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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健忘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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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蓓薇想了一阵,终还是摇了摇头,对宁晖的疑问表示出了爱莫能助。

我对古蓓薇的举止有些好奇,她以前肯定是来过这里,或许是执行一个任务,但她似乎得了健忘症,对于洞内的地形一忽儿熟悉一忽儿陌生。

“下面是什么?”宁晖接着问。

得健忘症的病因有很多种,据我所知,如失眠,长期的焦虑等,会导致记忆力衰退;物质性损害,就是电视里常演的那样,脑部受到了创伤,会导致人遗失部分或全部记忆;还有心理性暗示,这个一般多发现在精神病人身上,基于对周遭环境的逃避而进行的自我催眠……等等……

古蓓薇跟着将头朝阶梯下探了过去,“这里我好像有点儿印象。”

哦,对了,据说强烈的刺激也会让人突然遗忘某段记忆,这可以归纳在‘心理性暗示’这一项。

“没什么,”宁晖回答说,“看看路。”

不知道古蓓薇是由于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的记忆如此不连贯。看她的状态,总是笑呵呵的,很乐观积极向上的一个人,应该不是焦虑和心理性暗示引起的,所以极有可能当年她在执行任务时头部受了伤……

宁晖尚未回答,古蓓薇走了过来,边问,“出什么事儿了?”

我对自己的分析相当满意,忽而再想,我刚才的分析中漏了一个现代人罹患健忘症更为普通更为大众化的原因:伪装!

“这真有点儿奇怪,”封一平压低声音说着,“是不是军需处采购了一批次品手电?”

在养母更年期时,养父经常用这一招来应付养母喋喋不休的唠叨和各种匪夷所思的要求。

封一平将载物板扣锁在崖壁某处,然后持着自己的手电来到宁晖身边,蹲下,用手电一同照了照。一道光射了下去,落在凸起的崖壁上,留下个像煎熟了的鸡蛋一样的光斑。

比如说,老头老太刚从超市回来,养母收拾整理时突然表示出对葱的不满,“不新鲜,叶子都蔫了!”然后给我养父下命令,“老头子,去换!”

宁晖接过,拧亮,朝下探望,没有变化。看来不是他的手电筒出了问题。他将我的手电递还给我,复又摸出自己的手电筒,一手照着,另一手摸着下巴不语。

他们去的那家超市离养父母家三站路,做公交车来回要花2块钱,葱的标价七毛。更何况人超市没义务帮你换,谁要你当时买的时候没注意呢?

我反手从包中将手电取出递了过去。

面对养母这个无理要求,养父总是好脾气的应,“好好,马上!”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了。等到晚上做饭的时候,养母发现了,快暴怒的时候,养父适时来一句,“哎哟,忘记了!哎哟,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我现在就去!”

电光只能探到下面2、30米的位置,宁晖换了几个地方,换了不同的角度,还是看不见更远的地方。他奇怪的将手电头在自己的掌心里敲了敲,然后抬头对我说,“把你的强光手电拿出来照一下。”

菜正在锅里煮着呢,哪里来得及?养母只好动手剥葱的老皮,免不得边剥边碎叨叨念。然后我就看见养父得意的哼着小曲给花浇水。

阶梯直接在崖壁上开凿而出,梯段长约半米,梯面宽差不多是30公分,梯级高略少些,是20公分的样子。我目测了几步踏步的宽和高,既不多一分亦不少一分,可以想象当年凿梯时,施工的人态度有多么认真。手电光照范围内,阶梯蜿蜒而下,规规整整。

当然,这一条不适合古蓓薇的情况,她没有理由在我们面前伪装吧……

这里果如封一平所言,是一处跟那头差不多的平台,空间大小差不多,岩石质地也差不多,除了多了一条向下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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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候后,我们六个全部安全而轻松的站在了悬崖的彼端。

朱投和张行天已经将登山绳收好,塞进各自的背包中,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朱投悄声问我,“妞儿,他们在干嘛?”他吃过宁晖一个白眼警告,此时说话越发小心,索性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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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讨论下面是什么地方。”我避重就轻。

板面积着层灰,清楚的记录着几个纷乱的脚印。

“嘿!”朱投乐了,“是什么地方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总不会有什么洪水猛兽吧!”

不用猜,是‘他们’干的!

“一点常识都没有!”张行天嗤笑,“这个环境有什么野兽能活的下来?”

为了保持平衡我半蹲在板的中央,载物板非常结实,锈迹全无,我甚至嗅到了新鲜润滑油的味道。接着我好奇查探了铰链、链接等部位,发现我的嗅觉没有失灵,这些关键部位确实被人上过润滑油了。

“嘁~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懂什么?”朱投晒了下,跟着呵呵笑了两声,续说,“蒙古,你不是怕了吧?哈,放心吧,这里肯定没有鳄鱼!”话音未落,张行天‘嗵’的一下,直接给了朱投一个黑虎掏心。

我是第二个过的人,跟在了朱投后头。有了朱投的体重测试作为依据,其余人等的安全性可以得到一定的保障。

朱投一声怪叫,“好小子,玩偷袭!”然后回了一招‘猴子摘桃’!

尽管载物板空间够大,我们还是小心的单个而过。不知道这玩意造了多少年,强度够不够,质量过不过关。

真猥琐!

果真是好东西!

我调转了眼神,不过心里还是很好奇,怎么听起来张行天怕鳄鱼?鳄鱼虽然凶猛,一梭子子弹不就搞定了?再说鳄鱼虽然咬合力大,一口下来能直接把人的骨头咬断,但张口力很小,所以遇到鳄鱼时只要找准机会紧紧抱住它的嘴巴就能安然无忧了。

载物板另头还拴着根登山绳,那是封一平备用绳。有他在那头拉扯,我们便可轻松渡过这里。

封一平飘来一眼,带着浅浅笑意。

我明白了,这是当初做建造活动时所用运送比较大型的机械或材料等重物的交通工具,栈道则专为人行提供方便。

看来这里有个关于张行天的典故,我想。不过我没有多大兴趣知道。

如之前远远看见的那样,载物板截面成直角三角形。底边是一块厚约十公分的厚板,板侧边一前一后安装着两只轮子,正抵在石壁上,另一根与崖壁平行的直角边是根受力钢索,与斜拉的那根固定锁交汇于顶,顶端则通过一组滑轮与铁缆绳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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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滑轮载物板。

闲话几句,行军继续,仍然一路无声。

随着东西被拉近,它与石壁摩擦而发出的噪音也跟着接近,那确实是铁轮滚在石壁上的声音。等再近一些的时候,我明白为什么封一平会说这是‘好东西’了。

阶梯建造得很好,相当好,非常好!高度都似级级相同,至少依靠脚底板是感觉不到误差的。它虽然陡峭,但极易踩踏。不过,有几处开凿于几乎垂直的崖壁上,得手脚并用的爬。总的来说,等我们的脚踏在平地上后,大家都脸不红气不喘跟没事儿人一样。

朱投手下使劲继续拉扯起来,拉了两下诧异道,“咿?现在有点儿小沉了,不过好像装了轮子。蒙古,来搭把手,一起收!”

啊,当然古蓓薇除外,她刚踏在地面上,就一屁股坐在最底下那级踏步上,喘匀了气后便从包中掏出水壶来灌了一大口。

从我们这边看去,那东西的侧面是个直角三角形,直角底边远较高和斜边为粗。不过距离太远,我估不出具体的数据。

习惯所致,我刚才默数了台阶,一共492级。也就是说,我们又下降了接近100米。

缆绳虽然是钢铁所制,且当初安装的时候被绷得相当紧,但它毕竟是绳索,不可能像一根大梁那样直而毫无形变的架在悬空的两端。那样东西本挂在缆绳那头——估计有机关固定它——得了朱投施加的拉力后,便克服了摩擦力的制约、借由重力的帮助主动滑了下来,一直滑到缆绳的中央才停下来。

100米是个什么概念?按照3米一层楼算,就是33层楼,加上之前走的那段路,我们已经深入地下160米。朱投曾说这里别有乾坤,他还真没说错,我们此时身在长白山脉某处颇具规模的地下洞穴内。

“甭紧张。”宁晖的手电准确照到几十米开外悬在索上的一样事物,“东西没脱绳,是自己滑过来了。”

溶洞现象不属于长白山特有地貌,整个长白山地区探明的溶洞屈指可数,其中最著名的迷宫溶洞已经开发做旅游景点。而我们身处的这个洞,大量分布着黑色的玄武岩,且无地下暗河,显然不是溶洞洞系的一支。

握着绳子这头的朱投有些愣,他急速的抽着绳子,边奇道,“怎么我手下一点重量都感觉不到了呢?别是东西没系好,脱了绳吧!”

我很好奇这么大的洞是怎么形成的,可惜我对地理地质几乎毫无研究。

随着朱投的拖拽,黑暗中连续传来奇怪的声响,那是有些低沉的隆隆之音。接着,原先紧绷的登山绳突然软垂下来。隆隆的声音迅速逼近,愈近愈响,极似硬物摩擦发出的声音。跟着,登山绳由于自身重力而呈抛物线状,弧度变得越来越大。

在等待古蓓薇恢复体力的空闲内,大家都没闲着,四下里散开了些,有意无意的,将古蓓薇围在中间。封一平似是烟瘾又犯,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角。宁晖举着强光手电到处探照,然后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调整好步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挺着身板儿,走得很直。

“好,没问题。”古蓓薇答得很爽快。

我好奇观望,头灯灯光照在他脚下三四米开外。接着,朱投和张行天也凑了过来,他脚下于是又多了两个光斑。

“不要紧,”宁晖安慰着,“您要是想起了什么,就告诉我,什么都行!”

宁晖停下,转身对我们说,“把你们的灯都关了。”

古蓓薇摇着头,“进了洞后,我的记忆就只剩下些片段了,有的想的起来有的想不起来……唉,对不住了宁队,我帮不上什么忙!”

我们纷纷将头灯关了。古蓓薇见状一愣,也伸手把头灯摘了下来,关掉开关。

宁晖接着她的话茬问了句,“古主任,您对这里有什么印象?”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宁晖手里那只手电发出的光,黑暗笼寂,环境霎时幽森起来。我忍不住往朱投和张行天身边靠了靠。

这当然不可能,否则封一平不会用略带得意的口吻说他发现了一个‘好’东西。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我们再度发现尸体,我觉得这不见得就是个坏事儿——最好一次发现3具,这样就不用担心敌特在前方的路中实施偷袭了!

宁晖持续不停的走着,脚步声轻而干脆,渐渐远去。过了一会儿,一道光朝我们射来,晃了晃,接着宁晖声音传了过来,“看得见手电的光么?”

古蓓薇在我身侧不远的地方,她紧紧皱着眉,眸子发着亮光关注着朱投的一举一动。我踱步过去贴近她站着,刚好听见她喃喃道,“是什么呀,别又是那什么……”我猜测她想起了石坑里发现的那具尸体。

封一平送了个肯定的答案过去后,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我想当的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盯着古蓓薇看了又看。

我恍然大悟,原来宁晖是想检测强光手电的功效。

茫然环顾四周,除了石壁的颜色由开始的灰白变作灰黑、空间变得小了许多且没有光线外,这里与入洞那块地方真没什么太大区别……

不知他又走了多远,回身将手电朝我们照来。如此这般折腾了四个来回,终于确定了手电的射距。此时交流已经要靠对讲机来进行,之后宁晖通知我们可以开灯了。

难道说,从现在开始,从此地开始,我们已经接触到了古蓓薇口中的‘国家特级机密’了?

初打开头灯时,我眼前发麻,不是感觉发麻,是确实看见有麻点一般的物质浮现在面前,密密匝匝,似乎还在乱颤。我吃了一惊,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异状便消除了。想来是在黑暗中呆的时间稍微长一点,眼睛便不能适应光明了。

可是,根据我刚才的估算,我们现在距离洞口垂直距离约50米左右。这是按照6度的坡度来估计的,若是坡度为7°,我们现在很可能深入地下60米了……。

如此来看,眼睛才应该是当之无愧人体最脆弱的器官啊。

我记得我们刚过‘一线天’后进行休整时,古蓓薇曾简单描述过任务的第二步:翻过‘坟包’山,在山那侧有一条隧道,直通地底60米……她只描绘到这里就冠以‘国家特级机密’之名而终止。

宁晖踩着步子回转,极快的心算出大概距离,35米。

真是这样么?

封一平笑骂,“肯定吃回扣了!”

啊……又是一个巨远的空间,远到强光手电也照不见底……

他指的是军需处负责采购强光手电的人,我却不能苟同。我觉得照不远不是手电质量的原因,因为我们配备的头灯的射距似是也缩短不少。

“没什么特别的。”封一平答道,“这边跟你们那边差不多,也是一个平台,不过没有隧道了,有一道人工开凿的阶梯。很陡,一直往下。下面的空间很黑,手电照不到头。”

古蓓薇终于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毕竟是现在小队的指挥人,发现了问题却瞒着她有些不厚道。宁晖便简单将关于强光手电射距突然大幅缩小的疑虑说了出来。他的结论和封一平的类似,也将出问题的原因归结在手电的质量上。

“还有什么发现?”宁晖继续冲着对讲机问。

古蓓薇不置可否,只是站起身来,将之前取下的头灯戴周正,拧亮,跟着理了理自己的包,然后抬脸笑问我们,“同志们,你们说,黑暗是什么?”

若是说人对长度的估算在黑暗中会有不准,但登山绳可是不会说谎的。所以,我更倾向于相信封一平的话。继而我又想起另一个蹊跷来,刚才宁晖仅凭双手就将直径约莫两个手指头宽的铁缆绳从石壁缝隙中扯了出来——这也表明缆绳的长度不会太长,否则它会重得可怕。

黑暗是什么?

宁晖不死心的将手电筒晃了晃,企图发现因物质不同而产生的反光差异。但是,未果。他的眉头略略皱了起来。

这个问题好蹊跷。黑暗,不就是没有光么?

光的尽头依旧是空蒙的黑暗,看不见一丝实体山崖的影子。

不过我确定答案没这么简单,所以没有冒冒失失的就说出来。

我大大惊讶了一下,这么短的距离,宁晖的手电怎么可能找不到对岸?宁晖也很惊奇,他来到栈道残骸边,再度将手电直接朝那头照过去。

古蓓薇似是并不期待我们有什么惊人之语,稍停顿片刻,就直接将她的答案说出来,“黑暗,是一种物质。”

“确定!”封一平答,“我只用了一捆绳,绳长60米,现在还剩了点儿。”

不知道其他人对这个答案的接受度是怎样的,我的反应先是一愣,继而想这是一种比拟的修辞手法!就好比有人伤心时会哭着说,‘我的心都碎了!’,当然人的心不会真的碎掉,它又不是玻璃做的。

“确定么?”宁晖问。

可是宁晖很配合的说了三个字,证明我的感觉是错误的。他先是奇异的扬起了眉,继而反问,“暗物质?”

‘哔啵’声又响了几下,封一平声音继续传来,“宁队,这段距离比我想象的短了不少,大概只有50米左右。”

古蓓薇面露赞叹,点了点头。

朱投遵宁晖命开始收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