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韩征提议设计这个项目，最大的原因还是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释放压力，但没想到峰回路转，看到了一个更大的机会。
“条件很好的。”赵磊说，“到底是咱们师兄，具体的虽然没说，但大体意思就是咱们的公司可以挂靠在他们公司下面。温氏有甲级资质，这样咱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参加投标了。前阵子真是倒霉到极点，出师不利，也是时候否极泰来了。到时候真的选上了，咱们可就大发了啊……”
“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别高兴得太早，稳住、稳住，前几次都这样啊，最后临门一脚……”陈能武难得这么理性。
有了之前的经历，此时程蔓的第一反应不是心动，而是提防：“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何苑笑：“小武你为什么看起来很怕啊？”
韩征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接着道：“是温氏设计的老板。咱们本来要参加的不是美术馆的概念设计的学生竞赛单元吗？温氏看好国内市场，想把业务的重心从北美转到国内，所以参加了这次美术馆设计的投标。他跟王教授一起看了我们的设计表示很感兴趣，问我们要不要考虑跟他合作。”
“前两次被折腾惨了呗。”赵磊替他回答。
“谁啊？”程蔓在这方面明显不如何苑消息灵通。
“吃点亏也是好事，大家都变得更小心了。”韩征说。
刘琦一脸嫌弃重重点她的太阳穴：“……花痴！”
“我倒觉得温师兄很靠谱，有个八卦你们肯定不知道。”何苑神秘兮兮地说，“他现在的太太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据说是温师兄当年过来演讲的时候，他太太大一，演讲的提问环节时，她被朋友陷害提问问他可不可以等她五年。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温师兄居然答应了，而且最后真的娶了她，办婚礼就去年的事儿……说什么看好国内市场，真不是因为夫人在中国吗……”
“什么？！温庭远？等一下，你们说的是那个传说中超级超级超级帅的师兄……温、庭、远？”何苑立刻惊叹道。
“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你……”程蔓一脸不信。
“最后我们就聊嗨了啊。教授是建筑界的大牛，我们灵机一动就把咱们设计的青山美术馆概念方案给他看啊，说是想指望这设计获得奖金，让他给咱们指点指点，凑巧这时候温庭远师兄从美国来看他老人家，结果就遇见了。”赵磊嫌弃韩征说话太慢，截断他的话一口气说完。
“扯……”刘琦不给女友面子，照例一字点评。
“不用紧张，”韩征重新将她拉入怀中解释道，“昨天咱们生态建筑课王教授回来了，把我和大琦叫过去了。咱们上学期的作业他很满意，本来想给我们拨一点款，后来发现我被处分了，校内审核通不过，老头挺好的，跟我们两个聊了很多，还问了我们申请不下来创业基金打算怎么办——”
何苑皱眉“啧”了一声，直接用胳膊肘戳刘琦的肋骨：“真的，我的小道消息从来都是很准的好吗？不信你们可以亲自问他啊，不是说要跟他合作吗？而且，想想咱们征哥和蔓蔓，”她意有所指地说，“人家这感情经历也不是特别扯啊。”
程蔓头皮一紧：“什么意思？”
程蔓瞪何苑，何苑才不买账，躲在刘琦的身后，一脸得意地说：“瞪我也这么说！”
“报告，没有，事情有变！”陈能武做了个夸张的手势笑嘻嘻地说。
事实证明温庭远并不是口头说说而已，几日之后，他邀请了王教授和这几个师弟师妹一起到本城最好的饭店吃饭。
韩征本来就显眼，新生接待的两天已然成为小学妹关注的焦点，程蔓的余光瞄到有人驻足观赏这一幕，立刻借着从何苑包里拿纸巾的契机跟他分开一点点，刚好陈能武和赵磊也并肩走过来，她立刻问：“青山的设计图交上去了？”
“老师多吃一点，”温庭远用公筷给老师添菜，又招呼师弟师妹，“你们也吃，不要客气。”
程蔓：“……”
“谢谢，师兄。师兄你真的好帅啊！”何苑最不见外，一边吃一边夸，“咱们学校建筑系真的是出明星，有人说过您长得像吴彦祖不？”
她说着就要转身回便利店，被他一把拉住拽回来，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剩下的冰淇淋一口吃完：“你的比较好吃。”
本来他们听说要见温庭远还是很拘谨的，哪知道来了一聊就发现，这位师兄虽然名声在外，但是非常平易近人。
程蔓正在看热闹，就感觉自己短袖的袖口被拽了一下，她偏头看韩征就明白他的意思：“我都快吃完了，再去给你买一个吧。”
刘琦很低地“啧”了一声，何苑赶紧吐舌头，温庭远只微微地笑，示意秘书发了合同给他们几个审阅。停了一会儿，等他们看得差不多了，温庭远才又开口：“合同已经拟好了，这次请王教授过来，也是请他做个见证的。我非常欣赏你们的设计，前两天还去看了你们那个已经建成的生态建筑项目。王教授说你们申请学校的创业基金遇到了阻力，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信任温氏，我可以给你们投资。之前我跟韩征和赵磊同学碰了几次头，讨论过这件事了，细节都写在了合同里，不要求你们今天签约，可以拿回去认真看，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同我的助理李彦……”
“哎呀，我开玩笑的嘛！”何苑立刻狗腿地把手里的水塞给刘琦，“男友大人你累不累？小的我给您捶捶背。”
他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我们在后面站了很久。”韩征笑眯眯地站在程蔓的身边，善意地提醒何苑。
温庭远微微蹙眉：“请进。”
“看帅哥谁还嫌多啊……啊……”何苑还没说完，就感觉脖颈后面被人掐住。
包间的门打开，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目光交会，室内的气氛陡然变了。程蔓回头，看到张雷，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
程蔓无奈地翻她一眼：“……第几个了，你还有完没完？”
张春雨到底是老江湖，虽然也看见了几个年轻人，但也只是眼波一闪，就开口对坐在首席的王教授和温庭远道：“温总、王院士，刚才进门的时候瞄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是你们。”
“How time flies!”何苑站在学校大门口的便利店前，手臂搭在正在吃可爱多的程蔓的肩头，一脸过来人的样子点评道，“现在咱们也是当学姐的人了，哎，这个小学弟蛮帅的嘛……”
“张先生，您好。”温庭远儒雅地点头。王教授也朝他点点头。
大二的学生很多都投入到新生接待的工作中，帮忙去火车站接人，或者在学校引路，扛行李。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侄子。”张春雨说着话又推了一下张雷，“这小子也在D大念书，上学前就想带着他去拜访王教授的，教授您老人家又不在国内，今天这么难得遇见了，我这不就赶紧带他过来认个脸。”
不日之后，学校正式开学。
王教授很客气地点头，温庭远还特地起身打了招呼。
瞬间的感觉，生命仿佛充实到塞不下任何东西。如果能跟他就这样一辈子，程蔓想，还真挺不错……
“王教授，”张春雨对温庭远回礼，但眼睛依然是看着王教授的，“我们公司也做了青山美术馆的项目，也想找您看看，参谋参谋，毕竟这次的评审，很多都是您的学生。”
程蔓又抿嘴摇头，下一秒手就被他紧紧握住，捂在胸口。
“哦？你们也参加了？”王教授似乎有点吃惊。
“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是啊，我们这种装公司参加大家都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公司要发展，我们也不能够只关注家装这一块，也想要往工装的方向走。”
程蔓摇头，同时看向窗户上，他整理衣服的样子，笑起来。
“啊，这个规划还是很有远见的。”王教授点点头。
“冷吗？”他关上门，问。
“是啊，这也都是张雷的主意。”张春雨说着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别看他年纪小，可有主意了。他有雄心，我们这做长辈的当然也想多配合。这次的设计，他也参与了，创意很大一部分都是他自己的。但是孩子是学室内设计的，我觉得还是得找个专家给他把把关。您看……”
他还想问什么，但出租车已经停在眼前，他把她先推进车里，自己才收起外套，坐上来。
他说着一脸期待地看着王教授。
程蔓心里一动，堵在胸腔里的话竟然顷刻化解，因此终究只是微笑摇头：“没事了。”
“可以啊。你跟我那个在你们公司实习的研究生约个时间，到时候过来学校一趟。”王教授说，“哎呀，现在的孩子们啊，有主意，也敢于实践，真是令人欣慰啊。就像在座的几个学生，也是大二的学生。韩征啊，看来你们以学生身份参赛不是独一份。他也是大二，你们应该认识吧？”
“嗯？”他垂下头，淋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耀下根根分明。
从张雷进来，大家的脸色就不太好。韩征还算有什么事不太挂在脸上的，听王教授叫自己的名字，只笑笑说：“不是一个专业的。”
“韩征？”她忽然低声唤他的名字。
“哦，这样啊。”
只是一小会儿而已，被雨水打湿的柏油马路上倒映出霓虹灯斑斓的颜色，一年多的时间，竟在此时令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好，王教授，这样的话我们就不打扰您和学生吃饭了。等约定好时间，我一定拿着好酒到您那里去拜访。”张春雨说。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却看得出一个人的真心。
“哎，东西就不必拿了，只要设计做得有诚意，我就很开心了。我们这些教书育人的，最开心的事情还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积极上进啊！”王教授说。
很快就要到长街的尽头，忽然就下起雨来，韩征第一时间脱了外套，把她拢在自己的怀里，朝着路边快速移动，挥手打车。
圆桌上，何苑暗暗翻白眼，赵磊跟陈能武对视交换海量信息，刘琦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程蔓则因为张雷就站在自己的身边而有些紧张。终于，张春雨叔侄二人退了出去。
“想、你。”他说完，又笑起来，接着一言不发地紧紧牵着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坐在门口的程蔓微微舒了口气，站起来出门去洗手间，却意外在回来时跟张雷在过道上狭路相逢。
“整天都在想什么啊？”程蔓掐他腰间的肉，可惜他的肌肉太过紧实，根本找不到下手的空间。
程蔓看着他，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奇怪。果然，下一秒他开口叫她的名字：“程蔓。”
耳根子边的情话，听得人满脸通红。还好他们几个走得分散，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胡言乱语。
“嗯？”
“我没关系啊，我永远不会被别人抢走……可是我怕别人都知道了你的好，你就会被人惦记上……”
“怎么，在这里见到我很吃惊吗？”
程蔓有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事你做得还少吗？”
程蔓一脸狐疑：“什么意思？”
“当然好啊。但下次可以不要这样当众秀出来好吗？”他一边搂着她朝前走，一边认真地同她商量。
“你不用装傻，”张雷冷笑一声，“那些事我敢做，也敢认的。”
“有惊喜不好吗？”
程蔓静静地看着他。
“酒不醉人，”他说着又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但人自醉。快说，你还有什么特殊的技能瞒着我？”
“我今天叫住你，是想告诉你，如果一切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张雷说，“就算没有我爸妈的事，我也看他不顺眼。”
程蔓笑起来：“什么意思啊？”
程蔓蹙起眉毛。张雷眯着眼睛看她，再要开口时，被一个声音打断。
韩征摇头，又点头。
“够了啊。”
“醉了吗？”程蔓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程蔓回头，韩征已经搂住她的肩头。
韩征从酒吧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走上前来把程蔓搂在怀里。
到这一瞬间，程蔓才意识到张雷就是那个麻辣烫连锁店老板的孩子，他们的同学。她之前只知道韩征是被麻辣烫连锁店老板报复，并不知道这件事跟张雷有关系，于是下意识地看向韩征。
陈能武追求洛洛，赵磊是继程蔓第二个知道的人，但是他却愿意从头到尾保持沉默，从来不提他跟陈能武当初那个玩笑式的约定，也从来不去逼陈能武多说半个字。程蔓冷眼旁观这一切，好像也忽然明白了，原来有时候，沉默就是友情最好的样子。
张雷冷笑：“怎么，你也觉得输给我太丢脸了吗？”
程蔓笑了，忽然想起她跟赵磊其实探讨过这个问题，停了很久才看着何苑道：“因为对于有些人来说，友谊的价值要高于偶然的一次心动。”
韩征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根本不屑回应，而是直接对程蔓说：“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介意，毕竟……洛洛学姐那么漂亮，即便是现在和咱们学校大一大二的比，也是数一数二的校花啊。也就是你表哥，要是换了别人我都想臭骂他一顿……”
“韩征，之前的事情你输了，你就得认。我知道你们要参加青山美术馆的设计竞赛单元了，但是我告诉你，就算是有温庭远帮忙，”张雷对着那个高大的背影说，“你们也一样赢不了我！追到了程蔓又怎么样，我要你一辈子都是loser！”
“可是有时候，人的感情也没办法控制啊。再说……”程蔓说着又抬眼看着被醉酒的陈能武带得东倒西歪的赵磊说，“赵磊也并不介意啊。”
完全没有道理的爆发，程蔓想回头，却被韩征一路拽出了餐厅。
“可我记得他跟赵磊两个人不是约定好，谁都不准先追洛洛的吗？”
“我们先走合适吗？大家都还在呢。”走出酒店，有耀眼的阳光照射下来，晒得人暖暖的。
在门口跟何苑一起等韩征和刘琦的程蔓点点头：“是啊。”
“具体的事情赵磊会跟他们谈的。”韩征拉着她站在路边拦车。
“原来他一直追的是洛洛学姐啊？”何苑被刘琦霸权主义管制，整晚滴酒未沾，是最清醒的一个。
程蔓拽了拽他的手臂，他才回头看着她，阳光下，他的眼睛呈现出好看的琥珀色。
陈能武被赵磊架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喃喃地默念那个名字：“洛洛，洛洛……”
“生气啦？”
那晚的留白别样的热闹，别样的欢乐，也别样的让人心碎。
韩征没回答。
人间纵有诸多浪漫，都不及这一刻半分动人。
程蔓有点心虚，想当初军训时她还嫌弃过他是“男祸”，但刚才听张雷的那番话，到头来情况逆转，她自己倒是成了一根莫名其妙的导火线。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鸡尾酒一路拉起辛辣的细线从喉咙到胃里，却留有香甜的余味萦绕舌尖。
“我是觉得没必要跟一个丧失理智的人计较，要不我回去帮你骂回来？”她半开玩笑似的说。
明明是夜晚，她的笑却那么那么的璀璨。韩征像被蛊惑了，端起那杯鸡尾酒喝了一口，又忽然站起来，附身亲吻她的唇……
“不是为这个。”
韩征横臂搂着她的腰，抬头看她，她亦垂眸看着他：“人生在世，永无坦途，不过仍有一线希望值得努力。提前预祝青山的项目大获成功啦，韩征同学！”
“不是为这个？”
只有坐在原地的韩征仿佛没有听到这一切，此时此刻，酒吧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存在。一首歌的时间，仿佛走过了千山万水，又仿佛重新回到了原点。直到她完成了表演，并在他的注视下一步步地回到他身边，拿起一瓶酒碰了碰他眼前鸡尾酒的酒杯。
韩征“嗯”了一声，忽然就放弃了拦车，而是把她拉到路边的树荫下面，认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只是不想让你从他的口中知道这件事。”
赵磊惊讶过后，应景地吹起口哨，连心情有点沮丧的陈能武，都不由得跟着笑起来，身体跟着节奏打拍子。
“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的呀。”她盯着他的双眸，仿佛想从里面探究到什么。
“哎哟，我们蔓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忽然浪漫起来，简直不得了啊！”何苑也知道了韩征对程蔓一见钟情的事情，此时不由得抱着刘琦的胳膊，指着那杯酒，眉飞色舞，开心到不行。
“我原本并不打算让你知道。”他坦然地回答，一双眼睛清澈如溪水，叫人一望见底。
是那杯叫“希望”的酒！
“你该不会现在忽然觉得被警告处分很丢人吧？其实没什么好……”
本以为她会一首歌唱到底，却没想到她中途变调，无缝衔接，换了另一首歌是Colbie Caillat的Bubbly。她的演唱显然是经过精心编曲的，巧妙地将两首歌曲组合在一起，变成一首歌。在她唱到尾调的同时，服务生走过去，给韩征送来一杯鸡尾酒，独一无二的颜色，灯光下犹如燃烧的火焰，底部是浓烈的红，慢慢向上渐变，最顶层的柠檬黄几乎被稀释成白色。
“不是的，只要你不是一个人在难过，什么警告处分我都没有看在眼里，那些对我而言不是耻辱而是勋章，”他说着又笑了，忽然抬手抚上她的眼，“只是单纯觉得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不值得。”
“哎哟，”何苑笑着看韩征，“是Jason Mraz的那首歌I'm Yours哎！原来刚开学全班一起去K歌的时候，我们蔓蔓是故意跑调的啊，坏女人，连闺密都骗。”
亲爱的宝贝，我那么贪心，就算你不需要，也仍想要护你周全。这个世界有很多面，那些肮脏、扭曲、龌龊的事情，如果没必要，都不想让你看到。
……
程蔓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抬手把他的手拽下来，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你这么说，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你知道吗？我对这种事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介意。那些我不在乎的人，从来都没有办法真正伤害到我。而且，每个人都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啊。其实之前家里的事情，也让我想了很多，咱们一辈子遇见这么多人，谁又完美无缺，谁又十恶不赦，多年过去之后，回头看今天，说不定连张雷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像个笑话。”
I'm yours
这一次，他凝望了她很久才点点头，略微有些傲娇地说：“有道理，对付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无情地藐视。”
It cannot wait
程蔓：“这儿正说人生大道理呢，你能不能正经半分钟……”
But I won't hesitate no more, no more
韩征一怔，又笑不可仰，双手抱拳：“遵命……”
To win some or learn some
一个假期没有松懈，开学过后D6小组的日常就更繁忙了。青山美术馆投标的标书跟学生参赛的标书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的，他们这方面又都是新手，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和耐心才能做好。另一方面因为张雷的事情，大家心里也都憋了一口气，非要赢不可。为了确保投标成功，温庭远派出了公司最老到的几位员工指导韩征他们的工作。夏未离开之前，将自己的公寓留给程蔓给她做工作室，他们的小公司就在这样一个商住两用的公寓里，迅速成长起来。
I reckon it's again my turn
“说起来，蔓姐才是我们真正的老板啊。”投标截止日期的最后一个通宵，凌晨五点的公寓，陈能武伸了个懒腰看着还在工作的韩征小声地调侃。
Nothing's going to stop me but pine intervention
有几人趴在桌上睡觉，韩征双眼通红地扫过身边熟睡的程蔓才看向陈能武，点了点头。
I'll be giving it my bestest
“征哥你以前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个吃软饭的吗？”
Before the cool done run out
韩征笑了，摇头。
And now I'm trying to get back
窗外的日光穿透了云层照射出来，程蔓的位置，刚好可以感受第一道光线。她蹙着眉毛悠悠醒转，第一眼就看到韩征。
I fell right through the cracks
头疼，程蔓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用有点沙哑的声音说：“你一晚上没睡啊？”
I tried to be chill but you're so hot that I melted
“你可以再睡一会儿，马上结束了。”
Well you done done me and you bet I felt it
程蔓摇头，缓缓地坐起来，手臂扶着肩头。
手指落在键盘上，此刻无须言语，歌词就是告白。
“酸？”韩征抬手替她揉了揉。
她坐下后下一秒抬眸看他，溢满笑意的眼，令他的心尖都跟着颤。
“我没事，但是你，都快两天没合眼了吧？”程蔓有点担心地看着他。
短短的时间，程蔓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跟平时休闲的风格不同，这身衣服正式并且中性。韩征一眼就认出这是他第一次遇见她那晚她穿的那一套。只是这一次她的头发已经微微长长，被她抓起一个调皮的小髻，紧紧地绑在脑后，些许碎发散落在可爱的耳朵周围，灯光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她戴了他送她的珍珠耳环。
“我没关系的。”
何苑惊讶地叫起来，赵磊的眼睛也瞪大了。而韩征则感觉有什么重重地撞击着他的心，抓着酒瓶的手忽地握紧。
“对咱们征哥来说这是小意思。”躺在沙发上眯着的赵磊也坐起来，“有次我们给一家连锁店做店面设计，征哥三天三夜没睡。”
“哎呀，蔓姐这是……”
“太辛苦了。”程蔓小声说着，又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哇！”
再走出来，韩征站在阳台上休息。
韩征拿起一瓶酒，懒懒地抬手准备指向卫生间的方向，却意外地看到她，缓缓坐在了酒吧东南角的keyboard后面。
程蔓走过去，抱着他的腰，抬头看他的脸，下巴上青青的胡楂都露出来了，让他看上去粗犷成熟了很多。虽然比起之前那种精致的美，她更喜欢这样的他：“很累吧？你都不困的吗？”
“哎，我说，你们别闹了啊。青山美术馆的设计也差不多了，再修改一下细节，九月中就得交稿子了吧，咱们今天一起走一个吧。”赵磊说着，端着酒杯先站起来准备碰杯，然而点了点人数才发现少了一个，立刻转头问韩征，“咱们程蔓同学呢？”
“困啊。”韩征替她顺了顺头发，笑着说。
“喝苹果汁一样可以很高兴！”刘琦一本正经教育何苑的同时又遭遇何苑抢酒瓶，两人像扭打在一起，旁观者都不由得笑起来。
“那让你睡你还不睡？”
何苑不高兴了：“你干吗呀！今天这么高兴，当然得喝点酒才行了。”
“我们这次为了谨慎，跟温氏谈合作、看合约的过程太长了。虽然之前我一直都跟大家说没问题，我们可以做完，但是其实我自己心里也不确定，为了不辜负大家的信任，唯有全力以赴。如果我都只惦记着睡觉，不努力工作的话，谁还会有信心跟着我干下去？”
“你一个女的跟着起什么哄！”看到何苑也抓了一瓶啤酒，刘琦立刻从她手里抢过去，顺手又塞了一杯苹果汁给她，“喝这个！”
程蔓听他解释完了，才笑着抬手挠了一下他的下巴：“很有做leader的自觉嘛。”
他话音刚落，何苑已经伸手去够酒瓶。
“是啊，”韩征笑起来，抓住她在他脸上四处挑衅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接着以一种特别正经的语气，搭配一脸不正经的表情说，“毕竟是给夫人打工，太懈怠的话，怕被人给休了。”
陈能武不回，倒是赵磊开了瓶啤酒，放到陈能武的面前：“这年头开心不开心都是自找的，来来来，喝酒、喝酒、喝酒。”
程蔓：“……”
“陈能武你怎么了呀？”何苑注意到陈能武的不对，立刻问。
时间是早上的七点半，D6小组的全体成员已经全部都洗澡更衣，整装待发。
陈能武走过去在他们的专属角落坐下，表情有点不自然。
“莫名好紧张啊！”赵磊手里拿着西装外套，精神抖擞。
“小武，走了。”已经走进去的赵磊重新出来，拉走了陈能武。
“我也是……”何苑抓住刘琦的手臂，单脚站立把高跟鞋提上去。
这个世界简单又复杂，仁慈又残忍。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一件事的时候，它会展示给你一张怎样的脸，抛给你一个怎样的答案。
“蔓姐你为啥不穿裙子啊？”程蔓给陈能武整理领带的时候，他垂头看着一身小西装的帅气打扮的程蔓问。
大家都往里面找位置坐，走在最后的陈能武却不由得停下脚步，站在洛洛的身后，踌躇了半天，最终没有上前。他在看洛洛，洛洛看着夏未，而夏未则在全神贯注调制一杯鸡尾酒。
“因为西装更帅。”程蔓给他整理好了，后退两步左右看了一下，才满意地点点头说。
程蔓点点头。
“哎，我也需要……”赵磊看还有这种服务，立刻往上凑，结果人没到跟前，已经被人挤走。
“好伤感哦。”知道内情的何苑看到此情此景对程蔓说。
“老韩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厚道。”赵磊抗议。
她们正说着，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吧台后的夏未。一切回到原点，最开始的留白也是夏未自己亲自做调酒师，从一个小店面一点点地经营起来的。漂亮的洛洛今天不是服务生，而是客人。她穿着黑色的小礼服，坐在吧台前，安静地看着忙碌的夏未，每看他一眼，都是最后的诀别。
韩征好像没听到，半蹲下来，凑到程蔓的眼前。
“真的啊。”程蔓说，“他从来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你不是会打领带的吗？”程蔓说。
这个酒吧本来也是他们经常来的地方，但是今天的留白意义却格外的不同。进门的时候何苑拉着程蔓小声问：“你表哥真的要去环游世界？”
“那能一样吗！蔓蔓！”韩征没开口，何苑先说话，“这种服务，一辈子都不嫌多，是不是征哥？”
晚上八点，留白和平常一样，亮起了招牌。
“哎？何苑，你怎么不给刘琦打领带？”赵磊问。
结果翘起椅子的时候重心没有掌握好，椅子翻倒让他直接栽在了地上，却又一骨碌爬起来摆了个自觉酷炫的功夫造型，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算了啊，你让我多活两天吧。”刘琦对自家媳妇儿的手艺实在没信心。
陈能武双手比“V”，两个月的疲惫瞬间化为乌有：“蔓姐万岁！”
“大琦这方面特别认命。”陈能武看热闹不嫌事大。
“当然真的，姐有优惠价，放心吧！”程蔓一脸阔气地回。
就这么吵吵闹闹拿上了标书出发，温氏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公寓的大门前。鱼贯走出大门后，几个年轻人站成一排，五个穿西装的人同时将搭在手上的外套穿在身上，何苑一袭红裙点缀其中。在阳光的照耀下，别样生动。
“真的假的？”赵磊瞪大眼睛，“那可不便宜。”
因为是政府参与设立的项目，整个开标过程甚至有专门的公证机构工作人员参与。五个参加投标的公司人员、评审，以及主办方的人员都被关在酒店里，从清晨标书上交、讲标，到最后的公开投票全程透明。
跟韩征恋爱这么久，程蔓好像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调侃，于是站直了身子环视室内一圈，故意转移话题：“暑假辛苦大家干活了，这个暑假只有我一个人回去，谢谢大家体谅我的特殊情况，今天我做东，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留白，今晚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全包了。”
温庭远这边上去讲标的是韩征，他从中国传统文化的角度出发，用优雅的设计诠释了一个隐藏在深山中的世外桃源，美术馆不再只是一个艺术品的载体，其建筑本身就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他们后期经过温庭远和王教授的指点，又在原来创意的基础上添加了一座吊桥，在隧道之外，成为连接美术馆和外界可见的通道，更是增加了设计的艺术性。另外，为了保护山上的植被，他们将这间美术馆百分之八十的主体隐藏在地下，在建筑和自然环境之间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赵磊作呕吐状：“我盼他回来是想让他多画两张图好吗？这回可好，狗粮多得吃不完，去把我的食盒拿来，存着以后花……”
在演讲的最后，他播放了刘琦所做的三分钟建筑动画做结尾，不需要过多的语言，画面结束后，全场雷鸣般的掌声说明了一切。
陈能武：“老赵，你还盼他早点回来，这次狗粮吃得开心不？”
韩征走下台，目光只看着那一个人，她鼓掌的同时，眼眶中有晶莹的泪花在闪现。
“你永远是最懂我的那个人。”韩征说。
整个过程付出了多少，只有他们六个人最清楚，这一刻，不管赢没赢，都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吗？”程蔓回头看他。
最后登场的是锦龙装饰公司，他们竟然同样派出了学生身份以及锦龙少东家身份的张雷上去讲标。在他没有讲之前，韩征他们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但是锦龙的设计完全不似前面的几家，这个设计很有创意，将美术馆的主体设计成三片树叶的形状，从高空看就像是轻飘飘落在丛林中的装饰，美丽而耀眼。
她缓缓地吟出古文，韩征嘴角的笑容也逐渐绽放。
张雷讲标的时间控制得也很好，十五分钟不长不短。他走下来的时候，作为对手的D6小组的成员也不由得相互对视，觉得自己遇到了劲敌。
“好妙啊，移步换景。”程蔓说，“让我想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讲标结束之后进入评委讨论的环节，而大家都站在外面焦急等待。
“就知道显摆！”刘琦十分鄙视地斜了他一眼，但还是把动画调出来播放。画面里的镜头缓缓延伸，从山体隧道开始，人的视线不断地被尽头深处的白光吸引，却什么也看不清，直到数秒之后，才在隧道的尽头看到美术馆的主体结构。
“听说评委之间起争执了啊。”赵磊从前方打听来消息跟大家汇报。
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韩征又对刘琦道：“大琦，动画调出来看看。”
“我要是评委，估计也得在咱们的设计跟锦龙的设计之间犹豫不决。”刘琦中肯地说。
“嗯，”程蔓点头，“真的很喜欢。”
“你能不能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何苑不高兴地说。
这么高的赞誉，韩征却只看着程蔓，只等她回头看他，才温柔地问上一句：“喜欢吗？”
“大琦说得没错，况且，锦龙是地头蛇，报价方面他们肯定要比我们有优势，可操作的面也很广。那天吃饭你们没看见张雷他叔叔那样子吗？张春雨可比张雷爸爸有手腕多了，以他的人脉关系，参赛可操作的空间大着呢。”赵磊说。
“有天分就是有天分，这种事情嫉妒不来的。老韩抓住了中华传统的精髓。真正的中式风格并不是图腾的重复，而是一种感觉，讲究的是空间的虚实交替，意境上的留白，所以说中国风，不是说你借用一点古代的纹样，或者空间里摆满了中式的家具就可以的，而是能够把咱们中国人血脉里的，那种思想和哲学深度表达出来，这次的设计概念，很高级。”刘琦很认真地说。
“可是……可……可这不是政府项目吗？而且温氏的实力比锦龙强多了好吗？”陈能武不服输，但问话却有些心虚。
“嗯，我也觉得，明明主材用的是混凝土、金属和玻璃，但是感觉十分传统，有中国特色。”何苑也凑过来看着效果图，喃喃地评价。
“你别那么天真，都说了是地头蛇了还听不懂。”刘琦神色黯然地说，“像温总那样的，一看就是一辈子凭实力说话的，恐怕连暗箱操作是啥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咱们征哥的设计手法很有中国风啊。”在旁边用CAD软件画细节图的陈能武开口。
“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啊？”温庭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依然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不过没关系，我对你们的设计还是挺有信心的。”
“果然不愧是在水晶石打过工的人啊，这效果图做得真好。”程蔓赞叹着又回头看韩征，“你说得没错，大面积使用玻璃的确很惊艳。我原本觉得太摩登的材料会给人一种破坏环境的感觉呢。”
“师兄，他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觉得……只是觉得……”陈能武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不是这一张啊。”程蔓被他摸得很痒，习惯性反握住他的手背，眼睛却不离刘琦的电脑。这张效果图是俯视的效果，刘琦的功力不弱，效果图虽然还没有全部完成，但是已经可以看到雏形，葱翠的山脉之间，美术馆的主体与山间的植被相互交融，若隐若现。
这时候，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韩征淡淡开口：“如果竞争对手太弱，即便是赢了也没有什么意思。经过艰苦卓绝的过程取得的胜利果实，才会别样鲜美，不是吗？”
除了何苑，刘琦还是不适应跟别的女生走得太近，他微微地躲开了一些。下一秒韩征握住程蔓背在身后的手，拇指习惯性地顺着她的指尖一个一个地摸过去，才好笑地开口：“不是给你拍了视频看过了吗？”
“对！就是这个态度。”温庭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抬眸的瞬间又道，“哦，可以进去了，看来是结果已经出来了，走吧。”
程蔓心里惦记着他们的设计，所以进门时一看到刘琦的电脑，她立刻凑上去：“最后的全景图已经开始渲染了？好快！”
他推了韩征一把，韩征只好顺势往前走，但依然回头看向外面，程蔓跟何苑去贩卖机买饮料，还没回来。
已经是暑假的末尾，韩征终于把程蔓“接”回了学校。
其实她早就该回来了，只是再一次被张雷拦住。
赵磊一脸嫌弃：“说得跟你找得到似的……哎？说曹操曹操到！”
何苑比程蔓先开口：“干什么呀你！”
“要不说你找不到老婆呢。”陈能武挤对他，“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
程蔓倒是没太介意，拉住冲动的何苑认真地说：“之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前后想过，如果说韩征他们将视频放在微博上，因为网络暴力的原因影响到了你和你的家人，或者，那天在宿舍楼下的事情我处理得不够得体，伤害了你，那么后面你所做的事情应该算是扯平了。所以现在，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不就是因为她回家嘛，”赵磊说，“老韩那手上攒的高铁票都厚得能出本书了，恨不得天天去报到，还美其名曰为了青山美术馆的设计。哎，我就奇了怪了，青山在这儿，又不在程蔓她家。”
她说这话的时候，张雷就那么看着她，他最初喜欢的就是她这个样子，表情冷冷的，好像对谁都漠不关心。
“蔓蔓回家了啊，她要陪她妈妈的。”何苑说。
“等到结果公布，你就会知道你选择韩征是错误的。”张雷收回拦住她的手臂，“他根本就没有那么优秀，至少在我面前，他永远是个loser！”
“还能为啥，问你们程蔓啊，忙着谈恋爱呗。”赵磊说起来都觉得牙疼，都是被韩征酸的。
何苑简直听不下去：“哎，你这个人有完没完啊……”
“小武还行啊，他脸窄啊，上镜，拍出来更像彭于晏了，虽然比我们刘琦差了点，但还是帅的。”何苑大言不惭地夸完了自己的男朋友又问，“哎？刘琦是因为要兼职没时间参加，但征哥怎么没跟你们去接受采访啊？这家报纸可有名了，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何况还这么大的版面。”
“何苑。”程蔓示意好友不要多说，接着她的目光调回来，聚焦到张雷的脸上，“多谢抬爱，我承受不起。对我而言，从来只有韩征一个，别的人从来不是我人生的选项之一。”
“说得跟照得你多帅似的。”赵磊不服气地说。
本来都已经走过去了，可是何苑还是气不过，松开程蔓又跑回来，她个子本来就高，又踩着高跟鞋，气势吓人：“我说班长大人，麻烦你别只顾着长年龄，也长点心。第一，你家的店要是用心经营，注意卫生，就不会让人家抓住把柄。陈能武他们把视频放在网上，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正确，但绝对不算是错，是为大家的健康着想。何况是你爸爸妈妈欺负人在先，又撕合同又打人，报仇也要讲道理，要是按你的逻辑，我还得打你一顿替我男朋友出气呢；第二，追女生的事情大家都公平竞争，输赢概率都一半，犯不着弄得你死我活这么难看。最后把我们蔓蔓都拉下水了，你还好意思说喜欢她，挺让人看不起的；第三，真正的赢家从来不说别人是loser，因为他们懂得尊重自己，更懂得尊重别人。”
“他那是得意忘形，你们是没看见，那天采访他的女记者，可漂亮了。说好的要矜持，结果一见人家姑娘，哥们儿的表情控制完全失败，笑起来跟一朵菊花儿似的，满脸褶子都出来了，人家摄影记者肯定是那姑娘的男朋友吧！”陈能武调侃道。
大概是因为何苑气势太强了，又或许因为她是女生，张雷看着她，竟然许久没有说话。
“我看看！”何苑说着直接抢过报纸，“哈哈哈哈，脸真的有点大，鼻子还有点歪。”
进场的时候大礼堂的灯光已经全部暗下来，七位评委坐在讲台上，看上去还在讨论着什么，只是麦克风没开，听不到声音。程蔓猫着腰走到自己的位置，在韩征身边缓缓坐下，下一秒放在扶手上的手便被人握住。
“这是第十篇报道了吧，哥们儿正当红呢，别拦着我享受当下行不行，大琦。”赵磊一边抱怨一边又把报纸拿近了仔细看自己的脸，“哎呀，为啥把我照得这么丑，哥们儿这么英明神武的脸拍出来肿得跟猪头一样，这摄影记者什么情况？”
“紧张吗？”她微微偏头，笑着问。
赵磊也不含糊，与媒体打起交道来头头是道，天生是金牌PR的料。
韩征摇头，接着又低声问她：“你呢？”
韩征觉得这是一个契机，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的新公司，但自己又不想在报道里出现，在跟其他几人讨论之后，一致决定把宣传的任务全部交给了赵磊。
“不紧张。”
“李叔叔的小屋”建成不久后，一个当地报社的记者跟韩征他们一样，爬山迷路来到了小屋前，惊讶于它的外形之余也意外知道了这个小房子背后的故事，于是将此报道出来。短短数日，他们这群大学生的设计已经传遍了网络，也有很多专业的网站和杂志前去采访。
“噢，对我这么有信心？”
“你烦不烦啊！”刘琦一边对着电脑渲染效果图，一边拧起浓眉嫌弃赵磊聒噪，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不知为何，坐在他身边之后，她心底便有种冲动，酸酸胀胀，似乎一直抵达眼底。缓缓地，她将另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用极其肯定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说：“嗯，因为我们的团队是最好的。”
“……坐落在青山脚下的这座‘李叔叔的小屋’，用最简单的材料，最便捷的建造方式，把绿色、健康、低碳的概念，引入住宅设计中，以可持续发展的眼光来引导未来的居住模式，给人一种全新的生活体验。然而，这样的设计，居然是一群大一的学生设计的，更令人惊叹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