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晚鹊的脑子飞速旋转，隐约听到的数字让她内心此刻极度慌乱。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裴晚鹊同学，总分七百零一。”
程砚星忽然的打断，让裴晚鹊有点懵。
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敲打在裴晚鹊心里，她捂住嘴，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没想到比自己预估的分数还要高一些。
“七百零一。”
“托了自招考试的福，有加分的。”程砚星提醒道。
裴晚鹊咽了咽口水，根本没时间正眼瞧他：“别说话，太影响我……”
裴晚鹊拍了拍胸口，刚刚自己还以为真是运气爆棚，原来实际比自己预估的低一些。不过她倒是忘了自招考试的那十分，加上足以让她稳稳地进入自己期望的学校了。
“干嘛把自己留到最后，不会越看越紧张吗？”
周围的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裴晚鹊坚持查完了最后一个同学的成绩，最后还是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查了查。她盯了好久屏幕，才依依不舍地退出。
裴晚鹊的精神高度紧张，被程砚星突然的一声吓得一震：“快了，还有两个，等查了这个人我就看我自己的……”
程砚星一直看着裴晚鹊的表情，这么难得的场景，可不能错过。
“查完了吗？”
“恭喜啊。”林翎发出感慨：“虽然最后还是没有赢过你，不过我心服口服。”
网络已经开始卡顿，程砚星盯着屏幕中间，刷新了好几次，终于看到了那个数字。
“方便告诉我你的成绩吗？”
反思自己这个比喻用得不太恰当的同时，程砚星已经慢悠悠地输入了裴晚鹊的学号。
“我啊，一般吧。六百六十多罢了。”
就像知道自己死期的人，和突然被车撞死的人，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错了，我看了班里的成绩，六百六以上的可不多。怎么说，也可以上个名校了。”
出其不意地告诉结果，比漫长的折磨好太多了。
林翎笑了笑：“大概吧，也算是给自己和家里一个交代。”
裴晚鹊不知道，凭借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和高效率，程砚星已经查完自己手里的了。他看了眼工作群，里面已经发布了查询信息。坐在后排，看着前面的人始终没敢输入自己的学号，程砚星忍不住找谢祈要了裴晚鹊的考号。
“那，我就先走了。”
“裴晚鹊，你查前面二十个，我查后面的吧。”林翎的语气也有些颤抖。明明是夏天，所有人却都背脊发凉，有些人时不时地爆出分数，也有人默默地做着工作。
“好。那，有机会再见。”
裴晚鹊深吸一口气，试着输入一个账号，界面上的小圆圈转动着，果然出现了各科的分数以及总分，她颤抖着在表格上记录着。
裴晚鹊前脚出了校门，程砚星就后脚跟了出来。今晚的科技楼怕是安静不下来了，裴晚鹊满心欢喜了好久，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刚一转身，她就看到程砚星就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似乎在责怪她真的落下了什么。
本来不紧张的。
裴晚鹊挠挠头：“不好意思，达到预期我太开心了。还没问你的分数呢。”
板凳还没坐热乎，已经有同学在网页上跃跃欲试了。不久后，终于有人喊了一句：“可以查了可以查了！”
程砚星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回复：“我还以为你是个白眼狼，等到回家都不会问呢。”
裴晚鹊回头看了眼程砚星，程砚星立马识趣地去了别的空位。
“说不说啊，不说我走了。”
“裴晚鹊，这边。”林翎挥了挥手，“我给你占了个位置。”
虽然自己也很开心，但表面上，他还是淡淡的：“也就比你低六分吧。”
“都明白的话，就找位置坐好，查询页面已经打开了，你们班主任会来给你们发自己班里同学的考号，你们自己分一下，查到之后写在表格里就可以了。”
裴晚鹊很惊讶：“不是吧？文科六百九十五，是认真的吗？”
“一班到十班的同学在第一间教室啊！”微机老师维持着秩序，“怎么操作，群里已经发过文件了，还有没有不懂的？”
“我也有那个，自招的加分。”
因为高三之后就没有电脑课，裴晚鹊也很久没到过学校的科技楼了。还没上楼。就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怪不得大家说，高考只是第一关，第二关是查成绩，而第三关，就是填报志愿和录取了。
被裴晚鹊称赞，程砚星说话都有些磕巴，强装镇定地把目光移开，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微机室。
“真的好棒，我听说上一届的文科状元都才六百七十三啊！”
许久，程砚星才开口：“你就当它是喜鹊吧。”
“不过，上一届的理科状元可比你高十分噢。”
“这个鸟是什么啊？”裴晚鹊发问。
“别说煞风景的话行不行？我又不是状元。”
程砚星叹口气，轻轻用手链圈住裴晚鹊的手腕，然后用手测了测尺寸，扣上扣子。裴晚鹊抬起手，走到光亮处转着手腕看了好几次。
程砚星轻哼一声：“不一定，等通知吧。到时候群里会爆炸，你家里的电话也会爆炸的。”
“别动。”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小小的扣子此刻好像跟她作对，一只手操作怎么扣也扣不上。
“不用了，我们方向不一样，我搭公交车就行了。”
“……还是我自己来。”
“行，那注意安全。”
这话脱口一出，她就后悔了。看程砚星没什么动作，她有点尴尬。
程砚星离开前，看了眼裴晚鹊左手手腕戴的稳稳当当的手链，心满意足地离开。
裴晚鹊点点头：“那，你给我戴上吧。”
只不过这几天，还没等招生办打爆电话，裴晚鹊的电话已经被熟人打爆了。她也知道了身边朋友的成绩。虞北北勉强上了一本线，肖然过了体育生的分数线，白珩和阮向珂也上了班级平均分。家里请人吃了好几顿饭，吃得裴晚鹊想蹲在家里喝粥。听多了亲戚的称赞，她反而也有些乏味。
“我很少买东西，这个不值什么钱。就当是毕业礼物了。”
志愿填报的时间到了。
“无功不受禄，这个是不是有点贵啊？”
很多人都请了专业的人帮忙填报，裴晚鹊甚至听说一次要三千多。包括虞北北这样的擦边生，虞礼文都找了人帮忙，计算各种数据，考虑各种可能，填了三天三夜才算完成。
裴晚鹊有些疑惑，那条虽然看上去不比这条贵，可好歹自己才戴过两三次，而且还是生日礼物，这次的这条又是什么名义呢？
在耳根子都快被磨破之后，裴晚鹊还是坚持将南大放在第一位。要不是父母差点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后面的保底学校她根本不想填。不仅是因为自己只想去南大，而且南大也已经打过了电话。程砚星已经给她打过电话。没想到，被称为最折磨的第三关，到裴晚鹊和程砚星手里，却只是动了动手指。
程砚星轻咳一声：“之前那条，太久了，不干净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为什么又送我手链啊？”
志愿截止的日子，肖然约了虞北北见面。
裴晚鹊接过这个粉色盒子，里面是一条手链，上面的卡片上还有“粉色草莓晶”的字样，上面的几颗粉色珠子通体清澈，珠身圆润，尾巴上还有金属色的小鸟图案。
肖然说，自己本来想再提前一点约她，但又不想对虞北北的填报产生影响。
“这是什么？”
“我大概会留在Y市的体育学院。虽然又要在这个城市待好几年，总归有点不甘心。但是没关系，这是我最好的选择。更重要的是，离家近，离你待过的地方也近。”
程砚星“嗯”了一声，递给裴晚鹊一个盒子：“送你的。”
虞北北有些难过，因为按照家里人的想法，她会去到的城市，离谁都远。虽然考试前程砚星就说过，早晚会散，但她依旧很不想朝夕相处的朋友，都只是过客。
“你也来这么早啊？”
肖然还想说点什么，终归没说出口。
程砚星穿着薄薄的格子衬衫，隐约能看到明暗对比下微微凸起的锁骨。他的头发长长了点，额前的刘海被撩到耳边，还是戴着那副细边眼镜，还是那个斯文的样子。只是一个月不见，褪去了校服，他的身上多了几分慵懒的气质。
“北北，我再请你吃顿饭吧，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夜色下，裴晚鹊辨别着声音的来源，在小卖部的门口看到了他。
虞北北低着头，明明是快乐的事，但现在却好难受。
说话的是程砚星。
她还想问点什么，终究没有问出口。
她刚要上楼，就被叫住了。
“好，我要吃最贵的。”
裴晚鹊到的时候，已经来了很多人了。
“对了，篮球队的学长们知道我考完了，约了我明天打篮球，也许，你可以再给我送一次水吗？”
一个月了，想必所有人都一样，过着疯狂又担心的日子。
“好。”
更刺激了。
“北北，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可她转念一想，这样说的话，程砚星，百分百也会去的。
“朋友的那种。”
裴晚鹊应了下来。
虞北北顿了顿，展开双臂，抱住了他。肖然身上很暖，很结实，和他人一样。
这个活儿，太刺激了。
季颂是他的队长这一点，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还是毋庸置疑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虞礼文专门在饭桌上告诉裴晚鹊，出成绩的时候，家里的网一定会瘫痪，学校考虑到大家的心情，每个班都叫了几个成绩不错的学生到学校的微机室帮班里的同学查成绩。
喜欢的不一定要得到。肖然在家里翻看了无数次相机里的照片。他大概永远会记得第一次在篮球场，那个看比赛掉了手机的女孩子，也记得，在赛场上跳舞递水的她，还记得，在图书馆给他讲题的她。
只要有答案，理科是很好估分的。所以裴晚鹊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波澜。
得不到的，也许才是最美好的。
裴晚鹊再次回到学校，是在成绩将要出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