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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惜光,你恨我吧,没有关系……

惜光不知道这个冯荣是什么来头,但郁随似乎很信任他,让惜光拨通了冯荣的电话。

郁随所说的,那个当医生的朋友,留在她手机里备注的名字,叫冯荣。

那头人声鼎沸,嘈杂喧嚣,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惜光把郁随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他,冯荣先告诉惜光怎么替郁随止血,他随后一会儿就到。

第32层公寓。

惜光按照冯荣说的做,帮郁随包扎伤口。好在郁随也配合,由着惜光动作,但也不肯闭上眼睛休息,她的目光时刻随着惜光而动,带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像一个人的回光返照。

温遇云点点头,说:“我知道。”

给惜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顾延树说:“现在既然看见了,知道有这回事,就小心为上。”

冯荣到了,惜光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一只黑色,另一只的颜色,接近于紫色,很少见的异色瞳。惜光不知道的是,门外已经被冯荣带来的人守住,她这次才真的是插翅难飞。

温遇云难得慎重深思起来,说:“我心里特别不踏实,总觉得会有点什么事情发生,最近老是提心吊胆的。这样一个人突然出现在A城,不知道真的只是巧合,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而郁随让冯荣做的第一件事,是让他把惜光绑起来。

顾延树回忆了几秒,也说:“我听家里的老头子说过一次,当年土匪最猖獗的一族,好像姓冯。”

惜光莫名地笑了。

宋渝生断定地说:“那男人八成就是土匪的后代了。这样说来,他和温家可是夙敌。”

她顾念郁随是她的朋友,她觉得她是伤患,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相信。在惜光心里,郁随仿佛终究还是一个孩子,所以就算她在她那里受了伤,也还是没有设防。

“但是按照年纪来推算,也实在对不上,可能是照片上那人的儿子。他们长得太像了,特别是那双异色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她回馈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照片!”温遇云被他这样一提醒,霎时想起来,“我在爷爷的书房里见过这个人的照片!爷爷当年剿匪,抓获的一批人里,有一张这个人的照片。我当时好奇他的眼睛,问过爷爷,但他很避讳,不愿意多说,那照片我也只见过那么一次,后来大概是被爷爷藏起来了。”

“阿随,我真贱,不然怎么会相信你。”惜光说。

顾延树说:“他是异色瞳,你要是看过,应该印象深刻。记得模糊,许是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照片之类的……”

郁随躺在沙发上,让人处理伤口,她的声音很小很委屈:“惜光,你这样说,我很难过。”

点的菜肴陆陆续续被服务员端上桌,温遇云没什么胃口,一直在脑海里百般思索那个人的面孔。

“你还装!自己不觉得恶心吗?”惜光的语气轻蔑,她重重地说:“郁随,你装模作样这么久,自己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恶心吗?”

顾延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等待她的下文。

郁随浑身一抖,短短几句话仿佛化成了匕首刺进她身体,整个人都疼得缩了一下。连冯荣包扎的动作都被打断了,不耐烦地按住郁随说:“不要乱动!老实躺着,还没好!”

温遇云把珠帘拉下,说:“我觉得他很眼熟。先前只是恰巧在太禧楼前面看到他从车上下来,我一路跟着他们一伙人进来的,就定了这个包厢。后来越来越觉得,是在哪里见过,心里总像有个疙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感觉真不爽啊……”

郁随望着惜光的眼睛说:“嗯,我也觉得很恶心呢。”

温遇云点头:“对。”

惜光哑声说:“我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仔细看,能分辨得出来。

“可是我依旧庆幸,我能够遇到了你,这是让我唯一感恩的事情。”

顾延树站在窗前,朝那边望了一眼,便看出端倪,说:“他的两只眼睛异色,一只黑色,一只的颜色……很奇怪,是接近于紫色?”

“郁随,你太一厢情愿。你感恩,我却后悔死了,我后悔认识你,后悔曾经对你掏心掏肺、对你好!”

温遇云举起拳头锤了他一下,说:“认真看他的眼睛。”

“惜光……”郁随一噎。

宋渝生挑眉,偏过头笑着问温遇云:“这有什么好看的,原来你还有这个癖好?”

“你不是一直都觉得你妈妈的死全是温遇云的错吗,你认为是温家欠你的,但是如果你妈妈现在还活着,看见你成了这副样子,指不定都想掀开棺材盖重新躺进去!”

那是一个让人猜不出年龄的男人,西方式的面孔,谈不上英俊,鼻骨很高,眼廓深邃。远远望去,也看得出几分阴沉和凛冽的气势。面前开了一个赌局,他一手摇着骰子,一手轻浮地搂着旁边的女伴,往她的衣服里不怀好意地探进去。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温遇云说:“你们好好看看中间那人。”

“怎么?你还怕人说了?你不是很能耐吗?把人往死里算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惜光被绑住身体,脚却猛然一挣,踢翻了矮桌上的瓷杯,“哐当”一声炸响,“你怎么不去死!”

宋渝生和顾延树沿着温遇云的视线望过去,对面是灯光明亮,觥筹交错,坐满了一屋子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宽敞空荡的客厅里,爆裂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激荡的尾音像狠狠拍打在海岸礁石上的浪潮,余音化作破碎的水花,在空气里飘浮,狠狠跌落,然后消失。

从这边,能窥见那边的情况。

惜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

温遇云定好的这间,与对面一间是等面积的,从内里的摆设到外面的装饰,完全相同。所以连繁复的两扇窗子,也是遥遥对应着打开。

她觉得自己把这辈子最恶毒的话,搜肠刮肚地,统统都对郁随说了。可说完之后,她自己却哭了。

包厢左右两边的结构是完全对称的。

她变成了一个很残忍的人,浑身长满了尖锐的刺。她只想要拼命伤害面前这个人,这个叫郁随的孩子,这个把她称之为“最好的朋友”的人。

她神经兮兮的,顾延树和宋渝生面面相觑,好奇地走了过去。

可等她看到郁随,缩在沙发,通红的眼睛,还是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温遇云见他们俩来了,脸上立马露出笑。一根手指抵在唇上,朝宋渝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指指包厢后面古香古色的小轩窗,小声说:“你们跟我过来看一个人。”

像在仰望余生里,唯一的光。

宋渝生敲了敲门,走进去,问她:“刚才电话打得那么急,怎么现在跟没事了一样?”

飞蛾扑火,也不过她眼里的热烈和疯狂。

温遇云定好的地方,她自己早早就到了。先点了几盘开胃的小菜和点心在桌上,形单影只地坐着,搭着二郎腿,无聊地在把玩着相机。

惜光却率先泣不成声,眼泪一直往下掉。

时间太赶,宋渝生又马不停蹄地拖着顾延树去了太禧楼。

郁随的伤口已经被冯荣快速地处理好,她拔了手背上的针管,踉跄着走到惜光身边,抱住惜光,她的牙齿在打颤,眼眶里分明没有眼泪,说出的话里却带着狠戾的哭音:“惜光,你恨我吧,没有关系……”

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点,宋渝生把那个叫齐齐的小女孩交到她父母手上,小女孩走之前矜持地亲了亲他的脸颊。这对患自闭症的孩子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宋渝生明显也是一愣,尔后礼节性地回吻了女孩的额头,“齐齐乖,回去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哦。”

“……这样,至少,你会记得我。”

温遇云一连好几个电话,催得厉害。

“你会一直一直记得,有个叫郁随的人,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