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星，这个。”
裴晚鹊正在认真做着数学大题，程砚星在一边翻看政治要点，没有注意到坐在身后的人。
裴晚鹊很自然地圈出来卷子上的题目，那是一道她做错的题，对照了参考答案，找出自己不懂的地方之后，交给程砚星看看。一起学习的时间长了，两个人的默契都在无形之中增加了。
“行，走吧。”
“这个题的要点，还是和之前一样，设出未知数，然后找出基向量来作答，或者是建立空间坐标系，设出每个点的坐标，然后用原来的思路作答……”
“要不，我们坐近点？待会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问。”
“我记得之前你也犯过同样的错，以后做题要注意点，不要掉进同一个坑里。”
虞北北转头，一拍脑袋：“对，我差点忘了，他们几乎天天都来呢。”
裴晚鹊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拿出红笔一阵演算，边写边思索出了正确答案。
“北北，”肖然放下包，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的背影：“那是程砚星和裴晚鹊吗？”
“北北，他们好认真，我觉得我有点学不进去……”
“嗯。”
虞北北叹口气，其实自己刚刚也在偷偷听着那边的动静。
“走，进去吧。”
“不如这样，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问我，说不定做着做着就进入状态了？”
拉上校服的拉链，虞北北在身后轻轻叫了一声他。
肖然翻了翻书，比起多数人密密麻麻的笔记，他的书上就略显苍白了。肖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己平时听课并不认真，更不知道重要的知识点在哪里，要问，也是无从下手。
图书馆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和轻柔的翻书声。肖然很少来图书馆，这里浓厚的学习气氛和体育场形成强烈的对比，他一时有点不太适应。
“怎么，你都懂了啊？”
在约定的晚上，自习课下课之后，肖然如约来到了图书馆。
虞北北瞥了一眼他的书，一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逐渐昏黄的天空下，两个人有说有笑。大树，操场，汗水，校服，每一帧画面都像极了组成梦想的元素。在不多的时间穿梭，重复着，忙里偷闲的快乐总是最快乐的。
“算啦，你还是从头把书看一遍吧。我们老师说了，看书比刷题重要，就算你什么都不懂，认认真真地记一下书上的内容，成绩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跟我就别客气了，况且这也是对我的一种监督嘛。”
“好。”肖然笑了笑，“那我从头看，不懂的地方问你。”
“那，就麻烦你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图书馆的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通往寝室的灯一直亮着，裴晚鹊甩了甩写字写得发疼的手，整理试卷：“我打算回去了，你呢？”
“这，确实也是个好办法。”肖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心里还是有很多顾虑和犹豫，但听着虞北北的话语，他还是决定试一试。
程砚星抬眼，停下了笔。
“实……实在不行的话，我相信你问身边的人，他们也会帮你解答的。而且晚鹊他们也经常去呢！”
“好，走吧。”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挑个时间晚上来图书馆吧。正好我也决定要好好学习了，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尽量帮你，虽然我也很菜”
背起包起身的时候，裴晚鹊才看到程砚星身后坐着的两个人。
“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虞北北笑出声，但察觉到肖然的情绪之后默默地收住了。
“北北？肖然？”
肖然沉默了半晌，轻轻点头。
虞北北差点喊出声，捂住嘴尴尬地笑了笑。
“你是担心自己文化课不上线吗？”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话是这么说。”肖然抬头看着篮筐，“可是高考不是我们能定的，再怎么样，也要看学习成绩，不是吗？”
“下课就来了，因为我也要好好学习！”
肖然看着虞北北的脸，她一直有点婴儿肥，很可爱。她很少认真说话。但是认真起来，却比平时更可爱。
程砚星看着肖然，又看了看一旁说笑着的裴晚鹊。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既然不适合学习，我们就换条路走，发挥自己的优势，这不是很好吗？谁说没有前途？”
“好久不见？”肖然看着程砚星，和和气气地打了声招呼。
虞北北摇摇头：“谁说的，谁说体育生就不好，不务正业？”
“也没多久。”程砚星有意无意地碰了碰裴晚鹊的肩膀。
“大家眼里有前途的好学生，都是成绩好的，聪明的，能干的。”
“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他就先行离开了。见裴晚鹊没有跟上来，程砚星在楼梯间放慢了脚步，但裴晚鹊挽着虞北北悠哉游哉地聊天，完全没有想到他。不一会儿他也就闷声闷气地走了。
“为什么这么说？”
肖然心知肚明程砚星在想些什么。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肖然低声笑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务正业？”
在繁重的学习中，裴晚鹊额外抽出的时间准备高英班的任务。阮向珂的高英二班一样。在寝室的时候，阮向珂也和裴晚鹊一起讨论过该怎样写，怎么阐述。裴晚鹊觉得无形之中，自己好像对未来的规划更加清晰了。
“那就是学习上的事吧。”
“向珂，你想考哪啊？”
肖然轻轻摇头，虞北北终于试探着开口。
裴晚鹊凑到阮向珂的那边，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准确地找出了“西南政法大学”。
“还是生活上的？”
“你想学法？”裴晚鹊笑了笑。
“是社交方面的事吗？”
“对啊，我一直想学法，所以，英语对我来说也非常重要。现在的社会，很多人都缺少法律意识，维护不了自己的权益，也存在很多知法犯法的人。我希望以后能为社会尽自己的一份力。”
肖然见虞北北紧追不舍地问，终于叹了口气。他坐在球场边上，顺手把球扔进了篮子里。
“想不到，你还挺有社会责任感的。”
虞北北将信将疑，她知道，肖然不是这样的性格，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想，她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那是。”阮向珂的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白珩和虞北北也附和着赞叹。
“没有啊。”
“我都没想好自己想考哪里呢，不过，只要分数高，哪里不行啊。”白珩拍拍胸脯，“所以，我一定要先把成绩搞好，以晚鹊为榜样！”
肖然擦了擦汗，瞄准篮筐又是一投，一颗三分球准确无误地进了篮筐。
四个人其乐融融地讨论着未来，大概对于所有的中学生来说，好成绩，好大学都是他们最终的目标吧。
“你最近是有什么事吗？感觉很少看到你打球了。”
很快，最后一次的高英班时间到了。
“你怎么来了？”肖然投了篮，并没有停下来，只是对着虞北北的方向问了一句。
虽然高英班，高数班这样的安排，都在无形之中给了优等生们更大的压力，但真的坚持下去，到最后更多的还是感慨。
在篮球场上，虞北北看到了肖然的身影。
“布置的任务大家都准备好了吧？”老师把椅子放在讲台边上坐下，留出一席空地出来。
除了每周的社团例行活动，肖然出现在其他活动里的时间变少了，很多事情也交给了新人去做。虞北北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
“那就按照点名册的顺序来。”
肖然自从跟老师谈了话之后，想了很多。
虽然大家平时的英语成绩都很不错，但在口语方面的水面还是参差不齐，有的人奇怪的口音让裴晚鹊忍俊不禁。在欢乐的气氛中，大家都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她看向斜前方的程砚星。这次应该就能打听到吧。
“下一个，程砚星。”
裴晚鹊听完，心想着这个作业挺好的。如今的英语学习都侧重在读写上，口语能力确实应该好好锻炼了。况且，每个人都要说自己的理想学校——其实她还是很想知道大家的目标的。
在安静下来的环境里，裴晚鹊看着程砚星上台，在下面写着东西的林翎也抬起了头。所有人仿佛都很期待着程砚星的口语能力，还有他的目标和理想。
“对了，要脱稿噢，所以大家好好准备。”
"I am Cheng Yanxing, in the last days of Gaoying class, I would like to share with you my ideal school."
“最后两节课呢，我们就不考试了。不过，有一个口语作业。给大家一周的时间，等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每位同学上台来把自己高中的学习感悟，生活体验还有理想，跟大家交流一下。”
虽然并不意外，但程砚星的口音却意外的好听。即使不能说是像野生英美人，但至少咬字清晰，语调抑扬顿挫，连英语老师也集中了注意力。
“上了这么久的高英班，我相信我们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大家的水平现在都是在普通人之上的。大家也知道英语这门学科的重要性，不仅是在高考中，更是在以后，都是必不可少的技能。”
但真正让裴晚鹊意外的，是程砚星最后所说的。
这是本学期倒数第二次，也是整个高中生涯的倒数第二次高英班开课。
"My dream school, my dream major, was the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Department at Nanjing University."
高英班。
话音刚落，全班都如静止了一般。裴晚鹊一愣，捏住了自己手里的草稿。她的视线正好撞上了台上的程砚星。他的眼神坚定又明亮，看到裴晚鹊惊讶的表情，程砚星的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