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琎确实快气死了。他径自看电视,不想再和她说话。
赵逢青眉间一拧,“气死你才好。”
她自己去洗澡。洗完后,跨着双腿走过来。一扭一扭,像只鸭子。
“赵逢青,你别气我。”他缓了语气。
他见此,终究还是心疼。
“……”她瞪他一眼,“你不去酒店做真是可惜。”
赵逢青咧嘴,躺下休息,“明天就是我俩的最后一天了。我想早点回去,下午还得去你那拿点行李。”
江琎竟然点了头,“想,但是你受不住了。”
江琎沉着眼,坐起来。
赵逢青瞥他一眼,“江大猛男,你不是还想来场霸王风月吧?”
“还有,你这想暴力制裁的思想,得改改了。”她平躺着望他。
不过,他见到她走路的怪异,倒是没朝她发大火,也许是心里有愧。他问着:“要不要我帮你洗澡?”
他俯视她,“那你和我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就给你什么样的。”
等待她的,自然又是乌云密布的江琎。
赵逢青居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种隐藏的卑微。霎时,她有些心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演技好,就能演一辈子吗?”
吃饱喝足后,才以扭曲的步姿回去。
江琎点头,“我能。”他可以为了她,摒弃自我。
她没接,自己慢条斯理地填肚子。
“你就是你,变不了谁。”赵逢青无奈地笑了,“你一直都比我聪明,怎么想不透呢?”
江琎来了电话,大概是问她的去向。他连着打了六个电话。
江琎沉默了,他躺在她的旁边。
赵逢青吃了一碟炒粉,一碗拉面。
两人很久没说话。
只是,这个宠溺,能维持多久?
在江琎以为赵逢青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前男友?”
她更喜欢宠溺她的江琎。
“嗯。”他睁开眼,“粗鲁,技术差。”
她喜欢高三时的清冷学霸。在知道面具少年的真实身份后,她连那副面具都喜欢上了。
她笑出了声,“你还就记得这两个形容词。”
她都不晓得,自己真正喜欢的是怎样的男人。
她窝进他的胸膛,低声道:“我的前男友,其实是我幻想中的。我和他没有交往过。”
她当时只感知到危险,倒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他揽过她。
江琎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她说着:“我那时候很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我还想和他去长白山走一趟。长相守,到白头。”
她转身继续去觅食。迈步子时,双腿的酸痛,告诉了她,她的审美很禽兽。
“他对我不好,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你知道那种心情吗?就是因为他,我的青春才有一点儿灿烂。”
可见,她是一个很死心眼的人。
“大学时候,我在论坛编这个故事呢。好多回复,都在骂他渣男。其实,他没做什么,他只是不喜欢我。”
悲哀的是,帅哥是有不少。她最喜欢的,依然是江琎那个类型。哪怕天上的冷月早已坠落凡尘,斑驳不堪,她都还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审美标准。
她环住他的腰,“也许,这辈子我再也不能用那样的心情去喜欢谁了。”能和他坦诚这段过去,她无憾了。
妖邪的红窝老板,贵气的夏倾,阴郁的钟定,以及牲畜无害的王辰。
江琎把她揽得紧紧的。
印象深刻的有几个。
她拍拍他的手,说道:“我想了你的话,有点儿懂你的意思。你不要相爱的关系,又觉得和我舒服,所以要续约。”
她回忆着,过去一年间,她见过许多帅哥。
她微微一笑,“我可以不在乎你是个怎样的人,欢好半年。但现在不想继续玩这种游戏了。”因为她怕深陷其中。
赵逢青感慨,虽然她把两情相悦的爱情称之为童话,可是,在江琎的友人中,她见到了两个奇迹。一个是夏倾,一个是钟定。还都是大帅哥。
她仰头看他,“江总,我们分开吧。”
和赵逢青擦肩而过时,钟定没有瞄她一眼。正如赵逢青猜测的一样,他在乎的女人,只有怀里的那个。
江琎很久都没说话。
女人点点头,搂紧他,不再乱动。
小时候,小保姆告诉他,想要一样东西时,需不择手段。万一真的得不到,那就趁早毁掉。这样,也等于得到。
“吃饱才有力气减肥。别哭了,今晚是洞房花烛夜。”
后来,李婆婆和他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不强求。
“呜呜呜,我要减肥……”
江琎现在的行事作风,还是偏向儿童时期。只不过在“不择手段”四个字上,他给自己立下守法的原则。
“哭什么?”钟定的语气柔了。
他没有真心的朋友,除了王辰。倒不是江琎对王辰多坦诚,而是王辰是个怪胎,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能混得熟。
赵逢青听着,本就缓慢的步子,更加慢了。
江琎足够优秀,所以他很少有得不到的东西。唯独赵逢青。
话落,女人突然哭了,“我说我要减肥……你又不让我减肥……还给我吃那么多肉,呜呜呜……”
以前,她一直在他的计划外。
“不要乱动,胖子。”钟定冷淡回了一句,同时把她抱得更紧。
后来再重逢,他就忍不住拉她跌进他的网中。
女人攀着他的脖颈,费力抬着身子,“钟先生,我跟你说……”她话音比较模糊,似是醉了酒。
赵逢青的个性和他不同。她很少有强烈的爱恨,喜欢随性而行。她做事很简单,看心情。而她大多时候,心情都很好。
钟定抱着那个女人。
与她越相处,越颠覆以前的印象,对他的吸引力也越大。
走了一段路,迎面而来的,是钟定,以及他的女人。
她刚刚说:“江总,我们分开吧。”
她沿着中午吃饭的楼栋方向走。
他听到的下一秒,就想回她一句:想得美。
电梯出来,再走几分钟,到了室外。
但是念及她对高三那段追求的无悔,他没开口。
走了几分钟,到电梯。
在爱情方面,她比他勇敢。
她迈着小步子出去。
江琎转头看赵逢青。
赵逢青花了半个小时,才把衣服穿上。她此时非常庆幸,自己带的是裙装。如果穿裤子,估计更加费劲。
她等不到他的回答,已经睡了过去。
她好饿。
他咬咬她的耳垂,轻声说道:“这辈子你只能陪着我。”
胃里很空,不舒服。
之前不舍得对她不择手段,可他只懂得这种方法。
“嗞。”她痛呼出声。直起身子后,下半身仿佛不是自己的,酸痛发麻,站着都累。
第二天,赵逢青计划好的回程计划,泡汤了。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
早上起床时,她的腰酸背疼没有减缓,反而加重。
她环视房间,江琎不知去了哪儿,没在。
她昨天晚上是能走路的。这会儿起床,疼得厉害,却是走都走不动了。
晚上十点多,她饿醒了。
赵逢青重新跌回床,开着双腿,喊着:“江总,你在哪啊?”
心里却还是空荡荡的。
没有回应。他不在。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她气得给他打电话。
江琎没有喜悦。
他刚“喂”了一声,她就劈头盖脸吼道:“你去哪儿了?快给我滚回来。”
赵逢青伸手抱住他,亲了亲,“我给你说好听的话……哎哎……我说我喜欢你啊……”骨气值多少钱,还是保命要紧。
他平平静静,“出来跑步,现在马上回去。”
“我喜欢听你哭。”他狠笑。
“哼。”她学他一样,未等他再说话就挂断。
她怒道:“你想听什么?给我列张表,我一一念给你听,行了吧?”
赵逢青直直躺着,望向天花板,不禁又骂,“江琎你个原始野兽!”
“你这嘴巴,为什么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江琎抹去她唇瓣的血迹。
江琎回来后,见到她这般模样,立即叫了医生。他还特别叮嘱道:“要女医生。”
“玩笑而已,这也当真?”赵逢青觉得自己脾气够好了。他说对她很宽容,她又何尝不是。换作别的女人,估计要和他大打出手了。
等待医生的时间,赵逢青把江琎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那点儿力,江琎纹丝不动。他把她双手反到她的背后,左手扣住她的手腕,右手掐起她的下巴,阴狠道:“刚刚不是说喜欢我么?”
他不反驳,点头说道:“嗯,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这个情况,他也有些意外。
她的唇瓣泛着疼,她舔了下,有血的味道。她忍不住脾气了,把他猛力一推,“你就是神经病。好好的,又闹什么。”
半个小时后,女医生来了。
他终于松开了对她的啃咬。
她给赵逢青检查完,蹙起眉。女医生低声问道:“你是跟一个男人弄成这样,还是几个男人弄的?”女医生甚至想问,需不需要报警。
赵逢青被咬得生疼。于是她一掌拍到江琎的脸上。
赵逢青不冷不热的,“一个。”女医生的这问话,赵逢青可以推断出这伤的惨烈程度。
推不动。
女医生瞄了眼江琎。
赵逢青被他制住,动弹不得。
他坐在沙发上,冷冷清清。
他恨得咬住她的唇。
女医生难以将这外表和他的恶行联系到一起。她朝赵逢青说道:“房事频繁引发的。”
江琎听了她这话,没有丝毫喜悦。因为她的表情不自然。
赵逢青回道:“医生,麻烦你说大声点儿,让那边的禽兽也听到。”
赵逢青假装镇定,笑道:“其实你很好啊,我喜欢的。”
女医生尴尬笑了下,又看了眼江琎。然后提高音量,“同房次数建议一周不超过三次。”
他的气息缠在她的脸上,危险,却又魅惑。
“说得好!”赵逢青连连点头,差点想鼓掌了。
“我舍不得。”江琎搁在她后颈的手,渐渐使力,把她扣向自己,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江琎听着,面无表情。
她想,他是不是想掐死她……
“我给你开一支消炎药膏。”女医生说道。
她背脊一凉,未细想,话就出口了。“你别杀我。”她平时很喜欢他的眸色,比常人的略浅些,漾着澈光时,美得惊艳。但是此刻,他的眼眸笼着暗黑。
“我走路疼哪,医生。”赵逢青可怜巴巴的。
“嗯。”他一手拽住她,另一手扣上她的颈项。“长得好看的,你都喜欢。”
“今天就先休息吧。”女医生转向江琎,严肃起来,“半个月暂停性生活。”
“其实呀,你长得这么帅,我喜欢啊。”她说得奉承,一脸的拍马屁神态。
江琎点头。
“我看你也不喜欢阳光男孩。”江琎的逼近,极具气势。周围的空气都显得凝滞起来。
待女医生一走,赵逢青就瞪着江琎。
他那模样,太可怕了。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江总,有什么事,出去慢慢说呀。外边阳光好,照得大家也阳光些。做人呐,最重要的是阳光。”
他过来,轻声说着:“我知道,我禽兽,我不好。”
江琎走向她,轻声道:“那你说,你喜欢谁?”
“知道就好。”她冷冷地道,“我告诉你,我不原谅你,我讨厌死你了!”
于是,赵逢青连连摇头,“不喜欢钟定那样的。”她哪里会喜欢阴曹地府的男人,逃都来不及。
话是这么说,擦药还是得他来。
所以,她得好好安抚。
不只如此,她去厕所的短短距离,都走得辛苦。
和他待在这样的密闭空间,她很危险。
江琎见状,抱了她过去,放她坐到马桶。
现在的江琎不太正常。
赵逢青敛起表情,抬眼看他,“你先出去。你站在这里,我拉不出来。”
她之前还称赞他和钟定比,尚存人气。这会儿,却觉得他一下子堕进了魔道。
他便出去了。
赵逢青看着江琎。
赵逢青坐在马桶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哪次不是我把你哄得好好的,怕你疼,我忍得炸了都得憋着。”他闭了眼,再睁眼时,浅溪骤转漩涡,弥漫着黑暗。“其实,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告诉我,我就能演。钟定那样的?是么?”
在她的心里,情侣和夫妻的区别是,情侣给对方见到的,都是优点。夫妻,则是各种吃喝拉撒的综合。
“当然。”不然她每晚累死累活是在干吗。
她想给江琎一个美好的回忆。
“你觉得是你伺候我?”江琎突然笑了,眸中清澈如浅溪。
日后他回想起来,她是个美艳无双的狐狸精,相当霸气。
赵逢青看着他阴沉的脸,有些无奈,“江总,我这是哪里伺候不周呢,让您这么动怒。”
但是,最后一天,她却把自己和屎尿挂上了钩。想想,以后江琎也不会抱哪个女朋友去大号的吧。
女人出去后,江琎扣下了更衣室的锁。
她给他留下的最后印象,太致命了。
说实话,赵逢青有些羡慕这个女人。因为钟定看她的时候,有着深深的爱意,一种毫不隐藏的爱意。仿佛天地间,他只在乎她。
思及此,她很颓废。
赵逢青让开道,朝女人笑了笑。
赵逢青忍着疼,走去洗手盆洗手。
女人被他的目光盯得低下了头,她匆匆往外走。
“赵逢青,你好了没?”门外,江琎敲了门。
江琎看着那个惊慌的女人。他认出来了,是钟定家的小胖妹。
“好了。”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赵逢青打趣道:“江总,这儿可是女更衣室。”
他推开门,见她歪着靠在洗手盆,便过去拦腰抱起。
里面,有一个女人。她显然吓了一跳,抓紧浴巾,戒备地盯着突然进来的两人。
把她放到床上时,她却拽住他,“江总,你把刚刚的事忘了吧!”
他跟着进去了。
“什么?”他凝视着她。
她不理他,进了女更衣室。
“就是你抱我去大号——”赵逢青凄声惨叫,“啊!我怎么能够说出来。失误啊。”
“赵逢青。”他微微提高音量。
江琎这下明白了。
她笑了,笑得虚情假意。“我这几天忍你,不是怕你,而是想给我们留个和平的尾声。好聚好散,懂吗?”毕竟,他曾经对她那么好。
她翻过上身,抓着床单,哀哀地叫:“我再也不性感迷人了,我完蛋了。”
他听着,静静看她。
“赵逢青。”他唤她。
这是她难得唤他的名字。
“你快走,我不想见到你。”她抱起枕头,捂住自己的脸,“我是威武霸气的女王大人,怎么会干这种庸俗之事?”
她转身往女更衣室走,走了几步,回头,“江琎。”
“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江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早知道,她的思维很奇特,非常人所及。同一件事,她的想法总能歪到天边去。他抢过那个枕头,“你要闷死自己么?”
江琎面无表情,“去换。”
“都是你的错,干吗要抱我去上厕所。”她改为双手捂脸,“都是你,干吗要把我弄成这样。一切都是你的错。”
将到女更衣室,赵逢青接过泳装袋子,瞄了眼那红蓝的大花朵,说道:“江总,你以前女朋友没有跟你吐槽过你的泳装审美吗?”
他捉住她的手,缓了语气,“嗯,都是我的错。”
她瞪他去结账,再瞪那套装。这款式,穿上起码老十岁。
赵逢青皱着鼻子。
她想挑比基尼,然而,江琎给她选了套大妈款。
“这有什么的。”江琎亲了下她的脸,“要不我庸俗地撒一泡尿给你看,当扯平?”
反正过两天,路归路,桥归桥。江湖再也不见。
“我不想看。请不要毁掉你的形象,谢谢。”她扁嘴,突然凶巴巴问道,“说,我是你的谁?”
赵逢青很想发脾气,但还是隐忍住。
“女王大人。”他眷恋地吻她。
江琎狠狠握紧她的手,把她拽去另外一间店。
她搂住他的肩,看着他的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眼里有一种浓烈的情感。这时,她的话脱口而出,“你以后会不会想起我?”
赵逢青不禁望多了两眼,还说了句:“他侧脸好帅。”
江琎说得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忘。”
走到第一间店,赵逢青从商店的橱窗玻璃,看见钟定和他的女人在里面。
赵逢青笑,她满意了。
于是,江琎带她去了别馆的商店。
“你就是我快乐的源泉,和做不做,没关系。”
“我没有带泳衣呀。”这趟行程,太赶了,她好多东西都没顾得上。
她眉头一紧,吐槽道:“江总,你说这种情话,好尴尬哦。完全听不出诚意。”
江琎拉起赵逢青的手,“先泡温泉,泡完去买长裤。”
“赵逢青。”他的浅笑瞬间消失。
他赶紧走人,不敢再看。
他知道,她不信他。
公子甲现在小腿骨都还泛着疼。
她把身子向他开放,却严守着心门。
就又被踢了几脚。
而他连她的身心都想要。
只是好色之心忍不住,目光不自觉飘向了赵逢青。
江琎帮赵逢青清洗了身子,给她上药时,她哼哼唧唧的。
江琎开始踢时,公子甲以为是不小心的。第二脚再来,公子甲有些怀疑了。加上第三脚,公子甲就明白了。
江琎把棉棒扔掉,平静问道:“赵逢青,你还喜欢你前男友吗?”
在牌局时,公子甲偷看了赵逢青几次,江琎也在桌下踢了公子甲几脚。
她转头看他。
公子甲意会过来。
他目光还是在她的伤处。
江琎淡淡瞥向公子甲。
她回答,“不喜欢了。”没有勇气再喜欢。曾经拥有过他,很好了。人生短短数十载,但求无悔。
这时,公子甲路过,瞄了眼赵逢青。
然后,江琎没再提及这个话题。
她却冷讽,“你离我远点儿,我周围的温度能上升不止十度。”
到了晚上,赵逢青总算好受了些。
他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外面十度,你光着大腿,不怕冻死。”
江琎侧躺在她身边,抱起她,“半个月不能碰你了。”
“我有裙子。”
赵逢青没有抗拒他的拥抱,说着:“我们的合同到期了,你那两套房准备好了没?”
他瞄了下她的大腿,“去买长裤。”
江琎点头,“嗯。”
赵逢青抱起手,问着江琎:“江总,你还有什么活动需要我作陪的吗?”
“哇。”她惊讶,“真的给我啊?”
钟定和女人转身去了另外的方向。
“当然。”
别馆继续往山上走,是温泉区。乔凌揽着女伴去了。
她笑了,想起自己曾经的幻想,“我变成小富婆了呀?”
于是,牌局就这么散了。
她记得当时还说,等有了钱,就去包养帅气的小白脸。
江琎扔下牌,“手气好也要点到为止。”
嗯,要找江琎这样的。
乔凌询问江琎意见。
江琎望着她的眼,“开心么?”
公子甲玩了几局,想撤。
赵逢青的笑容代表了她的回答,“开心。”
呸。
其实他知道,她对金钱并不看重,她就是说着乐。他问:“你还有没有想要的?”
男人的劣根性。
她蹭着他的脸,“我想再买双长靴,我那天看中了。但不够钱买,打完折还要八千多呢。”
赵逢青突然想到,是不是因为他已经和她上了床,而且上了那么久,没新鲜感了,所以他就不宠她了。
“鞋子免谈。”江琎淡淡的,“衣服要多少我都给你。”
不过,如果他一直是宠她的模样,她会舍不得离开的。被疼爱的感觉,真的很好。仿佛天塌下来,都有他在。遇到什么事,回眸一眼,见到他在,她就安心了。
她生气瞪他,“你是不是被前女友用鞋子砸过脑袋?”
谁稀罕他的祝福,她当时都想把蛋糕直接扣他那张臭脸上。
“你就不会说好听的话。”他封住了她的唇。
结果,他就冷冷地订了个蛋糕,冷冷地祝她生日快乐。
她被吻得软乎乎的,“江总,你以前和女朋友分手时,都这么和平吗?”
甚至连她生日那天,他都没有笑容。枉她还给他暗示,她的生日是几号。
“谁知道呢。”那些前任们,他都是一个电话,一个短信分手。哪像怀里的这个女人,明明说着让他生气的话,他却还是对她吻着不放。
其实,前几个月的江琎,脾气很好的。虽然脸上总是冷峻,却是疼她至极。离二月份越近,他的情绪越是不稳。
赵逢青咬住他的肩,“江总,我不会忘记你的。”
赵逢青转头朝他笑,“遵命。”
她会记他一辈子。
“赵逢青,安分点!”旁边冷冷的声音响起,是江琎的。
第二天一大早,赵逢青起床了。
赵逢青微微眯眼。此时的钟定,哪里还有阴郁之气,眼底都是春暖花开。
她下床,走了两步。虽然走不快,但是姿势没那么别扭了。
钟定玩着玩着,还转过头去,亲昵地用额头碰了碰女人的额头,说了句什么。他的音量太低,除了那个女人,其他人没听见。
江琎不在,也许又去跑步了。
不过赵逢青看钟定和那微胖女人,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输赢。
今天是二月十四情人节,却是他们协议结束的第一天。
江琎连赢数局,钟定连输几盘。
赵逢青望着两人的枕头,笑了。
对此,她保持笑意。
她收拾东西,离开别馆。
他的脸色,从刚刚变黑后,就一直转不过来。甚至有越来越黑的趋势。
走到路口,又见到了钟定的女人。
眼见江琎赢了两局,她笑起来,“江总真是赌运亨通。”
她还是裹得很严实,很怕冷的样子。
赵逢青想,自己还是更喜欢江琎的清冷。虽然温度低,起码还在人间。
许惠橙朝这边望过来。
钟定在看向那个女人时,眼里的阴冷,瞬间转成了暖春三月。他弯起眼,把玩着她的手指。
赵逢青笑了下。
他搂着一个微胖的女人。女人长相偏古典,很婉约。她裹得严严实实,依偎在钟定身边,笑起来,露出一颗小尖牙。
许惠橙回以礼貌一笑。
而钟定的,则是阴曹地府,透着一阵阴郁之气。
赵逢青走出这条路,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江琎的冷,是冰天雪地。
这里是D市的偏远郊区,而且是私人别馆,来的都是有车的。出租车都不会经过这里。
但和江琎不一样。
她打开手机,尝试网络叫车。
这个男人,长得非常好看,气质很冷。
未找到服务车辆。
赵逢青暗暗打量钟定。
赵逢青望了眼蓝天,再转眼看向林荫大道。
江琎和钟定,略略打了声招呼。
所视范围,只有她一个人。
“江琎。”乔凌搭上江琎的肩,“给你介绍介绍,钟定,字财神。和他玩牌,我们稳赚。”
她本想不告而别,连背影都不留给江琎,这样显得很潇洒。
那对男女在牌桌坐下。
结果,还是被现实打败。
公子甲哈哈笑了。
她带伤走了那么远的路程,现在还得返回去。
乔凌笑,“钟财神,我们就等你了。”
赵逢青不想走了,她半靠着廊柱,叼了一根烟。抽了几口烟,她给江琎打电话,“江总,我累,走不动了。”
赵逢青望过去,目光凝了下。她最是喜欢性子偏冷的男人,似乎沉淀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深沉。来者便是。
“你在哪?”他的声音崩得紧紧的。
没一会儿,最后一对男女进来了。
“我发定位给你。”赵逢青把烟咬住,提醒道,“你要来载我啊。”
他立即黑了脸。
“你是想跑?”他越说越是冷。
“也没带。”
“什么叫想跑?”她翻着白眼,朝天空望去,“这叫给江湖留下传说。”
“裤袜呢?”
江琎切断通话。
她以同样音量回答:“因为没带。”
赵逢青这根烟没抽完,他的车子就到了。
江琎转头在她耳旁,低声问,“为什么不穿长裤?”
她按熄烟,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扔,然后打开副驾驶位,灿烂一笑,“江总,早啊。”
赵逢青坐到江琎身边,眼尾上扬,“江总,给我多多赢钱。”
刚坐下,她就察觉到江琎的阴沉心情。
公子甲点头,“气温是比较低。”
她正要解释,却见他扳过她的肩,恶狠狠地吻了过来。
乔凌说道:“今天有点儿冷啊。”
他在生气。
乔凌和公子甲便移开了视线。
还不是普通级的。
江琎朝他俩飞去两道冷光。
江琎低声,微哑,“昨晚乖乖躺我怀里,又是糊弄我的?”
乔凌和公子甲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裸露的腿上。
赵逢青看着他,“不告诉你就离开,是我的错。但是协议到期了么,我爱走就走。你还能拦我不成?”
她习以为常了。这几天,她都在肚脐上贴一块暖宝宝,抗寒。
“我不拦你。”他的手揉搓着她的大腿。“但你不能偷偷走。”
江琎见到她的那一刻,眼光瞬间森冷起来。
她怒视他,“你是怎么变成这种色情狂的?”未同居前,明明一副柳下惠的模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她去到时,牌桌三缺一。
“和你很舒服。”他捧起她的脸吻。
赵逢青便去了。她买完那双鞋,已经成了穷光蛋,能赚一点是一点。
“好了你,在这大马路上干吗呢。”赵逢青推了下他,“我的话都说清楚了,我们分开。”
“嗯。”
“吃完午饭再回S市。”江琎撤了身,说道,“对了,过两天有空吗?我把房产过户给你。”
“真的?”
赵逢青点头,又在幻想小富婆的美梦。最好能找个和江琎一样的。
“你车上睡了两小时了。”江琎看着窗外的湖面,抛出诱饵,“来玩牌,赢了的钱都给你。”
冷酷的脸,却无奈地叫她女王。想想就开心。
赵逢青打哈欠,“江总,我好想睡觉噢。”
两人回到房间,江琎说出去买几袋特产。
“过来。”
赵逢青问道:“这里有什么特产?”
“哼。”
“山泉水。”
江琎略显不耐了,“赵逢青。”
“……”她摆摆手,“去吧。”
她逮住机会,嘲弄他,“江总居然玩这种不务正业的消遣啊。”
她行动不便,便留在房中。
“玩牌。”
谁料,江琎走得急,随手搁在床头柜的手机忘了拿。
“过去干吗?”她当作他就在身边,朝旁边瞪,瞪瞪瞪。
那手机响起时,赵逢青过去瞄了眼。
“过来由庚楼。”
屏幕上显示的是:冷聒噪。
她没好气问道:“干吗?”
这名字有意思。不过她不知道是谁,所以她把手机放回去了。
刚吐槽完,江琎就来电了,“换好没?”
铃声响完,断了。
赵逢青一拍额头,“姓江的就会催催催,催个屁啊。”
下一秒,又响起来。
再翻行李袋,想找裤袜,没找到。估计是当时忘了。
那个冷聒噪连连打电话过来,一直不停。
她脱下衣服,换上连衣裙。
赵逢青看电视的心情都被破坏了,于是再度响起时,她拿起江琎的手机,按了接听。
她今天走得急,收拾时,没时间想衣裤的搭配,所以选了省事的连衣裙。
她来不及说话,那头的冷聒噪就人如其名,发挥了自己的本性,噼里啪啦说道:“江总,出事了!公司的专利资料泄露了。合作方找我们索赔。公司损失达二十个亿啊!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江总,你要赔进去了啊!”
赵逢青微笑向乔凌和他女伴道了声歉,然后回了房。
赵逢青愣了,思维停滞了下。她想,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他主动提起,她就不推辞了。
“江总?江总,你赶紧回来吧。别度假了,你要成穷光蛋了。”末音,冷聒噪似乎想哭。
“去换了吧。”江琎说。
她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但是,饭还没吃完,她不好中途离席去换。
冷聒噪继续说道:“不过江总,听说董事长正在搜集别的线索,看能不能给你证明清白。”
赵逢青摇摇头,低头看自己的裤子。她穿的是浅棕长裤,这一片的茶渍,很明显。而且湿湿的,搭着不舒服。
“冷助理?”赵逢青此时听出了那头的声音,轻声问了句。
“烫到了吗?”江琎说出了近几天最温和的一句话。
冷助理震惊了,“哇!你是谁啊!江总呢?”
部分茶水溅到了她的裤子。
她尽量保持镇定,“他出去买特产——”
江琎眼明手快,用餐巾去接。
“什么时候了啊,买什么特产!如果被咬死是江总泄露公司机密,那连西北风都没得吃了。他赔钱不止,还得蹲牢房。”
茶水顺着桌沿流下。
“我……我去找他。”赵逢青这下慌了。
席间,赵逢青不小心撞倒了茶水。
虽然她要和他分开,但她心里希望他好好的,这辈子都平安喜乐。
乔凌女伴心中一咯噔,怕惹祸上身,她不敢再说话。
等到白发苍苍之时,她可以和自己的子孙说:“我年轻时,喜欢过一个很帅很帅的男人。我没有运气和他一起,但是我曾经和他好过半年呢。他哪,就是天空那一轮弯月。我不需要得到他,只要看着他好,就知足了。”
乔凌看着赵逢青,一脸兴味。
如果他真的凄败了,她心疼。
乔凌女伴清清楚楚见到赵逢青的唇形,她脸色白了下,瞄向乔凌。
赵逢青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伤处,她往外奔跑。
江琎好像懂了,甩头不看她。
按电梯时,手都有些抖。
她以唇语骂道:“变态!”
电梯门一开,她撞进了江琎的怀里。
他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她的视线,瞥了她一眼。
江琎赶紧接住她,走出电梯,“又想跑?”
于是她看向江琎。
她摇头,连忙把手机递给他,说着:“冷助理的电话。”
她整日里就骂江琎神经病,现在想想,不够准确。变态二字,更能揭露,他的无耻行径。
他握住她的手,拇指拭了下她的眼角,轻问:“哭什么?”
越有钱的,越变态。
赵逢青都不知道自己居然真的流泪了,她欲言又止。然后,猛然抱住他,“你要好好的。”
赵逢青一时不懂,好一会儿后,她顿悟过来。
江琎拍拍她的背,“我这不好好的么?”
那个是哪个?
她咬咬牙,“冷助理有事找你。”
“可不是么。”乔凌女伴对于“劳心劳力”四个字感同身受,悄声道,“越有钱的,越那个。”
“嗯。”他松开她,走到一旁。他回了个电话给冷助理。“什么事?”过了三秒,他的脸色凝住了。
江琎和乔凌的谈话重点,在双方最近的合作项目,并不留意旁侧女人之间的闲谈。
赵逢青看着,心惊胆战。她的心又疼了。
“是呀,都是劳心劳力换来的。”赵逢青话里藏剑,直直射向江琎。
江琎挂了电话,静静站在那里,眺望着深绿的远山。
乔凌女伴瞅见赵逢青左耳上的六个耳环,说道:“你这几个款式,挺别致啊。”
她觉得他是在思考对策,于是不敢出声打扰。
旁边两个女伴无聊得很。
他一动不动站了五分钟,然后回眸望她,“先去吃饭吧,下午回S市。”
两个男人聊事情。
“那电话……”赵逢青又望了眼他的手机。
“嗯。”江琎应了声。
他安抚她道:“没事,公司出了点小问题。冷助理就爱小题大做。”
乔凌不在意这些。他就爱玩,反正哥儿们几个,能玩就行。什么目的,他不管。“对了,本来想约钟定一块儿吃饭,但他要陪他女人睡午觉,不来了。”
江琎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赵逢青不信。冷助理说得那么严重,怎么会只是小问题。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帮助他。她什么都不懂。
正如萧振所说,江琎的交友,都别有目的。
这个午餐,两人吃得很沉默。
江琎和乔凌,以前是因为公事认识的。一开始江琎对乔凌并不热络,斟酌过乔家背景后,他才与之来往。
冷助理陆续还打了两个电话。
乔凌看出这俩气氛的不对,他没说什么。在他的眼里,女伴都是次要的。
江琎都是“嗯”“好”几个字带过。
“遵命。”她朝他笑,给他斟了杯茶,顺便给乔凌的茶杯添满。
赵逢青听不到具体内容,她猜测,情况不乐观。否则,江琎的表情不会这么沉重。
江琎淡淡地一瞥,“赵逢青,闭嘴。”
吃完饭,两人就回S市。
“天冷,江总得换个能零下十度防寒的。”赵逢青说着的时候,还故意哆嗦了一下。
江琎很沉默。
乔凌眉峰一挑,“善解人意,不错。”他还竖起了大拇指。
赵逢青也不敢乱说话。她在微信上找蒋芙莉,想问问类似的事情怎么处理。
江琎没有表情。
蒋芙莉还没回。
“快换了。”赵逢青笑着接话。
行至途中,江琎突然把音乐关掉,缓缓说道:“你生日那天,我本来有个礼物想送,但是那段时间我俩关系不太好,所以搁置了。”
乔凌的眼光溜到赵逢青的长腿上,定了两秒,然后看向江琎,漫不经心说道:“你这女朋友,没换啊。”
“没关系。”赵逢青都没把这事放心上。她现在最着急的,还是江琎公司的事。他却闭口不谈。
江琎颔首,“比较忙。”
“今天回到S市。”江琎笑笑,“我就送给你吧!”
乔凌笑着招呼江琎,“好久不见。约你几回了,才出来这一趟。”
她侧头看他,“礼物都是小事,不急的。”
两人入座。
“人生无常,每天都是最后一天。”
江琎和赵逢青去到包厢,菜已经上齐。
赵逢青捂住了嘴,她怕自己又哭。
乔凌约吃饭。
她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他遇到了大麻烦,前途未卜。
去到D市,是中午。
如果每天都是最后一天,那她根本不想离开他。
赵逢青听了这话,自然选择前一个选项。
下了S市的高速,江琎拐了反方向。
他直接吻住她,“去度假,还是昏在这床上,你选择。”
赵逢青静静坐着。在这一刻,他想带她去哪里,她都愿意跟随。
她白眼一翻,“我们对宽容的理解,肯定有着天壤之别。”
“你说的,想要两套房,一套在市区,一套在海边。”傍晚的夕阳,透过前车窗照进来。江琎拉下汽车挡光板,“我们住的那一套,未来五年内能翻倍,你转卖不亏。”
江琎揪起她的一侧长发,“我对你很宽容了。”
车子驶进了海景片区。
“像你这么难伺候的男人,怪不得要找契约情人。正常女的,哪个受得了。”赵逢青并不介意在他的面前赤裸。她直接掀开被子,坐起来。
他继续说:“这边涨得没那么快,但能保值。而且环境很好。”
忽略她讽刺的表情,这是一幅美人图。
“这个礼物,谢谢。”赵逢青望着那一幢幢别墅,“其实我住不了那么多。你资金有困难,留给你吧。”
江琎居高临下,看着赖在床上的她,“赵逢青,起床,出门。”刚刚拽她时,被子掀开了些,肌肤白皙,纤腰长腿。
“不用。说了给你,就是给你。”江琎将车停在别墅院内的车库,转头朝她笑了下,“而且,这个不是生日礼物。”
也许在春节前断了,才是最好的决定。起码双方都还好好的,彼此能留个好印象。现在他整天僵着个脸,她看着都烦。她撇嘴,“江总,最后两天了。你别这么美丽冻人行吗?”
她望着他的笑容。
她天天站在风口中吹,吹得心都凉了。
他平时很少笑,除非在床上。现在的他,虽然是笑着的,却有种即将离去的落寞感,让她心里酸酸的。
春节分别了几天,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寒风阵阵的。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她只要他好好的。
她抓了下头发,掀起眼皮看他。
江琎没有听她的话,说道:“生日礼物在里面。”
江琎硬是拽起她,用着近日来的冷调子,“去那边过夜,记得收拾衣服。”
他下车,帮她打开副驾驶车位。
赵逢青不乐意去,她累得只想睡觉。
“赵逢青,下车。”
正月十二那天,是契约期限的倒数第二天。乔凌约了江琎去D市郊外的度假别馆玩。
明明是比平常温和的一句话,却让她难过。
“不好不好。”赵逢青气道,“给我滚蛋。”
江琎拉她下车,进了别墅。
在她的哭声中,江琎才觉得心里稍微安慰些。几日不见她的郁结,有所减轻。他抱着她,轻声哄着:“赵逢青,我们续个约,好不好?”
这里是他去年十月初购置的,想着就是送给她的。装修有女性风格。
当天晚上,她大哭。
两人上了二楼。
然后,她回到了和江琎同居的房子。
二楼的功能房中间,有一根舞台钢管。
这天晚上,似玉的美石没有上线。直到春节假期结束,赵逢青都没见到那个ID上线。
江琎回眸笑看她,“如果今天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我只有这么个愿望了。”
他挂了电话。
在大部分人的眼里,钢管舞是一项很低俗的舞种。中国也是近年来才把钢管舞定义为竞技舞种。
“没有啊。”她再望望时间,安抚道,“我就玩这几天嘛。回去了,这个时间段,还是跟你上床的啊。”
江琎找到的那位教练,是国际钢管舞竞标赛的中国选手。教练的表演,不含任何色情元素,展现的是艺术之美。
江琎那端的语气,透着刺骨的冰,“赵逢青,一个网络角色,都比我重要,是不是?”
江琎不爱舞蹈,不过他愿意为了赵逢青,委屈一下。
她每晚游戏前,就给江琎打个电话。那天,游戏时间将到了,她很着急,于是聊电话时,尤其敷衍。
赵逢青拉下他的手,“明年我的生日,再把这个礼物送给我,好不好?”她不要这种悲凉的氛围。她要他欠着她。她要未来。
赵逢青蹭着去打架,威风凛凛。
江琎反牵住她的手,低声道:“也许明年我都记不住怎么跳了。”
春节这段时间,似玉的美石天天都有上线。
“那就明年再重新学。”
赵逢青在电脑前托着腮,想着,男人很辛苦吗……明明她比江琎更辛苦。早上起床,他神清气爽,她却总是睡不够。
“好。”他应承下来。
似玉的美石:“男人是很辛苦。”
赵逢青抱住他,“我一直都想你好好的。”
虎躯一震:“我平时很晚睡的。我每晚都虎躯连震,震到半夜才能睡。很辛苦。”
“嗯。”他回抱她,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海面。“我也一直想你好好的。”
江琎看看时间,说道:“你早点睡,别熬夜。”
虽然他表现得很厌恶她,但是在心底,他希望她幸福快乐。先前他以为,她早就遇到一个真心爱她、疼她的男人,结婚生子。
现在她获得第一天的自由,异常开心。于是拉着美石,玩到了十二点半。
谁能料到,妖娆美艳的她,在他之后一片空白。
同居期间,赵逢青都没什么时间玩游戏,一般洗完澡,就被江琎抱上床了。
“我很久以前,就把论坛那个前男友的帖子删掉了。因为好多人骂他,我看着不高兴。我喜欢他,关别人什么事?”她的泪水沁湿了他的衣衫。“如果时光还会再来,我依然会喜欢他,去追求他。”
似玉的美石:“不会。”原本,他对她就不抱任何期望。
“赵逢青,我对不起你。”在感情方面,他从来都没有她的孤勇。是他的错,让她度过了孤独的十二年。
赵逢青望着美石拉风的走位,有些不好意思,“你不会怪我打得不好吧?”
赵逢青笑了。
在游戏里看,就是三大五粗的兽人,躲在千娇百媚的血精灵身后。总而言之,那场景怪怪的。
喜欢这种事,有什么对不起的。本就没有对错输赢。
老实说,赵逢青比较菜,基本都是靠江琎扛着。
她把眼泪都擦在江琎的衣衫上。
两人约了去打竞技场。
他任由她把他的衣衫弄得脏兮兮,皱巴巴。
江琎不答。
斜阳西下,海面的金黄渐渐覆上了魆黑。
虎躯一震:“你一定是个女强人。”
两人静静拥抱着彼此。
似玉的美石:“忙。”
很久很久后,江琎说了句:“赵逢青,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喜欢得想这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虎躯一震:“嗨!好久不见啊,你去哪儿了?”
赵逢青愣了下,更是把鼻涕都拧在他的衣衫上。
果然,她主动来问好。
有他这句话,不枉她喜欢了他那么久,喜欢得那么深。
江琎便等着她。
“我相信你。”她轻道。
正想下线时,赵逢青上来了。
三天后,江琎和赵逢青就完成了过户手续。
江琎回到游戏中,把赵逢青的信,保管好。
赵逢青一下子拥有了两套房产。房产估值将近八千万。
他不想再有另一个他。
然后江琎说回公司处理事宜,就走了。
他之前想过让赵逢青怀上,以孩子来绑住她。但是,经历过那样的童年,他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在父母双方都做足准备的情况下出世。
后来的十来天,他都没出现。
江琎合上书。
A中即将开学,书店开门营业。
男主角笑着说:“美姐姐,如果你连打胎钱都没有的话,那让我来给你肚子里的孩子,送一程吧。”
赵逢青正常上班。
女主角怀了孕,被囚在孤岛。
她有时看看江琎的微信头像,但不敢去打扰。她想着:他的同事朋友那么多,真心愿意帮助的,不知有几个。
江琎翻到的页数中,正好是男主角囚禁女主角的情节。
赵逢青衷心希望他能渡过难关。
然后,得出结论:他和赵逢青的读书品味,这辈子都不会走到一起。
别墅的那句,“喜欢得想这辈子都和你在一起。”她相信,当时江琎是真心的。
他翻了几页。
但是,在那样的情境下,这话可能只是一种煽情的蛊惑。毕竟那是他脆弱的时期。有句话叫共患难易,同富贵难。
江琎看完这些信,去赵逢青的床头找到那本《霸道王爷爱上总裁弃妇》。
关于和江琎的未来,赵逢青有些举棋不定。
“不过,我最喜欢看霸道总裁小说了。”
她始终不相信,江琎对她的喜欢,能持续到未来很长时间。她曾经失败过一次,所以这个时候,她格外谨慎,不愿轻易交付真心。
“我朋友的男朋友啊,是个霸道总裁。非常非常霸道。”
她跟他表达高三的那段感情,都是以“前男友”代称。
“我朋友的男朋友啊,是个移动的冰箱,走哪冻哪。”
她从不用“你”这个字。
赵逢青没在线,不过她先前给他邮了几封信。那些信,有些是她的生活吐槽。譬如:
第一次的伤,她走出来了。
晚上,江琎登陆了许久不玩的网游。
再来第二次,她担心爬不起来。
人性的贪,却让他得寸进尺。
赵逢青等了十来天,等到的是,江琎真的倾家荡产了。
赵逢青搬进来后,他更加没了自由,但是有快乐。在这个世上,没有谁能给予他这种充实感。以前他觉得,把她的身子骗到,就知足了。
这个消息,是孔达明跑来书店说的。
有时候回江家,他反而觉得没有独居的自由。
孔达明气喘吁吁,可见其着急程度。“事情怎样不清楚,但是江琎把所有不动产变卖了。他这次很麻烦。”
江琎自大学毕业后,就自己一个人住。
赵逢青抬头看孔达明,“你干吗这么诅咒他。”
室内的暖意,似乎在她关门的那一刻,就降了温。
“不是诅咒。有金融的同学证实了,江琎这阵子急用钱,到处变现。”孔达明擦了擦汗,“你都不知道吗?”
他抚着自己的唇,怀念着残留的火热。
赵逢青心中一沉。
门一关,江琎的孤独之感,瞬间消散。
孔达明继续道:“我问过江琎怎么回事,他就是不说。”
“好啊。”她笑,然后起身离开了。
“他不说,肯定有他的苦衷。”赵逢青低头翻着书。
江琎抚上她的脸,忍不住吻着,“记得要给我电话,除夕夜别忘了祝福我。”
孔达明问了半天,她都打太极。
赵逢青张开双手,弯腰抱了下江琎。
最终孔达明叹了声气,“你如果见到他,告诉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我孔达明这辈子都认他这个朋友。”
那一刻,她的心霎时软了。她的脚步顿住,折了回去。
“好,谢谢。”赵逢青的笑容很淡,淡得几乎没有。
赵逢青点头,想迈步子时,却莫名从江琎此时的身影中,看出了孤独的寂寥。
她看着孔达明的背影消失在书店。
他看着她,低道:“早点回来。”
然后,她一直望着门口,怔怔出神。
年二十九的下午,赵逢青收拾了几件衣服,打算回家。背着大背包往外走时,她回头望了眼坐在客厅的江琎。
在各种祸事面前,情感纠葛显得尤为渺小。爱情虽然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却不能当饭吃。
别的话就没了。
她想起冷助理说的,连西北风都吃不起了。
他答:“嗯。”
那江琎现在在哪里吃饭呢。
她把自己回家这事,和江琎说了。
此时的江琎,正在柳柔柔的花店。
“他回他家呀。”赵逢青以为江琎的家庭,和自己一样。逢年过节,团聚吃饭。
同行的,还是冷助理。
赵母倒是巴不得江琎早点登门下聘,说道:“春节放假难得休息嘛,让小江过来坐坐很正常。”
花店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大门拉下。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她不给自己希望。
冷助理坐在窗边,一脸郁闷,“江总,你怎么辞职了呢?”
“他干吗要来?”赵逢青想着,协议要到期了,将来的情况,什么都未知。还是做好离开的打算,方为上策。
柳柔柔在旁扎着风信子,见江琎不答话,便说:“因为做戏做全套。”
“哦。”赵母又问,“那小江来不来我们家吃饭啊?”
闻言,冷助理更郁闷了,“我和赵小姐说了啊,董事长那边还在查,也许有转机。我都给江总留了后路。我那么好的演技。”
赵逢青说:“当然回家呀,我还要和爸一起吐槽春晚呢。”
“你有什么演技。”柳柔柔抿嘴,斜眼瞄向冷助理,“台词是我在旁边举板给你念的。最神奇的是,你照着字都能念错。我写的两亿,你嘴快能多出个零来。你台词功力不行,临场反应很假,情绪更不到位。赵姐是单纯,才会上当。”
赵母打电话问她,今年过年回不回家。
“我又不是学表演的。”冷助理反驳。他造了什么孽,堂堂一个总经理助理,整天干的这些什么事。到处招摇撞骗。
年二十八,书店休假。赵逢青没事做了。
江琎倚在沙发上,闲适悠然,“我的辞呈,董事长已经批了。”
店长提前批了赵逢青的假,并且延后开年的上班时间。
“江总。”冷助理哀叹道,“哪有人和你一样,出个损招,还真把自己搭进去的。”
A中的学生早早放了寒假,书店生意很淡。
江琎望着柳柔柔手中的风信子,“你这花什么意思?”他觉得,柳柔柔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弄这束花。
没有人教过他,如何真心待人。所以,他脑海中闪过的所有心计,独独缺了真心。
果然,柳柔柔温柔一笑,意有所指,“剪断过往,重新开始。”
想完一轮,却又不舍得。
江琎点点头,转头说道:“冷助理。”
但是,这一刻,他又在想,要怎么才能得到她的心,让她乖乖地待在他身边一辈子。
冷助理立即报道:“在!”
和赵逢青同居以来,江琎放松了许多。很少再设局专门去骗她。
“你卡里的那笔钱,是我支付的封口费。”江琎不疾不徐,语气隐有警告,“如果有什么不该传的消息,被赵逢青知道。我就算是赤贫如洗,一样能报复你。柳柔柔,你也是。”
否则,以他的才智,是个祸害。
“哎哎哎,江总,你怎能怀疑我的忠心呢。”冷助理正要示忠,却顿住了,他的脸色一变,“什么穷?江总,你怎么会穷!”
江奶奶曾经对他说过,“幸好你没有去杀人放火。”
柳柔柔的表情也微微白了下,猜测说:“难道……江总把自己的家财都清空了?”
江琎做任何事,都会先算计一番。这是他自儿时起便养成的习惯,哪怕后天再如何改造,都转不过来了。小时候的教育,把他的思维定了型。
江琎抬眸看向柳柔柔,“你比冷助理聪明多了。”
他的手指划上她的脸,在想着什么。
柳柔柔眼色一凝,“你真是个疯子。”
她“嗯嗯”了两声。
江琎不语,视线转向那束紫色风信子。
江琎将她翻身,面向自己。
冷助理惊愕地说不出话。
她困得厉害。熟睡后,浑然不觉。
好一会儿后,江琎说道:“冷助理,你把我那辆AMG卖掉,然后买辆新的GLA。”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背。她一直保持着锻炼,背部的沟壑很迷人。他沿着那一条完整的线条,轻轻跳着走。
柳柔柔柔声劝道:“没钱就别开奔驰了吧。”
她背向着他,酣睡得香甜。
“她父亲喜欢奔驰。”这是江琎的回答。然后,他起身,“我的电话还是原来那个,有事会给你们联络。”
他转头看向赵逢青。
直到江琎离开花店,冷助理才回过神来,他喃喃道:“江总这回玩大了啊!”
半夜,江琎醒了。
“我能理解。”柳柔柔笑,“最没有破绽的圆谎,就是把谎话变成真的。如此一来,赵姐就算知道真相,江琎肯为她倾家荡产,她也心疼多过指责。”
就像当年高三时期。她只看得见他,其余男的,全然无视。
冷助理转头看柳柔柔,“你和江总如此心有灵犀,为什么不相爱?”
他要这个女人的眼里,只有他一个。
“因为我了解他,所以绝对不会爱上他。我每次见到他,心里就开始背诵三十六计,生怕中招。只有赵姐那种被骗得团团转的傻瓜,最适合他。”柳柔柔朝冷助理露出狡黠的笑,“比起他,我还是更欣赏你这样憨傻的。”
江琎渐渐觉得,他掌控不住她了。她明明傻里傻气,他真要对她耍心计,她能被坑一辈子。但是,这种手段已经满足不了他。
“你这个歹毒的蛇蝎女。”冷助理怒道。“我是正直青年,和你不是一路的。”
她却浑然不知似的。
天突然下起了大雨。
走在街上,许多男人都回头打量她。
赵逢青出去把门口的书摊收进来,再把半扇玻璃门关上。转眼望向街道时,却见江琎撑着一把黑伞,站在不远处。
她越来越像妖。尤其眉眼间的风情,能让他溺死在里面。
他在看着她。
“没有。”他望着她。
隔着雨雾,他的五官很模糊。
“江总呀。”赵逢青恼了,搂住他的肩,语气轻佻,“说实话,你现在这么勇猛,就没想过,找各色美女们逞逞威风?”
赵逢青走出去,用手遮雨,朝他招着手。
江琎夹住她的手,微讽道:“听你的语气,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她恨得揪起他的鼻子,“每天晚上累成那样,我想招也没体力啊。”
她急得不顾大雨,奔了出来。
她不懂江琎在想什么,竟然荒谬地觉得,她在到处招男人。
江琎见状,立即向她跑去。
这种冷,配着冬天的温度,赵逢青扛不住了。每天都把暖气的温度调高。
未近她的身边,他的伞向她举过来。
不过,她越是妖气四散,江琎的脸色,越是一天冷过一天。
结果,她和他都淋了半身。
这天过后,赵逢青和江琎的日常,看着没什么变化。
赵逢青拉他进了书店,用手给他拂着脸,“你站外边干什么?有事不会进来说。”
还拥有过半年呢。
江琎任她擦着,他见到她的头发湿了大半,脸上都是水珠。淡妆的脸,掩盖了那些斑点。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对于期限的到来,她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她珍惜现在和他的每一天。哪怕两人最终路归路,桥归桥,她都拥有过他。
两人站在门口,雨水被风吹进来。
赵逢青没有瞧见,只是朝他哼了一声。
赵逢青赶紧把另外半扇门关上。“冷吗?”
他垂眸望着咖啡的奶泡,“我说到做到。”他眼里有暗色一闪而过。
“还好。”他握住她的手。
她扬眉,“吓唬谁?”
她探得他的温度较低,于是拉他进去休息室,再去烧开水。
“赵逢青,那些小事我随你闹。”江琎执起咖啡杯,浅酌一口,“但是你敢出去尝试别的男人,我就杀了那个男人,再打断你的腿。”
江琎一直看着她。
待服务员离去,赵逢青勾起头发,妖笑道:“我的魅力比你大呀。所以,你是臣服,而我是征服。”
赵逢青回头对上他的目光,笑了,“我正好买了姜茶,给你暖暖。”
服务员端来一杯咖啡,微笑道:“请慢用。”
他上去抱住了她,“这样暖比较好。”
“你怎么没有这种心理。”江琎冷冷的,一脸不悦,“我不也把你的病给治好了。”
她回搂他。
她吃惊他的回答,讶道:“这是不是类似于印随行为啊?因为我把你的病治好了,所以你就深深依赖上我。”她说完,见到服务员正在往这桌走来,于是坐正身子。
静默许久,有客人来敲门。
“是。”他承认得光明正大。
赵逢青赶紧出去招呼。
她敛眉,突然心生一念。她倾身靠近他,轻轻吐字,眼里闪着亮光,“你是不是迷恋上我的身体了?”
再进来时,江琎闭眼窝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
“不想。”江琎的眼光跟刀子似的,朝她飞过来。“难道你想?”
她半蹲在沙发旁,端详着他的脸。
她打住自己的联想,试探问道:“江总,你的病都好了,不想尝试别的女人吗?”
他似乎没睡好,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赵逢青想,现在的江琎,已经没有缺点,一旦放声出去,成群的女人抢着当他的女朋友。哪怕是真心爱他的,都会假装不喜欢,而妥协他的协议要求。
她又心疼了。
他把她宠上了天,仿佛真的当她是疼爱的女朋友。
平时他通宵达旦和她欢好,第二天都能神清气爽。现在这般疲惫,恐怕是遇到的麻烦,耗费了他的心神。
但又不是。
江琎睡了二十来分钟,醒来后,赵逢青立即给他泡了杯姜茶。
其实,她和他不谈感情就上床,是床伴。
他接过那热腾腾的茶杯,“你怎么不喝?”
治病过程很美妙。
她摇头,“我不冷。”
她都忘记当初是为什么签协议了。仔细回忆了下,才想起来。他说不需要相爱的女朋友。后来又两人都有点儿小毛病,就双双跑床上治去了。
江琎酌了一小口。辣辣的,但是很暖。他抬眸,“赵逢青,我本来想和你借点儿钱。不过……”那种难以启齿的停顿,刚刚好。
赵逢青听见这话,有些怔楞。
“我可以给你啊。”赵逢青急急说道,“你要多少?我把房子还给你,我都给你。不够的话我还可以问我爸借。”
“到了再续就是。”他将此事轻描淡写。
江琎抚了下她的脸颊,“给我几百块就好,我从头开始。”
“就差十来天了。”
她有了泪意,她拼命忍住,轻问:“你公司的事怎么样了?”
江琎见她那笑,心生郁气,“这不还没到期么。”
“处理完了。就是现在这样,身无分文。”
“而且……”她笑,“我看我俩的病,都好了。”好到每晚都缠绵至深夜。
赵逢青低下了头,“那泄露……不是你干的吧?”她相信,他不会做这种缺德事。
江琎不说话,眼里渐渐染上冷霜。
“不是。但总要有个人出来负责。”江琎想,这是最后一次骗她了。如果走迂回路线,他有很多方法。但是他和她已经错过了许多年,他不能再放长线钓鱼了。他孤注一掷,求的是跟她共度余生的机会。以后,他会和她学习,如何真心待人。
赵逢青继续说道:“我们的协议,要到期了。”
她点点,表示明白。
他正定定看着她,神情冷清。她却从中窥探出他对她的温柔。而这种温柔,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
A中放学后,来了不少学生。
“我就是想啊,时光如梭,岁月匆匆。”她瞄他一眼。
赵逢青忙着结账。
江琎不动声色,“怎么?”
江琎在旁看了她很久。待学生们陆续离去,他跟着起身,准备离开。
赵逢青点了杯咖啡,然后想起个事。问道:“江总,你和她的交往,签过协议么?”
赵逢青拦住,“你去哪?”
“嗯。”赵逢青不提的话,江琎都想不起自己上一任是谁了。时间过去一年了。
“我回你的房子收拾东西。”他目光悠远,“还有点儿书。”
“你的前女友,我的初中同学。”她把鞋盒放到桌子底下,“吕小茵。”
“你现在住哪儿呢?”听孔达明说得很严重,她不知道江琎还有没有地方落脚。
“谁?”他抬眸。
“我回我家住。”
赵逢青坐下,“江总,你猜我遇上谁了?”
“噢噢。”赵逢青想起来了。他还有江家这座大山。于是,她松开了手。
“嗯。”他的目光在她的腿上扫了下。
江琎转身往门口走去。
她笑着走上前,把鞋盒抬起晃了晃,“我买的。”
她咬唇,欲言又止。
赵逢青上去咖啡厅,见到江琎好整以暇地倚着沙发上,翻着书。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书店。
现在却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孔达明只是江琎用来搭上赵逢青的一块垫板。
赵逢青低下了头。
她当时听着,没什么。
她想,如果是十八岁的自己,她会怎么做?她会毫不犹豫扑向江琎。
吕小茵不禁想起孔达明的话。“江琎自从和赵逢青好上,就不经常和我玩了。”
三十二岁的她,踌躇不前。
她走路迈出的步子,有些轻快。
假如回到十八岁,她仍然会热烈地为他燃烧自己。而到了这个年纪,她却没了青春时期的果敢。
吕小茵望了眼她的背影。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她喜欢他,只是因为她喜欢。这世上没有第二个男人,能让她有如此深刻的情感。在这一刻,什么未来,她都懒得去想了。人生区区数十载,还不如用来制造和他一起的美好时光。
赵逢青挽着鞋盒,和吕小茵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也许没等到他腻了她,她就先嫌弃他老了,有皱纹。所以,在他俩还珍惜彼此的时候,就要好好过。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她笑得春光明媚,“我这就上去。”
赵逢青冲出书店。
赵逢青刚付完款,就接到一个电话。她的语气很骄纵,“我买了双打折的,积攒的两个月薪水花光了。”
她左右张望。
吕小茵笑容凝了下,她装作去看旁边的鞋子。
大雨已经停了。
“嗯。”赵逢青看向吕小茵。吕小茵话题总是围绕江琎,赵逢青也听出端倪了,她灿烂一笑,“他那会儿长得就帅,好多女生和我抢。”赵逢青这话不算说谎。只是她当年和那些女生一样,都没抢到罢了。
路上行人收起了伞。
吕小茵心里泛起酸意,嘴巴控制不住地问道:“听孔明说,你和江琎高中同学啊?”
街上湿哒哒的。
可是现在……他却不给赵逢青买鞋。
她远远见到一个背影,很像是他。
江琎只是淡道:“迷信。”然后,他刷卡结账。
晃了一眼,不见了。
吕小茵以前拉江琎出来买鞋,他未曾推辞过。反倒是她某天开玩笑说,“传言啊,男人不能给女人买鞋,否则女人会跑的。”
赵逢青将书店的门一关,然后拔腿就跑,向那个背影追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路面的泥泞,溅上她的裤子。
“他从来不给我买鞋。”凡是鞋子,江琎一律不付款。所以,只能赵逢青自己掏腰包。
追到A中的侧门,她停下了脚步。
“让江琎下来埋单嘛。”吕小茵还是笑着。
江琎站在树下,仰头看着A中的围墙。
“嗯。”赵逢青重重点头,说道,“打完折还很贵。”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哦。”吕小茵笑了,看着赵逢青,“有折扣的吧?”
那是当年被教导主任追逐时,他和她翻越过的地方。
“去年的。”服务员回答。
记忆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年少时光。
吕小茵看着那个款,有些熟,随口问了句:“这是今年的新款吗?”
赵逢青上前,“江琎。”
服务员微笑上前。
江琎转过头,眼中蔓延着浓郁悠长的情感。
她走了几步,然后脱下试穿的鞋子,让服务员包起来。
“其实,我来是问你一句话。”她嫣然一笑,“你现在还喜欢和我在一起么?”
“他在楼上咖啡厅。”赵逢青答得轻松,完全没有现任和前任偶遇的尴尬。
江琎答了句,“喜欢。”
“江琎没陪你吗?”吕小茵问得自然。
赵逢青放心了。她看他的样子,似乎几天都没睡好,疲惫得很,于是她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晚上坐地铁就行。”
赵逢青点点头。
“我晚上来接你。”他很平和。
“挺好看的。”吕小茵看着那双鞋,说道,“黑色百搭。”
“哎……”她斟酌着问,“你还有车吗?”
“是啊。”赵逢青站了起来,修长的双腿曲线漂亮。
他摇头,“暂时没有。”新车没那么快到。
吕小茵跟着笑,走了进去,“这么巧?”
她赶紧摆手,“你要是太累,就别来了。”
赵逢青抬眼时,见到了站在店门前的吕小茵。她挑眉,笑了下。
“没事,反正我现在很闲。”
赵逢青正在Miu Miu店里试鞋子。一双高跟短靴,配得她的美腿,让身为女人的吕小茵都移不开眼。
“那……好吧。”她冲上前抱了他一下。
一月下旬,吕小茵在商场偶遇赵逢青。
二人出色的容貌,引来路人的围观。
她一直有这个疑问,却无从得知。
赵逢青笑盈盈的,偷偷往他的手上塞了两百多块,低声说道:“我今天只带了这么多。你别怕,我现在有钱了。我养你。”
吕小茵不清楚,江琎是什么时候看上赵逢青的。
他跟着笑,“好。”如果不是因为在街上,他想吻她。
江琎没有明显的蛛丝马迹。但是吕小茵在初中同学会那天,隐约觉得,江琎瞥向赵逢青的次数,过于频繁。
越来越多的路人望过来。
听闻江琎和赵逢青一起的消息,吕小茵很淡定。或者说,她早就察觉。
赵逢青撤回身,“我先回去上班了。”
和他分了一年多,她仍然单着。
江琎点头,看着她的背影往书店走去。
即便如此,吕小茵还是有些记挂江琎。
她穿着棕色的长裤,裤腿上有多处的泥巴。
吕小茵某天知道了江琎肾虚的传说,她初初不信。后来想想,却又不得不信。她曾经有意和江琎发生关系,他都找借口,最终,到分手都没能躺到一张床。
赵逢青走了几步,回眸看他。
那些流言,他有些知道。但并不在意。
他静静的。
江琎是被孔达明拉进那个H大校友群的。他从来不看那些聊天记录,直接划掉删除。
她笑笑,转身。这次没再回头。
他们想,江琎如今……恐怕完全被狐狸精榨干了。于是,群里突然开始一个个发蜡烛的表情图,为江琎惋惜。
直到她的背影拐过街道,江琎才走向地铁站。买了票,他搭乘去往江家的路线。
也有好些同学,听到了前任们的爆料:江琎那方面有问题。
江家的片区,出了地铁还得走很远。
引来几个同学的好奇。他们都想见见那位漂亮得能让江琎放弃一片森林的女人。
江琎揣着赵逢青给的现金,计算了下她的工资,放弃打车。
孔达明很是惊诧。想来想去,赵逢青除了长相,都没什么过人之处。某天,在大学群聊天时,他祝福了下江琎和赵逢青。
地铁口放着几辆共享单车。但是他的银行卡里,连交单车押金的钱都不够。
他的那些同事、朋友都知道了,他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维持的时间比以往的都长。
江琎瞄了眼单车,最终还是步行回家。
江琎很少去干涉她的打扮,他很纵容她。
江奶奶在庭院见到江琎,唤住了他。
因为漂亮,也因为怪异。
“奶奶。”江琎礼貌颔首。
赵逢青现在的发型,搭配那些耳环,再衬那妩媚风情,走在路上,回头率爆棚。
江奶奶眯起眼,“你最近怎么回事?我听江玴说,外面都在传你破产了。”
四对耳环多出来的一个,她拿来玩。
“嗯,破了。”江琎承认得很坦然。
她左耳六个耳洞,右耳一个耳洞。
江奶奶神色惊疑,“是出了什么事?”江玴说起这事时,她还不信。谁知……
是他特意搭配过的。
江琎轻描淡写,“闲着没事,捐了十几个慈善,一下子花完了。”他大部分捐给了农村孤儿,以及困境儿童。余下的,捐给了一个贫困母亲的公益活动。
江琎最终送了四对耳环给赵逢青当圣诞礼物。
江奶奶眼睛一睁,“这……”
他冷道:“神经病。”
江琎眸中带笑,“奶奶,你说的嘛,钱赚再多,都是用来花的。”
“你给你跳了一段广场舞。”她的食指在他的胸膛画圈圈,一脸花痴样,“作为回敬,你就给我跳个钢管舞呗。”
“我说那话的意思是让你全花光吗?”江奶奶膝下的胖猫貌似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恶狠狠朝江琎“喵喵”地叫。江奶奶抱起它,抚着安慰。
“基本上是。”江琎补了一句,“你发神经的情况除外。”
“奶奶别担心,千金散尽还复来。”江琎站在树下,长身玉立。
她笑问:“是不是我要,你就给?”
江奶奶真是气急。
“你想要什么礼物?”
眼前的小孙子,表面上很听话,但他城府极深,江家很难牵制他。
“都不真诚。”
明明江家有家族企业,他偏偏喜欢出去打工。把别人家的公司打理得红红火火,都快压过江氏的风头了。
“圣诞快乐。”江琎没什么表情。
江奶奶心知,江琎对江家感情不深。
反倒是她自己先松开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圣诞快乐,你都没有礼物给我。”
孩子的亲子关系,最佳建立期是在六岁前。在这段时间,父母陪伴的缺失,足以影响到孩子的一生。
“赵逢青,你这手脏死了。”他说着,却没有去拂她的手。
而江琎的童年,是个野孩子。
赵逢青甩掉纸巾,用油腻腻的手去掐他的脸,一字一字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他直到十二岁,才享受到李婆婆的疼爱。
江琎拿纸巾给她擦手指,“我以为你早知道。”
X中是半封闭学校,算起来,他和李婆婆独处的时间,其实不多。高中被江家接回后,江奶奶在富家待惯了,不懂李婆婆那种嘘寒问暖的照顾。所以,江琎对于亲情,没有深刻的感知。
她眼尾扬起,“哦?江总今天生日哦?”说完,她才注意到他话里的二月份。她的生日就在二月份,可是她没告诉过他。
他回江家,只是因为他是这里的孙子。他以孙子的角色待在江家,而非亲情。
“今天到二月份,我比你大两岁。”
江奶奶不是不心疼江琎,只是,她对他的关怀,和李婆婆比起来,少了那么点人情味。江奶奶更重视望子成龙。而她的期望,其实是把江琎打造成江氏后代,而不是让他成为他自己。
赵逢青本来想白他一眼,不过改为瞪,“你就比我大一岁。”
现在,江琎是一个优秀的江氏后辈。
“好看。”他打趣道,“跟个真大妈一样。”
冷静沉着,杀伐决断。
“大妈们都回家了。”她吮了下手指,“我那舞好看吧?就是这个feel,倍儿爽!”
然而,一旦任性起来,谁都管不住。
“你不和大妈们一起过圣诞?”
江奶奶有些无奈,挥着手,“你开心就好吧。”
她点头,装可怜道:“江总,我一个人孤零零吃披萨呢。”
江琎礼貌地告退,然后回房。
江琎看了眼时钟,“还没吃饭?”
他拿了那本《悲剧的诞生》,然后离开。
到家时,赵逢青戴着一顶圣诞帽,拿着一块披萨,正往嘴里送。
江琎八点多到了书店。
江琎浅笑,关上屏幕。
赵逢青问道:“吃饭了吗?”
她朝着拍摄手机笑,笑得跟花儿一样。最后跑到镜头前,喊道;“圣诞快乐啊,江总。”
“还没。”
赵逢青一蹦一跳的,跟着旁边大妈的动作。
“我给你买了章鱼小丸子。”她拎起袋子,得意地笑。
江琎在路边等候红灯,他点开了那个生日礼物。
“有心了。”江琎刮了下她的脸。
所以,他都不去回忆。
她拽下他的手,“趁热吃。等我下了班哪,我请你去吃平民小吃。”
几年后,江琎对性不再恶心。但是想起和赵逢青的那一夜,还是不舒服。
“嗯。”他打开包装盒,串起一个小丸子,递过来。“你吃不吃?”其实,他很少吃这些零食。都是她爱吃。
何医生保持着和江琎的联络。大一联系很频繁,后来则间隔一段时间。
“啊——”她张嘴。
何医生不禁感慨江琎的悲惨童年。有多少父母,以为把孩子生下来就当完事了。
他喂她。
何医生上网去找江父的消息时,才见到那个车祸。车子是自燃起火的。车子是改装车,电路和油路都动过,无从查起。
“还是这家的好吃。”赵逢青咀嚼着,笑得非常开心,“尤其今晚的,特别好吃。”
“她搭上了我的父亲。”江琎语气嘲弄,“我的父亲出车祸,她坐在副驾驶位。一起死了。”
书店关门后,她拉着江琎去了附近广场的面铺。
“哎?怎么死的?”
店面有些小,但是挺旺的。
“死了。”江琎笑了。
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位。
何医生很震惊,“那个女人呢?”
两人俊男美女的搭配,很引人注目。
大一时,江琎再度找上了何医生。直到这时,他才将自己和小保姆的事一一道出。
坐下时,江琎环视了周围,“我以前加班的时候,你就来这吃?”
他轻轻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儿解脱,却又觉得有更深的枷锁将他捆住。
她点头,“味道很好,湖南那边的。有免辣。”
她哭得惨兮兮的,喊着:“江同学,我不喜欢你了。”
两大碗热腾腾的汤面上来后,赵逢青把自己碗里的牛肉,舀给了江琎。
江琎没料到,赵逢青也会过来这里。
他看着她的动作,并不阻止。“你做什么?”
他拿了面具过去。他似乎只有戴上这个面具,才能卸下克制的冷静,恢复成最自然的少年模样。
她悄声说道:“我高三的时候,曾经幻想和前男友吃饭时,把好吃的都让给他。”
他突然想去A中的小树林。
先前他有钱,吃的都是山珍海味。那些高级餐厅,没有她幻想中挤在一间小馆子的温馨感。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
现在他一贫如洗,所以她可以称王称霸了。
再出来时,她已经不在。
江琎微笑,拂了下她的刘海。
江琎本想着她会反驳的。他有些失望,起身去了浴室。
他三生有幸,才能遇上她。
赵逢青立即就认了。
这桌的两人,太耀眼。旁边好些上班族都频频望过来。
他又开始冒冷汗。小保姆的事浮现在脑海。他再联想赵逢青的各种花边传闻,恶狠狠的那句话就出口了。
他俩旁若无人。女的灿烂如花,男的低眉浅笑。十分般配。
她裸背的线条很漂亮。
邻桌的女人甲低声和旁侧的朋友说道:“那男的好帅,是模特吗?”
瞥见那抹红时,他转头看赵逢青。
“情侣吧。”朋友瞄了江琎几眼,再看看赵逢青,“女的也漂亮啊。”
江琎一夜无眠,早早就起了。
“女的看着不像正经人。”女人甲评价道。
这几年,江家人都说他自制力一流,可是今晚却输了。
这时,江琎突然抬眉,眼神凌厉望向女人甲。
哪怕旁边躺的不是小保姆,他都觉得恶心了。
邻桌的两女人不敢吱声了。
江琎睡不着,觉得有根弦崩得紧紧的。这几年的记忆乱穿,他的冷汗一阵一阵往外渗。
到家后,两人洗完澡。
“你辛苦了。”
赵逢青拿着之前和江琎签下的半年约,细细研究。
“睡了。”他背过身。
看了好久,然后她说道:“你比我聪明多了。以后说不定会骗我,所以我们还是另签一份合约吧。”
“江同学。”旁边的赵逢青娇滴滴的。
江琎瞥过那几张纸,并无异议。“嗯。”
江琎闭上眼。
她勾起他的下巴,轻佻道:“包养协议,法律认吗?”
和赵逢青的那晚,江琎乱了。他把她当成了那个憎恨的小保姆,粗鲁无比。
“不认。”他实话实说。
他最深处的黑暗,一直在腐蚀着他。
“那改成合租吧。”她坐上他的大腿。
江琎也未曾谈及真相。
“你去找律师拟一份。”江琎看着她,“就你这智商,想出来的,都乱七八糟。”
心理治疗期,江奶奶和何医生说过小保姆的事。她误以为,是江琎早熟,你情我愿的。
“你什么意思啊?”赵逢青拍拍他的脸,不悦道,“我看你是贪图我的财产,打算讹钱吧。”
他的心理一直有问题。他后来看过很多书,让自己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你的钱还不是我之前给你的。”
如果江琎没有去李婆婆家,可能他真的会疯。
“现在是我的。”她倨傲地昂头,气焰嚣张,“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我自己的。”
江琎本来能躲,但他没有躲。这一脚,他当作还清了江父的生育之恩。
“嗯,什么都是你的。”江琎把她抱开,叮嘱说,“别乱坐我大腿。”
江父狠狠踢过去一脚。
赵逢青却不听,重新坐回去,“你现在是我养的,我想坐就坐。”
江琎冷笑,“大概是因为子随父。”
“别勾引我。”他拍了下她的臀,“你伤好了?”
江父扯住江琎的衣服,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怎么生了这么个恶心的儿子!”
“饱暖才思淫欲啊。”她讶道,“你不是破产了吗。现在首先想的,应该是重振旗鼓。”
江琎很冷漠,不辩驳。
“今晚你请的那晚面,量足,很饱,很暖。”江琎忍不住亲了她一口,“这么多天没见,你想过我没有?”
江父瞧着江琎那俊美的脸,指着他骂:“你才多大!啊!敢学泡妞了?”
“想啊。”十几天,她都有些想念他的气息。她回亲他。“想你是不是变成穷光蛋了。”
小保姆的离去,是江父处置的。
“结果真成穷光蛋了。”
庆幸的是,在他临崩溃前,小保姆的事被江父发现了。
“没事,我是小富婆呢。”赵逢青捧起他的脸,“只要你不讹钱,我就养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后来这种生理和心理矛盾加深,江琎的精神状态开始不稳定。
“养多久?”他垂眸看她。
随着学识的增加,当他明了,自己和小保姆的那档子事真正的意义后,就开始厌烦了。
“不知道。也许哪天你又鲜衣怒马,瞧不起我这些小钱了。”她皱了下鼻子。“男人啊,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是有钱的男人。”
江琎听了,半信半疑。
“我说的,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江琎语气慎重。“一辈子。”
小保姆说道:“那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懦夫的安慰。这世界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输了的,只能自欺欺人。好可怜的。”
“人都是会变的。”赵逢青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以后我的斑越来越多,还有很多的皱纹。你就会觉得二十岁的小姑娘比我漂亮。”
江琎去问小保姆。
“你现在也比不上二十岁的小姑娘。”
书读得越多,他越是困惑。
她怒,一口咬上他的肩。
不过,上课无聊,他便拿了本来看。
“你不需要和她们比。”江琎轻笑,“她们都不是你。我承诺这辈子的喜欢,都只给你。”
江琎借来翻了下。书中的那些礼义廉耻,和他原有观念不符。他有些不屑。
“万一以后你有钱了呢?”赵逢青眉峰挑起,质疑道,“二十岁的小姑娘都来追你,还个个都比我漂亮呢。”
上初中后,江琎的同桌是个书虫,《论语》《孟子》都囫囵吞枣般读完了。
“以后如果我有变心,我就自裁。”他还是笑。
江父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儿子被他抛之脑后。
赵逢青敛眉,“干吗这么歹毒。”
挂断后,他打电话回家,把江琎说了一顿,无非就是重复老师的几句话。然后,他的任务完成了。
“谁让你总是不相信我。”
老师找过江父,一一分析问题,江父很不耐烦,只道:“老师,我知道了。”
“因为难以置信。”她扁起嘴,问道,“颜值高,身材好,又多金。喜欢我这个三十二岁的女人,为什么呀?”
江琎的小学,跟没学一样。顾着逞凶斗狠,迟到翘课,心思从来不在课堂。除了能认字外,那些大是大非,他都懒得听。
“也许因为命运吧。”江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一眼相中了她,之后再也忘不掉。
当年,江琎差点疯了,在他初读伦理书籍的时候。
大抵,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都归结于命运二字。她不符合他理智的选择,但感情这种东西,理智能有什么用。
在某个时刻,赵逢青突然变成了小保姆。
赵逢青想了下,盯着他看了好久。
江琎的耳边响起小保姆的声音,然后他仿佛意识抽离般的,看着自己和赵逢青。
他正要说话,她却突然开口唱道:“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
室内的场景,突然回到了十二岁。
她起第一个音时,江琎就冷下脸,不想理她的样子。
灯一灭。
“手牵着手!”她见到他这表情,问道,“你看过《还珠格格》吗?”
江琎坐起,关灯。
“没有。”他的声音凉飕飕的。
梦中的触感不会这么真实。
“那你看过《新白娘子传奇》吗?”她还模仿着剧中角色,抖抖手,“就是这样,好好说着话,忽然就唱起歌来了。”
然后,他知道这不是梦。
“没有。”江琎的脸色彻底变黑。她的奇怪思维,他捕捉不住,时不时就会岔到别的话题。
江琎乍醒时,有些辨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身体的动作,却比意识走得快,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你说到哪来着……噢,命运。”说完,她枕上他的肩,笑了,“命运真奇怪,我们怎就过了这么久还能遇上呢?”
那个时刻,赵逢青正望着他,笑得明媚而煽情。
他的脸色还寒着,尚未转温。
江琎在床上眯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醒了过来。
她不在意他的黑脸,说道:“我又想唱歌了。”
结果,赵逢青就真的带他去睡觉了。
“神经病。”江琎终于蹦出这三个字。
他很困,想睡觉。
“自从有了你,生命里都是奇迹。”
江琎不自觉地张嘴闭嘴,说了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赵逢青满心欢喜。
眼前赵逢青的笑脸,让他呼吸窒了一下。
他说他承诺给她一辈子。
他眨眨眼。
她乐得只想唱歌。
这晚,他喝多了,意识变得迷糊起来。仿似身处云端,飘飘浮浮。走廊两边的壁画,化成了七彩祥云。
也许他现在只是落魄时的感恩,但她很开心。
江琎很少喝酒。虽然小保姆给他试过抽烟、喝酒。但他不喜欢那阵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