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同学？”席旭抱着几包薯片扔进购物车，打量着眼前的人，靠近她耳边：
裴晚鹊叫出他的名字，肖然终于点头笑了。
“艳福不浅啊姐。”
“肖然？”
裴晚鹊一拍他的背：“一天天的，想些什么？”
见她迟疑半天，肖然停下推着购物车的手。
肖然倒是被逗到了，话题转到了学习上。
这个点，遇上一些熟人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肖然在背后跟裴晚鹊打招呼的时候，裴晚鹊还顿了几秒，感慨自己忘性有点大。
“看到你期末成绩了，真的很厉害，恭喜啊。”
裴晚鹊被父母安排去超市买东西，一起过来的席旭也是自然而然地跟去了。
裴晚鹊其实最怕听到不熟的人的称赞自己了，老是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除夕夜的晚上，几乎每家每户都在屯年货，包饺子，也就只有春节能有这样其乐融融的景象了。
“谢谢。”裴晚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才感觉气氛有点尴尬。
Y市的春节一向热闹，街道上早已挂满了红灯笼，在夜晚时分，通透的红色光线映射在人们脸上，颇有点红光满面的意味。很快就是大年三十了，回家过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白天倒不抵晚上有氛围。
“你呢？”
今年春节之前，程母这病好得差不多了，医生同意过两天办理出院手续，叮嘱了家人老半天注意事项，让程母好好休息，建议进食高热量高蛋白的东西。
“我？”肖然挑选着零食，说得轻飘飘的。
程砚星在学习之余，还经常去医院分担。
“我现在是一名体育生了。”
程母昨年患上了盆腔炎，还好发现得及时，不然极有可能发展成败血症或者感染性休克。一家人当时也是手忙脚乱的，医生建议住院治疗，一住就是好几个月。
“虽然这么说，但以后考大学，文化课成绩也是很重要的，说不定还需要你的帮助呢。”
程母在医院住了有一段时间了，程砚星看了看时间，程父还在上班，他也该去医院了。
裴晚鹊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雷区，但肖然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语气很轻松。
春节倒还有一段时间，家里早已经忙里忙外地准备东西了，香肠腊肉一样都不少。
“没问题啊，你也继续加油。”
内容平平无奇——春节是如何过的，有什么感受。
席旭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他算是听明白了，拍拍胸脯道：“我姐可厉害了，学习的事找她没错，小哥哥有眼光有眼光！”
果然，肖然的名字躺在体育生的那一栏中。程砚星舒了口气，翻看着群里发布的寒假作业通知，除了杂七杂八的练习和卷子，还有一项社会实践。
肖然看着比他矮一个头的男生，笑着接话：“必须的。”
脑子里浮现出肖然打篮球的场景，程砚星托着下巴，反应过来什么。
“你是裴晚鹊的弟弟？”
他接了杯水，打开电脑翻看了一下班级名单，鼠标一直往下滑着，没看到肖然的名字。
裴晚鹊：“表的。”
到家之后，程砚星倒在床上睡了一觉，一睡就到了半下午。
席旭发出“啧”的声音：“可是比亲的还亲！”
想着肖然的那档子事，程砚星也不好多问，问就暴露了。
“挺好的，有个弟弟，不正好当工具人使吗？”
程砚星双手插兜，敷衍地点头：“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肖然朝席旭眨眨眼，拿好东西，跟裴晚鹊道别，裴晚鹊微微点头。
“一向如此。”
席旭看着自己肩上的包和手里的推车，叹口气。
程砚星笑了：“什么时候这么自信了？”
真就工具人呗。
“怎么，怕我学习太起劲你赶不上啊？”
傍晚他们一起去裴晚鹊奶奶家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亲戚，除了裴晚鹊每年都会见到的那些大姑大妈，现在还多了很多新面孔，比如现在站在面前的小孩。
裴晚鹊掐了一下她的手，虞北北吐吐舌头，没再说话。
“鹊鹊啊，这是你表姐的孩子元元，你还没见过吧？”
虞北北打了个哈欠：“她能有什么打算，不就是好好学习，天天追番吗？”
裴母看着走路摇摇晃晃的元元：“多可爱啊，你陪人家玩玩，待会就吃饭了。”
“寒假有什么打算？”看着几步远的裴晚鹊，程砚星试着套近乎。
元元倒还不算淘气，只是拉着裴晚鹊的衣角不松手，要她抱抱。
况且她总觉得，许邵的种种行为，也有点不对劲。
裴晚鹊费力地抱起元元，围在一起的亲戚们早已开始了日常话题。
他主动跟林翎交流了两句，林翎知道程砚星难以说动，只好作罢。
“鹊鹊学习压力大吗？”
许邵推开他：“奇奇怪怪的。”
“鹊鹊期末考得怎么样啊，选文还是选理啊？”……
“谁说我要回家了？”
席旭在一边没忍住笑出声。裴晚鹊瞪了他一眼，亲戚们很快变了矛头。
程砚星转头，一把揽住他的肩膀，靠近他的耳朵，许邵被吓了一跳。
“还有旭旭，要中考了，复习得怎么样了……”
许邵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程砚星：“你是不是熬夜熬傻了？你们每次回去坐的公交车都是一路的，你现在跟我说不顺路？”
“是啊，可得好好学习……”
“要去你去吧，我不顺路。”
席旭：？
“要不，和林翎她们一起？”
“各位哥哥姐姐大叔大婶，我们先去看看奶奶吧？”
许邵也看见了林翎，戳戳一边心不在焉的程砚星。
说完，席旭拉着裴晚鹊溜进了隔壁房间。
林翎身边站着一个同班的女生，瞥见程砚星和许邵，想着和他们一起拼车。
傍晚，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电视机里放着春晚，有说有笑地吃饭喝酒。裴晚鹊收到好几条春节祝福，虽然群发是常态，但收到的太多了，裴晚鹊一条一条地删除，到最后干脆不去看了。
谢祈唠叨了几句，让大家回去后在群里报个平安，就跟几个玩得熟的男生先行离开了。
手机叮咚叫了好几声，直到下桌的时候，她才看到新消息。
虽说是两个班的人，但实际来的人却少了一半。二三十个人，都玩得很疲惫，一群人站在路边打车。
是虞北北发来的几张图片，年夜饭异常丰盛，很符合她的喜好和胃口。
他的脸色暗了暗，跟着下了楼。
—每逢过年胖十斤？
裴晚鹊的手机？那刚刚看到的消息……
虞北北气势汹汹地回复。
程砚星一愣。
—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我保证今年不胖！
她眼神一直停在程砚星身上，像是怕他跟自己抢似的，然后一步步往前挪，拿到手机后飞快跑下了楼。
—对了，今天要守夜噢，不能早睡！
裴晚鹊后退两步，看见桌上的手机，一眼就认出是虞北北的那部。
裴晚鹊发了个“ok”的手势，就去帮家里人收拾碗筷了。
程砚星意识到自己看别人手机的行为不当，赶紧别过了头，却和进门的裴晚鹊撞了个满怀。
暗下来的天空里，陆陆续续放起了烟花，绚丽夺目，光彩照人。劈里啪啦的鞭炮声也一声声响了起来，在安静的街道上掀起一阵阵的喧嚣，一切还是熟悉的过年的样子。
备注是肖然。
听着天空中礼花划过的声音，裴晚鹊也有了点困意。
—玩得开心吗？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家里的亲戚也走得差不多了，裴晚鹊今晚应该是要在这里歇息的，席旭帮她把手机拿到面前，让她过了十二点再睡觉。
他想顺手拿下楼，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QQ消息。
裴晚鹊睁大眼睛看着电视上的节目，头摇摇晃晃的。
巧的是，程砚星在其他房间帮着叫人时，看到了KTV房间里的手机。
“姐姐姐，别睡，快快快倒数了！”
“我找过了，没有啊。”虞北北看了一眼挂钟的时间，“待会赶不上大部队，我就只能自己打车回去了，车费太贵了。”
席旭盯着手机，激动地开始倒数。
“是不是放在你昨天玩游戏的房间了？”
“十，九，八，七……”
她刚收拾好，虞北北不知从哪急急忙忙地窜出来，说是手机找不到了，让裴晚鹊帮着找一下。
数到一的时候，外面再次迸发出更炫目的烟花，砰砰砰的声音令人温暖又安心。
撂下这一句，程砚星就离开了。房门虚掩着，紧随其后的许邵探头看了一眼，又朝着程砚星离开的望了一眼，看着裴晚鹊等着他，自觉地退出了房门。
没过一会儿，裴晚鹊的手机响了一下。
“准备走了，快点。”
她低头去看，是零点零分，程砚星发的。
裴晚鹊清醒了一点，起身用被子盖住头。
“新年快乐。”
裴晚鹊眯着眼睛看他，程砚星站在门口，俯视着沙发上头发凌乱表情迷糊的裴晚鹊，没忍住笑了。
短短的又平常的四个字，裴晚鹊心里一惊。想着自己都没有给他送祝福，人家还准时给她发消息，她只能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同乐”。
刚要再次躺下去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程砚星推门而入。
夜晚，程砚星在窗子边数着星星，一点一点的，很遥远，又很迷人。
就算是喝了一点点酒，也不至于这么晕乎乎的吧，她想，一定是睡眠不足。
收到裴晚鹊的消息后，他愣怔了一下，看着对话框编辑了好几次的消息，笑了。
裴晚鹊被门外的叫喊声吵醒，皱着眉揉揉发晕的脑袋。
算了，还是删了吧，简单一点未尝不是件好事。
第二天一大早，睡觉的人都被通宵玩游戏的男生们吵了起来，许邵挂着重重的黑眼圈挨着叫分布在各个房间睡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