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到大嘉文和爸爸都是用眼神交流,他只要有机会,一会都不愿意在爸爸身边待。
嘉文小时候就害怕爸爸,他是那种威严的不动声色的人,他从不会打孩子骂孩子,但是只要给你一个眼神,你就会吓得手足无措。
小时候上学,爸爸和妈妈整天忙生意,要把他放在外婆家,嘉文巴不得呢,每次外婆把他往家送,嘉文都不乐意。反正只要别待在爸爸身边,他就高兴。
嘉文想爸爸这下真是疯了啊,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半路夫妻还两条心呢,他这黄土都埋到脖子了,想过在一块过过就是了,还结什么婚啊,这是要搞哪样啊,但他又不敢直接反对爸爸。
嘉文不敢说爸爸,他找嘉佳商量。嘉佳是个女孩子家,女儿都是父母的小棉袄,小时候爸爸对嘉佳就没有对嘉文那么严,她说比较好点,爸爸可能会听她的。
更让嘉文和嘉佳意想不到的是,林秀芬来了大概半个月之后,爸爸告诉他俩,他要和林秀芬办理结婚手续。
他见到嘉佳,说:“姐姐,你看爸爸是不是疯了。”
嘉佳虽然不乐意,但她毕竟是出嫁了的人,不用天天待在这里,只是偶尔回来一次两次的。
嘉佳说:“我也不知道爸爸怎么了?”
嘉文和嘉佳虽然极力反对爸爸这么做,但是不敢和他说。你说家里突然出现个怪怪的老太太,换了谁都别扭。
嘉文说:“其实我也不反对他找个伴,妈妈去世了,我们又不能整天陪在他身边,有个人说说话也好。可是怎么能找个老太太,这也没什么,重点是爸爸那么多存款,一旦结了婚,他们就是合法夫妻,日后爸爸百年之后,林秀芬作为合法妻子,她有权继承爸爸的财产的。我们是他的亲生儿女啊,你说都这个年岁了,怎么要做这种事。”
按他的条件,应该找一个比他小个一二十岁,面目漂亮一点的女人,至少两个人阶层差不多,在一块有共同的语言。
嘉佳说道:“爸爸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是不知道,我说他也不一定听啊。”
爸爸是一九七七年中国恢复高考的第一批大学生,他大学毕业后,早年教书,后来下海经商。作为生意人,他也算一个有气质的儒商了。
嘉文说道:“那你也得说说呀,总不能眼看着爸爸做那种傻事吧。”
本身爸爸就是脑子很好使的人,他能从一个身无分文的穷教师做成千万财富的商人,即使有天大的人脉和运气,脑子不够用也不行。
嘉佳说道:“好,等星期天,学校没有课了,我回家趟和爸爸说说。”
可爸爸患的是心脏病,又不是脑子里的病,他的年纪才上七十岁,思维很正常。
她在学校教书。
不光嘉文和嘉佳不明白,连他们的邻居都不明白,这老头是不是疯了,老糊涂了。
嘉文说道:“好。”
可是这老太太竟然住下不走了,她给爸爸做饭洗衣。爸爸每天带着她遛马路,逛公园,根本就是长久过下去的节奏。
嘉佳说道:“我觉得基本上没有希望,自从林秀芬来了之后,你搬出来住了,几乎很少回家,我去的次数也少了,爸爸其实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意思,我看他是打定主意这样做的。”
起初嘉文和嘉佳以为是爸爸请得相熟的钟点工,看人家老太太可怜,请来随便做些活,说说话,毕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有共同语言,给人家一些钱,既解了闷,又发了善心。
嘉文说道:“不管怎么样,你劝劝爸爸吧,妈妈刚去世没多久,尸骨未寒,突然又来了年纪这么大的后妈,你愿意吗?”
嘉文和嘉佳不明白爸爸怎么突然弄个年纪这么大,又土里土气的老太太回来干什么?
嘉佳说道:“肯定不愿意啊,见到街坊邻居都难为情的。”
这个老太太就是林秀芬,满脸皱纹,年龄至少七十岁以上,已是古稀之年,但精神很好,看样子身体也很健壮。
星期天,嘉佳回了家,她让嘉文和她一块回去,嘉文不想见爸爸,推说店里忙,走不开,没有和嘉佳回去。
两年前,那时候嘉文妈妈出车祸去世没几个月,爸爸的心脏病刚刚稳定下来,家里突然出现一个老太太。
果然如嘉佳所料,爸爸没有同意,还把她训斥了一顿:
嘉文好像听爸爸说过,她无儿无女,乡下有一个侄子。
“你们都这么大了,已成家立业,嘉文我也给他安排好了,你也结婚,相夫教子了,我想过个不遗憾的晚年,我还没有老糊涂,你妈妈不在了,我找个年纪差不多的人相伴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的家也不回了,这是逼宫啊,什么意思,你们不回来就算了,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嘉文爸爸去世后,林秀芬这个老太太挺识相的,离开了他家,回了乡下她侄子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