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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袁毅还是那么帅啊。”这人阴魂不散地跟在了我的旁边,“不知道我那个喜欢他的女同学,就是当年为他打架的那个冯璐,追他追得怎么样了。”

我抹了下眼泪,并不理会他。

冯璐?那个和杨婷打过一架,被我和晓春撞倒的师姐?她难道还在追袁毅?

我的泪腺原本通畅无比,他的声音就像一个开关,泪腺立刻关了闸门。想到他也许已经旁观了很久,我就有些恼了。

我停住脚步,扭头看陈尽欢。

天知道,陈尽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冯璐不错,很好啊,对比你来说,她更漂亮,家里条件那是相当的不错。学校也更好。更重要的是,从她的学校到A大,只有两站路。”

“嘿,蛋蛋,你在学校门口上演这么生离死别的一场哭戏不好吧。影响校容明白吗?”

“和你有关系吗?”我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家少盐啊,管人家那么多闲事?”

第二天到站,他又坚持把我送回了学校,连早餐都没有吃,就又赶最早的车回去了。还记得看他坐上出租车时,我才把迟到了的不舍的眼泪,流了个肆意。

“我做雷锋也不行?雷锋叔叔不管闲事,怎么扶老奶奶过马路?”

我们永远以彼此依偎的姿态,靠在一起,把这刹那放大成永恒。在生命的列车上,一起看向窗外。无论窗外是白昼还是黑夜,是夏还是冬,是绚烂还是单调,是山水还是建筑,是车流还是马群。

我快步疾走,只想把他和他说的话远远地丢在后面。

如果可以。

虽然明白不应该把陈尽欢的话当一回事儿,可接连好几天,我都怏怏不乐,也没敢问袁毅冯璐的事儿。我相信他不会和她有什么,可心里到底是不舒服。晓春帮我问了小黑,小黑那边打探出来的是,冯璐确实没有放弃追求袁毅,经常跑他们学校去找他,但袁毅经常以上自习为由不见。

如果可以,多希望我们不再有离别。如果可以,多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而这列车一直驶下去。如果可以,多希望能把他变成小小的一个放在我的口袋里随身带着。如果可以,多希望我们已经白发苍苍,余下的日子,只剩下四目相对。

冯璐像一根刺,出现在我的喉咙里,每当与袁毅打电话的时候,我都想把刺用尽全力地吐出来,可是每次都卡在了喉管里。

我没有懂事地赶他下车,也没有夸张地感动落泪。我只是静静地看他去补了票,静静地由他拉着我的手穿过车厢去卧铺,静静地看他帮我把包放在行李架上,收拾好一切,然后静静地等他坐在我的身边,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有人喜欢袁毅,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我看着他向我走来。

快期末考试了,平时空荡荡的自习教室,被疯抢占座。大多数人都玩了整个学期,把努力都用在了考试之前的几天。

他向我走来。

学校外面的文印室那几天生意火爆,隔壁宿舍做的小抄已经出神入化,巴掌大的纸片里,藏遍乾坤。

列车进站,汽笛催促着离别。我狠心挣开他的手,踏上了车厢。噙着眼泪透过车窗向他招手时,却看到他忽然闯上了车。

总有几个监考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总有几个监考老师,乐于玩黑猫警长的游戏,跟你死磕到底。

“嗯。”还记得我也轻轻地说。我不敢抬头,怕他看到我的眼泪已经忍不住要奔涌而出。只觉得胸间好满好满,那最初时对他的微茫妄念,已然可以燎原。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我从考场出来,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太好了,要回家了,要见到袁毅了。

“我爱你。”还记得他轻轻地在我耳边说。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爱”的字眼。

晓春的妈妈要来接她,然后直接去哈尔滨玩几天,我得自己去买火车票回去。

在站台上,我们面对面站着,对视苦笑后又都低下了头。

学校外面的售票点已经排起了长龙,我前面大概有几百个人。等得快要发疯的时候,一个在老乡会上见过的女孩子,突然喊我:“许佳慧,把学生证给我,陈尽欢在前面,让他帮你带。”

到排队检票时,他帮我背着包,排在我后面,从后背抱着我,那样沉默、用力和艰难。太难舍难分了,竟然和我一起挤了进去,到了站台。

我愣了愣。

在候车室,我们嘻嘻哈哈地聊天、打趣对方,故意做出习惯了分别的模样。

“快点啊,老乡会每年都会帮大家买票的,只是你最近没来参加老乡会活动,所以也没跟你收学生证。”

虽然无数次说了“不走了好不好”,可最后,他还是送我去了车站。他一直都是认真克制的人,从没有旷过一节课,当然,他希望我也是。

看看前面蜿蜒的长龙,我想了想,把钱和学生证一起递了过去。

其实,和他在一起,真的哪里也不用去。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各人忙活各人的事儿,就已经很满足很甜蜜。

十分钟后,陈尽欢和那个女孩儿一起买完票走了出来。

他拼图的时候,我就看电视。好久没有看过电视了,觉得看什么都很有意思。

票拿到手里一看,天哪,无座。女孩安慰我:“能买到就不错了。每年都是这样的,卧铺不用想,硬座靠运气。”

一整天,他干脆哪儿也不去,就窝在房间里拼图。那拼图大概有上千块,想要一天拼好,谈何容易。更何况,我还偷走了几块,藏在了包里。

好吧。我只得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早饭后去逛超市,他跃跃欲试地要买“杜蕾斯”,被我瞪了犀利的一眼。然后我随手拿了一个拼图,递给他:“等你拼好了这个再买那个吧。”

全程我都没搭理陈尽欢,当然他也没搭理我。

“让我想想看。”

寒假来了,我和袁毅同一天踏上了回家的火车。想到很快就会见面了,我心里甜滋滋的。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坐在买来的小马扎上看言情小说,也看不太进去。

“等到什么时候?”

买到了坐票的老乡们,都在另一个车厢里。我心猿意马地翻着小说,只想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可以见到袁毅了,我穿什么衣服见他呢?梳什么头发?要不要化妆?我们要约在哪里?

“等等吧。”我拒绝了他。

车厢里,大多是返乡的学生。打牌的,聊天的,吃东西的,初遇就倾心交付友谊或者爱恋的。乱糟糟的,像是身处不会散场的青春闹市。

“你帮我结束这个身份吧。”他用渴望得要哭了的眼神望向我,似乎更可怜了一些。

有人在我头顶轻轻地读出我正在看的小说片段:“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的吻吞没了……他用舌头撬开了她的贝齿……”

“我喜欢处男。”我笑眯眯地回他。

我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啪的一声把书合上,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情侣间一个眼神都能够引发身体的悸动,更何况是没完没了的热吻。他把我的手拽啊拽地覆上了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可怜兮兮地对我说:“许佳慧,我已经二十一岁了,还是个处男。”

“哎,你合上干什么啊,正看到要紧处。”陈尽欢的声音似乎格外兴奋。

他的手就那么袭过来,从额头到鼻尖到嘴唇到脖子,还想滑下去,被我一把摁住。就算我吵着说有口气,要刷牙,他也不管不顾地吻了过来。

我没吭声,怎么回事啊,又遇见他。

早上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他托着腮靠在床上看我,可把我吓了一跳。赶紧摸自己的脸,有没有眼屎,有没有口水,我睡姿那么差……

“我也没座儿。就两张无座票,我一张你一张,你看我多发扬风格。”

谁说要打死你了吗?我气得哈哈笑。于是那个晚上,他心甘情愿地睡在了地毯上。半夜有几次想爬床上来,被我一脚踹了下去。

不理。

“我不回去。”他赖在床上死抓着被子,“我回去了会被宿舍那群家伙嘲笑死的。你打死我我也不走!我不走!”

“你挺机灵的,还知道拿个小马扎。”

我们在房间里说了会儿话,中午去吃饭。下午他带我在学校里逛,带我认识他们宿舍的那些他口中的大帅哥和大才子。晚上,他留在了酒店的房间里。

不理。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异地恋都是这样的感觉。初见他的时候,是一种奇妙的陌生感,一个拥抱之后,亲密感百分之二十。面对面坐下来吃完一碗面之后,亲密感百分之四十。被他牵着手走过人群时,亲密感百分之七十。当他帮我开好房间,一阵疾风骤雨的亲吻后,亲密感百分之百。

“许佳慧,你是不是顶烦我的?”

“冷。”我诚实地告诉他。然后我被他打开羽绒服裹在了怀里,抱了好大一会儿。

“是的。”终于忍不住要回他了。

“冷吗?”他的大手握住我的,眼睛里全是惊喜。

“因为葛芸的事儿?”

在等他来接我的时候,我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素未谋面的城市,并在顷刻间爱上了它。我喜欢这马路,这天空,这干燥的清冷,空气中飘来的炸油饼的香味,还有远远地,沐着晨光向我急匆匆走来的那个人。

“不因为谁。讨厌一个人没有原因。”

“你真的来了?哪个门?”

“那喜欢一个人也没有原因咯?如果我问你为什么喜欢袁毅,你能答出来吗?”

“真的。”

“为什么要回答你?”

“骗我。”

“你看你,咱们好好聊天呢。”

“我在你们学校大门口。”

不理。

“你个小懒猫,肯定还没有起床。”

“你能告诉我葛芸怎么说的吗?我们分手的事儿。”

“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不理。

“我在上自习。”他声音里有愉悦。

“我跟葛芸真的不合适。”

出地铁,坐公交,反复和陌生的路人确定公交站,转车,问路,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到了。然后我打电话给他:“嘿,你在干吗?”

“麻烦你不要再提葛芸了。你好意思吗?你配吗?是的,我也觉得你们不合适,她有真心,你有吗?她努力了,你有吗?我真的特别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为了我的淑女形象,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保持比陌生人还要远一点的距离。”我又忍不住了。

要见到他了。

“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他嘴巴张得可以塞进去两个蛋蛋了。

大北京,我来了。坐了一整夜,竟然不觉得累,心里满满都是期待。早上六点钟,我捏着地图站在地铁站,路痴本性展露无遗。好不容易挤上了一趟地铁,却发现坐反了。拉着手环摇摇晃晃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地在窗玻璃上看到自己傻笑的样子。

不理。

——马克斯·苏萨克

“可你不是喜欢过我吗?还喊我‘流川枫’?”

他踩住了我的心,让我哭泣。

我大吃一惊:“啊?你咋知道流川枫?”

这是他造成的唯一伤害。

“我知道的事多了。”他得意地笑了。

他打动了我,每次都打动了我。

我的头开始疼了。

其实只恋长安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