一南南醒了，家里没人他害怕。”
放下手机，林月转身就往外走，与周凛恋爱后，为了应对晚上周凛可能会找她的情况，林月只有要睡觉了，才会换上睡衣，现在一身家居秋装，随时可以出门。
周凛点头。
周凛不在走廊，路过他房间，林月往里看。
“唐轩走了？”通话结束，林月问。
门开着，周凛站在衣柜镜子前，听到声音，他偏头，然后朝林月招招手，示意她进来看。
逛了十来分钟，唐轩打电话过来，说傅南睡着了。
林月一门心思都在毛衣袖口上，没想太多，大大方方就跨进了男朋友的房间。
吃饭，看电影，少了小学生，两人像其他情侣那样简单地约会。从电影院出来，周凛带林月去江边兜风，车停在路边，他牵着她手，沿着江岸慢慢溜达。晚上出来散步的市民络绎不绝，不过周凛故意挑了人少的偏远地段，最适合情侣幽会。
“你转过来。”停在周凛三步外，林月神色凝重地盯着他袖口。
林月忍不住笑了，男人这么听话，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像泡在了蜜中。
周凛转身，两臂紧贴腰侧垂放，身姿笔直。
“嗯，都听你的。”捏捏她手，周凛低声说，很随意的语气。
林月皱皱眉，为什么她觉得，袖口很齐呢？
不许不许，周凛从小到大被老爷子、各路老师、教官训过无数次“不许”，林月这声是最弱最没气势的，可他就是喜欢听。
她看向周凛。
他又说“我女人”，林月喜欢听又怪脸热的，咬唇道：“反正不许你再在学校那样。”
周凛大步走过来，赶在视线相触之前，将娇小的女人拉进了怀里。
周凛明白，就是想逗逗她，不屑地嗤了声：“课堂上你是老师，出了校园是我女人，男女恋爱天经地义，怎么影响不好了？”
林月愣住。
林月心里甜甜的，但还是小声道：“以后别这样了，学校外面都是家长学生，看见了影响不好。”他来接她没问题，别再送大捧玫瑰或是抱起来就行。
周凛扣着她后脑，唇在她耳边流连：“袖口很齐，毛衣我也喜欢，骗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周凛收回视线，单手开车，右手握住她温热的小手，笑道：“也不全是因为南南，湖边那晚不够正式，重新来一回。”
错愕之后，林月笑了，她就知道，这样的日子，他不会那么简单结束。
林月天生肤白，又细又嫩的，现在怀里捧着三十朵玫瑰，脸颊便被衬得白玉一样，莹润光泽。
骗她过来吗？
周凛歪头看她。
她也很喜欢啊。
副驾驶位上，林月闻闻花香，笑着问开车的男朋友：“南南叫你送花，你还真送啊？”
靠着男朋友宽阔的胸膛，闻着新毛衣暖暖的味道，林月轻声道：“喜欢就好。”
蒋思怡看着他的路虎，想到周凛的车只是普通品牌，再看看罗致恒的豪车，蒋思怡顿时舒了口气。罗致恒气质、容貌不如周凛又如何？结婚过日子，生活富足才是最实在的，论面子，她根本不输林月。
“还想要。”捻捻她耳垂，周凛语气变得暧昧起来。
程谨言点点头，随即离去，一眼都没往蒋思怡那边看，侧脸淡漠。
林月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但她不是很懂，摸了摸他毛衣边角，疑惑问：“还想要毛衣？”
“组长。”何小雅微笑着挥手。
周凛否定：“还想要礼物。”
女人的心思变现在行动上，罗致恒笑笑，终于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正牌女友身上，客气地朝何小雅道别，然后携女友走向他的奔驰。两人刚刚离开几步，校园里缓缓开出一辆路虎。
林月恍然大悟，心尖儿因为某种猜测，微微战栗：“什么礼物？”
“走吧，我好饿，今晚去哪吃？”亲昵地挽住男友手臂，蒋思怡笑容甜美地撒娇。今日之前，她满意罗致恒的家境，但因为罗致恒外表不够突出，两人在一起时蒋思怡自觉她占主导地位，但就在刚刚，亲眼目睹罗致恒对林月的兴趣，蒋思怡突然有了危机感。
周凛喉头滚动，目光投向几步外的床。
男人滴水不漏，年轻的蒋思怡没那份城府，尽管何小雅没说什么，她总觉得何小雅已经比较过了她与林月的爱情，现在要么同情要么在暗暗地嘲笑她。
“一起睡。”
“那是你同事？男朋友真会哄人。”罗致恒淡笑着说，仿佛周凛的存在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漫长的沉默后，他贴着她发烫的脸，哑声说。
黑色SUV开走了，蒋思怡、何小雅等人还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