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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密室

只是不知那股迫得她无法承受的压力从何而来?在我印象中,虽然容易一惊一乍,但古蓓薇一直都是轻松和积极的,即便在我们面对那么诡异的情景时,她还能丝丝入扣头头是道的从科学的角度来分析问题。可是,似乎自打进了这个石室后,她便有些行为失常了。

或许吧……

许久,哭声渐歇,古蓓薇扬起一张泪痕满布的脸,转回头来望我一眼。她想起身,却由于双腿麻木而踉跄了一下,我忙伸手相扶。

难道古蓓薇也是因为压力太大需要发泄一下情绪么?

“他们……在这……”耳边传来古蓓薇的轻语。我不解其意,只是搀着她来到墙边,扶她坐下,又帮她将水掏出。古蓓薇握着水瓶不饮,眼泪潸然的看着我,凄然泣道,“我,记得这里……同志们,都在这里……”

我默然。

我惊讶的张大了眼睛。

我扬起眉,用目光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宁晖只是用暗哑的声音说了句,“让她哭一阵。”

愚钝的我此时终于明白古蓓薇为何情绪如此失常,这些白骨,是她前一次考察活动时一起共事的不幸殒命的队友们!或许是这个地方给她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所以才能在她残留的记忆中保留一席之地……

便在此时,宁晖微微叹了口气,目光转作柔和和怜悯,慢慢从古蓓薇背影上转回,深深一瞥,落在我的身上。

而宁晖必是明白这一点,因此才任她宣泄悲伤。

他是否如我一般,正在猜测为何古蓓薇有此古怪行为?

只是我无法得知的是,为什么全队中只有古蓓薇逃脱出去?当时发生了什么?他们,这些队员们,的死亡原因又是什么?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经历过我们曾经历过的那一切么?

我震惊住,忘记了自身感受。抬眼看宁晖,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他正肃穆注视着古蓓薇,隐匿了面部所有的表情。依据我对他的理解,此时的他,心中一定正在揣度什么。

我有这样多的问题,很想从古蓓薇那得到答案。可是看着她脆弱如瑟瑟秋风中的一株枯草,我实在开不了口,遂揽着古蓓薇的肩,轻轻的拍着,拍着,像在哄一个哭泣的小孩。

忽而一个人影一闪,截断了宁晖的手电光线,圆斑落在她背上,抖得厉害。我先觉奇怪,为何宁晖手下如此不稳,继而发现,抖的不是宁晖的手电,而是古蓓薇的身体。不知什么缘故,她浑身颤动着,脚步虚浮,往前拖了两步后便是一软,双膝着地,头埋在两掌间。紧接着,我听见被压抑住的呜咽哭泣,沉痛而揪心。

古蓓薇渐渐平静下来,她用手掌抚着脸,擦拭着,整理完仪容后,打开水瓶小口的喝着水,边喝边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咳。

另外还有若干物品七七八八的散落在它们周遭,背包、绳索,还有水壶等,或腐朽,或生锈,大部分东西已经丧失了原样。

我抬头寻找宁晖,只见手电光在文件柜后头亮着,上下左右的扫射,他好像正在查看地形。

尸体就聚集在右侧文件柜远离过道那一头的角落,早已朽做白骨几堆,一望上去不知道具体数目,总有八九具之多。它们身上的衣服尚未完全烂尽,依稀能辨别出上衣、裤子等,尤其是鞋。虽然布质鞋面烂做一丝一丝,但厚实的鞋底因橡胶质地而保存得相当完好。

心中一丝希望燃烧起来,这里有出口么?

据目测结果,文件柜各有两排,靠外头那排占满了整个墙面,里头这排则稍窄一点,距墙端留出了60公分左右过人通道。而我们钻地而出的那个铁盖,从整个石室布局来说,似乎位于正中央。文件柜是空的,灰积了老厚一层。

应该是有的吧!

它是长方形的,不大。进深三米开外,宽……无法丈量,只因石室两头都是文件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支队伍几乎全军覆灭在此,但至少古蓓薇是活着出去的!

在对那几具尸体做出描绘前,我想先来描述一下我们现在所处石室的样子。

可惜的是,古蓓薇的记忆似乎就断在这里,在这间小小石室里。因为刚才的她除了悲伤以外,没有流露出任何其他的感情。而现在的她只是静静坐在地上,神态相当的茫然。

☆☆☆

宁晖从文件柜后头走了出来,冲我摇了摇头,看来他一无所获。但他没有放弃,而是走到尸体堆边弯腰检查起来。此时,古蓓薇突然扬声唤了宁晖一声。宁晖起身回头,手电光射来,照在我们身前地下。

那里,或卧或伏着几具尸体。

——这里需要补充说明一下,从刚才钻出密道来到这间石室里,我一直没有使用光源,而古蓓薇则在进来后拧亮了她的头灯。头灯的光相较宁晖的强光手电光而言实在是弱了好几度,所以,当宁晖用手电照向我们的时候,由于光源刺眼,我和古蓓薇都眯起了眼。我当时没有能够看见宁晖的表情,若是能看见,或许不会在后来和他起那样大的冲突,大得差点成为我一生遗憾。

几乎与此同时,宁晖拧亮了他的手电筒,电池消耗过半,光源有些不稳起来,颤巍巍的一束黄光,落在石室的一角——一个,刚才我们都不曾注意到的角落。

“有什么发现?”我听见宁晖回问。

就在此时,冷焰火灭了。

古蓓薇有些结巴,大概还是情绪所致,“我,呃,想说,我很,嗯,抱歉……”、

我挣脱出来,背对宁晖,伸手一擦额头沁出的冷汗和眼角的湿意,心里暗暗为自己刚才的脆弱失态而懊恼。深呼吸几下,竭力调整着紊乱的情绪。

“抱歉什么?”宁晖声音中带出一丝好奇,我其实也好奇起来,古蓓薇在为什么抱歉呢?

“哟,妞儿,你怎么啦?”古蓓薇的声音适时响起。她刚才一直等在下面,估计没有听见我们的动静,便忍不住自己爬了上来。

可是,她抱歉的原因远比我想象的简单,她只是抱歉她那残缺的记忆力不能帮助我们从眼前的困境中脱身。我们只有安慰,顺便也是互相鼓励。

“想哭就哭吧,”他再道,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情绪太满,是需要宣泄一下的。”

宁晖收回手电似是打算继续探查,古蓓薇站了起来,低头对我说,“来吧,妞儿,我们一起来找一找,看那样东西在不在这里。”

我紧紧看着宁晖,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像只要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样。宁晖面色平和而镇定,嘴角有一丝鼓励的微笑。他专注的望着我,温热的手掌暖着我因紧张绝望而冰凉的肌肤。我努力眨着眼,将眼眶中开始迷蒙的雾气逼退。

“您要找什么?”闻声宁晖接口问,边朝我们走来,“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一下,咱们这个任务的第二步是不是要找一样东西?”

大概被我苍白脸色所惊,宁晖上前一步,及时搀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坚持,就有希望!”宁晖用细如蚊蚋般的声音对我说,“我一定会带你出去!”像是医生给垂死的人注入一剂强心剂,企图挽救濒于破碎边缘的生命。

“是……”古蓓薇微有迟疑,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找一样,能解释一切的东西……”

我将双目投向宁晖,他亦回视着我。

“一切?”宁晖追问,“什么一切?”

我觉得身体软得厉害,真想一下坐在地上,再也不要起来。可是我知道,我应该坚强。我也很想坚强,但神经紧紧绷了几十个小时,我的承受力已经到了临界点,现在还能维持做站立的姿势,我已经用尽了我仅存的力气。

对宁晖这个问题,古蓓薇只有两个字回答,“明天……”她如此说。

☆☆☆

明天?

绝望,在一瞬间,捉住了我……

关于‘明天’的一切?

这一刻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我们TM又进了条‘高维通道’?!这破山洞里头,TM到底有多少这种通道?!

我有些茫然,这两个字的含义太空阔了。

我们,现在,就是在一间狭小石室里!

我有些小心翼翼的刺探,“古主任,您能具体解释解释么?”

我急蹬几步,来到出口之外,难以置信的在原地转着圈子。起先对自己视力产生了那一丁点儿怀疑,此时也已当然无存。

但古蓓薇摇头表示拒绝,她叹了口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宁队,妞儿,我很抱歉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但是我可以保证,不久的将来,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上来吧,”宁晖如是吩咐,“暂时安全!”

听她这样表态,老实说我心中立刻腾起了一股无名火!

有的,只是一间小小石室。

现在不是时候现在不是时候现在不是时候现在不是时候现在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没有任何我熟悉的东西……

一路行来不断折损队员不说,眼前还躺着前支考察队几乎全部队员的尸体!天知道我们还能活多久!也许下一个丢命的人就是我,很有可能我得揣着这个谜团去马克思那里报道,再也活不到那‘不久的将来’!

出口外,没有一堆堆叠得整齐的老旧军衣,没有生了锈的钢盔,没有朽烂的皮带……

我不禁语气有些生硬的问,“那您总得告诉我一下,您希望找的是一样什么东西吧?”

怔,以为是我看错了。可是,冷焰火持续释放着光芒,照亮了周遭。我忍不住将头探出,一望之下,悚然僵住。

“我……不知道……”古蓓薇茫然而答,看她表情,她是真的不知道。

我竟然看见了屋顶?

“去找一样连您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我大皱眉头。这该怎么找?

就在此时,宁晖抛出了一根冷焰火。抛得并不如何高,但那蓝色的炫光从出口上方划过,却敲在顶部的岩石上,跌落在出口的那一侧。

宁晖突兀的插进我们的对话,用批评的语气对我说,“妞儿,注意纪律!”

然而,许久……没有动静传来,倒是我身后的古蓓薇朝我走近了几步。想起宁晖的叮嘱,我不禁回头,微微伏低身子,并悄悄上爬一级踏步。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上齿紧咬下唇。

宁晖弓着腰躲在隐蔽点,匕首横抓在手中,不,更有可能的是,他轻轻拈着刀尖,只要异响传来,那匕首便会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见识过他的飞刀绝技。

“你去那边看看,”宁晖手电一扬,指着我们对面那个屋角和文件柜给我下命令,“不管有什么,都通知古主任来确定一下,看看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虽然明知看不见,我还是忍不住张大了眼睛,想象力在描绘着此时的情景:

我只有点头,将强光手电握在手中。刚走一步,古蓓薇在身后唤住了我,她看着我的双眼,特别真诚的说,“妞儿,等这事过去了,我煮壶好咖啡,然后将一切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说完,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果然,在那声‘嘭’然余声中我的耳膜准确捕捉到了宁晖落地的脚步,轻盈、隐蔽、且快速,哒哒轻响两声,跟着便停了。

这个笑立时让我觉得自己刚才态度太差,我冲古蓓薇微点头示意,然后带着歉意回,“古主任,我刚才有点儿,有点儿没礼貌,请不要见怪。”古蓓薇理解的摇了摇头,表示她不见怪,我继续道,“但是,不该我知道的,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所以,请您不要往心里去。现在什么都别说了,先让我们齐心合力把任务完成,并顺利返回吧!接下来,我们……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话到最后,我有些哽咽。

在铁盖滑开的声音刚刚停止的时候,我便听见一道风声,是重物上跃发出的声响,几乎只隔了一秒后,第二道风声便即响起,之后,传出重物落地的砰然一响。第一道风声应当来自于宁晖的背包,它被宁晖掷出,以吸引黑暗中埋伏的敌人的攻击力——假如有的话——宁晖便可借机突破敌人的防守线,以便展开反击。

我想到了张行天、封一平,还有生死未卜的朱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