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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丫头,你在家里藏了男人?

顾延树说:“刚刚走的那群人会买了冬衣送过来,估计也快到了。你别出门,下雪天路上滑。”

惜光一窘,她当然要出去了,不然还留在浴室参观他洗澡么。虽然她也看不见。这时只好尴尬地说:“你应该没带衣服来吧?我得去秦婶家借几件你能穿。”

“哦……好。”惜光应道。

顾延树问惜光:“你去哪里?”

话说完了,惜光站在浴室门口,再次进退不得,尴尬地说:“……你快点洗吧,别冻着了,有事情就叫我。”

“水好了,你洗澡吧。”

她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冲着地面说:“五十,你也跟我出去。”

五十却只听到主人叫它,瞬间欢乐起来,绕着惜光转圈。偶尔抬起头,眼睛依旧审视般地盯着顾延树。

唐素这天棋路顺畅,百战百胜,等她哼着小曲儿回家,就见自家外孙女抱着一堆男士的衣服往浴室走。

惜光:“……”

唐素叫住惜光:“丫头,你在家里藏了男人?”

顾延树说:“听起来很蠢。”

惜光想撞墙,大声否认:“没有!”

惜光笑:“它叫五十,我取的名字,好听吧?”

唐素说:“那你手里的衣服给谁的?咱们家浴室里有人?”

“逗狗。”顾延树一本正经地回答说。

“没人!”惜光做贼心虚,两三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事,偏生她舌头打架,血液往脸上涌。

“延树,你在干嘛?”惜光问。五十赶紧从顾延树手中挣脱出来,委屈地用尾巴在惜光的鞋面上扫来扫去。

“没人就没人,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唐素不满,弹了下她的脑门,“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脸红。”

五十“汪”了一声,但是又不敢咬他。顾延树轻拍了一下它的脑袋。

惜光欲哭无泪,顾延树还在里面等衣服。

人狗对望,双方眼神充满了敌意。

她怕他冷,担心他着凉生病,索性都不管了,向唐素坦白,一着急就吼出来:“我就是藏男人了!”吼完直往浴室冲。

五十似乎感觉自己受到了忽视,一个劲地蹭惜光的脚踝,被顾延树一把拎起来。

十来分钟后。

顾延树身上太冷太冰,惜光预备让他舒服地泡个热水澡。她去打开热水龙头,放好水,顾延树和五十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唐素坐在炉子前烤火,对面是正襟危坐的惜光和五十。顾延树湿漉的头发还没有完全擦干,他见这阵势,放下毛巾,也走过来,挨着惜光旁边的位置坐下,把晚辈谦恭的样子做足了十分。

家里没有浴缸,但有个木头做的老式浴桶,是当年一个木匠送给唐素的生日礼物。约莫那木匠痴恋唐素已久,浴桶做得十分用心,比市面上卖的要结实很多,至今还完好无损,成了一件实用的老古董。

唐素瞥了一眼顾延树,没有说话。

“我是你路上最后的一个过客,最后的一个春天,最后的一场雪,最后的一次求生的战争。”

唐素心里还是有些责怪这个孩子的。她知道惜光对他的感情,也以为他们俩能好好在一起,但是两年前,惜光双目失明回到南遥,他却没露面,唐素难免心里有了疙瘩。

她想起保尔·艾吕雅的诗。

如今顾延树突然出现在家中,她的笑脸也收起来了。磨出口袋里的小纸包,卷起一根草烟来抽。

她滚烫的眼泪浸湿他的衣服,忘乎所以地哭泣。脑中空白,天地寂静,声势浩荡的鹅毛大雪中只能感受到眼前这个人。她看不见他两年后的模样,只有缱绻相扣的十指,贴合得毫无罅隙。

顾延树动作流畅拿起一旁的火柴,划亮了,帮唐素点燃。

他跨越过生死,横渡过时间,才得到这一刻的圆满。

速度快得让唐素都愣了一愣。

始终改不过来的小动作,逃不过顾延树的眼睛。他不再犹豫,大步走过去,低头凑进伞下,伸手一抱,胸膛被填满。

惜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是看见了,一定会忍不住笑,原来延树也会有这么积极的时候。

揪紧的衣角,泄露了她紧张和不安的情绪。

他性格冷清,为人处世存着七分淡漠。但面前的老太太是惜光最宝贵的亲人,他也会珍重对待。

“延树……你走了吗?”

更何况,他确实心有愧疚。

“喂,你干嘛不说话?”

唐素大概也不忍心,抽完一支烟说:“小顾啊,来杀一盘棋……”

不待顾延树开口,她又说:“要不要我收留你啊?”

唐素下棋,喜欢用“杀”这个字眼,带着江湖中人的豪气和粗犷。棋盘之上千军万马,楚河汉界,纵横的路上,燃起战火硝烟,人仿佛真的融入到情境之中,输和赢都觉得畅快淋漓。

她把刚才的对话,全听进了耳朵里,这时候却落井下石,咬牙问:“你不回A城,不就无家可归了。你还能去哪里,难不成想赖在南遥?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当然,这得碰到实力相当的对手,才能杀得起来。

顾延树转身,惜光撑伞站在院中,离他只有几步的距离。

顾延树毫无疑问,是人选之一。

门前终于清静下来。

一盘棋下到尾声,双方只剩孤零几个子,还分不出胜负。唐素也猜到了,估计会是个和局。

对方沉默片刻,鞠躬道别,领着人走了。

顾延树这时候却分心,转头去看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惜光。起身拿过一床绒毯,给她严严实实地盖好。手顺势伸了进去,探一探她会不会觉得冷。触摸到柔软的掌心,一片温热,比自己的手指还要热乎些,又赶紧缩回来。

顾延树说:“那就把药都送过来,我会自己照料。”他面容苍白,两年卧床不起,身体愈发显得清俊单薄,说出来的话却不容拒绝。

趴在火炉前昏昏欲睡的五十睁开眼睛,朝他看了看,又耷拉下眼皮。

对方是陆婉凉的心腹,为难地说:“可是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夫人一定不会放心……”

顾延树坐回唐素的对面,低声说:“外婆,我做的不好,没有照顾好她。空缺了两年的时间,若往前推算,还远不止两年,我亏欠她很多。但是我不会放弃,还想再向您讨要这一个机会……”

顾延树身上还穿着医院蓝白条纹的病服,走到院门口,对领头的那个说:“我要留在这里。”

唐素问:“你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顾延树从医院醒来,一路开车追到了南遥。顾家在火急火燎地找他。零下几度,陆婉凉却着急上火,想把医院的屋顶掀了,几个看护被她训得狗血淋头。一得到消息,立即派人到南遥来接人。

顾延树说:“非她不娶。”

是顾家。

唐素走了最后一步棋,尘埃落定,和局已成,她说:“好,我再信你一次。”

院门外停了几辆清一色的轿车,把并不宽敞的道路完全堵住。行人过路也得贴着院墙,小心翼翼地挪过去,衣服蹭脏了,不免要骂几句,哪个天王老子要摆这么大的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