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墨想了想，说道：“这可能是女人的本能吧，女人为了繁衍后代，必须有很强的适应能力，包括适应自然环境，也包括适应社会环境。”
夏至说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能想你这样，听过几句德语，就能学得像模像样，还能和德国佬对话？”
这个观点苏子墨也是从邵白那里听来的。
苏子墨笑道：“哪里啊，我只是听邵白说过几句德语。”
夏至叹息着：“或许吧。像你这样的女人，去到哪里都不会活得差。”
夏至看着平静的雅拉河，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夏至突然说道：“苏子墨，我真羡慕你，你就像河水一样，流到哪里就融入哪里，现在把你放到德国去，可能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活得像模像样。”
苏子墨很少听到夏至夸自己，她抿了一口冰冷的啤酒，觉得心里泛起异样的快感。
他们走出喧闹的酒吧，来到雅拉河畔，初春的雅拉河进入丰水期，显得越发的美丽优雅，他们背对着繁华的酒吧街，站在夜风中看着河水流淌，苏子墨撕了鸡块，和夏至一边喝啤酒一边啃着。
他们静静地喝着啤酒，感受着夜风和河水的流淌，突然间，苏子墨想起夏至已经不在小红楼工作了，她打了个激灵，说道：“喂！你现在不用去工作了，你帮我管着咖啡馆吧！”
苏子墨拿着啤酒和鸡块，敷衍地笑笑，拉着夏至走了。
夏至白了她一眼，说道：“我有新的工作。”
那糙汉子的表情更加夸张，瞪着眼睛，递给苏子墨一盒炸鸡块，吼着苏子墨听不懂的德语。
苏子墨问：“什么工作啊？开始了吗？”
苏子墨也做出夸张的表情，连连摇头，说道：“No！Chinese！”
夏至说道：“在筹备，准备开始了。”
吧台前的白人糙汉子微笑着给苏子墨端来啤酒，苏子墨学着邵白的样子“老练”地在吧台上放下几个硬币，接过啤酒，那白人糙汉子做出夸张的表情，对苏子墨做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扯着嗓子吼着：“Vietnamese？”
苏子墨央求着，说道：“那就是还没开始啊，看你最近挺闲的，就帮帮我吧，我快要疯掉了。”
苏子墨和夏至置身在喧嚣中，苏子墨带着夏至来到那间德国酒吧，那酒吧里面一片喧闹纷乱，重低音的音响震得苏子墨胸膛发紧，她拉着夏至来到吧台前，她学着邵白的口音，用德语喊道：“请给我两扎啤酒，谢谢！”
苏子墨扯着夏至的衣角，夏至还是对她翻着白眼，说道：“我是要自己开公司，这个事情很重要，没空理你的事。”
他们在河对岸下了车，此时正是这条酒吧街最热闹的时候，整个雅拉河的南岸灯火灿烂，那美丽的灯火映照在雅拉河上面，好像河水在展露着羞涩的微笑。
苏子墨听着夏至拒绝得这么干脆，她不满地撇撇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地问：“你开什么公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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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说道：“旅游公司。”
苏子墨说道：“去喝德国啤酒吧，我觉得挺好喝。”
苏子墨问：“做国内的生意？现在国内的游客越来越多了，应该生意不错吧？”
夏至笑：“你居然想带我去酒吧？”
夏至冷冰冰地：“做了才知道。”
苏子墨说道：“去……去河对岸的酒吧？”
苏子墨听夏至要自己开旅游公司，她是觉得挺高兴的，这毕竟是一个出路，也挺适合夏至的。
夏至问：“去哪散心？”
夏至看着河水流淌，看着灯火在漆黑的河面上闪耀，他叹道：“我必须自己创业，这样才不用看那些鬼佬的脸色。”
一路上夏至一直沉默着，苏子墨感到心里不好受，车开进罗素街时，苏子墨问道：“你要不要去散散心？”
夏至没有多说，但是苏子墨能够感觉到夏至的愤怒，夏至因为身世的原因，性格是非常要强的，他在这个白人社会长大，却一直被作为边缘人群遭受打压，这对他来说很不好受，这一次的挫败更让他想证明自己。
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机场，黎婉之坚持不要他们继续送，他们和黎婉之道别，乘车返回市区。
苏子墨看着夏至那深邃的眼窝的眼角出现了几丝皱纹，她想到夏至也30岁了，这更让苏子墨感到他的某种急躁。
夏至用手使劲地拨着他那一头乱发，他沉默着，那深陷的眼窝让苏子墨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夏至把一大杯冰冷的啤酒灌进嘴里，说道：“子墨，你应该继续进修。嫣然一直以来说的是对的，像邵白那样读到硕士、博士，进入一个科研领域，是更好的道路，这会让他更难被替代，在这个不属于我们的社会，有独特的技术，是非常重要的。”
黎婉之看得挺透彻，她说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提出分股权也是合理的要求，说到底，他们不会接纳一个华人成为股东，不会分给你实际的利益，这是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看开一些吧，你离开是对的。”
夏至这两年不止一次地表露过这个看法，这是他切身经历得出的感受，这是一个白人的社会，华人难以分享社会资源，这让华人难以在从商、从政上取得成就，所以有难以取代的技术就显得尤其重要。
苏子墨觉得心酸，她看到在这边的工作华人中间，夏至算是做得不错的，但夏至被解雇了，这是一个很大的挫折。
苏子墨倒没太琢磨夏至这话，她想到邵白，叹道：“邵白下个月也要走了。”
夏至是因为和老板起了利益纠纷被解雇的，夏至在小红楼做了6年，他的工作出色，掌握了公司大量的资源，他想要谋求发展，就向老板提出要分一些股份，但是老板一直拖延这个事情，他们的矛盾越演越烈，最后不可收拾，不欢而散。
邵白已经预定飞往波士顿的机票，他将离开这个充满了回忆和束缚的地方。
苏子墨这两个月忙昏了，没和夏至见上几次面，连夏至丢了工作都不知道。
夏至笑了：“他早就该走了，听说能够在MIT拿到博士学位的人都是超人，他应该去这种地方证明自己。”
苏子墨在车上听黎婉之和夏至聊天，才知道夏至辞掉了小红楼的工作，他的奔驰车是公司配给他的，被公司收回了。
苏子墨只是感到不舍，她感叹着：“他们都走了……”
出租车司机是中东人，一般在墨尔本半夜开出租车的大部分是少数族裔的司机，还好有夏至在，黎婉之和苏子墨不害怕。
夏至显得很淡然，他们喝着啤酒，看着河水流淌，看着灯火摇曳，好像把世界的喧嚣都抛在了脑后。
第三十八章黎婉之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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