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的吻已经不能够表达自己的心意，他一只手拥住她，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吻到最后程蔓透不过气，不断推着他的肩头，推不动，只好用手臂把他隔开。
同样的拥吻，此次却十分特别，大概是因为此前发生的事情令两个人的心更加贴近。韩征能够明显感觉到程蔓从心底里散发出的柔软，令他在吻上去的第一秒就失控了。刚刚还徘徊在脑海里的输赢胜负都抛在脑后，只愿意做个“昏君”，只要她在怀中，再大的欢呼声也可置若罔闻。
些微的疼痛，某人总算是找回了一些理智。两人拉开距离，都有些微微的喘息，接个吻而已，却像是打了一场仗。
室内的空气闷热且旖旎，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下一秒已然唇齿缠绵。
韩征虽然人跟她分开，眼神却仍然缠着她。
最后笑声停止，他摸着她的头发，又看了她好久好久，久到好像她都随着他走到了时间的尽头，总觉得他要说什么，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好像并不是最好的地点，最好的时机，然而两人对视着，渐渐地，笑容隐去，眼中的深情却渐次展现，淋漓尽致。
身后忽然有人敲门。程蔓猝不及防，往前一扑，又到他怀中。
韩征愣了一下，两人同时笑起来。
“征哥……”是王子龙的声音，语调拖得老长，无奈至极。
程蔓弯起嘴角：“我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怪事。”
韩征愣了一下，抱着她忽然笑出来。
末了，韩征叹了口气：“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才能遇见你。”
程蔓气死了，推开他整理衣服，声音又低又气：“你还笑！”
程蔓觉得无奈，又不由得笑起来。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爱对了人，因为他总知道怎么处理事情，可以让她不觉得尴尬。就像是这一次回家去求父亲求刘欣然，她不希望他知道一样，自己做这些，是因为她愿意，是因为他值得，没有别的原因。
“我错了。”韩征低声认错，又对着门扬声道，“知道了。”
“真的，”他点头道，“只要不是甩掉我，你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王子龙这才“哦”了一声，马上离开。
“真的？”
程蔓的心跳随着那个脚步的远去而放缓，刚想给他加油，忽然就见他凑过来，把头放在她的肩窝，慵懒又无赖地抱怨：“怎么办，我都不想去打比赛了，都怪你……”
“当然。”他说。
D大的篮球是传统项目，H大的篮球队则拥有两个厉害的篮球特招生，平时都在省队训练。因为决赛是客场作战，H大的学生自费包车来给本校的球队加油，结果是H大的学生浩浩荡荡坐了半场，数一数竟然比主场作战的D大的人还要多。
“比如，选择不解释这件事？”她不确定地问。
程蔓从更衣室出来去门口跟何苑会合，何苑来的时候还有很多人站在大厅没有进入球场。之前的风波还没有平息，所以有人看到程蔓，便开始小声议论。
他挑眉看着她：“比如？”
“哎，快看，就是她。”
她看着他，停了一下才点头：“嗯，那我可以再不乖一次吗？”
“就她啊。”
“你不乖哦。”
“是啊，跟杨乐比差远了啊。真不知道韩征怎么想的……”
“嗯？”
“有手段呗……”
“程蔓？”
“抢好朋友的男朋友，真做得出来……”
“我那天其实是临时起意，而且……”她想解释，但又觉得无从开始。
“哪像你啊，三观那么正。”
韩征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地“嗯”了一声，接着又道：“怪不得一问你四级考得怎么样你总支支吾吾的……”
“……”
程蔓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可是又好像什么都不用说。盯着他的眼睛，停了很久才问：“你知道了啊？”
因为议论的人很多，那些小声议论的人渐渐更加觉得无畏，已大声地讲出来。就好像下一秒，会有人朝着程蔓扔瓜果皮和鸡蛋壳。
那人却掐着她的鼻尖不以为意地笑：“弄错了吧？我是只想、总想对你耍流氓。”
“我忍不了了！”一直紧紧拉着程蔓的何苑，直接在一个大声议论程蔓，说她有手段的女生面前停下来，指着对方的鼻子说，“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句我听听看。”
刚才还在头皮发麻地想怎么解释，现在被他这样一弄，心情竟然没那么纠结了，她红着脸使劲推开他：“你怎么总这么流氓！”
何苑这回是真生气了，声音特别大，周遭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她。
韩征换衣服换到一半，没有穿上衣。程蔓被迫脸贴在他的胸前，肌肤细腻的纹理每一寸都可以感受得到。一个男人皮肤这么好，真是让人嫉妒。
那个被何苑指着的女生，涨红了脸，却又不甘示弱地说：“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自己做那种事的时候怎么不怕别人说啊？”
“是我啊。”程蔓笑着，下一秒大门打开，有人把她抱在怀里，抵在门上。
“实话？”何苑轻蔑地笑，接着质问道，“你在场吗？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长脑子了吗？会思考吗？你配说你接受过教育吗？”
抬手敲门，里面的人回应，语调十分冷淡。
“你！”何苑憋好久了，此时此刻像是连珠炮似的发问，噎得那个女生说不出话，猛地站了起来。
有的时候，命运犹如圆规，在纸上画上一道又一道的轨迹，在纷乱中，指引着人们找到最初的路。
程蔓拉了何苑想走，而何苑岿然不动。何苑本来个子就高，此刻更是显得有气势：“不行蔓蔓，今天不能就这么算了，这都是帮什么人？我就不懂了，你凭什么要为了谣言受这种攻击？”
找到他并不是很困难，一如当初，她第一次来这里，代杨乐向他告白。
何苑跟程蔓解释完了又转头跟那个女生说：“你们除了嚼舌根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是不是？”她说着目光一扫，眼尖地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一直低头不语的杨乐，“杨乐，你自己说，你到处散播这种谣言，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蔓蔓当初怎么对你的，你哭一哭，她什么都答应你去做，可你是怎么对她的？这件事从头到尾是怎样，我最清楚，人家韩征根本不认识你，更别说喜欢你了，要不是蔓蔓，你连话都没机会跟他说一句。你以为军训结束没多久，你买了蛋糕在楼下等人，韩征为什么那么快就会下来？不是因为你打通了他的电话，而是因为蔓蔓心疼你，打电话让他下去的，要不然你等到天亮都没人理你。你现在这样做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颠倒黑白就算了，还举报害得韩征他们那么好的设计得不了奖，还跟踪偷拍，你本事可真大啊，不当狗仔队可惜了。说蔓蔓是小三，那你是什么？韩征他们没出面解释，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而是因为觉得这种事无聊，是因为蔓蔓拦着，是因为你是女生，是给你面子，怕这件事传出去对你不好，但我可没有什么风度，你欺负我朋友，就是欺负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程蔓看完觉得自己心跳都加速了，本来没打算说的事，竟然被韩征以这种方式知道了？还是以这种奇怪又诡异的方式。恐怕以韩征的头脑，他已经猜出了她为什么回家。有点头晕，程蔓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慢慢地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何苑……”程蔓抓她的肩膀。
她怔了好久，才拿出手机去看微博，真的有新闻，而且在热搜排行榜上。她点开，发现司机师傅的采访真的被网友做成了rap，并且播放量惊人。而她自己也的确在那个视频里，虽然镜头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两秒，但画质却非常清晰。
“程蔓我跟你讲，你今天要拦着我我跟你也急！真是气死姐了，你忍得了我忍不了。”何苑说着还撸起袖子。
王子龙跟她站了一会儿，发现她没说话的意思，自己就默默溜了。
程蔓闭上嘴巴，眼看着徐主任一行人从远处走过来，脑袋发晕。
不会吧？！程蔓狠狠地闭上眼睛又睁开，不是做梦。
全场只有何苑没看到徐主任靠近，还在继续：“再说了，定罪也要讲证据的好不好？道听途说这种事你们还真的做得出来，这个社会真是没进步，是不是现在给你们这些人一点权力你就平白无故把人浸猪笼了？搞笑死了，你们自己也是女生，麻烦用脑子想想清楚，现在这么对别人，别人有一天也会这样对你的。奚落起别人来一套一套的，就跟自己是朵白莲花一样。诋毁别人的时候有没有问过自己的良心，你是不是真的圣洁得跟上帝一样。有没有听过那句话，无可指责的人从来都不会指责别人！说起话来恶毒到恨不得别人去死，哎，我就奇了怪了……呜……”
“就是前几天啊，下大雨啊，你被路人撞到大马路上，结果——你们家乡是A城吧我记得，那个13路公交车司机师傅被采访的视频都传遍了网络，太搞笑了，自带节奏有没有？还被人做成rap上传B站。不过就是因为刹车及时，救人一命，怎么能跟说相声一样说得那么好玩呢？据说啊，那天撞你的人也找到了，全靠你们市里新换的那种被称作‘天眼’的高清摄像头，今天你差点被车撞的片段跟师傅的采访视频一起火遍微博了……”王子龙奇怪地看着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解释，说完又问，“不过那天不是四级考试吗？我们全篮球队都知道你去考试了，你为什么在A城啊？”
何苑还没说完，已经被程蔓踮脚捂住嘴巴。
之前被人诬陷小三的事情还没过去，程蔓的脑袋“嗡”的一声：“什么意思？”
她想反抗，却很快发现徐主任带着几个本校的负责人和另外几个H大的老师，面色平静地从她面前缓缓地走过去，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
看程蔓抬手要替自己整理肩头的衣服，王子龙抬手护住自己，立刻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他说着赶紧扒拉了一下又道，“你是找征哥吗？他现在一个人在更衣室换衣服呢。”王子龙说完了本来想走，又想起什么，“对了大嫂，你上微博热搜了你知道不？话说那个刹车好惊险啊！司机技术真好，还有摄像头，原来现在摄像头都高清到可以看到人的眉眼了，好可怕。虽然你没多大事，但是我们征哥看到视频的时候还是至少一分钟没说出话来。”
因为这一出，大家都故作平静地四散进入篮球场。很快，大厅只剩下程蔓、何苑两个人。
“不好意思啊。”程蔓赶紧松手。
程蔓松开手看着何苑：“我刚只是想说主任来了。”
“那啥……大嫂！有话好说啊！”王子龙快哭了，遥想那次五点钟起床的运球变向训练……真是怕了这位了……
何苑静止一秒，很快又恢复了那种义愤填膺的语气：“主任来正好，就是要说给他听，我还怕他听不到呢！蔓蔓别怕，不要退缩，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能认输，我陪你进去坐，我们一起扛。谁敢再说你一句我就替你骂回去！咱们忙活了这么久不就是等着决赛吗？而且我跟你说哦，H大篮球队可那什么了，这球赛还没开场，他们庆功宴都预订好了，就设在咱们学校大厦的宴会厅。你说是不是欺人太甚？”
程蔓：“……”
程蔓还是第一次听说，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这么牛？”
王子龙：“……”
何苑“啧”了一声：“你整天跟征哥混一起都说什么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每天就亲来亲去啊？”
她的话还没讲完，对方就要跑，被程蔓一把拉住衣角。一瞬间，宽大的篮球服，被她抓成了露肩装。
程蔓被她说得恼羞成怒，直接上手掐她一把：“说什么呢你。”
“哎，王……”
何苑讪笑：“我说真的啊，这次咱们学校人都憋着气呢，但憋气是一回事儿，实力是另一回事儿，H大很强的。他们有两个球员是省篮球队的预备役。我看你这女朋友整天除了傲娇也没干啥正事儿，走走走，咱们赶紧坐过去给征哥加加油吧！”
这次真的是决赛的感觉了，八点钟才开始，还有四十分钟开场的时候，偌大的篮球馆竟然已经座无虚席。这次H大也来了很多人，程蔓在篮球馆转了一圈没找到座位，远远地往场上望了一下，也没看到韩征的影子。正在诧异，篮球队的王子龙刚好从她身边经过。
何苑就是这样，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说到这里她自己先热血沸腾起来了，拉着程蔓急匆匆地进场。
因为是政治考试，程蔓比较擅长，她第一次做题这么快，提前交卷，去了篮球馆。
她们来晚了，比赛已经开始，看台已经坐满了人。只有第一排领导座席旁还有两个位置，就在徐主任的旁边。程蔓还在犹豫，已经被何苑拉着走过去直接推上第一排。
比赛的那一天，程蔓刚好晚上有考试，韩征跟她吃完饭，把她送到教学楼门口，这才去篮球馆跟队员碰头，做最后的战术研究和热身。因为时间很紧，两个人分别的时候都没有好好说话。
“管他的！”何苑一边推她一边小声说。
期末期间大家为了迎接考试，篮球队的训练也减少了，但是因为跟H大是最后一场较量，队员们还是调整时间尽量参加每天的练习。一年过去，付出了很多辛勤的汗水，队员们对这个冠军的欲望自然也越来越大了。
程蔓深呼吸，真的是，管他的！事实证明，她们的存在感并不强。
“算了，”韩征皱着眉说，“练球吧，都要比赛了。设计竞赛赢不了H大，篮球更不能输了。”
两方的比分咬得很紧，连平时谈笑风生的老师们都被比赛吸引，半场结束的时候比分打平，老师们的表情比学生还夸张。韩征下来休息的时候，程蔓她们坐的这个位置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他跟她只隔着一道围栏。
赵磊说：“什么啊，明明是韩征的错好吗……嗯，不对，明明是一场乌龙。”
“加油哦。”休息结束，他要上场前回头看过来的时候，程蔓用口型对他说。
“是啊，”陈能武说，“那天一起上课，她来找我干吗来着，讲真的我都不敢跟她说话了。蛇蝎心肠啊，我们蔓姐太不小心了，居然得罪这种人。”
韩征倒退着跑了两步，笑着抬手按在额头上对着她比了一下。
“所以说女人这种动物真是太可怕了，”赵磊说，“一个杨乐就能把水搅浑成这样？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真是长见识。”
程蔓瞥了一眼徐主任……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他本来应该收敛，怎么……
为了调节气氛，陈能武说起了另一件事：“我在网上看到有个青山美术馆的设计比赛，感觉挺有意思的，赢家可以得到去温庭远设计事务所实习的机会，因为是跟政府联合举办的比赛，奖金比这个还要高很多。李叔的房子搞好，考试也结束了，我们参加那个算了，这些破事就翻篇儿吧，太糟心了。”
韩征完全不顾忌旁人，他重新进入队伍后，很多人都像程蔓投来异样的目光，程蔓第一次因为别人的眼光觉得有点煎熬。本来她跟韩征的这场恋爱谈得光明正大，谁也没有料到，情况会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因为谣言急转直下，落到这种遭人诬陷，被人鄙视的局面。
韩征没接茬。
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想法是不可能的，只能说尽量不去在意那些人。
赵磊无语，半晌，比了个大拇指出来：“服气！这痴情我是真服气！”
她这么想着，也就好多了。
韩征没说话，但是眼神已经是默认了。
下半场的战事更加激烈，H大一度超越主场队十分。于是场上的观众也分成对比明显的两组。半个场地山呼海啸，半个场地鸦雀无声。
“肯定是因为蔓姐不喜欢。”陈能武说。
所幸D大换了两个人之后又恢复了战斗力，最后还剩下三分钟，对方技术犯规，韩征罚球。
“戒了？”
他站在罚球线上，胸前的起伏比平时强烈很多，他把球在地上拍了两下，瞄准，投球，没有进……
韩征摇头：“戒了。”
看台上有欢呼声，是H大的人在喝倒彩。
“干吗？嫌弃啊？这牌子不错啊。”
这一刻程蔓坐不住了，忽然站了起来。
韩征没接烟。
像是被惊动了，韩征下意识地朝着她这边望了一眼，第二个球没有太多犹豫，韩征原地跳投，球毫无悬念地进了。接下去，陈能武表现神勇，居然抢到了篮板。
“我看还是那个杨乐。”赵磊说着又递烟给韩征，“也怪你，谈个恋爱那么高调。不知道自己红啊，那些女的，喜欢你到极致就开黑了，你受得了，程蔓受得了吗？”
全场哨声响起，双方打成了平局。通过商议，裁判表示延长时间，直到哪方先进球则成为获胜方。
“是啊，韩帅，何必呢。脏水泼都泼了，洗干净就行了，你这样不正好让那些人得逞吗？”陈能武说完又用一种十分惊奇的语气道，“话说这人到底谁啊？干什么啊不依不饶的，打小报告、偷拍、监视、跟踪，整个儿一狗仔队啊？”
太过艰苦的比赛，两方球员的体力都到了极限。
韩征冷着脸不说话。
“加油啊！”程蔓把手放在唇边做喇叭状朝着他的方向，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喊出来。
“我说你，服个软不就行了吗？主任要真想开除你，还会等到现在，特地把你叫到办公室训话吗？”赵磊苦口婆心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她产生了幻觉，她总觉得他带球的时候还抽出时间朝她眨了眨眼。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温柔地亲吻她的脸颊，虽然很轻很轻，却像是直接落在心上。还没等到她回味，下一秒韩征居然就站在球场的中线跳投，篮球出手后，在空中划出长而好看的抛物线。
韩征说完就出门了，也不管徐主任怎么想，门一开，习惯性偷听的赵磊和陈能武差点又扑进办公室，好不容易稳住，韩征已经走远了。他们俩追好久才追上韩征。
那一刻全场寂静。
“没问题，”韩征说，“明天要考试了我书还没看，您要是改主意了想开除我，也尽快，别等我这边考完了才开除，那我可不就白复习了吗？”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那个三分球砸在篮板上，接着沿着篮筐兜了几圈，最终落在了篮网里。
“韩征，你到底清不清醒？你这样是要被全校通报批评，记大过的你知不知道？！”徐主任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是痛心疾首。
全场瞬间掀起了巨大的浪潮，掌声欢呼声似乎要将篮球馆的屋顶都掀起来，球场上所有的队友都朝着韩征冲过去，跟他拥抱，然而主角的注意力却在别处。他笑着跟所有的队友击掌庆贺后便绕过他们往场外的方向跑去，因为他看到程蔓身姿轻盈地越过栏杆跳下来，直接向着篮球场跑过来。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变过。主任，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主任您也别生气，不管您信不信，不管您再怎么问，我的答案也都是一样。”韩征这次是真的恼了，说起话来更是不管不顾。
并没有让她跑多远，他的速度永远比她快很多。她向他扑过来的时候，他刚好微微蹲了一下，迎着她张开双臂，完美地将她接住后，将她高高地举了起来。
他这话说得轻松，但态度却很硬，徐主任这些年来什么学生没见过，但第一次被一个“好学生”气得肺都要炸了，吹胡子瞪眼地拍桌子：“韩征！大一开学的时候你还是学生代表，但是现在你看你自己，成了什么样子！”
程蔓惊呼，垂头看看他要说什么，下一秒就被他堵住嘴唇，吻在了一起……
“这件事我认，做了就是做了，我没什么好说的。”韩征镇定地说，“但是酒店的事情，我们没开房就没开房，我怎么都不会认的。”他说完看着电脑上定格的画面又嗤笑了一声，“又有人跟您举报了吧？手里有东西还不一次放完，一点点地抛出来，这事儿做得可真漂亮。我本来不想知道是谁，现在我还真挺好奇的。”
这时候，球赛组委会的领导准备颁奖，场内的灯光半熄，聚光灯在篮球场内绕了几圈，正好打在韩征的身上。这一幕太撩人，场内的围观群众静止一秒，接着又响起经久不息的口哨声……
建筑系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学生有，赵磊、陈能武都算，但是出格的事情也没怎么做过，最大的错也不过就是熬夜打游戏，被抓到夜不归宿，而韩征这种，真是个不声不响干大事的。他这番话令徐主任简直惊呆了，徐主任按住太阳穴厉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样！你这样做就是违反校规！你……”
几天后，除了英语，其他科目的考试都已经结束。何苑加入后名称改为D6的小组组员们还在工作室为了李叔夫妇的房子奋战。
“前途没了还能再赚，”韩征说，“但女朋友可是要陪我一辈子的。”
“太累了。”某天做完图，赵磊大喊，“况且还如此之穷，老子都要营养不良了……”
徐主任也是真的痛心，这么好这么有才华的学生，他自己是很喜欢的。但是喜欢也不能包庇，错了就是错了，何况这两次举报的内容跟他们瞒报程蔓参赛性质不一样，这次是风纪问题，是学校很重视的问题。徐主任也是因为喜欢这个学生，所以更加痛心。
“我从我爸那儿偷了点善存你要吗……”陈能武十分体贴地说。
徐主任被他气得不行：“女朋友在哭？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她哭一哭你前途都不要了？！”
赵磊听完了脸皱成了一个大包子：“我说小武，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要偷也得偷点有价值的啊！”
“我女朋友在哭。”韩征有点机械地解释。
陈能武这会儿倒是门儿清：“那可不行，偷点维生素跟偷点钱性质能一样吗？你说的那犯法，我妈会杀了我的。”
“我看你是无法无天了，酒店的事情还没说清楚，现在你看看！”徐主任勃然大怒，但说到这里还记得看一眼门口压低声音，“一次接着一次，你自己说，你半夜翻女生宿舍的栏杆，你想干什么？！”
陈能武说得一本正经，大家都笑起来。
已经这么累了，又出了一件大事，韩征被徐主任叫到办公室，徐主任直接把学校宿舍区的监控录像放给他看。
赵磊刚准备反驳，发现工作室走进来一个人。
四级考试过后，各个专业的学生都忙起来。比起别人，韩征他们更忙一些，投资的事情敲定后他们就忙着四处定材料。本来就资金紧张，投资公司的老总张春雨没签字就去了外地考察，财务无法立刻拨款，导致他们对金钱的敏感性再次升级。每天除了准备考试，他们六个人还分头行动，抽时间跑工厂和建材市场对比价格、讨价还价，以最低的保证金签尽量多的合同，这样才能够保证在开始建造时所有的东西尽快到位。短短一周而已，每个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此刻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大部分人都回寝室了，只有他们六个人还留在工作室，所以那人进来格外显眼。程蔓在做3D渲染，本来没注意来人是谁，后来因为室内忽然安静才朝门口看，接着就听到何苑非常不客气地冲着来人说：“你来干什么呀，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你有病吧……”
“我是来找韩征的。”杨乐满脸的倔强，但声音却很抖。
韩征笑着把她抱在怀里左右晃了一下：“挂一辈子，可以吗？”
韩征下意识地看向程蔓，她已经转头继续盯着电脑了。
程蔓冷脸回应：“说。”
“你可以跟我出来一下吗？”杨乐只盯着韩征问。
“好啊，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韩征弯起笑眼看着她。
“你凭……”韩征还没动作，何苑先霍地站起来了，但话还没出口就被刘琦拉住，他示意她不要多说。
程蔓被他逗笑了：“演，接着演！需要我做个牌子签了名挂你胸前吗？”
何苑撇嘴，可是刘琦的眼神实在是很严厉，她只好愤愤地闭上嘴。
“等了这么久才拿到名分居然没有半个人围观，忧伤……”
“有什么事在这儿说就可以。”韩征的语气还算是客气，但手里依然在摆弄模型，眼皮都不抬一下。
“哈？”程蔓想，他为什么忽然又露出大狼狗受伤一般的表情。
他说完也没人再开口，大家各做各的事情。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似乎每个人都忘记了杨乐的存在，才听到她用一种很低落的，带着一点点哭腔的声音说：“不是我。”
“不过现在忽然又觉得有点心酸了。”
杨乐的声音让人想起呜咽的小兽，程蔓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一秒钟的心软，她放下鼠标，转头看着杨乐。
程蔓：“……”
“真的不是我。”杨乐的双手都扭在一起，“我是喜欢过你。但是我知道那个网友跟你不是同一个人之后，我就没什么想法了。难道我喜欢一个人还有错吗？我不知道这件事是谁传出来的，是谁拍的照片，我没那个本事。可是现在你的警告处分一出来大家都觉得是我的错，”杨乐说到这里，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好像每个人都觉得是我干的，凭什么啊？”
“比如在发生这件事之前，我以为我永远等不到你用‘男朋友’三个字形容我呢。”
“哎呀，你还委……”何苑好笑地叉起腰。
程蔓一脸狐疑：“好事？比如呢？”
刘琦好不容易放开了何苑，见她又开始奓毛，立刻拼命地剥手边的士力架，接着把剥了一半的士力架强行塞进她嘴里。
“这么多天我也想过了，徐主任骂得没错，没人能顺风顺水一辈子，”韩征说，“郁闷差不多就行了，还整天挂心上就没劲了，总要学着向前看嘛。再说，眼前看是坏事的事情也许会变成好事。”
何苑瞪着刘琦，刘琦却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能不能安静点。”
程蔓很是无奈地站起来：“都被冤枉成这样了，为什么你看来还有点开心？”
杨乐这次是实在受不了舆论压力了，就在篮球比赛结束之后，学校在公告栏发出了给韩征的警告处分，全校通报批评，取消了他五年内的一切奖学金申请和评优资格。但因为篮球场外何苑的那番话，现在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又变了。韩征是本地学生，D大有很多他以前的同学，那天何苑的话一传开，有些人结合他以前的情况，竟然猜出杨乐的网友很可能是他们高中另外一个韩征。事情始末被复原，甚至更加夸大的“真相”，在校园里又一次传开，很多人开始看不起杨乐，包括她的现任男友，都因此跟她冷战。
“你想留这里陪着我也可以，”韩征坏笑，挑起下巴，“不过宿舍要关门了，你想好了吗？”
程蔓跟韩征不一样，程蔓性格冷，在班里就跟何苑一个人关系好，不算是个有人缘的女生，想要孤立她，易如反掌。但是韩征却相反，特别是在男生这边，不管是学业、运动，还是为人处世，大家都是服气的。所以这件事反转之后，陈能武、赵磊再一解释、抱怨，男生们了解情况之后都倾向于相信韩征，况且，半亭的奖项，就因为这件事给了别的学校的人，大家也都很愤慨。对于杨乐，自然没有什么好话，所以这一周，杨乐过得也不怎么好，她今天来主要也是是因为迫于压力，觉得自己这个锅背得真的很冤枉。
程蔓皱眉：“干吗这么看着我？”
“真的不是我，我一个人没那么大的能耐跟踪你们，那些事怎么可能是我做的呢。是的，举报信我有份，但点子也不是我想的……我当时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杨乐说着，语无伦次，眼睛又看向程蔓，“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就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你们的事情了，这次，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从头到尾……”
韩征看着她，他从来没有看她这么严肃认真过，他“嗯”了一声还是抬手把她的手拿开，替她系好鞋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片刻后才抬头：“知道了，只要你不先离开我，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他说完凑近她，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又看着她。
“不是你是谁，你倒是给个准话啊。”何苑一下子就抓住事情的重点。
“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系鞋带啊，送花啊，送礼物啊，替我拿包啊，陪我逛街啊，这些事……都不需要你为我做。”程蔓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比起说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更希望我们的关系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杨乐愣住了，她看着这些人，这些人也看着她，她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总之，真的，真的不是我。你们爱信不信吧，举报信的事情我可以道歉，但是最近的事情，我也是被人利用，至于是谁，你们自己查吧，我也很倒霉。”
韩征看着她，没动，也没说话。
她说完，身子晃了晃，像是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脸一边擦眼泪一边跑掉了。
程蔓顿了一秒，蹲下来用手捂住自己松掉的鞋带，跟他面对面：“韩征。”
留下室内的六个人，面面相觑。
他蹲下去，程蔓立刻往后撤了一步。韩征抬头奇怪地看着她。
夜深了，六人干完活儿，结伴回宿舍，韩征跟程蔓走在最后面，路过学校的公告栏，程蔓忍不住去看那个通报批评的公告。
程蔓有点心虚，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韩征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发现她鞋带散开了。
一张A4纸而已，可对于学生却是很严重的打击。
韩征笑了：“我还没问你呢，四级考得怎么样？”
“这东西是不是会记录在档案里啊？”她看着那一行一行的字，有点忧虑地讲。
“找我哥啊。”那双眼睛看着她好久，她总算把自己的魂找回来了，“今天怎么样？”
“应该会吧，不过还好了，主任这次已经很手下留情了。看来你表哥的解释，很成功。”韩征笑着说，“而且，翻到女生宿舍这事，我也是真做过，没被退学，已经是很宽大的处理了。”
“去哪儿了？”
程蔓颔首，又回头看他：“后悔吗？”
“啊？”
“为什么后悔，”他挑起眉，“我女朋友在哭，那时候我要是什么都不做，才后悔。”
“去哪儿了？”
“很可能被退学的。”
程蔓觉得自己是被哥哥赶下车的，回头看着韩征还有点蒙。
“再考啊，再考一次，我也考个状元，到时候还来D大。”韩征毫不在意地讲。
“别想了，”夏未说，“期末了，好好考试。”他说完把包给她又俯身越过她给她打开车门，“下去吧。”
他很有自信，也好像永远都这么有自信。
“谢谢哥！”这次夏未格外严肃，车开了一路程蔓都没怎么敢跟他说话，现在终于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家哥哥是不轻易答应别人事情的，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她看着韩征身形消瘦，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又道，“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
“那我就是你学姐了。”程蔓笑着说。
韩征似乎从挡风玻璃那里看到她了，缓缓朝着车子走过来。程蔓解开安全带，就听夏未嘱咐她：“好好考试，其他都是次要的。这件事我会跟你爸爸和刘小姐保持联系。就算刘小姐不愿意出面，我也会亲自来学校替你解释清楚的。”
“是啊，到时候麻烦学姐你对我好一点。”韩征开玩笑地说。
程蔓厚脸皮地把东西塞在他手里。
程蔓点点头，又说：“谢谢你。都因为你挡在前面，我才什么事都没有。”
她求助地看向夏未，夏未把手伸出来。
韩征搂着她，亲吻她的头顶：“也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挡在你前面。”
从家里去学校开车三个多小时，程蔓在车上睡了一觉就到了。车子开到宿舍前面，看到韩征站在女生宿舍的门口，程蔓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关机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手背上贴的酒精棉球揭掉，在指尖捻了两下，发现没地方扔。
“我们俩太腻歪了。”程蔓说。
“如果早晚都要吃亏，倒不如早点吃亏的好。”夏未说完看了看吊瓶道，“差不多结束了，我去叫护士过来，待会儿送你回学校。”
韩征被她逗笑：“忽然觉得很有成就感，你被我带坏了。你知道吗？主任为这事儿打电话到我家了。”
因为年龄差，一直以来夏未都把她当小女孩，所以鲜少会跟她说这些。程蔓过了几秒才缓缓地道：“这话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哥，从你的口里说出来感觉好冷酷啊。”
“啊？”程蔓吃惊地看着他。
“打开门做生意，人家不吃亏也不让你们吃亏是人品高尚，人家不吃亏让你们吃点亏是人之常情。何况，”夏未顿了顿道，“人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承诺过公平。”
“我妈接的电话……”韩征看着她，笑得十分不怀好意的样子。
“正常？”
程蔓随即警惕地问：“你想说什么？”
“这很正常。”夏未给她削了一个苹果，放在她手里。
“主任说了一通批评我的话，结果我妈只追着问主任，我儿子女朋友漂亮吗？”韩征一边说着，一边又笑出声。
“嗯。”程蔓点头，接着把李叔叔他们的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又说，“我刚刚看到他给我发的信息，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好消息是现在找到了赞助商，坏消息是对方有点狮子大开口的感觉，上来就要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这样乘人之危，太不公平了。”
“主任给你妈妈打电话你怎么知道的？”
“做好事？”
“我妈跟我说的啊。我说你特别好看，我妈很满意，还说让我好好地给你展示我的优点。”
“而且感觉这次真的挺严重的，之前我以为被人投举报信已经是很糟糕的事情了，没想到后面还有更糟糕的。到手的奖项就这样没有了，他们还打算拿这些钱做点好事呢。”
程蔓：“……”
夏未笑了一下，没说话。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韩征话锋一转，道。
“可哥你就不是啊。”
“啊？”
“每个人都一样。”
“我就反问我妈，我有缺点吗？我妈想了想说，也是。”
程蔓叹了口气：“感觉我总是在做蠢事。”
韩征一边说，一边笑。
“都过去了，傻丫头。”夏未的声音像夏天的海一样平静，“这件事情你们彼此的立场不同。况且，没人可以一直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副很臭美的样子。
“嗯？”
程蔓还没来得及消化，就听到赵磊和陈能武在前面鬼叫了几声，晚风吹散乌云，露出月亮的笑脸。
“都过去了……”
全年级英语大考结束之后，他们迎来了第一个暑假。没有一个人回家，大家都在为李叔叔和阿姨的新房子忙碌。为了节约人工费，四个男生更是亲自上阵做房子的拼装。刘琦和韩征以前为了赚学费和生活费，都曾经在工地做过小工，这方面很有经验，陈能武和赵磊被他们带了两天，手法也熟练起来。
“知道知道，我就是……我就是……”程蔓重复了几次，觉得很难表达自己的感情，“总之我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还有，婚姻……什么的。而且，那天刘欣然去找我，反而是我比较……我知道她怀孕了，但还是说了很多过分的话，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是太冲动了，知道她难产的时候，我……”
“他们这么赶，肯定能在两周内完成吧？”这天何苑一边看着刘琦开着租来的吊车有条不紊地在韩征他们的指示下组装集装箱，一边问站在身边的程蔓。
夏未从来没听她用这种口气说过话，脸上的表情微微起了变化，但又很快地掩饰过去：“总之下次遇到这种事，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要自己一个人到处晃。何况还下这么大的雨。”
“嗯，他们后面还想参加青山美术馆的设计比赛，算一算时间已经很紧了。”程蔓看着远处挥汗如雨的人，缓缓地说。
“他不知道我来。要让他知道我肯定来不了。而且，本来他也是为了陪我才去的酒店，是我的事情连累了别人，这里面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替他解释清楚是我的责任。”程蔓以一种大义凛然的语气说完，话锋一转，“再说，他对我很好的。”
“哎呀我觉得我真没看错人，我家男朋友好帅！蔓蔓你知道吗？我最喜欢这种动手能力很强的人了，也不要他多有钱，但是家里有什么坏掉了他都能修。”
“要是一个男生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程蔓有点匪夷所思地说：“所以你的理想就是想找个万能的小工？”
“所以你别让她知道啊……”想到妈妈，程蔓的心更虚了，说完了又强调，“在我妈面前你可别露馅儿啊。”
“还得帅！最好性格很直接，简单粗暴我就最喜欢！”何苑笑眯眯地补充。
“如果你妈妈知道你在刘欣然那里受了委屈，你知道她会有多难过吗？”夏未不紧不慢地问。
程蔓撇嘴：“水土不服我就服你。”
“嗯？”
她还想要再调侃何苑两句，忽然看见六七个人从远处走来。看打扮跟刘琦他们现在差不多，工人模样，没有他们四个男生高，却比他们都壮硕，看走路的姿态，就觉得来者不善。
“蔓蔓。”
程蔓的心“咯噔”一下，看韩征，他还在指挥刘琦。
“从小当你的跟屁虫，这点眼力见儿我还是有的。”程蔓解释说，“我也不是故意要出事的啊，是那个人撞我。还好司机师傅技术水平比较高，要不是他刹车及时，我就不会是擦伤这么简单了……”
赵磊和陈能武在刷乳胶。
夏未挑眉。
之前怕她们发生什么危险，男生们把她们赶得很远。就程蔓停顿这么一会儿，何苑也发现了不对，问程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不知道，”程蔓一边说着一边往那边走，“过去瞧瞧。”
夏未看着她不说话。
这一边，韩征也停下来，有点奇怪地看着来人，刘琦警觉地停下操作，从车子的驾驶位跳下来。
“也不是害怕，就是觉得，一点擦伤，用不着那么兴师动众，再说，我打算输完液就回学校了。期末考试一场又一场的……”程蔓说着说着又停了，看着夏未，“哥。”
赵磊和陈能武手上的刷子都没放下也赶紧走过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
此举似乎正中对方下怀，一瞬间的工夫，四个男生就被那六七个人团团围住。程蔓走近的时候，听到有人恶狠狠地说：“好小子啊，还是大学生呢，就学人家赊账？”
还好还好。程蔓偷偷舒了口气。
“怎么能是赊账呢？不是告诉你们直接去锦龙公司结账了吗？他们张总跟我们签了合同的啊，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一直在负责钱的事情的赵磊走上去有点奇怪地问。
“你把包落在他家里了，我接电话的时候正好在他那里。”夏未坐在病床前，抬手给她调输液瓶点滴的速度。发现程蔓一直盯着他，停了一会儿又说，“放心，我没让他过来，学校的事情我想他会跟刘小姐沟通的。”
不说这句还好，说了这句对方似乎更生气了：“你还敢说！还是大学生呢，说谎话不打草稿还是怎么着？！我们是相信你们，才会拿着合同去锦龙的，结果可好，被人家保安直接给轰出来！你哥哥我，这辈子还没这么狼狈过！人家可都说了，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这些学生，这合同，是假的！你们可以啊，还没毕业就会伪造合同了，我看这章，不会是市场上买根萝卜刻的吧？！看你们是学生，又是初犯，现在给你们两条路，第一，今天把钱给我结清楚，要是不行——哥几个给我拆了这房子，材料带回去！”
“所以，我爸知道了？”程蔓看着刚刚接电话回到病房的夏未，有点紧张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