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总感觉妈妈和爷爷奶奶他们之间有点什么,但是也说不出什么。
记忆中妈妈从来没有带他去过,好像奶奶爷爷也没有去过嘉文城里的家。
中国的婆媳关系就那么回事,很难说清什么是正常不正常,很难说清什么是好和不好。
嘉文小时候,奶奶爷爷家里穷,姥姥家里条件比较好,都是在姥姥家里过的,他几乎没在奶奶爷爷家里待过,偶尔被爸爸带回去一次,也就过个一天两天的。
嘉文回到了老家,他找到了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堂叔,这样会对爸爸和林秀芬的事知道的多些。
现在爸爸不在了,今年嘉文都不打算回家上坟了,一个人不认识,见到那些远堂叔伯都不知道喊他们什么,多难为情。
他没敢开口先问林秀芬和爸爸的事,扯了个谎,说回家来给爷爷奶奶上坟的。
爸爸在世的时候,他偶尔和爸爸回去扫扫墓上上坟。他跟在爸爸后面,爸爸和那些远堂叔伯打招呼,嘉文对他们一个也不认识。
这个上坟,有个规矩,无论家族上坟,亲戚家上坟,必须有人陪着。
家族里同姓的远堂叔伯不少,但是远堂总归是远堂,奶奶爷爷一死,爸爸回去的次数更少了,嘉文本来就对老家没有什么感情,感觉就像和老家彻底断了根。
坟的主家没有人了,就由家族里的旁亲陪着,比如嘉文给他爷爷奶奶爷爷上坟,他没有和爸爸一母同胞的叔伯,那就由家族旁支的远堂陪着。
他爸爸只有兄弟一个,没有直系的堂叔大伯。
为什么呢?
嘉文的奶奶爷爷在他上小学的时候,两个老人相继过世了。
因为坟前烧纸,坟后走,代表坟的这家人,这一家族的人死绝了。
嘉文说道:“知道了。”
所以哪个胆敢不声不响地烧了纸就走,下次再来上坟,等着挨揍吧。上坟绝不能悄悄地烧了纸就走,必须去坟的家人家,或者家族里任何一家吃顿饭才能走,就算不吃饭,也得喝杯茶坐一坐。
嘉佳说道:“嗯,你给我记住,以后做什么事必须和我说。”
嘉文想平时不回家,回来一次,就找他们问事情,肯定不高兴的,所以想了这个招。
嘉文说道:“好了,我知道了,过几天我回乡下奶奶家先问问具体情况,让他们找一下林秀芬和爸爸是表姨亲你证据。”
他买了好多鞭炮烟花纸钱,和这位堂叔到了坟地里。他们家族的墓都在这块地里。
嘉佳止住了哭声,说道:“你记住,我就你一个弟弟,你就我一个姐姐,你出事了,我不死也是会愧疚一辈子的。”
嘉文在爷爷奶奶的坟前烧了纸放了炮,又给旁边的太爷爷,太奶奶们,和他爷爷奶奶同辈的,叔伯辈的,凡是家族里的坟都烧了一遍。
嘉文抱住嘉佳,拍着她,说道:“姐姐,我错了,我下次做什么事,一定先和你商量。”
这个远堂叔伯直夸嘉文懂事,孝顺,爸爸刚过世不久,就回来家上坟,不忘根。
嘉佳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
嘉文让他说的有些惭愧,其实这些叔伯们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偶尔应该回来看望他们一次两次才对的,
嘉佳断声喝道:“无论怎么样,我都不许你那么做,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是姐姐,我要看着你好好的,我要对你负责,如果你犯了傻,丢了命,你让我怎么对待爸爸妈妈的在天之灵,我就你一个弟弟,你让我怎么活。傻乎乎地背着做那样的事,考虑我的感受吗?”
嘉文蹲在坟前,一边用小棍拨弄着纸钱,让烧快点,他想这时候可以和堂叔问林秀芬的情况了,递给堂叔一颗烟,说道:
嘉文低下头,说道:“坐牢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干净呢,还有小文嘉的手术并不怎么理想,如果以后还要做的话,哪来的钱?”
“叔叔,我问你个事。”
“你怎么能背着我这么做,你傻不傻啊?你欠了债,还不上大不了去坐牢,你杀了人那是死罪,知道不知道?”
堂叔接过烟,说道:“啥事你你说,大侄子。”
嘉佳听嘉文说完,惊得睁大了眼睛,久久才说出话来:
嘉文掏出打火机,给堂叔点上,说道:
嘉文说道:“姐姐,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做了傻事,你还记得不?我前几天和你说我去浙江谈货源,其实我还见了一下我的朋友阿强,让他给我找一个人。他给我找了一个,价格都谈好了,二十万,五万定金都付了,那人去了柳树沟,计划失手了,他又把五万定金还给了我,说年纪那么大的一个老太太,他下不了手,这事就没有做成。”
“我想问你,我爸爸在我妈妈之前和一个叫林秀芬的女的结过婚吗?”
嘉佳说道:“嗯,这下她就知道了,我家的钱不是好拿的。”
堂叔深深抽了一口烟,说道:“接过。”
嘉文说道:“是的,我到了柳树沟见了她,对我还是一副不热不冷的死样子,有了这个杀手锏,这下子她啥也得不到,只是给我家做了两年的保姆。”
嘉文继续问道:“那我爸爸和林秀芬是不是姨表亲?”
嘉佳说道:“那现在就是找到能证明林秀芬和爸爸是姨表亲的证据就行了。”
堂叔扬起头,寻思了一会,说道:“你爸爸和林秀芬是姨表亲,你看,”他指着西南角的一个村子:“那里,就那个村子,叫柳树沟,林秀芬就是那村的人。”
嘉文上了车,回到市里,兴奋地把消息告诉了姐姐嘉佳。
嘉文顺着堂叔指的方向看去,原来那就是柳树沟,怪不得刚才来的时候,看着那个村子总觉得眼熟,离这里最多二里路,两个村子差不多就算挨着。
阿强说道:“好的。”
堂叔继续说道:“林秀芬的爹叫林东瑶,两个村子挨着,我们小时候都在一块玩过。”
嘉文说道:“好的,公车来了,我要上车了,晚上再聊。”
嘉文想现在看来爸爸和林秀芬结婚又离婚,离婚又结婚有这回事,如果上法院,走司法程序,这个堂叔愿意出来作证吗?他作的证有效吗?应该有效,爸爸和林秀芬姨表亲是掩盖不了,法院可以来调查取证,走访的,想到这里,说道:
阿强说道:“我们之间不必要说这样的话了。”
“叔叔,到时候你给我做个证,好不好?”
“这样啊,我当初还埋怨黑虎子没有能耐,是熊包呢,一个靠这个吃饭的,却下不了手,阿强,真的感谢有你这样的兄弟。”
堂叔说道:“大侄子看你说的,这有啥不好说的,你爸爸不在了,我们这些长辈就得看待着你,别说这点小事,再大的事该我们这些老家伙出马也得出马。林秀芬和你爸爸结过婚就结过婚,有啥不敢证明的。”
嘉文听到阿强说到这里,一阵感动,突然想流泪,他上学到现在从没交过什么朋友,爸爸管的严,大学毕业后不久,就盘了一家商场给他打理,没怎么有时间和社会上的人交往,没想到在网络上交了个阿强这样知心的好朋友,说道:
嘉文说道:“叔叔,不是作证林秀芬和我爸爸结过婚,是证明他俩姨表亲。”
阿强说道:“其实是我告诉黑虎子的,尽量不要弄人命出来。我说了,嘉文,我没有能力替你还债,但是你真的有一天进了局子,兄弟我会给你送牢饭的,所以我一再的不主张你那么做,留的命在总比没命强。”
堂叔说道:“这个好证明啊,他们本来就是姨表亲嘛。”
嘉文说道:“幸好黑虎子没有下手,否则我就万劫不复了。”
坟前的纸钱这时快烧完了,火苗越来越弱。
阿强说道:“我之前一直不主张你那样做,总会等到事情转机的,现在来了吧。”
“谢谢叔叔了。”
“今天我去见了林秀芬,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她之前和我爸爸结过婚,又离了,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林秀芬和我爸爸是姨表亲,姨表亲还是三代血亲,所以她和我爸爸属于近亲结婚,法律上无效的,他们的婚姻不受法律承认,林秀芬没有资格继承我爸爸的遗产。”
堂叔说道:“好了,这纸钱烧完了,跟我回家吧,咱爷俩中午喝两杯,下午才走。”
“怎么说?”
嘉文说道:“叔叔,我已经到家喝过茶了,今天没时间吃饭了,商场里一大堆事等着我,你知道,我爸爸现在不在了,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个人,商场里一刻没有我都不行。”
“阿强,好消息,我的事有转机了。”
堂叔说道:“再忙也得吃个饭吗。”
嘉文离开柳树沟,到了镇子上,去城里的公共汽车还没有来,他心情高兴起来,买了一瓶饮料,给阿强打了一个电话。
嘉文说道“叔叔,咱爷俩不客气了,我实在没有时间,你老哪天去城里到侄子我那里,咱再喝。”
嘉文心心里笑道:你指望着这钱娶媳妇买房子呢,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样子,想的怪美呢。好了,反正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走啦。
他刚才来的时候,从镇子上下了公交车,买了好多的烟花爆竹纸钱的,没法弄,租了一辆电动车。
林秀芬的侄子呵斥着自己的儿子,向嘉文赔着不是,说道:“别理他,你走吧。”
嘉文出了坟地,和堂叔挥手再见,坐上了电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