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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们好像长大了

你不想,我也绝对不会想。

“哦。”林兮迟用手指去戳了戳他的眼睫毛,也像是松了一口气,“那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直都在一起了。”

那就能一直都在一起了。

许放的话顿住,想不到任何能威胁到她的话。他闭了闭眼,低下头,与她的额头相贴,哑着声说:“别提了,求你。”

保研名单在大四上学期的时候出来。

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林兮迟盯着他,没有说话。

距离开学还没过多久,九月份才过了一半。

“会个屁。”许放冷着脸,手掌抚着她的后颈,一寸寸地摩挲,声音低了下来,轻呵了一声,“别再提这个,再提一次我就——”

林兮迟的保研结果比许放早出来几天,她选的方向是临床兽医学。

林兮迟坚持不懈:“所以会吗?”

而国防生在上交了保研申请之后,还要到医院体检,体检完才会出结果,多了一个流程,结果出来的时间就慢了一些。

许放的表情越发难看,语气很不好:“不想回复这种智障问题。”

虽然先前就知道许放肯定能拿到名额,但这个消息确定下来的时候,林兮迟的心情还是格外激动和高兴的,像是一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着了地。

林兮迟戳了戳他的脸,问道:“你怎么不理我了?”

那段时间,许放整天忙着毕业设计的事情。

“……”

国防生的选题比普通大学生出来的要早,他们八月份就开始了,隔年三月毕设结题,而普通大学生在十二月份才开始选。因为在毕业之前,国防生还要再去部队两个月,统一的,就有点儿类似普通大学生的实习。

“你以后会想跟我分手吗?”

但因为这个好消息,林兮迟还是连拉带拽地把他扯到校外去吃饭,当是庆祝。

“嗯?”

许多大四的学生从这个学期开始就已经到校外实习了,但国防生都基本还在校内,一路走去,许放还撞见了不少认识的人。

“屁屁。”

俩人也没怎么纠结,就去了之前经常去的那家烤肉店。

长久的分离所加诸在她身上的那些不安,不是仅仅只有她能感觉得到。这些感受,是平摊给这段感情里的两个人的。

林兮迟的心情格外好,还反常地点了两瓶啤酒。

如果她会觉得不安,那么许放肯定也会。

她的酒量很浅,喝一杯就上头,两杯就醉,但酒品倒是好得很。她醉后的症状就是比平时更傻了一点儿,其他都很好,不哭也不闹。

闻言,林兮迟的眼珠子转了转,垂下眼握住他的手,不再开玩笑。

想着自己在,而且她就点了两瓶,这么算就是他们俩一人一瓶,许放也就没拦着她。

许放说不过她,气得脸上挂起了阴霾,却拿她没有一点儿办法,皮不笑肉不笑地说道:“是挺简单的。”

结果两瓶酒一上来,林兮迟就立刻把其中一瓶抱在怀里,然后把另一瓶打开,给他装了小半杯,之后就自己对着瓶口开始喝。

“……”

见许放神情隐晦不明,双眸幽深地看着她,林兮迟把怀里的那瓶酒抱紧了些,咽下口里的酒,这才开始指责他:“你不要天天想着喝酒好吗?”

“以后你就这样伺候我就好。”

许放不想跟她计较,但又忍不住被她这副抠门儿的样子气到,然后开始跟她计较:“等会儿醉了别想我把你送回去。”

“……”

林兮迟瞅他一眼,不搭腔,又咕噜咕噜地灌着酒,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嘴唇红润,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还看到你双膝下跪,在床边给他洗脚。”

“屁屁,我好开心啊。”

“……”

喝点儿酒有什么开心的?

林兮迟睁着眼,一眨不眨,立刻点头:“看到了。”

许放低头给她烤肉,听到这话时,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你看到我伺候我爸了?”

“那就多点几瓶。”

见林兮迟还顶着一副让他给个承诺的表情,许放的眼睫微动,蹭着她脸颊的指尖改成了掐,力道不算小,还附带着一声冷笑。

“不是喝酒开心。”林兮迟低头,从口袋里把手机翻出来,给他看了一张图片,“就这个,也是我们学校的一对情侣,他们两个都拿到了剑桥的保送名额。”

许放觉得自己每天都在跟一个傻子谈情说爱。

许放低头一看,对这两个人没什么印象:“你认识?”

“……”

“不认识。”

还没等他说出话来,林兮迟又一本正经地接着上边的话,说道:“然后,像伺候爸爸一样伺候我。”

“那你开心什么?”

他格外盼望那天的到来。

“就很羡慕啊,他们是,”林兮迟打了个嗝儿,慢吞吞地说,“他们是两个人的智商都很高,我们就只有我的高。”

那个画面只要是一想起来,就让他心生向往。

许放的动作一顿,立刻抬头,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许放的喉结滑动了下,用指尖蹭了蹭她的脸颊,笑了。

“但你现在也拿到保送名额了,我就感觉,我们的平均智商就没有被拉低到正常水平之下。”

林兮迟点点头,虽然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但她就已经想得很长远了:“我以后如果怀孕了,你必须在我身旁陪着我——”

“……”许放真想当场走人。

“那就不要。”

林兮迟很快就喝完了一瓶酒,然后开了一瓶新的。

虽然说的是这种话题,但谈的内容是他们的未来,许放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了。

她这么不节制地喝,许放下意识地把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感觉她确实并不是借酒消愁,就是很开心地在喝,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我们三十岁之前就不要孩子了。”

两瓶酒下去,林兮迟的神智变得不太清醒,做什么事情都慢一拍,傻乎乎的。看到许放在烤肉的时候,她还打算直接用手去烤盘上拿肉吃。

许放莫名其妙:“我想什么了?”

吓得许放半条命都没了。

林兮迟捏着他的脸狂扯:“你想得美!”

许放干脆走过去坐到她的旁边,一只手握住她的两只手,不让她乱动,用另一只手烤肉,烤完了之后再喂到她嘴里。

“……”

把她喂饱了,许放把东西收拾好,扶起她,结账走人。

“她还说了,以后我们结婚了,还有可能我怀孕的时候你在部队,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也在部队,我坐月子的时候你还在部队。”

林兮迟虽然还能走,但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就像是刚开始学走路的小孩,而且话还多,一直缠着他让他背。

“……”

怕她摔了,许放没说什么,蹲下身把她背起来。

林兮迟回过神儿,在他怀里挣脱着:“我还没说完!”

林兮迟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处,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双手还不安分,有事没事就往他脸上蹭,把他当成玩具一样。

良久后,许放把她的脑袋往胸前一压,脸颊靠在她的耳际,说话的热气引起一阵阵战栗,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最会吓人。”

许放的双手正托着她的腿,腾不开,只能在她遮住自己眼睛的时候提醒一下。

他的舌尖冒着寒气,毫不节制的力道,像是在惩罚。

其他时间任由她折腾。

许放紧绷着的身体忽地放松下来,扯着她走到其中一棵树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重重地往上亲。

到后来,她也不说别的了,就一直喊他。

俩人刚好走到宿舍楼下。

“屁屁。”

“这样算,这八年就显得好短了。”

“嗯。”

“……”

“屁屁。”

“不过,”林兮迟抬眼看他,眼睛弯成月牙儿,笑眯眯地,话锋一转,“我们是要活一百岁的。等这八年过去,我们就三十岁了,还能活七十年。”

“嗯。”

“……”

……

“其实这样直接说起来确实挺长,我们才——”林兮迟掰着手指算,“我们才认识了二十年,你就要让我等你八年。”

“我喊了多少次。”

他握着她手的力道渐渐加重,眸色加深,唇线抿直。

“四十三次。”

许放就知道,她突然来找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话说久了,林兮迟似乎也累了,声音听起来昏昏欲睡:“屁屁。”

“屁屁。”林兮迟想起今天那个学长红着眼恳求辛梓丹时的卑微模样,心里莫名有点儿不好受,“辛梓丹跟你那个学长分手了,就她觉得那八年的时间太长了,觉得自己等不了。”

许放格外有耐心,低声应着:“嗯。”

许放侧头看她,早知道她的打算,此时也没说什么。

她把脸颊凑了过来,说话的气息喷到他的脸上,带着酒气,却一点儿都不难闻。

“到时候你就去B市那边读研了,而且军校管得比国防生严格多了。”林兮迟抿了抿唇,小声说,“我已经联系好导师了,下学期也要提交保研申请,就本校保研。”

“我们好像长大了。”

“嗯。”

“嗯。”许放往后看,能看到她密而长的眼睫毛、干净清澈的眼睛,“长大了。”

“屁屁,你觉得你能拿到保送名额吗?”

之后三年的时间。

许放听话地穿上。

许放到B市的军校读研,林兮迟则继续留在S大。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一些,林兮迟也不懂他为什么能穿成这样就在这儿待那么久,看着就吓人。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三年的时间里聚少离多,但在军校读研,寒暑假反倒还比许放的本科时期要长一些。

“哦。”林兮迟没再说什么,揪住他的外套,催着他赶紧套上。

到节假日的时候,林兮迟偶尔会去B市找他玩。而许放有空的时候,也会到S大来找她。他们每天都会联系,寒暑假的时候也有时间陪伴彼此。

“不知道。”许放淡声说,“就习惯性地过来看看。”

三年的时间也不算难熬。

林兮迟抬手给他擦汗:“你怎么知道我过来了?”

至少在林兮迟看来,就算许放没法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想要找他的时候,也能找得到。

许放看了一眼,没有接,弯下腰,把脸凑到她的面前,低声问:“怎么过来也不跟我说?”

他俩的研究生都是三年制的,林兮迟提前了半年毕业。

林兮迟站直起来,下意识地从口袋里翻出纸巾,递给他。

毕业后,林兮迟回到溪城,经过几番面试,最后在一家宠物医院上班,地点在市中心,离外公家的路程有些远,她每天要早起一个小时坐车。

他的手肘处搭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身上穿的还是夏季的训练服,短袖、短裤,因为是冬天,他出的汗并不多,脸颊渗出细汗。但身上的衣服还是半湿,看上去像是热到不行了。

就这么挣扎了一个月后。

林兮迟抬眼,刚好撞上许放若有所思的目光。

林兮迟在医院那边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每个月多了三千块钱左右的支出,却多了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让她莫名有种幸福感。

她在书包里翻着眼镜,还没来得及戴上,突然就有人从身后扯住她的帽子,力道不算重。可她没防备,就顺着力道向后倒,扑进了一个宽厚而熟悉的怀抱。

林兮迟工作的这家宠物医院,是溪城最出名的一家,专业设施基本都有。这个行业比想象中的要累,她常常回到家之后,洗个澡便倒头就睡了。

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林兮迟怕他走了,连忙站了起来,小跑着下了看台。

这天,林兮迟又加了班,像往常一样回到家。

直到听到解散的声音,她才回过神儿来,抬头找许放所在的位置。人员众多,而且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来来去去地走,一时间林兮迟也找不到许放在哪里。

洗了澡后,她眯着几乎要睁不开的眼,脑子不太清醒地给许放发了一大堆话,多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把最后一个字敲下后,林兮迟才放下心来,按住电源键熄屏。

距离不近,林兮迟也没一直往那边看,低头玩着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像是只过了十分钟,但因为身体的疲惫,又让她觉得是一天过去了。

林兮迟没有提前跟许放说一声就过来了,此时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自己,还想着他如果直接就走了,自己还能用此借题发挥一下,让他拿两个鸡腿来哄她好了。

林兮迟听到手机铃声响起。

林兮迟戴上眼镜才能看清他在哪里。

她被吵得有些心烦,迷迷糊糊地摸索着手机,接了起来。她困得完全没有任何清醒的意识,连是谁打过来的都不知道,只希望对方赶紧说完她好挂电话。

一群穿着统一训练服的男人,分成三堆,做着仰卧起坐、深蹲,还有俯卧撑。许放向来是最后才做俯卧撑,距离看台的位置最远。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敷衍,声音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前方就是国防生分散训练的地方。

“困?你睡吧。”

她坐的这个位置就在操场的看台处,在最上面的那排。

隔天,林兮迟一早爬起来。

因为辛梓丹这话,林兮迟搁置了自己的一大堆作业,像以往一样,到操场的老位置去等许放。

在餐桌上啃面包的时候,突然想起昨晚的电话,她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半梦半醒时出现的幻觉,纳闷地打开通话记录看了一眼。

辛梓丹抿了抿唇,低嘲着:“我可受不了。”

但确实有,昨晚十点半,许放给她打了个电话。

“要么是你们在这八年间就结了婚,但这又有什么用?你发生的不好的事情,想跟他说一下,却联系不到人,你怀孕了他不能在你身旁陪你,可能就连你生了孩子,你在坐月子的时候他都回不来。”

林兮迟眨了眨眼,想半天也想不起他昨晚说了什么了,干脆作罢,发了条微信过去问他。之后她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门。

“但爱情这玩意儿也不能当饭吃。”辛梓丹笑了一声,“你自己考虑清楚啊,跟军人谈恋爱,就像活守寡一样。在部队待八年,要么你就等他八年之后,转业了再结婚。

上班前,林兮迟又看了手机一眼。

林兮迟几乎都要记不起来当初她跟自己道歉时候的模样了。

许放没回复她。

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内向、素面朝天、说话轻声细语的。她的妆容化得精致,烫了个大波浪卷,身上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十分有魅力。

林兮迟也不再把心思放在这上边,进了医院,换了身衣服。

大学两年,辛梓丹整个人的模样有了大变化。

上午来了个病患,年纪有点儿小,是一只刚满十二周的公猫,看上去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

但辛梓丹好像也不是在问她,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很快便接上了别的话:“有时候我倒还挺羡慕你们这样的。”

林兮迟问了问猫主人大致的情况。

林兮迟张了张嘴,正想说点儿什么。

这只猫在两周前第一次接种了疫苗,过了半星期之后就开始呕吐,身上还有过敏的症状,一直持续到现在,没办法了只能送到医院来。

辛梓丹喝了口水,平息着怒火,声音软了下来,又提起别的事情:“对了,我最近好像没怎么看到你去找许放了呀。”

林兮迟没想太多,拿起温度计,甩了一下,然后蘸了些润滑油。她眼睛眨了眨,小心翼翼地将猫咪尾巴提起,将温度计插入猫的肛门。

“可能就是很喜欢你呀,别生气了。”

一分钟后拿出,擦干净后,林兮迟看了看上边的数字。

林兮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瞎扯了几句。

40.2摄氏度。

“我可没那样的心情,把我最好的时光都浪费在他的身上。”辛梓丹越说越气,想到这几天被他纠缠,火气更是爆发到了顶端,“他是不是太自私了呀?哪儿来的脸来找我和好?”

一般健康猫的体温维持在38摄氏度到39.5摄氏度,这个体温确实偏高。

“……”

猫主人是个很年轻的女生,此时满脸愁容,视线就一直放在小猫的身上,声音很紧张:“医生,我是第一次养猫,但我遇到不懂的事情都会问一下再做的。

“但是那是按综合成绩的排名先后选的,他那个成绩,只能选别人剩下的。”辛梓丹扯了扯嘴角,眼里闪过几丝嫌弃,“分配的地方我听都没听过,如果我坚持跟他在一起,我以后的日子有一半的时间,都要花在去找他的路上。”

“我上网查了,猫要满十周接种疫苗才有用,所以我是等它满了十周之后才带它去医院接种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林兮迟愣了下,点点头:“对呀,这个是可以自己选的。”

林兮迟安抚道:“你做得很对。”

“你觉得好不好笑,当初他跟我说,毕业后的驻地是可以自己选的,以后他可以选一个离我家那边近的,这样就会轻松很多。”

林兮迟在本子上记录了情况,经过检查,确诊这只猫得了猫瘟。她开了药给猫输液,看着这只幼猫奄奄一息的模样,以及那个女生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莫名也有点儿难过。

但等那个大四国防生走了后,辛梓丹倒是主动开了口,语气带了嘲意。

今天林兮迟没有加班。

别人的事情,林兮迟向来不会主动去问。

按正常时间下班后,林兮迟也没什么胃口,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杯泡面和几包零食,便往家里的方向走。

此时,林兮迟看到现在这个画面,不知该怎么形容,就觉得有点儿可悲。

林兮迟低头看了看手机。

林兮迟是见过辛梓丹和她男朋友好的时候的。好起来,他们几乎连分开一天都觉得难熬。

忙到现在,她突然发现,都过了一天了,许放都还是没回复她。林兮迟皱了眉,给许放发了条消息:“你人呢?”

林兮迟是第一次见识到,提分手的一方要是狠起来,能有多狠。之前的那些浓情蜜意似乎从未存在过,像是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

还是没回。

那天,林兮迟跟她上同一节课,当时就走在她的旁边。

她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几天,那个大四国防生每天都在她们宿舍楼下蹲守着辛梓丹,除非到不得已的时候,她才会下楼,但也丝毫不会心软。任由对方不断变着花样地哄她,她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化。

没接。

结果这个学期还没过完,林兮迟又听到了辛梓丹分手的消息。

林兮迟猜测他是临时有训练,也不再多想。

辛梓丹还在宿舍说过,这个应该是她的最后一个男朋友了。

她走进了小区。

最近,林兮迟听陈涵说,辛梓丹又换了一个男朋友,新男朋友是大四的一个国防生,俩人整天黏在一块儿,恩恩爱爱的。

这个小区比较老旧,所以房租在这个地段还算比较便宜。林兮迟租的这间房子,一个月两千七八百,不含水电费。

大学两年,林兮迟见过的就有三四个。

她自己收拾了一番,住起来也算舒服。

就是突然有一天,林兮迟就发现辛梓丹身旁多了个男生。没过多久,她身边的男生又换了一个。她换男朋友的速度极快,差不多是三个月换一个。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林兮迟把外套裹紧了些,加快速度往自己住的那栋楼走。

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有没有说过话。

小区里的路灯光线很暗,一路上看到的人也很少。在要转角的时候,后头突然开来一辆车,灯光直照。

结果不知从哪天起,林兮迟就再没见过辛梓丹去找许放了。

林兮迟发现除了她的影子,还有另外一个。

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林兮迟还因为许放和摔杯子的事情,跟她僵持了好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她每天去体育馆或者操场找许放,都会看到辛梓丹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

还有就是辛梓丹。

她身后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穿着连帽外套和修身长裤,帽子戴在头上,脸上还戴着御寒的口罩,看上去像是极其怕冷。

跟她同时期脱单的陈涵,和男朋友的关系也依然很好。

因为光线的关系,林兮迟看得也不太真切,她收回了视线。

林兮迟和许放的感情依然很好,虽然每天基本都会斗一下嘴,偶尔会因此吵起来,但他们的气都不会维持多久,很快就有一方服了软。

走到单元门前,林兮迟在包里翻了翻,拿着钥匙打开门。

聂悦是宿舍里唯一到大三都还没脱单的女生。

她走了进去。

宿舍的另外三人,除了聂悦,其他俩人都决定毕业后直接工作。

走了几步之后,身后没有传来想象中的关门声,林兮迟又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刚刚那个男人拉住了门,也走了进来。

因为学业,林兮迟跟许放就算在同一个学校,也做不到像之前那样天天见面了,忙起来的时候只能在手机上说几句话,倒生出了几分异地恋的错觉。

门关上,嘭的一声响。

大三上学期是大学四年里,课程最多的一个学期。

声控灯亮起。

可就是因为有了这些难熬的时间,才会显得未来的日子有多珍贵,多令人向往,让他们在疲惫的时候,会因为这个,再度充满动力。

林兮迟看到了男人的眼睛,目光一顿,若有所思地往上走。她住在三楼,没多久便走到了家门前。

俩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离别的时间也丝毫不显得短暂。

那个男人按她的速度跟在她的后面,在她定在三楼的时候,他依然继续往上走,步履稳健,最后也停在了三楼。

通过老师的介绍,林兮迟假期没有回溪城,而是在源港市的一家宠物医院实习,工资很低,但她的主要目的也只是学习、攒点儿经验。

刚好,就站在她的身后。

大二的暑假,许放照例到部队集训。

林兮迟的目光放在锁孔上,手上一晃,钥匙串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动作很慢,看上去就像是刻意在磨蹭。

许放既然给了她一个承诺,说会拿到保送名额,那她就相信,他一定能拿到。

身后的男人没有任何动静,似乎也不觉得自己这种无缘无故站在别人身后的行为有多诡异。

她也没有刻意地去监督许放的学业。

林兮迟又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吭声。她垂下眼帘,不再等了,语气一本正经,就像是在跟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说话:“先生。”

林兮迟的日常就是,在宿舍、饭堂、教室、实验室、图书馆,还有校内的动物医院这几个位置来回奔波。到晚上,闲下来了,她便会到操场找个位置坐下,抱着专业书籍在一旁啃,等许放训练完了,俩人再一起去吃个消夜,一天就过去了。

她背对着他,也不知道此时他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你是不是以为你戴了个口罩——”

就是圈子好像变得小了一些,每天陪伴对方的时间好像多了一些,尽管多数时间都是在做各自的事情。

听到这话,男人的眉眼一动,抬手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抓了抓头发。他正想说点儿什么,就听到林兮迟继续说道:“我就认不出你的屁样?”

俩人的生活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

而许放也因为国防生训练和学业的关系,申请退出了篮球队。

说着,林兮迟回了头。

大二学年,林兮迟退出了体育部。于泽成了学生会的会长,体育部的部长通过选拔,由叶绍文担任。

借着楼道昏暗的光线,林兮迟看清了他裸露在外的额头和眉眼,略显锋芒,带着桀骜不驯的气质。

林兮迟不再去想未来那八年的事情,因为那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再怎么想也无法改变。他们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那八年的时间,能过得好一些,过得比他们意想之中的更快一些。

男人身上穿着纯黑色的防寒风衣,拉链拉到下颌,板寸头利落分明,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片刻后,男人摘下了口罩,露出曲线硬朗的五官。

一旦有了个明确的目标,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变得明朗了起来。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其实也才两个月。

“保。”

寒假的时候,许放回来了一趟,当时林兮迟已经在医院上了一段时间的班了,刚从家里搬到这个小区来住。

他瞬间把口中的话收回,闭了闭眼,改了口。

2017年的春节来得也早,除夕夜在一月底。许放的假期不长,一月中下旬放假,年初七就返校,算起来不到二十天。

许放深吸了一口气,想跟她解释一下拿到这个名额的难度,他看向林兮迟,注意到她那亮晶晶的眼睛,里头的情绪像是在说“你不给我一个明确的回复,我当场就打死你”。

他完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住,那二十天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住在她这边。大概是想让别人觉得她不是一个女生独自在外头住。

林兮迟重复了一遍:“保不保?”

林兮迟租的房子小,四十平方米,只有一个房间。

这是他想就能的?

房间里是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

“……”

因为许放要过来睡,林兮迟特地收拾了一番,给他准备了一个新的枕头,把原本放在床上的玩偶全部都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乐滋滋的,像是装饰新房一样。

林兮迟抿了抿唇,固执地看着他:“你说保不保?”

结果许放一过来,在客厅扫了一圈,把玩偶提起,扔回她的床上,随后拿着那个枕头和被子,连着十几天都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

“……”

有时候林兮迟想黏着他,跟他一起在沙发上睡觉,睡着了之后也会被他抱回房间。然后他继续到客厅的沙发睡觉。

“你自己说要努力的。”林兮迟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你努力个屁!”

这就像是小学生画的三八线一样。

许放:“……”

林兮迟的印象里,除了大一,俩人出去跨年的那一次,她再也没有了跟许放一起睡觉的经历。

林兮迟的眼睛瞪圆了,像是恨铁不成钢,声音也扬了起来:“我本来还想让你把博士也读了。”

国防生虽然每天都要点名,但大三、大四时基本管得不会那么严格,偶尔还是逃得过,但许放就是每天雷打不动地回宿舍睡觉。

“那名额少得可怜。”

林兮迟听余同说过,舍友们每次以为许放一定不会回宿舍的时候,他都会回去。

许放想起自己的成绩,喉结滚了滚,低下声来提醒她。

对于许放这种默默跟在自己后面的行为,林兮迟其实不太高兴,她抿了抿唇,也不再搭理他,拿着钥匙开了门。

“屁屁,学校有国防生的研究生保送名额。”林兮迟舔了舔嘴角,跟他说起自己昨晚查的东西,“本科生和研究生出去的军衔不一样,而且如果去军校读研,也算军龄。”

许放跟了进去,沉默着脱了鞋。

“综合排名,学业成绩和体能测试。”

林兮迟走到餐桌前,把塑料袋里的东西倒出来,哗啦一声响。

“什么排名?”

许放走过来站在她的旁边,看到里边的东西时,皱了眉。

“嗯。”许放想了想,“按排名顺序选。”

“你平时晚饭就吃这玩意儿?”

“自己选?”

林兮迟没吭声,不想理他。但是两个月没见,她的目光总会不知不觉地就放到他的身上。

难得听她主动提起这个,许放一愣,过了几秒才回:“有固定的地区,先选军种,再选地区。”

军校的生活很规律,每天规定六点钟起床,整理内务、早操,然后再去上课。训练的量比国防生多,因此他的身材看起来也比先前壮实了些。

“屁屁。”林兮迟没答,认真地问他,“你毕业之后分配的地区是怎么弄的?学校分还是自己选?”

算算日子,明天就是清明节,他大概也是放假回来的。这种假期一般就放两天,后天就得回去。

吃早饭的时候,许放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皱着眉问:“你昨晚干吗去了?”

想到这儿,林兮迟也不跟他生气了,闷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林兮迟想了一晚上,半夜还爬起来查资料了,导致睡眠极度不足,但心情看起来却格外好。

“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许放把她手里的泡面拿开,牵着她走进了厨房,“一下车就看到你出便利店,就跟着了。”

他今天穿着那身衣服,站在那儿,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身上的光芒好像瞬间就散发到了极致,让人挪不开眼。

“那你怎么不喊我?”

从以前林兮迟就知道,许放是个特别耀眼的人,安静地站在人群中,也会让人第一个就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但也只是因为那副皮囊。

察觉到她的情绪,许放的眼睫一动,慢慢地弯下腰,跟她平视:“你一个人住,我想看看你对奇怪的人有没有防范。”

他会自己数着做完全部,十分固执地,一个都不少。

林兮迟歪了歪头,问他:“戴个口罩就以为自己换了张脸?”

可许放不会。

许放:“……”

一,二,三,四,八,九,十,十二……

许放瞬间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很蠢,啧了一声:“那就当是惊喜吧。”

但之前林兮迟听余同说过,国防生在晚训的时候,因为都相互认识的关系,有种莫名的战友情。所以在做俯卧撑、仰卧起坐这些的时候,数数的人总会刻意跳着数。

“哦。”林兮迟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煮面,“这个说法比刚刚的好一点儿,听起来聪明一点儿。”

不管是学习,还是打游戏,又或者是篮球队的事情,他的态度都懒懒散散的,总是没做多久就失了兴致。

“……”

许放从很久以前就是,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情。

水还没开,电磁炉运作没有声音。厨房里安安静静的,唯有林兮迟在跟他说着话的声音,清脆又生动。

他可能,也是很难过的。

许放侧头,对上她的视线。

可她什么也没回。

又说了几句话后,林兮迟闭了嘴。

突然想起他说的:“所以我想做的事情,你也开心点儿支持我,行吗?”

俩人对视不到三秒。

林兮迟睁开眼,突然就没了睡意。

许放毫无预兆地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到流理台上,单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刚从室外回来,他的指尖还带着凉意。

林兮迟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刚刚林兮耿跟她说的话。许放很严格,他成为新生的副连,是在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情。

林兮迟不禁颤抖了下。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态度,之后许放也没再跟她提。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锅里放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林兮迟还是保持着逃避的态度,尽管她觉得许放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她仍然觉得那八年格外可怕,格外难以接受。

许放像是没听到一样,掌心渐渐向下挪——然后停住。

许放那天跟林兮迟谈了以后的事情。

他站直了起来,漆瞳里燃起了火苗,眼神像是想把她吞入腹中。过了几秒,他莫名有点儿火大,又低下头狠狠亲了她几下才到一旁去煮面。

这家伙又发什么疯?

林兮迟坐在流理台上,双脚晃荡着,问他:“你这三八线要画多少次?”

许放:“……”

许放看她一眼:“什么三八线?”

林兮迟:“我给你开了个后门,友情后门,俗称‘友情价’,懂吗?”

“屁屁。”林兮迟一副为他好的样子,苦心劝导着,“你都二十四岁了,不要再忍了,会生病的。”

林兮迟:“我,林兮迟,条件SSS级,按正常来讲,条件C级的许放是追不到SSS级的林兮迟的。”

“……”

林兮迟:“我说真的,你要好好珍惜我。”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嫌弃你的。”林兮迟舔了舔嘴角,脸上带了点儿小心翼翼,“就算你有什么问题,我肯定也会吃了这个哑巴亏的。”

许放:“有病。”

许放面无表情地把她的脸推开,把面端了起来。

许放:“……”

“闭嘴。”

林兮迟:“等军训完了,肯定没有女生来找你要微信号的,因为你长得不怎么样,你要对自己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许放把锅端到了餐桌上,回到厨房想拿两副碗筷的时候,就看到林兮迟还坐在流理台上,乌瞳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许放:“什么?”

他一顿,抿着唇过去,双手提着她的腋下,像抱小朋友一样把她抱了下来。

林兮迟:“我今天一看你这样,我有了个猜测。”

林兮迟穿着拖鞋,自顾自地到餐桌前坐好。

她舔了舔嘴角,跟他说:“屁屁。”

许放跟在她后面,站在餐桌旁,装了两碗面后,把其中一碗推到林兮迟的面前,也没急着坐下,漫不经心地说:“你先吃,我去下厕所。”

等林兮耿走了之后,林兮迟才重新打开跟许放的聊天窗口。

闻言,林兮迟盯着他看,哦了一声。

林兮迟:“……”

几分钟后,许放从厕所里出来,走过来坐到林兮迟的旁边,却发现她面前的面一动未动,表情若有所思。

“我看别的副连都会对女生好很多,但他完全不会啊。”说到这儿,林兮耿摸了摸额头,哭丧着脸,“我想转系了,转系是不是就能换副连了?”

许放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催促道:“快吃。”

“……”

话音刚落,林兮迟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低声问他:“你刚刚是不是在厕所里做了一些什么肮脏的事情?”

“林兮迟,我算是看出来了。”林兮耿格外小心眼儿,开始给她灌输“许放这人一点儿都不好”的思想,“从这些细节来看,许放哥这人绝对不会疼女朋友。”

许放:“……”

林兮迟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给许放说好话:“军训都是这么严的呀……”

几分钟他能怎么肮脏?

“林兮迟,你到底为什么会看上他!我要被折磨死了……他比教官还烦人!天天就站在旁边盯着,你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让他少过来啊。”

林兮迟当他默认,有点儿失望:“你怎么不带上我呀?”

“……”

“……”

“超级严格、超级凶、超级可怕。”林兮耿的眼睛瞪大,语速极快,“我们私下都不喊他副连的,我们都叫他‘魔鬼’。”

许放被她气得够呛,吃完饭之后就拿着餐具到厨房洗碗,林兮迟坐在沙发上喊他,他也一声不应。

林兮迟蒙了:“是吗?为什么?”

等洗完碗,许放的气似乎就消掉了。

林兮耿的话锋一转:“但我们宿舍现在每天的日常就是骂他。”

他过来坐在林兮迟的旁边,像是长辈上身,开始跟她提一个人在外边住,遇到奇怪的人跟着要怎么做,让她要多加小心,不要遇到什么事情都慢一拍。

林兮迟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林兮迟趴在他的腿上,听着他的声音,小声地应着,但回答的话却一点儿也不着调。

“要个屁!”林兮耿气炸了,很快又收敛了火气,“不过一开始确实是的,她们全部都在说许放哥好帅,比别的副连都要帅。”

“平时如果你发现后面有奇怪的人跟着你,你就往人多的地方去,然后打电话给认识的人。”

“要联系方式?”

“哦,如果那个人是屁屁呢?”

林兮耿坐到林兮迟的位子上,一边飞快地在纸上写着流水账,一边说道:“真的,我们宿舍天天晚上都在提许放哥。”

“如果像今天这样,进了小区才发现,你就回保安亭那边。”

每天训练完之后,新生还要写八百字的军训报告,这一天才算过去。

“可那个人是屁屁呀。”

她打开门一看,就见林兮耿拿着一沓作文纸走了进来。

“我给你买的那些防狼的东西也记得要随身带着。”

林兮迟纳闷地问:“谁呀?”

“用在屁屁身上吗?”

看到这话,林兮迟心里有点儿憋,又问了句“都谈些什么”,这次林兮耿没再回复。过了十来分钟,她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

“……”许放的眉头皱起,忍无可忍地掐住她的脸,低声说道,“就没见过比你更难管的。”

林兮耿回复得很快:“会。”

隔日虽然是清明,但林兮迟还是要到医院值班,只值早上的班,下午就放假。

林兮迟:“你们宿舍晚上睡前会谈论他吗?”

许放把她送到宠物医院之后便回了家。

林兮迟:“我感觉许放被很多女生看上了。”

昨天那个女生又把那只小猫带过来复查。

林兮迟:“耿耿。”

小猫的精神仍旧很不好,林兮迟给它吊了水。两个小时的水挂完,等女生要走的时候,林兮迟再次嘱咐着:“回家不要让它吃东西和喝水。”

思绪停在这儿,林兮迟关掉了跟许放的聊天窗口,转头就找了林兮耿。

下班后,林兮迟出了医院。

但她也不能直接跟许放说这事情,免得他认识到自己的优秀,内心膨胀,突然发现她配不上他,就开始想办法跟她提分手。

中午的温度相对于早上会暖和一些,林兮迟也没把围巾戴上,一抬眼就看到站在外边等她的许放。

想到许放今天的模样,林兮迟突然觉得危机感太强了。

他换了身衣服,打扮仍然很休闲,军绿色连帽卫衣,黑色长裤,双手插着上衣的兜,站在那儿,笔直挺拔,像是一棵白杨树。

当时不只是他们连队的女生,就连其他连的都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林兮迟走了过去,把手塞进他的掌心。

去年林兮迟军训的时候,副连长是一个大三的国防生,比他们大了两届,长相却很嫩,长了颗小虎牙,笑起来格外可爱。

“屁屁,我们去跟外公一起吃饭吧。”

林兮迟洗完澡之后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天。

许放刚刚回了一趟家,此时是开着许父的车子过来的。他点点头,拉着她到旁边的一个停车位,让她上了车。

而此时因为还不算正式开学,国防生那边管得宽松,许放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每天十点半就关手机睡觉。

林兮迟坐在副驾驶座,随口问道:“你明天几点回去呀?”

林兮迟回了宿舍,因为她是提早来的,所以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

许放不放心地过来检查了下她的安全带,这才说:“中午的飞机。”

训练结束。

“哦。”林兮迟又问,“你是不是快毕业了,毕业之后直接去部队吗?”

“……”

“先分配驻地,会放一段时间的假,然后再过去。”

她笑眯眯道:“我呀。”

林兮迟支着下巴,小声问:“那你知道有哪些地区了吗?”

许放抽开手,冷笑,用力捏了捏她的脸:“多的一盏哪儿来的。”

许放发动了车子,声音低而沉:“还不知道。”

“屁屁,你唱吧。”林兮迟扯着他的手腕摇了摇,“你这歌声,唱了一定会让一百个想为你留灯的妹子,直接灭掉这一百零一盏灯。”

因为林兮迟提前跟外公说了要回家,此时外公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林兮耿也从学校回来了,此时正陪着外公在厨房忙碌着。

他用鼻腔轻轻应了一声。

时光在外公的脸上刻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比起从前,他的白发似乎更多了些,脸上的沟壑也更明显了。

林兮迟坐着,仰头看他:“喊你唱歌啊?”

林兮迟抿了抿唇,也过去帮忙。

许放站定在林兮迟的旁边,拿起她的水瓶,喝了几口水。

人老了似乎就特别喜欢回忆,话也多了起来。餐桌上,外公一直絮絮叨叨,让林兮迟突然就想起了从前,在他这般慈祥的声音中度过的那些时光。

果然,没过多久,许放不知跟他们说了些什么,直接往她的方向走来。很快,十八连又响起了整齐、统一的歌声。

她觉得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许放才不会唱呢,林兮迟想。

过了一会儿,外公提起了别的事情:“都算不清多少年了,你们爸妈都搬去B市多久了,也没回来看过我几次。”

林兮迟单手托着腮帮子,听到十八连那边似乎在闹,她从隐隐传来的声音猜测,大概是在喊让副连来一曲。

他叹息了一声:“让我搬过去,哪里住得惯啊……”

有些班级是找个唱歌好听的带着唱,有些则是由教官带着唱,朴实嘹亮的歌声响遍整个篮球场。

林兮迟眨了眨眼,声音轻快地说:“我以后多回来跟你吃饭。”

除了《歌唱祖国》是必唱曲目,每个班还要另加一首关于军队的歌曲。

林兮耿连忙接话:“我也是!”

这个时间段,篮球场的气氛就会变得格外好。

这些年,林兮迟还是像以往一样,逢年过节都回家跟外公一起过。林兮耿则会到B市一段时间,之后再回来跟他们一起。

晚上的训练相对白天会轻松些,还会腾出时间给新生练军歌,因为之后会有一个军歌比赛,每个排都要参加。

时间久了,在某次从B市回来之后,林兮耿跟她说,林玎现在的状态好很多了。

“全是汗。”

父母也开始会叫她和外公一起过去过节,但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林兮迟每次都会找借口推掉,到现在也没去过。

他立刻抓住她的手,啧了声:“别闹。”随后他用另一只手把帽子摘了下来,也没给她,就虚盖在她的头上,给她挡着阳光。

几年的时间,她跟父母见面的次数也寥寥可数。

林兮迟站在他旁边,蹦跶着想去拿。

外公的坏情绪很快就散掉了,笑了一下后,侧头看向许放:“你俩呢,不小了吧,要结婚吗?”

许放瞥她一眼,没动。

许放愣了下,表情变得郑重起来,回道:“嗯。”

“你把你的给我呀。”

闻言,外公看向林兮迟,像是要给她做主一样:“他跟你提过吗?”

许放没答,看着她也略微发红的脸,皱着眉说道:“明天戴个帽子过来。”

林兮迟很诚实:“没有。”

林兮迟转头看向许放:“你惹她了?”

“……”

“……”

吃完饭,因为刚刚的事情,许放被外公拉到房间里去训话。

“算了,我走了。”听到这话,林兮耿立刻跑了,“我走了,再见!”

林兮迟把餐桌上的残局留给林兮耿,直接跑回房间,躺在床上玩手机。没过多久她就觉得无聊,爬起来到处翻。

林兮迟没懂他们在争执什么:“我们三个一起去吃不就好了……”

虽然她现在搬到外面去住了,但带过去的东西也只是平时要用到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其他的东西基本都没带。

“……”林兮耿望向林兮迟。

此时这么一看。

恰好许放也过来了,听到林兮耿的话,他直接把林兮迟扯了过来,眉眼稍稍抬起,神情寡淡:“不行。”

书桌、床、书柜、床头柜,还有衣柜里边,摆满了许放送给她的东西。

林兮耿直截了当:“我要跟你一起吃饭。”

林兮迟突然来了兴致,东翻翻西翻翻,最后她坐在地上,打开了床头柜下方的柜子,在里边摸索着。

军训已经开始两天了,林兮耿基本不会找她一起吃饭,多是跟她的舍友一起吃。此时她过来找自己,林兮迟也有些惊讶:“你干吗?”

这个柜子的容量很大,层层叠叠地摆放着很多东西。

她手里抱着统一用的1.5L水瓶,摘下了军帽,头发被帽子压出了痕迹,脸颊都是红的,看上去很累。

林兮迟一样一样地往外拿。

训练结束后,林兮迟垂头把东西收拾好,站起身。她想找许放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林兮耿就先跑过来了。

大多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她连在哪里买的都不记得了。

下午的训练时间从两点半到五点。

把上边的一层拿出来后,林兮迟在最底下发现了一个小盒子,她的神情一顿,慢吞吞地拿了出来。

林兮迟忍不住舔了舔唇。

带了锁的。

因为这身衣服,他身上的禁欲感成倍地叠加。

因为过了很长的时间,锁头已经开始生锈了。

林兮迟就看着许放一直在旁边监督着,偶尔会看向她所在的方向,漆瞳沉沉,挺直的鼻梁,偏淡的唇色。军帽挡不住正对的阳光,他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射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许放跟外公谈完话,刚好从外边进来,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时,他的表情也愣住了。

排队的训练主要是排长在训练,副连长只起监督作用。

当时他送林兮迟这个盒子的时候,把她气得半死,天天缠着他要钥匙,他不给就威胁着他,说要去找锁匠开锁。

帐篷里十个人里有一半都是十八连的,但大多是装的,林兮迟和其他志愿者也只看透不说破。

但许放一直没给她钥匙。

训练才刚开始,十八连就倒下了不少人。

林兮迟也没真的去找锁匠开锁。

林兮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也不敢迟到,匆匆地喝了两口水之后,立刻往那边跑。

时间久了,大概是兴致过了,后来她就再也没提过。

林兮迟眨了眨眼,提醒她:“你快回去吧,还有两分钟就要吹哨了。”

余光注意到他进来了,林兮迟抬头看他,举起手中的东西给他看:“屁屁,这盒子锁了五年了。”

林兮耿拿着杯子过来,在帐篷这边装了杯凉茶,坐在林兮迟的旁边补涂防晒霜,一张脸毫无表情,也不说话。

许放走过来蹲在她的旁边,嗯了一声。

直到距离休息时间结束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许放才放他们去喝水、休息。

林兮迟好奇地问道:“五年了,你钥匙还留着吗?”

林兮耿就站在第一排,此时脸都晒红了,林兮迟看不太清她的表情。

许放还没来得及点头,林兮迟又道:“我觉得你肯定是丢了才一直没给我。”

距离不算近,林兮迟也不知道那边在做什么。只知道现在已经吹了休息的哨声了,但二排依然在站军姿。

“……”

大概军训完,他就要收到一大堆学妹的情书了吧!

“不过没关系。”林兮迟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我读研的时候,那个舍友教过我怎么不用钥匙开锁。”

就说副连很帅啊……林兮迟趴在桌上想。

许放沉默着看她吹牛。

许放就站在前面,身上穿着军队的衣服,身材高大而挺拔,衣服线条笔直。他的侧脸利落分明,收起了平时的懒散,看上去严肃而又正经。

“只要用一根回形针。”说到这儿,林兮迟又爬了起来,往柜子里翻了翻,然后还真的让她翻到了一根回形针,“然后,把它掰直。”

眼前一片片的绿色,帐篷的对角线方向就是林兮耿所处的排,十八连二排。

林兮迟的神情很认真,拿起那个锁孔看了一眼:“这一步很重要的,你要观察锁孔的大小,你要看到里面的构造,然后再调整弧度。”

源港市的八月份,太阳毒辣,林兮迟坐在帐篷里都觉得睁不开眼,不断地补涂着防晒霜,都想不起当初自己军训时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

林兮迟闲着没事做,申请当了红十字会的志愿者,每天就坐在帐篷里,胸前挂着块牌子,有训练不舒服的学生就过去帮忙,给他们倒水、涂风油精等。

许放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听一个傻子讲课。

与操场拥有的人工草地不一样,篮球场是水泥地,被太阳烤了一上午,地表温度几乎能用来煎鸡蛋。就连休息时间,学生都不敢直接坐到地上,只能蹲着休息。

他靠在床沿处,一只腿放直,另一只屈起,神情慵懒,视线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就看着她在瞎折腾,时不时让她注意点儿,别弄到手。

心理系就被分到了篮球场。

下一刻,林兮迟把回形针探入锁孔内,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可能是没有任何反应,没过多久,她的动作就变得粗暴了起来。

因为新生数量众多,每个连被分到校内不同的地方训练,有些在操场,有些在篮球场,都是露天的场地。

许放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想让她别弄了的时候,他听到林兮迟突然叫了一声。

林兮迟倒是没想过会这么凑巧,许放被分配到了林兮耿所在的连队。

许放猛地精神了起来,凑过去看:“刮到了?我就让你小——”

许放被分配成心理系的副连,即十八连的副连长。

他的目光定住,声音也瞬间收了回去。

排长和连长都是专门从军队请来的军官,而副连由校内的国防生担任。学校的学部算起来就有六个,分出来的系别更是多,所以来担任副连的国防生并不少。

眼前的画面像是被放慢了,许放看着林兮迟动作很慢地,非常慢地把锁头从盒子上拿了下来。

一个班分成一个排,人少的班级就和同系的另一个班合并,一个排大约有五十人,一个系为一个连。

“……”

新生军训从十六号开始,一直到月底,足足训练半个月。

还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