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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三条岔路。

洞很窄,且仅容一人弯腰通过。

在丛林中摸索了不超过五分钟,我们便离开了这片突然出现的、却本不该出现在此的热带雨林。眼前一条山道突兀出现,如羊肠一般,狭窄而弯曲。顺着它疾步约二十分钟,一个山洞出现在封一平的手电电光中。

古蓓薇很肯定的表明,接下来我们该进洞。

待安置好了张行天后,我们继续上路,安然渡溪而过。

岩石厚笨而坚硬,磕一下就是一疼。幸好山洞很短,没走几十步就到了头。

☆☆☆

山洞尽头是一个更大的洞穴,略成圆形,直径约五米,洞高十几米。地面崎岖不平,全是大小不一的碎石。

“逝者已矣,”古蓓薇绵软开口劝说,“大家还是节哀顺变吧!”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某类甲壳昆虫被我们的灯光和脚步所惊而匆忙逃窜。若是一不小心踢翻一块石头,便能看见石头底下是黑密的虫窝,里头躲藏着拇指大小的幼虫,都是接近半透明状的乳白色。颤着须与孱弱的细腿,想躲开,却跑不快。偶有慌不择路误跑到脚下的虫,随着‘啪唧’一声闷响,被踩扁或踩碎,暗绿色带着奇异腥臭的汁水四溅。

我似乎真切听见了‘咄、咄’的声音,不知是幻觉,还是森林将声音记录了下来……

古蓓薇发出几声嫌弃的低呼,边用力跺着脚,想将虫驱赶得离自己远远的,女人对昆虫类生物通常天生无法抱有好感。

我不忍心看下去,低垂了眼帘,却瞥见地上几个细细的刀印,不禁回想起就在不到半小时前,张行天还蹲坐在树根底下,一下一下的将随身携带的小刀干脆利落的插进身前的地里。

我跟她感觉一样,但多年训练下来,忍耐力尚算不错。

朱投半跪在地,伸手一抹张行天的双眼,替他将眼皮合上,低声道,“蒙古,你先歇歇脚,哥们儿等会就带你回家!”说完后起身,慢慢敬了个军礼。

此时我们已经深入洞穴中,因没看见明显的出口,于是四下散开站着,分别用手电探照查探地形。不明缘故的,洞穴内壁坑坑洼洼,在手电光照射下竟似满壁皆是小洞,幽幽深深,不知分别通往何处。

张行天的头略偏,表情定格在惊惧的那一刻,眉都没有舒展开,眼半张着。

封一平用探路棒查了他身前的几个洞,有的很浅,一下被他戳到了底,有的则很深,棒整个伸了进去还没啥反应;有的很大,可容两人同时穿过,有的则很小,似是只能装得下人的头部……封一平从口袋中掏出一只打火机,打燃后逐个洞口停顿一下,试了十数个以后,发现一半以上的洞都有风从里吹出。他有些踌躇,回身和宁晖商量,“怎么办?我先进个洞试试?”

我们各自放下手中属于张行天的那部分,朱投将它们拼成了整体。腹部空了一大块,他便将储物袋整个填在那。

满壁洞,起码上百个,要是按照他这样的方式一个一个的钻,不知要试到几时。

封一平带着我们回到之前歇脚的那棵树底下,这里还算干燥,而且远离水源,不用担心鳄鱼会追来。

宁晖转头看向正在跳脚的古蓓薇,喊了她一声,然后问她有没有下一步方向的建议。古蓓薇茫然的环视了洞内一圈,然后抬头盯着洞顶发起了呆。

只因我喉头一直梗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们安静下来,生怕打扰了古蓓薇的思路。她的记忆力简直脆弱得像是古董青花瓷,只能小心呵护,经不得一点撞击。

待地上除了血污外再看不见其他时,我在溪边就着水洗了洗手。回身将储物袋拾起,扎牢,捧在手里。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话。

一会儿后古蓓薇突然回神,眼睛忽闪了一下,先‘啊哈’一下,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然后说,“我记起来了!”

我正要去接,一只手斜地里伸过来,干瘦修长的手指,我怎么会认不出?宁晖将袋子抢了过去,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他回头看我一眼,似是含着一丝关心。我低了头,将储物袋从他手中抽出,向前走了一步,来到散乱的内脏边,将袋子张开,放在地上。双手先捧起断成几节的肠子,接着捡起缺了几乎一半的一个肾……

这真是个利好消息!四道目光集中在古蓓薇身上,都是期待和等候。

在封一平和朱投去搬的时候,张行天彻底的断为两段,腹腔里又撒了些东西出来。朱投一手抗着张行天的上半部分,另一只手从背包侧边口袋掏出一只储物袋,犹豫了一下,递给我,“妞儿,劳烦,别让蒙古缺太多……”

古蓓薇微笑,“把光源全关了,就知道路在哪了!”

古蓓薇露出几分惊奇之色,自嘲说了一句,“好吧,算我多事了……”,然后将身子缩了回去。

怀揣好奇和不解我们一一将头灯和强光手电关上,不知谁落在了最后,他的头灯熄灭后,我们便整个的陷落进黑暗的包围。

但是,没一个人举手,即便是朱投。可见宁晖威望之重。

“先把眼睛闭上……”古蓓薇声音很轻,似是怕惊散了夜的梦。

“行,按照古主任说的来!”宁晖再一次表现了他的绅士风度,选择了退让一步,“同意古主任的,请举手。”

我依言闭了眼。

古蓓薇说完那句话后便看了看我们,似是想观察我们的反应。我沉吟不语,同样没将情绪流露出来的还有封一平,但朱投眼中明显写着赞同。

约莫三十秒后,古蓓薇提示我们,“可以将眼睁开了……”

这大概算是古蓓薇和宁晖的第二次意见分歧,说实话,我很不愿意在这样的境况下看见他们俩再起争执。但我也很矛盾,在情感上,我趋向古蓓薇,在理智上,我赞同宁晖。

眼前是黑暗,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我眨着眼,妄图在黑暗中分辨出什么特别的事物来,起初有些徒劳,连眨数下后,黑暗开始分出层次来,有深有浅,成团成簇。

“咳,”古蓓薇坚持己见起来,“要不这样,我们几个投个票,少数服从多数吧……”

“看见了么?”古蓓薇问。

“留在这里也是暂时的,”宁晖不同意古蓓薇这个建议,“等我们完成任务了,再将他带回去!”

是的,我看见了……

“我们就带小张过了溪吧,没准很快就到林子的边缘了。”古蓓薇跟着道,“再说,往里走几步,好过将他一人留在这里。”

我看见淡而轻薄似极破晓天光的青色光芒若隐若现,一共三团光,都成大小接近的圆形,有高有低,分别出现在我们的左中右三地。

宁晖眉略皱了起来。

不知这地下160米处,何处能借来这样的光?

朱投眼睛一亮,充满希望的看着宁晖。

宁晖的声音响起,“那是什么?”

“宁队……”一个声音响起,是古蓓薇,她本来站在我身后,似是不忍见此惨景,此时将头探了出来,犹豫着说道,“我建议,咱就满足一下小朱的愿望吧……”

“通道,”古蓓薇回,“三条通道,通往不同的地方……”

尸体还是暖的,尚未失去韧性,上半身与下半身只有一丝筋肉连着,体液和血液已经流走大半,伤口还有血缓缓沁出。

“哦?哪三个地方?”宁晖继续惑问。

封一平伸手拍了拍朱投的肩,踏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来到张行天身边,弯腰看了看。

古蓓薇沉默一阵,叹气,“不记得了……”

前路不知还有多远,朱投这个念头有些过于感情用事。他大概心里也明白,虽然面露失望与不忍的表情,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又不记得了……我也想叹气……

宁晖默了极短的时间,便摇头拒绝。

宁晖却似不觉得遗憾,他飞快的给我们下命令,“一平、朱投、妞儿,按照面向石壁左中右顺序,去把通道定出来。”

为了防止张行天沦为回返而来的鳄鱼腹中之食,宁晖吩咐封一平和朱投为他寻一处远离溪水的安全之地。封一平本想将张行天先藏于树林中,但朱投哑着嗓子向宁晖恳求,“宁队,我们把蒙古带出这片雨林吧,他,最讨厌这种环境……”

我等了等,听见那二人经过了我的身边,才朝右边的光团摸去。

任务的重要性,总是高于生命……

“报告,定位完毕!”

宁晖及时制止了我们,尤其是朱投誓要为张行天报仇的激动之举,他目光坚硬如铁,在与我们一一对视后沉声说,“同志们,请先将悲痛收起来,我们还有任务需要完成!”

这句话连响了三次后,宁晖下令打开光源。

那只幽灵般的杀手以可怖的方式施加了袭击之后,就隐匿入黑暗,任凭我们如何寻找都找不到一丝踪迹。

光亮了起来,初有些刺目。

☆☆☆

我眯了眯眼,然后看见朱投离我三步远,将手中的刀抵在一个圆洞的上缘,离他约莫七八步的样子,封一平用探路棒刺入一个洞里,我则因手中没有工具,索性把脚搁在洞中。

我们已经趟过了那道溪流,离开了那片攫取了张行天生命之地。林地被我们甩在身后,脚下再度踩上了坚硬的玄武岩。

宁晖看着我们抚着下巴不语,我想他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男人的伤心是看不见的,只能感受到,好比现在。压抑的空气围绕在我们四周,加剧了黑暗带来的沉重。呼吸中,空气带着咸腥味道进出于鼻腔,像泪,像血。

是5人分成三个小队分别探洞呢,还是大家一起挨个试?前者节约时间,后者减少风险。确实挺难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