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来了，男人火热的嘴唇压下来。
你什么？
林月试着推他。
“你……”
周凛攥住她手，还想再亲，意识到她可能不愿意了，他克制地离开那柔软唇瓣，漆黑的眼眸沉沉地注视着她。
周凛愣住，然后就见她嘴角翘了下，偷偷地笑，笑完就要走。周凛喉头一紧，想也不想就拽住她手腕往回拉，力气太大，直接把林月拉了一个趔趄，歪倒在他怀里。
林月不敢看，难为情地摸摸嘴唇：“疼。”
她扭头：“怕。”
周凛沉默。
林月脸皮都快烧起来了，觉得他这样很无赖，他想亲，她愿意给，他竟然还嫌她老实。
“哪疼？”目光下移，周凛稍微错开身体，接着月色检查她嘴唇。
周凛低头，探究地看着她。
林月哪好意思给他看，趁他松了手，拎着礼盒就跑了。跑出几步，身后没动静，林月慢慢停下，疑惑地回头。晚风吹拂，她长裙飘飘，乌黑清亮的眼在月色下更水灵了，好像在问长椅上的男朋友，怎么不追她呀。
“这么老实，不怕被人欺负？”习惯跟各种穷凶恶极的犯人打交道，女朋友太老实，周凛反而有点下不去嘴，不知道她是真的愿意，还是被他今晚的表现吓到了。如果是后者，那叫什么事，告诉别人，他的女人是吓唬来的？
周凛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吓他一跳，还以为她嫌他亲得不好，生气了。
林月低下头，心砰砰乱跳。
他站了起来。
“头发乱了。”周凛转身，嘴里说着，同时抬手，帮她将肩膀上的长发放到后面。
林月见了，重新转身，慢慢悠悠往前走。
林月一手被他握着，一手攥着傅南的霸王龙小礼盒，湖面的月亮随着水波荡漾来荡漾去，她的心也晃晃悠悠的。他真的只是想看月亮吗？怎么觉得有点别的意思呢？
“回头我练练。”周凛几步追上来，拉住她胳膊往后一转，就将小女人搂怀里了，低头说，“下次肯定合格。”
“像你头像。”周凛停下脚步，牵着林月走到旁边的木椅前，坐了上去。
林月扭头，不懂他在说什么。
回去路上，两人继续手牵手，越靠近周家湖边越静，渐渐的仿佛只剩他们两个行人，还有天空一轮弯月，在起伏的湖面上投下皎洁的影。
周凛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青石县是个小县城，夜市繁华有限，林月逛了一圈，没发现特别吸引她的节目，唯一的收获，是给傅南挑了一个泥塑霸王龙，二十元钱，物美价廉。
偷摸摸地回到客房，林月躺在被窝，忍不住回忆今晚约会的每一幕，他的手，他的霸道追求，以及那个笨拙的初吻。
直到这一刻，林月才真正踏实了，她与周凛，真的在一起了。
隔壁房间，周凛靠在床头，一手放脑后，一手拿手机，大拇指在浏览器中敲字，搜索“如何接吻”，跳出来的帖子图文并茂，区区“亲嘴儿”，竟然也有那么多招式。没有女朋友，周凛不屑看各种东西，现在有女人了，周凛便认认真真地逐条看过。
可他虽然没说，但他做了啊，喜欢她，才会牵她手。
周凛放下手机，眼睛往墙上瞄，她就住隔壁，现在才九点多……
其实三分钟前的告白，他语气霸道动作强势，没有“我喜欢你”，没有任何甜言蜜语，只审讯似的抛出几个问题。林月也不是特别在意，暗恋的男人要跟她谈恋爱，她很开心，但惊喜来的太快，心里某个地方虚飘飘的，不太真实。
算了，三十年都单过来了，不急这一晚。
林月慢慢地收回视线，他不说话，她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玩会儿手机，周凛去冲冷水澡，洗完冷静下来，想想她，想想局里，睡觉。
心里甜甜的，林月没发现男人又往里面挪了点，手自然地往后甩时，意外地碰到什么，林月低头，恰好看见周凛伸手过来，温热有力的大手，若无其事地握住了她，起初只碰到指间，随即往上，全部握住。
早上五点多，周凛自然醒，洗脸刷牙，隔壁两个房间都没动静，周凛在林月门前站了会儿，转身去瓷胎阴干房。他做的水杯还在原处摆着，周凛弯腰，查看有没有裂纹，确认无误，周凛沿着所有瓷胎逛了一圈，这才悠闲离开。
林月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她还在内侧，沿着来时的直线走，周凛靠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半臂都没有。这就是普通朋友与恋人的区别吧？
跨出门口，迎面撞见一身白色晨练服的老爷子。
“走吧，前面有些小摊铺，瓷器泥人什么都有，你挑个给傅南。”氛围没了，周凛做不出来再把人拉回树底下亲的事。
周凛抿抿唇，准备像以前一样，当做谁也没看见谁。
他一开口，林月顿时记起刚刚的情形，在确定关系带来的甜蜜悸动前，烟花黯然失色。岸边风大，头发有点乱了，林月头往左偏，借别头发的动作掩饰紧张。早就喜欢他了，但刚刚在一起，如何相处，她不知所措。
“站住。”周老爷子却破天荒地主动理他了。
“今天重阳。”周凛站在她旁边，面无表情地解说，璀璨的烟火照亮他脸庞，转瞬即暗，男人眼中的不悦也再次被夜色遮掩。
周凛不动了，双手插着口袋，眼睛看院子里的桂花树。
林月仰着头，目不暇接，已经记不清上次看这么大规模的烟花是什么时候了。
“你对林月，是认真的？”周老爷子绕到儿子面前，盯着身高马大的成年刑警问。
一朵一朵的烟花升腾而起，夜空五颜六色，在湖面投下同色的影子。
周凛这才看向老爷子，一脸“有话你直说”的表情。
紧张地等着，树梢突然“嘭嘭”几声，放炮似的，林月大惊，而就在她睁开眼睛的前一秒，提前警觉的周警官倏地退开一步。只是才站稳周凛就后悔了，管它什么响，他亲他的，又不碍事，白白浪费机会，再看林月，果然被湖面上嘭嘭绽放的烟花吸引，拨开柳枝走了出去。
周老爷子哼了声，训诫儿子道：“我看那孩子不错，是个好老师，你要是没那个心，少动手动脚招惹人家，真想认真处朋友，趁早说清楚，别随随便便占人家便宜。”
林月眼睛还闭着，并不知道他的意图，但，其实也有准备了，他挨得那么近……
周凛瞅眼老爷子，弯腰坐旁边花坛上了，盯着老爷子鞋问：“人家大老远过来一趟，你不送份见面礼？”
遇到林月之前，周凛没谈过女友，但他是男人，有最本能的需求，现在小女人被他压在树上，那么乖，周凛的火就燎起来了。
让家长给见面礼，基本是准儿媳妇、准女婿才有的待遇。
亲呗。
周老爷子想乐，怕儿子得意神气，及时憋住了，绷着脸继续训：“那是我跟她的事，不用你操心，倒是你，老大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领证？”老大没了，老二一心扑在刑警事业上，周老爷子就指望孙子继承祖宗手艺了。
恋爱了可以做什么？
周凛无语，昨晚刚确认关系，今天就想领证？他当然希望越早越好，林月肯定不答应，女方家长还没见过，催太急，林月还不当他有病。
要啊。
“她刚毕业，以后再说吧。”该说的都说了，周凛站起来，要走了。
要谈恋爱吗？
“不领证就管住自己，不该占的便宜别婚前占。”周老爷子低声教训道，背对着儿子，“你那工作……别耽误人家。”
林月再也受不了，眼睛紧闭，颤巍巍地答应他：“要……”
回答他的，只有周凛离开的脚步声。
“要不要？”周凛脸庞靠近，额头无意擦过她的。
周老爷子闭上眼睛，缓了片刻，转身去书房了。
他的呼吸是热的，他的手是热的，他禁锢她的身体更热，像一团火，烧得她快要化了。
早上傅南收到了林老师送的泥塑霸王龙，威风凛凛的，小学生特别喜欢。这边林月在哄孩子，门口周老爷子拎着一个礼盒进来了。
她个子矮，下巴快碰到胸口了，周凛弯不下去腰，他也不想再费事，直接往她身上一压，迫使她仰头。林月呼吸急促，视线才瞥见他冷峻的脸，马上又移开，紧张到不敢看。周凛一手撑树，一手抓起她小手，她在哆嗦，他粗硬的指头霸道挤进去，与她十指相扣：“我家什么情况你都知道了，怎么样，要跟我谈吗？”
周凛扫眼老爹手里的东西，脸色总算好看了点。
“挺好有多好，够格当你男人不？”
得知礼盒是给她的，林月受宠若惊。
挺好的刑警，挺好的周叔叔，挺好的房东……
周老爷子摆摆手：“这是见面礼，收下吧，以后他敢欺负你，你直接跟我说。”
他这样的姿势，林月无处遁形，只能脑袋垂得更低，胡乱答：“挺好的。”
老人家提着礼物递给她，林月下意识接住，接完才猛地反应过来，见面礼？
“说啊。”周凛催她，尾音沙哑。
脸噌地红了，林月扭头找周凛。
“你，觉得我如何？”周凛松开她腰，两手都撑树，身体正对着她，她往右歪脑袋，他便追过去，同样歪着头看她。远处灯光漫过来，穿过随风摇曳的柳条，落在她脸上，树影晃动，女人局促地扑闪睫毛，清亮水润的眼比湖光潋滟，比月色动人。
周凛靠在椅背上，俊脸微仰，朝她笑。
林月脸上温度升高，这人，到底要不要说啊？
收下见面礼，就是周家媳妇，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我也没谈过。”周凛马上说。
收完见面礼，恋人关系过了明路，饭后周凛提议带林月去他的院子逛逛，也就顺理成章。
林月还是摇头。
傅南是熟客，早已逛遍这里的每个角落，对周叔叔的住处毫无兴趣，继续跟周老爷子学捏泥巴去了。心思简单的小学生，只高兴老师送了礼物给他，压根没想过礼物是老师从哪儿变出来的。
她不嫌弃，周凛右手继续揽着她小腰，左手撑在她脑侧。女老师抿唇往另一边偏，看不出是反感还是羞涩，周凛低咳一声，盯着她问：“谈过恋爱没？”
周家这座老宅是江南园林的格局，四处可见长长的走廊，花园曲径通幽。瓷厂在西侧，中间是一片秀丽花园，东边才是主人居住的宅院。拎着从男朋友老爸那里得来的礼物，林月走在周凛旁边，小声问他：“你，怎么跟伯父说的？”
尽管低着眼帘，但林月知道周凛在看她，她摇摇头，心不在焉：“还好啊，我也不太会聊天。”
昨晚两人一起回来，他应该没再出门，难不成一大早就跑去老爷子那儿，说两人恋爱了？
两人异口同声，不过林月刚开口就闭上了，垂柳树下，只有男人意味不明的询问。林月心慌意乱的，不懂周凛指的是这场散步很闷，还是，“跟他在一起”这件事。
周凛，不像那种喜欢张扬的人啊。
“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闷？”
“说什么？”周凛低头看她。
“你……”
林月脸热，举起刚刚攥热乎的见面礼给他看。
心跳是前所未有的速度，他的手臂还在她腰间，只要他再往前挪一点点，两人便彻底挨上了。
周凛没看礼盒，眼里只有她微红的脸。女老师脸皮薄，喜欢害羞，说句“主卧带独卫”都会脸红，莹白的肌肤透着漂亮鲜嫩的粉，像刚刚绽开的桃花瓣，周凛长这么大，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小女人。
那声音近了，又远了，但对林月来说，路过的高中生们全部都在另一个世界，说什么做什么都与她无关，此时此刻，她的世界只有周凛一个，他强势地带她走入昏暗，他将她抵在树上，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来，呼吸近在咫尺。
越看越好看。
高中生们有些失望，跟着乱起哄，口哨吹得更响了：“亲了，亲了！”
“我没说，早上我去晾坯房，他莫名其妙找出来，警告我别对你动手动脚。”周凛靠过来，紧挨着她走，语气平静，目光始终没离开她脸。
周凛靠近林月，直接将人搂怀里了，顺势转身，将林月带到旁边的垂柳后，这里路灯照不清，除非靠近，绝对看不清人脸。
林月身体一僵，耳根都红了，动手动脚，是不是昨晚周凛亲她，老爷子看见了？
问题是，有人连看都不想给他们看。
她懊恼羞愧，周凛笑了，一把握住她小手，低声哄道：“放心，天那么黑，他看不清。”
美女，背影也是美的，大男人想看会尽量憋着，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最没忌惮。
他厚脸皮，林月浑身不自在，偷偷往后看看，一边往回抽手，怕又被老爷子撞见。
走了半路，后面有人吹口哨，流里流气的，周凛回头，看见四个骑自行车的高中生。他与林月靠湖走，林月在内侧，高中生识趣就该从外侧经过，但显然，有个染成黄毛的高中生非要找存在感，盯准林月骑过来了。
周凛不松，霸道地牵着她。
周凛单手插着口袋，打火机在掌心转了不知多少圈，也没想到该说什么。
林月只好求他：“你放开。”
定好方案，两人这就开始散步了，并肩而行，但中间隔了两人左右的距离。林月心里左右摇摆，一会儿觉得周凛喜欢她，一会儿又否定。湖风凉爽，南湖的喧闹越来越近，林月的心却越来越沉，因为约她出来的男人一路沉默，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情形。
周凛这才松手。
林月默认，饭后散步，对身体也好吧，难得有这么适合散步健身的好地方。
林月立即往旁边挪，与他保持距离。周凛漫不经心地扫视周围，在外面，就先放过她。
“十来分钟。”周凛看着她说，“喜欢走？”
“这是正房，我爸住。”路过一座三进的小院，周凛给林月介绍，“进去看看？”
“这边走过去要多久？”林月眺望南面，感觉离得不是很远。
林月往里面望望，院中栽了两棵桂树，迎面的房间挂着“闲云堂”的匾额，颇有气势。这派头，林月忍不住感叹：“你们家以前肯定是本地的大户。”像电视剧里似的，大宅门儿里住着老爷太太，公子小姐。
周家门前就是湖，如周凛所说，北湖幽静，路灯下少见行人，南湖那边亭台楼阁灯火通明，看着就热闹，湖面上还有几艘游船。
“现在也是大户，你嫁过来，以后就是当家太太。”周凛跨上台阶，居高临下地看她，意味深长的。
“这边清净，没什么可逛的，景点都在南湖，开车还是走路？”走出周家大门，周凛让林月选。
林月现在才意识到，房东周警官高冷稳重，男朋友周凛，痞气十足。
没有答案，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没接这话，林月转身，他要进去，她故意往别处走。
也许，他只是单纯地招待她这个客人呢？
身后传来脚步声，转眼周凛就到了身边，抓起她手往他位于东北方的院子走。林月甜丝丝地跟着，右手的礼盒随着步伐轻轻摇晃。
林月默默跟着，表面安安静静的，心里别提多慌了，眼睛左右偷瞄，担心遇到周老爷子或住在厂里的工人。早上过来还澄清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现在一起出门，被人撞见太尴尬，更何况，周凛到底怎么想的，她还不清楚。
周凛的院子也是三进，前面是待客的厅堂，中间他住，三间房，东屋是卧室，西屋当书房。进去参观前，周凛指着后院三间房，一本正经地给林月介绍：“那是我未来老婆孩子住的，就不带你去看了。”
“走吧。”周凛先跨下台阶。
林月只当没听见，好奇地推开书房门。
身后传来推门声，周凛秒速收起手机，侧身，女老师腼腆地站在那儿，还是白天那身衣服，头发放了下来，小女人味更足。
迎面就是一排书架，密密麻麻几乎摆满了书，南窗下摆着红木书桌椅子，古色古香。林月又新鲜又震惊，回头问周凛：“你小时候就在这里写作业？”
门外，周凛在翻阅手机。
周凛嗤笑：“怎么可能？最多做做样子给老爷子看，平时都空着，我又不考状元。”
林月管不住自己的嘴角，笑容越来越大，小步跑到洗手间，镜子里便多了一个脸颊通红的她。林月呆呆地照镜子，飘飘然的状态持续了不知多久，林月突然注意到她的头发有点乱了，连忙重新梳头补妆。
林月不太信，指着摆得满满的书橱。
她偷偷喜欢的男人，真的约她了，就在外面等着。
周凛双手插兜靠在门上，目光缓缓掠过那些书籍。他小时候，在学校是现代学生，回到家，老爷子便用老一辈培养继承人的那套教导他们哥俩，书橱上摆的是青瓷专业书籍、古代诗词字画等等艺术性的东西。
紧张，又悸动，更有丝丝缕缕的甜在心头流淌乱窜。
当时觉得烦、累，现在回忆起来，也有点意思。
他话不多，可周围全是他的气息，强势霸道，像一张网，而她就是黏在中心的小虫。无法解释的感觉，林月心慌意乱逃回客房，关上门，立即捂住脸，好烫。
他默默靠着，见林月似乎对某本书很有兴趣，抱着书站在那儿看，周凛这才走过去。
“嗯，不急。”周凛让开地方。
林月看的是周家的青瓷沿袭史，家族读物，介绍周家历代青瓷大师的。
林月摸摸手臂，小声道：“我，我回下房间。”
“喜欢看，可以带回去。”周凛在她头顶说。
“现在出发？”周凛看看腕表，七点十分。
林月抿抿唇，嗯了声，都是男女朋友了，看本书，不跟他客气。
林月紧张地不知该往那看，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秒，小学生就彻底被“约会”二字挤出了脑海。他居然一直在外面等，真的是那个意思吗？
“不好奇老爷子送了什么？”周凛瞄眼她拎了半天的礼盒，挑眉问。
周凛见了，随手摁灭烟头，等得有点久，不知不觉点了一根。
林月当然好奇，刚刚不是矜持么，既然周凛说了，她便拎着礼物走到书桌前。礼盒是“青玉堂”专用的商业包装盒，上次傅南送的花瓶也用的这个，但这次的礼盒小巧秀气，里面装了一个深色木盒子，不知是什么木料，好像首饰盒。
“睡了？”刚带上门，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低低的男声，林月吓了一跳，转身，就见周凛姿态慵懒地倚在旁边，右手放在裤口袋，左手指缝间夹着半截烟，微风卷着烟味儿飘过来，林月下意识偏头。
林月莫名紧张，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周凛。
继续坐了十来分钟，林月关掉床头灯，慢慢退出房间。
周凛盯着首饰盒，眼里多了些情绪。当年大哥带那女人回来，老爷子似乎不是很满意，但也送了一个价值五位数的青瓷花瓶，送林月的，小了点，应该不会比花瓶差吧？
林月突然难受，这么懂事的孩子，为什么父母都不在身边？
“打开看看。”她傻愣愣的，周凛催道。
林月坐在床边，柔声给男孩讲仙女湖的故事，她声音温柔，像最轻的羽毛，傅南虽然对这个故事滚瓜烂熟，但依然听得津津有味，听着听着，睡着了，长长的眼睫毛合在一起，微微往上翘。灯光昏黄，小学生脸蛋白里透红，五官精致，非常漂亮。
林月低头，手里的圆形雕花木盒古朴精致，单看雕工也知道这首饰盒有些来历。一手抓紧盒子，林月慢慢悬下盖子，就见里面的黑丝绒布上摆着一支镯子，浓翠莹润，剔透清亮，看质地，是翡翠？
钻进被窝，傅南恋恋不舍地看着老师。
林月不懂字画，对翡翠、玉器也没什么了解，但这镯子水色那么好，那么漂亮，一看就很贵重。惊艳过后，林月开始犹豫，发愁地看周凛：“这个，是不是很贵？”她跟周凛刚刚开始，彼此都不熟悉，老爷子太郑重了。
林月关掉电视，照顾小学生刷牙洗脸。
周凛接过那镯子，对着窗外看看，笑了：“有点贵，不过自家做的，重在心意。”
傅南一边揉眼睛一边嗯了声。
自家做的？
林月摸摸孩子头：“南南刷牙，睡觉了？”
林月难以置信地张开嘴，周家做青瓷，难道，这镯子是瓷的？
五分钟后，林月牵着傅南进了小学生的客房，打开电视，陪傅南看他最喜欢的动画片。一年级的小男孩，白天捏了好久泥，那是力气活儿，捏完还去山上跑了一圈，体力消耗巨大，刚刚还兴致勃勃想出门呢，一集动画片播完，傅南上下眼皮就频繁地打架了。
“手给我。”周凛朝她摊开手掌。
林月笑着勾了勾。
林月还没回神，木木地将手给他。
傅南乖乖点头，然后伸出小指头，要跟老师拉钩。
周凛握着她白嫩的小手，慢慢地将青瓷镯子往她手腕上套。清凉的玉器质感拉回了林月的注意力，下意识并拢五指方便他动作。她骨骼纤细，镯子顺利上手，翠绿的镯子挂在女人白腻的腕子上，美丽优雅。
“司机师傅”别有计划，林月试探着商量：“那今晚咱们早点睡觉，下次过来，再叫周叔叔陪咱们去，好不好？”
就着握手的姿势，周凛微微用力，就把人拉到腿上抱着了。
傅南挠脑袋：“周叔叔不去，没人开车带咱们。”这种时候，小学生非常明白周叔叔的重要性。
林月脸色涨红，一抬眼，旁边就是窗，她更不敢这样，试图挣开他。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清澈单纯，林月第一次在学生面前心虚了，但还是蹲下来，轻声问：“南南还想出去玩吗？”
周凛偏头看看，没放人，倾身关窗。
“老师，咱们去哪儿啊？”周叔叔走了，傅南望着老师问。
林月咬唇，不躲了，浑身僵硬地靠在他肩头。
脑海轰的一声，林月整个人都热起来了，刹那间，想起周凛握着她手教她拉坯，想起紧贴着她的宽厚胸膛，想起山上，他低声约她去散步。所以，今晚周凛的邀请，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这叫梅子青釉。”周凛托起她手腕，给女朋友讲解青瓷镯子的釉色，“梅子青与粉青同为青瓷釉的巅峰色，正宗的梅子青，色泽比得上高档翡翠。这件我没见过，应该是老爷子私藏的得意作，看来，他对你很满意。”
口袋中的手机“叮”了声，林月摸出来，周凛发的消息：“哄他睡觉。”
很满意吗？
林月看看已经走远的大男人，再看看牵着她的小学生，心开始咚咚乱跳。下午周凛约她晚八点去湖边走走，她本能地将傅南也算进来了，现在周凛又说睡觉，是真的忘了，还是，他只想带她一个人出门？
看着这只特别的镯子，林月无法形容心里的感觉，很开心长辈喜欢她，同时也有股压力。刚认识一天，老爷子出手就是一件巅峰艺术品，不怕她将来跑路？林月是喜欢周凛，可她还没有想过长远计划，现在收了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好像，这辈子就一定要跟周凛绑在一起似的。
傅南失望地嘟起嘴。
“收起来吧，我怕弄碎了。”慌慌的，林月连忙取下镯子。
周凛双手插进口袋，直接往客房那边走：“累了一天，睡觉了。”
周凛并不反对：“嗯，偶尔戴戴，这东西不禁碰。”
傅南握住老师手，仰着小脑袋，聪明地反问：“周叔叔去逛夜市吗？”
贵重的艺术品重新放进首饰盒，林月轻轻松了口气，一歪头，正撞上周凛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睛，视线交汇，没等她回避，男人的视线缓缓下移，最后，落在了她嘴唇上。
周凛怂恿傅南去追老爷子：“去啊，不是想你周爷爷吗？”
大学刚毕业的女老师，二十二岁，在他这个从业八年的刑警面前，单纯地像个学生。
晚饭六点多就结束了，周老爷子一把年纪，肯定不会陪玩，给林月介绍几个县城晚上可以逛的景点夜市，便将一大一小两个客人留给周凛，他自去休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