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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们两个人,总得要一方先出手

温遇云:“……”

宋渝生低头去看温遇云的脚,说:“还真反了。”

E大演播厅外。

顾延树睥睨她一眼,说:“鞋穿反了。”

惜光从花店小哥的手里接过九十九朵玫瑰花,顿时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温遇云说:“就是!你们今天都是来替我接风洗尘的,今晚我最大,马上行动起来,都跟着首长走起!”

花店小哥赶时间,没听见她的心声,把收了的钱往兜里一塞,发动拉风炫酷的摩托车飞驰而去。

宋渝生说:“好啊。”一双桃花眼笑时弯弯,偏头问:“延树也一道吗?你一个人先走,好像说不过去呢。”

惜光愣愣地捧着鲜红的花束,一脸懵懂。她在电话里定的分明是白海芋呀,送来的却是红玫瑰。关键是人家压着嗓门说给钱,她还就真乖乖给了钱,付完钱才发现好像不太对劲啊。

吧里的店员和几个客人纷纷抬头望向她,温遇云毫不在意,怂恿宋渝生说:“阿生一起去吧?好久没有接受过艺术的熏陶和滋润了,心灵都干涸了,得去修复一下。”

有班上的同学在里面叫她:“惜光,花送来了没有?就要谢幕了!快点儿!”

温遇云原本脱了鞋子,舒服地歪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突然直接拍了下大腿站起来,大声说。

惜光一进入后台,就被几个同学围拢起来,纷纷震惊地问她:“这是……你买的花?”

“我要去看话剧!”

惜光尴尬地说:“是送花的小哥弄错了。”

宋渝生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起来,“那怎么办?”

温遇云用眼神问宋渝生:“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也来不及重新买了,就送玫瑰应该也没关系啦。”

温遇云一怔,她本以为延树已经和惜光在一起,如今两人正该是腻歪的时候,现在看来却不像那么一回事。

“关键是派谁去送?”

他说得平静又坦荡,直认不讳。只是漆黑的眼睛认真看着杯中沉浮的花与叶,在想事情,声音漫不经心又偏低沉,像冷夜的雨。

“惜光,班长专程跟你交代了送花的事,估计心里就希望你能亲自送上去,亲自交到他手上,哈哈哈,你就成全他吧!”

面前两人装傻充愣,配合默契,顾延树不动声色喝了口刚沏上来的热茶,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她班上的活动,来顾氏拉赞助,我同意了。”

“就是、就是!”

宋渝生看顾延树,问:“好像是吧,延树?”

惜光说:“我能拒绝吗?”

和聪明人说话不费力气。温遇云一听新闻系几个字,霎时就想到了关键的地方,看着宋渝生问:“我记得,我们家惜光同学好像是新闻系的学生?”

大家目光殷切,“求你了……”这几个人里头,三男一女,之所以没有参与到演出当中去,或多或少是因为外貌条件稍微欠佳。这时候要他们上台献花,多半是不愿意的,只能把惜光往舞台上赶。

宋渝生说:“是《雷雨》,新闻系一群小学妹小学弟自己策划的活动,不是商业演出。”

演出顺利结束,台下的掌声响起。

温遇云听了很感兴趣,问:“咦?什么话剧?顾氏的生意和文艺界搭不上边吧?怎么会去投资搞话剧演出,规模很大么?”

惜光顺了顺头发,捧着玫瑰从旁边的台阶一步一步走上舞台。头顶的灯光越来越强烈,仿佛带着盛夏的温度,照耀在皮肤上有种灼热感。

顾延树没否认。

这场话剧的总导演和主要策划人都是郑鸣鸣。从他一手提出活动方案开始,到后来的每一步,他都有参与,是最大的功臣。

宋渝生把酒杯推开了,叫了一壶茶。想起一件什么事,对顾延树说:“昨天我导师得了几张票,是话剧演出的。上面印着的赞助商里有顾氏公司的名字,延树,我没眼花看错吧?”

那束花理当是送到他手上的。

喝了不知多少杯,却没有一丁点的醉意。只是一张脸稍微泛红,像化了淡妆,倒也看不出什么。

惜光走到郑鸣鸣面前,把玫瑰送出去的时候,背对着观众,小声跟郑鸣鸣嘀咕:“花店送错花了,我也是没办法了,你就意思着收下得了,走个过场而已。”

练到今时今日,离千杯不醉只差毫厘。

观众台下却引起了轰动,有唯恐天下不乱地男生喊了句“在一起”,人群里附和声一片,接连着响起。

朋友和同学聚会里,她是少有的那种不需要劝酒,自觉就能抡起一打瓶子猛喝的那种人。豪气冲天,义薄云天的架势,常常让男同志汗颜和害怕。到最后,把一群男男女女喝趴下了,她还站在麦克风前唱:“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惜光倒成了台上的焦点。

三人喝酒,温遇云从来都是最没有节制的那个。不知不觉中,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等自己反应过来,面前的瓶已经空了。

她有时神经粗大得令人咋舌,只把送花当做任务一样去完成,听见那些开玩笑和起哄的声音,也无所谓地笑了笑。

这个时间点,吧里人不多。一高一矮两个店员在柜台前擦酒杯,闲散地聊着天。角落里几个形单影只的几个人在喝酒,看上去差不多都是二三十来岁的年纪。音响里放的是纯音乐,像《喜帖街》的前奏,仔细听又不是。

当郑鸣鸣接过玫瑰之后,就没她什么事了。她往台下走,一转身,目光不经意扫过演播厅入口处那道清癯挺拔的身影。深灰色衬衫,墨色晕染的眼,仿佛在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看她。

顾延树和宋渝生并肩往吧内走,两人不知是谁回了温遇云一句,“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惜光脸上的笑,蓦然僵住。

“……越来越没下限了……”

她那点粗大的神经在遇到顾延树之后,总会变得纤细敏感。她下意识地想要跑过去,向他解释。

温遇云扶额,“阿生你真是……”

只是演播厅太大,一条长长的对角线的距离,让她不能立刻到他身边。绕开过道上站满的观众,一个两个,从他们中间穿过,密集的人群遮挡住视线,她已经看不到顾延树。

宋渝生微微笑,从容地说:“他说自己是女的,他当然就是女的。你要不信,当时就应该脱他裤子验证一下。”

“你这就要走了?”旁边的宋渝生见顾延树看了眼手表,这样问道。

温遇云指着宋渝生吼:“原本该我赢了的,他丫耍赖,竟然色诱路人,硬让人转换了性别!他根本就是一男的,我怎么会看岔眼!”

“嗯,话剧也看完了。”顾延树丝毫没有再停留的意思,薄唇轻启,漠然地说:“我回公司了。”

温遇云把假发甩宋渝生身上,说:“结果走过去的明明是一挺漂亮的男的,长相比较中性而已。阿生走过去拦住他就问你是男是女,尼玛,那家伙立马就转换了性别,硬要说自己是个女的,表示可以和阿生相互留个电话号码……节操呢!”

温遇云着急地说:“我还要等惜光呢,你不一起吗?大晚上还去什么公司,顾氏又不会倒。”

顾延树随口一问:“结果走过去是女的?”

顾延树充耳不闻,越过温遇云径直走,清俊的背影渐远。

温遇云抓住粉红假发往后一拔,直接扯下,露出底下原来的白色短发,愤愤地说:“我跟他赌7点整路过7号渡口的人是男是女,是男的就算他输,是女的算我输。”

温遇云狂躁地揉了把头发,骂道:“妈的,我要跟延树绝交,这厮太高冷了。”

“你跟阿生打赌又输了?”顾延树问。

宋渝生扬手往温遇云头上再拨了两下,彻底给她揉成个鸡窝,笑着说:“他从小到大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顾延树也狠心,硬是等音乐伴奏停了,温遇云一首歌唱完,才从马路对面过来,丝毫没有打扰到她一展歌喉的机会。

温遇云不解气地握了下拳头,五指的关节嚓嚓作响。“我找惜光去!”

宋渝生嘴角含着笑,端着酒杯靠在门口另一边的一棵青竹上,悠闲地看着。

惜光从人堆里冒出来,披头散发地扑到温遇云身上。她眨巴着眼睛,看看温遇云,看看宋渝生,再看看左右两边,唯独顾延树不见了。

温遇云翻了个白眼,继续“沙里瓦沙里瓦”。

温遇云说:“别看了,人早走了。”

小男孩吓得捂住了嘴巴,被妈妈抱着飞快地走了。

惜光低下头说:“哦。”

他妈妈说:“不要乱讲话!会被妖怪抓走的!”

“哦什么哦,”温遇云教训她:“你怎么回事呢,当着延树的面,竟然跑台上给别的男人送玫瑰花!”

从酒吧前路过的行人都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只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趴在妈妈的肩头上,稚嫩地说:“妈妈,这个姐姐好漂亮哇。”

惜光扁着嘴说:“我又不知道他在台下面看着。”

温遇云一边唱,一边跳《西游记》里玉兔精那段妖娆的舞。只是歌跑了调,舞又扭得乱七八糟,跟发羊癫疯似的,一头红发乱颤。

温遇云说:“听你的意思是,他没在台下看着,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给别的男人送玫瑰花了?”

“……噢……沙噢沙噢沙里瓦沙里瓦……”

惜光说:“我没这么讲。”

“……噢……沙噢沙噢沙里瓦沙里瓦……”

温遇云看她那委屈的小模样,心里憋着笑说:“现在延树吃醋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延树一下车,隔着马路就看见温遇云站在门口正中央,顶着一头粉红色长发大声在唱:“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山泉……”

“他还会吃醋啊?”惜光哭笑不得,郁闷地说:“我要冤死了,先是花店小哥送错了花,后面又被委派上台去送花,还要被延树撞个正着,背不背啊……”

7号渡口酒吧。

宋渝生含笑安慰惜光:“没关系,你去哄哄他就好了。”

惜光被他头上发蜡的气味刺激得连打了两个喷嚏。

“他的车停在学校南门口,没开进来。延树走过去要一段时间,你现在跑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郑鸣鸣说:“行行行,你觉得适合就行,赶紧送过来就成。对了,别忘了让他给你开发票……”说完又飘走了,背影像一阵风。

温遇云怂恿说:“惜光同学,好好加油啊!我看好你哟!”

惜光无语地看着他,想了想,说:“就白海芋吧,我感觉会比较适合。”

惜光立马跑没影了。

郑鸣鸣说:“随便吧?康乃馨行不行?”

温遇云无语,摸着鼻子讪讪地说:“好歹听我说完啊你……”

惜光问:“要什么花?”

温遇云回头问宋渝生:“惜光跑过去真的管用吗?你不是蒙她的吧?”

郑鸣鸣穿着民国风的长褂急匆匆跑过来,说:“惜光,你现在帮忙打个电话去花店定一束花,谢幕时要用的,我之前忘了这回事,现在才想起来,应该也来得及,你催促花店送花的人快一点。”

桃花眼中笑意狡黠,宋渝生眸光深长,说:“延树一直不对劲,心里藏着事,这时候惜光主动一点才好,反正延树永远拿惜光没办法。他们两个人,总得要一方先出手,不然老僵着,不知道得耗到什么时候。”

大红帷幕缓缓拉开时,惜光才停下来。先前帮忙打杂活,跑来跑去,拿这拿那,不知不觉就出了一身汗,靠在后台的柱子上用硬壳本子就自己扇风。

温遇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却扬着笑,问:“那咱们呢,再去吃喝一杯?我肚子也饿了,刚刚没吃多少东西……”

在此之前,观众陆陆续续入场,身份不经相同。有学生,有老师,有邀请来的学校领导和一些社会人士,还有的是以为宣传到位,从外边赶过来的附近居民。偌大的一个演播厅,不久就被坐满了。

宋渝生点头说:“那走吧。”

话剧《雷雨》演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