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
“考几天？”
孟逢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尤好一顿，“啊，是。”
……
孟逢不知在想什么，话题非常跳跃，一下揭过范雨的事，忽地问：“你后天就期末考？”
闲着无事，封湛几个人约着一块去打高尔夫。绿茵茵的场地，风和气爽，封湛打了一会儿停下，到荫处休息。
“裙子？穿过啊。我爷爷给我买的，小时候穿的比较多，初三以后就穿的少了，感觉不太方便。”后来爷爷奶奶不在，表婶每次要给她买衣服，她都拒绝。爷爷留下的钱她不能乱花，至多换季的时候添一两件衣裳。
“孟逢呢？”蒋愿安一身休闲装，球不认真打，净说闲话，“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你没穿过？”
封湛道：“你问我我问谁。”
尤好一愣，不晓得他怎么会在意这个，想了想道：“就是很漂亮的那种。”具体的她也形容不出来。
倒是坐着玩手机的封越悠悠丢来一句：“听说没？孟二前两天去南区那边砸场子了。”
孟逢听她说了这么多，重点却跑偏了，“裙子很漂亮？她的裙子有多漂亮？”
蒋愿安来了兴趣，“南区？那边鸟不拉屎，他砸什么场子？”
她不好意思停了一下，说：“我有的时候是会觉得人家厉害，但不是她……就是我们班第一名的学习委员，像她，我就觉得好厉害的，她什么题目都会，连我们老师上课都会问她有没有别的解题方法，她每次都能讲出不一样的思路来……我就真的很羡慕她。”
“一家叫什么红什么的KTV。”
“是什么？”
“谁开的？”
尤好摇头，表示不太了解，“可能……范雨有很多漂亮的衣服，裙子，鞋子，包包，都是最流行的，手机也贴着钻，还有好多我们都不懂的化妆品，学校里确实有很多女生羡慕她。不过虽然她的裙子是真的漂亮，那些东西我都没有，但我喜欢的和她喜欢的真的不一样。我没有想过嫉妒她，要嫉妒也是——”
“不清楚，好像是个小老板吧，开了十几家连锁KTV。”
孟逢好奇：“你嫉妒她？你能嫉妒她什么？”
封湛没听他弟说起这个，也是头一次知道，“跟老板有仇？”
尤好挠了挠耳鬓，说：“西西……就是我朋友跟我说过，范雨以前觉得我嫉妒她，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就这么认为，后来觉得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样，她对我态度就很不好。在我面前，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看着不像。”封越通关了游戏，把手机往旁边一搁，抬头道，“他就砸了南区那一家的场子，现在关门大吉了，其他区的分店开得还好好的。”
“跟混不混社会无关，是范雨这个人。从我认识她开始，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很骄傲的那种，除了她的几个朋友，眼里根本没有别人。”
“奇了怪了，难不成谁惹他了？”蒋愿安琢磨不通。
孟逢轻蔑勾唇，“怕什么，一帮不学好的小孩，学人家混社会，能有几斤几两？”
“他那脾气谁摸得定。”封越笑，“不然你自己问？”
“不是。”尤好说，“我只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范雨，觉得别扭。”
“问就问！”蒋愿安正好闲着没事做，说着就给孟逢打电话。号码拨出去，孟逢没接。
孟逢瞥见，问：“心里不舒服？还是不够解气？”
“啧，他妹的！”连打几次都没人接，蒋愿安不爽，抬头问他们哥俩，“哎！明儿老邓办酒会，孟二来不？”
折腾了好一会儿，道歉的事结束，待范家人离开之后，尤好抒了一口气。
封越点头。
尤好别开头不看她。她觉得范雨可怜，但又明白范雨的可恨在可怜之前，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那天在KTV里，如果不是孟逢来得及时找到了她，那么现在可怜的或许就是她了。
蒋愿安一拳锤在掌心里，“那行，我就在那等着，我不信了，明天还逮不住他！”
不到一个小时，范雨被黎助理领着回来，她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进门趔趄了一下，直冲到尤好面前再次向她道歉，磕磕绊绊话都说不清，眼泪直流。
……
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些人，适当地给些教训非常有必要。
另一边，孟逢正带着尤好买衣服。尤好没来过这些地方，被领进名牌店的时候十分不自在。她看看四周，总觉得自己是突然闯入的外来者，忍不住小声和孟逢说：“孟先生，别……别买了还是，我真的没有穿这些衣服的场合……”
而范雨，她惹的事差点连累父母被工作多年的公司辞退，眼下孟逢给了这个上门认错的机会，一家人自然是巴巴地来了。孟逢要让范雨吃教训长记性，范雨的父母为了表示认错的诚意，再心疼孩子也不能阻拦。
孟封不说话，垂眸睨她一眼，气场压得她噤声，话都不敢说。
比如陪着为虎作伥的几个女生，各自学校档案里记了大过，被孟逢让人教育过，各个吓得眼泪直流，胆子都破了，再也不敢干坏事。
导购员得了嘱咐，带着尤好进试衣间试衣服，挑的款式各不相同，全是适合她身量的裙子。
她说的很对，那群欺负她的小流氓，干过坏事的都去了该去的地方，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像范雨这几个情节没那么严重，不好随便放过，但也不到该死的程度，教训的分寸便很重要。
大牌服装店，每件衣服数量都有限，甚至一款可能只出一件，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容易撞衫。尤好试了两件，浑身不自在。
“我觉得您不会……”尤好声音小，但很坚定，“孟先生做事有分寸。”
“孟先生，我试这些……”
孟逢默认了，眉一挑，“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要吓她，不是真的让人揍她一顿或者做点别的？”
孟逢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你不是说没穿过漂亮的裙子么，这些够不够漂亮？”
尤好笨，但能懂他的意思，“您是要……吓吓她吗？”
尤好一愣，“您是因为这个带我来这里？”她忙说，“真的不用的，我现在不大爱穿裙子，您没必要给我买。”
“她不是喜欢混社会么。”孟逢说，“既然她这么喜欢这些东西，那就让她开开眼，带她去见识见识。”
她想去换回自己的衣服，孟逢却说：“明天有个酒会，我懒得带人去，你陪我一块去。”
尤好这才问：“孟先生，您让人把范雨带去哪里了？”
“酒会？”
尤好不明所以，看向孟逢，后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没多久，范家夫妻也被请出去。
“对。不用想太多，就一帮朋友聚聚说说闲话，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跟着我，什么都不用说，随便吃点东西，吃饱了就回。”
黎助理应声，行至范雨面前，朝外摊掌示意，领她出去。范家夫妻脸上惶惶，写满了担心，可又不敢阻拦。
她担心自己搞砸：“我没去过，没有这种经验，要不您还是……”
好半天，孟逢放下茶杯，侧头对黎助理吩咐：“带她去。”
“让你去就去。”孟逢皱眉，摆手让导购带她进去继续试。
尤好觉得别扭，但她知道孟逢是为了她好，于是安静坐着不吭声。
尤好只好继续试衣服，提线木偶一般试了又试，而坐着的孟逢将她一遍遍打量，逐一发表意见。
他的态度令人难堪，范家夫妻俩却不敢有怨言，一迭声地道歉。
“难看。”
孟逢喝着茶，一句话都没接。
“丑。”
范雨的父母在旁不停赔着笑脸：“我们家孩子已经认识到错误，真的知道错了，孟先生您消消气！医药费和精神琐损失费我们可以赔。那什么，尤同学有没哪里不舒服？我们带了补品来，您看……”
“土气。”
尤好看向孟逢，后者一脸平平，安之若素。
……
傲气凌人的范雨不复以往趾高气昂，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大。她在家长的陪同下，哭着向尤好道歉，边说边哭。
他挑剔得要命，总之到他眼里，就没有一件衣服是满意的、能看的。
不是一般的见面，范雨的家长带着她，特地为了求和而来。
被他批得一无是处，尤好略觉低落。可能她不适合这些裙子，毕竟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贵的衣服。
期末考之前的两天，孟逢让黎助理走了一趟，午休时间接上尤好，带着她去了一间茶室。尤好不知道他找自己什么事，到茶室坐下，没来得及问，很快就有人来拜访。
她扯了扯腰身的布料，手感非常细腻，声音和她垂头的弧度一样低。
这次彻底不能再蹦跶。
“孟……”
八卦传了一阵，范雨最后并没有进少管所，进去的人是卷毛。在KTV欺负尤好之前，他就和那帮“兄弟”干过不少坏事，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为了弄钱，干过十多回偷摩托车转卖的事。
还没等她把不想再试的话说出口，孟逢实在看不下去，转头朝导购员发火：“你们都是什么审美？能不能挑些她这个年龄适合的！给她穿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而对于那天孟逢出现的事，连西西知道还不是时候，没有缠着尤好多问。
一件件的，不是背上没有半点遮挡，就是裙子短到膝盖以上，他随便找块抹布来都比这布料多！
尤好脸上的巴掌印，在冰敷以后就消了。她的伤算不上多严重，事情却不可能就那么轻易结束。学期末的最后一段时间，范雨再没来上课，学校里人人都在传，范雨可能会被送去少管所。
孟逢眸光一瞥，再度扫及尤好，她身上正穿着的短款小裙子显得那一双腿越发修长，纤细的大腿半截露在外，他气不打一处来：“马上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