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光笑:“没事。事情办完了,你们现在打算去哪儿?回学校吗?”
郑鸣鸣说:“惜光,你……没事吧?”他估计是听闻谢非年风评不怎么好,看到惜光和他搅到一起就担心。
“我们俩先去趟洗手间,解决生理需要,你和班长先走吧,不用等我们。”两个女班干部说。
惜光蓦然回头,郑鸣鸣和两个班干部还在电梯门前等她,并没有先离开,几双眼睛目光炯炯望着她,充满了探究和八卦。
“你们女生真麻烦!”郑鸣鸣说。
谢家人一个一个猛于虎,她应该绕道走。
“去你的!又没让你等,瞎囔囔什么,赶紧滚!”
猛然发觉,他妹是谢诺,还是别想了比较好。
两个班干部和郑鸣鸣笑闹着拌嘴,手挽手往洗手间去了。
惜光内心咆哮,想你妹。
郑鸣鸣看惜光站着不动,不解地问她:“你怎么不走呀?她们俩不是说不用等吗?”
谢非年还要说什么,秘书尽职尽责地在旁边催促了好几遍。秘书是个长相出众、气质更出众的美人,谢非年得给美人面子,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朝惜光潇洒地挥了挥手说:“鹿惜光,记得想我啊!”
惜光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鸣鸣,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了。”
惜光避开瘟疫一样的避开他,说:“都是天意。”很笃定地补充:“说明我和你不适合站在一起。”最好隔个十万八千里。
郑鸣鸣说:“为什么?”
谢非年被支开,走之前还弯腰低头凑到惜光耳朵边说:“怎么我每次想和你交流交流感情,都会被人打断?”
惜光只摇头,不说话。
秘书说:“是。”走出办公室关上门之前,又瞄了顾延树一眼。
郑鸣鸣着急了,说:“你怎么不给指点一下迷津呢?咱们还是不是朋友了?惜光,你得帮我啊。”
顾延树说:“把谢二少叫进来,就跟他说刚刚的事情还没谈完,我有几个细节要向他问清楚。”白色烟雾弥漫在他眼前,淡淡的烟草味道在空气里散开。
惜光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个人情商问题,外人插不上手的。我也要去下洗手间,你也可以不用等我。”
秘书说:“都还在走廊上,其中一个被谢二少叫住了,两人在说话。”秘书说完,悄悄瞄了顾延树一眼。
郑鸣鸣说:“你们女生真麻烦!”
用内线把秘书叫进来问:“刚刚那几个学生走了?”
惜光走了两步回头说:“鸣鸣,我好像又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了。”
顾延树弹了弹烟灰,低头安静地抽烟,文件拂开到了一边。他的脸上一片冷凝,仿佛被什么影响到了情绪,却压抑着,面部轮廓的线条紧绷着。
郑鸣鸣说:“你又知道了?”
谢非年愉快地说:“哈哈哈,你不用这么客气。”
惜光点点头。
惜光嘴角抽了抽,说:“我谢谢你。”
郑鸣鸣说:“那你倒是说一说啊,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啊?”
谢非年笑容愈发邪魅张狂,拽过她,“怎么?恼羞成怒了?快别生气了,容易长皱纹的,老得快,小心延树以后不要你……”他还特地沉默地思索了两秒钟,说:“鹿惜光,要是延树真的不要你了,你过了投奔我怎么样?我保证不会嫌弃你。”
惜光说:“因为你嘴贱。”
惜光哑口无言,气鼓鼓地瞪谢非年。
郑鸣鸣:“……”
谢非年笑得无赖,“哈,那你是怎么当人家朋友的?让我想想,阿随以前可是跟我说过的,她讲鹿惜光是我这辈子最好最好的朋友。你这个‘最好的朋友’又是干什么吃的?”
惜光才走到洗手池的位置,就听见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从隔间里传出来,虽然对方刻意压低了嗓门,但依旧辨识得出。
“你到底是怎么当人男朋友的?都找不到自己女朋友了。”惜光这时候怎么也忍不住大着胆子嘲讽一句了。
“鹿惜光和谢非年到底是什么关系?动作那么亲密,我看上次贴出来的照片也不像是假的……”
“好了,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用得着愁成这样吗?”谢非年没保持三分钟正经,郁随的事三言两语带过,他又笑得一脸纨绔,似乎也没多放在心上,叫惜光看得牙痒痒。
“我看不惯的是她竟然脚踏两条船,明显和顾学长认识,又跟谢非年纠缠不清。”
惜光想着郁随的事,莫名不安起来。
“我就不懂了,鹿惜光到底有什么好的?长得也就一般吧,比她好看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我说不出来……她要是找你,你自己多注意点。”谢非年的话模棱两可,隐瞒了很多东西,不想让惜光知晓。因为他猜测郁随可能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上了瘾。
“不用去大街上抓了,我看你就长得比她好,等下出去照照镜子,补个妆。连鹿惜光那样的都有人要,咱们也可以把自信找回来了……”
惜光问:“怎么不对劲?”
接着是一阵笑声,好像愉悦了彼此,被轻易地戳中了笑点。
谢非年的话引起了惜光的警觉,他说:“我和郁随也很多天没见了,在国外的时候视频过几次,觉得她不太对劲。”
站在外面的惜光也低头默然地笑了。
她和郁随从认识到后来的相处,时间算不上长,如今回忆起来,仿佛在回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音容笑貌,历历在目。连夏天一起大扫除后两个人躺在老式的竹床上睡午觉,郁随贪凉,老往她旁边蹭的小细节也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些微的苦涩一闪而过,并没什么大不了。
惜光这才猛然意识到,阿随已经不单单是曾经陪她一起住在百川里的那个女孩了。也不会常常忘记带钥匙,无论天气如何,爱在小店里买一根冰棍咬着,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乖乖坐在楼梯口等她回来开门。
她无从解释。自己和谢非年、顾延树的渊源,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索性沉默,任由人去说。
惜光那看她的那些照片,妆容靓丽夺目,笑靥如花般的面孔,每摆一个姿势,露出的每一个侧脸,都是经心准备好公布于众的。
上次出了在宣传栏里被张贴出照片的事,她站在人群中听了那么多的流言挖苦和嘲讽,还有几个班上熟悉的声音。异常尖刻的语调,唯独没有一句为她辩解的话。那时如有万钧雷霆在耳边炸响,她感觉到天崩地裂,心被撕裂成了碎片,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倒是在网上偶尔能到看一些她的动态,她出席了哪些活动,在哪部戏里面又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其中有夸她的声音,自然也免不了有对她进行人身攻击的。
但其实不是。
惜光摇头说:“她已经很久没有找过我了,平常我也联系不上她,打她手机老是打不通。可能他们艺人比较注意保护隐私。”
远远不是。
谢非年往后顺了一把头发,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在惜光看来是十分罕见的现象。谢非年嘴巴一撇,问道:“郁随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
唐素老太太跟她唠嗑说,你们年轻人就是爱折腾,一点点难处都是拿放大镜去看的。失个恋就要死要活的,感觉对方就是你的天你的地你的氧气和呼吸,哎呀,他不要我了,老娘不活了,最后一个个还不是活蹦乱跳的。被偷了钱包,跟被偷了心一样,都喘不过气了,好多天睡不着觉,自己使劲为难自己。钱没长脚又不会自己跑回来,还能怎么办啊,只能爬起来重头赚啊……有什么想不开的,早晚能想开。想开了,那也就不算个事儿了。
惜光头皮发麻,认命地走过去主动问他:“你还有事要说?”
老太太站一辈子讲台,语文不是白教的,舌头不是白磨的。
郑鸣鸣他们也认识他,跟他打招呼,他爱理不理的,一副拽上天的放浪不羁的模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惜光。
说出来的话糙理不糙。
谢非年早就在会议室里跟顾延树谈完了事,现在靠在墙壁上,专程在等惜光出来,要问她一件事,可能刚刚在电梯里忘记了,现在才记起来,情绪有些懊恼。
惜光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