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琎回:“五星级酒店没有。”
赵逢青给江琎发微信:“江总,你住的酒店有小卡片吗?”
她玩着刚刚拾起的那根短发,在指尖揉搓。“那有劲了怎么办?”
她想,江琎这样的男人,未来妻子应该是一个女强人……吧。和他读一样的书,讲一样的道理。
“想你。”
她不知道自己和江琎能走多久。他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论是学识,还是个性,他俩天差地别。最默契的地方,只是床上运动很和谐。
赵逢青笑了。“江总,你慢慢想,我睡觉了。”
然后,她转头望着旁边的枕头,在上面捡了根江琎的短发。
她猜测,他打这两个字的时候,一定是冷着脸的。他除了在床笫之间有些笑意,其余时间都能冻死人。
赵逢青直直地床上躺下。
但是,她好喜欢他面无表情却又不得不哄着她的模样。
前几天,她都是睡在这里。
江琎平时冷漠成这样,都很多女的追着跑。如果他笑容可掬,那简直无敌了。
赵逢青洗完澡,吹干头发,蹦着去江琎的房间。
所以,他就冷若冰霜好了。
什么爱啊、恨啊,听着就累得慌。她现在看淡了。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珍惜眼前就好。
反正她又不怕冻。
赵逢青觉得,还是霸道总裁更适合自己的阅读品味。
第二天,郑瑶在朋友圈发了几张照片。
一个和尚狠心将一个妖精杀死的故事。
有她和秦晓的合照,还有昨晚的菜色。中间掺了江琎和秦晓的那张。那张因为角度问题,江琎和秦晓的脸挨得很近。
一个和尚和一个妖精的故事。
大湖是第一个见到的,他见到第一张秦晓和郑瑶两人笑得灿烂,立即就去点赞。
这天晚上,江琎出差。赵逢青闲着无聊,把那个短篇看完了。
赞完翻到最后,他脸色僵了。
对爱情的遐想,蒋芙莉比赵逢青浪漫许多。什么烛光、鲜花、烟火,蒋芙莉都经历过。
昨晚,秦晓只说和郑瑶吃饭,没和大湖提过江琎。
过了两天,她把这个短篇,邮件给赵逢青。
在大湖心里,江琎是个假想敌。大湖追秦晓时,本来就有些自卑,而秦晓和江琎高三时又传过绯闻,还一起保送到H大。大湖心里难免有些疙瘩。
一个清波蜿蜒的城市,让她思如泉涌。在那里的一星期,她写了个小短篇,然后发到读者群。
大湖把这个赞取消,然后下载了这张照片。
蒋芙莉这段时间在威尼斯。
秦晓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朋友圈。她有些急,让郑瑶赶紧删掉。
没有一个成功。
郑瑶连连道歉,说她觉得俊男美女很上镜,才拍的。她删掉了那个动态,再重新把自己和秦晓的合照放了上去。
类似今天这样的女色贿赂,江琎遇过不少。
刺这种东西,在心底生了,就很难拔掉。大湖一个上午,看了无数遍那张照片。删掉了,又在回收站复原。
但是,江琎无论交什么女朋友,都很清淡寡欲。就是那种,谁邀他上去喝咖啡,他就只喝咖啡,喝完就走。
他知道,自己比不上江琎。无论什么方面。
眼花缭乱。
中午时分,大湖去问饶子:“青儿和江琎现在还一起吗?”
有时候,冷助理还没记住那位女朋友的样子,新的一任又来了。
饶子答:“同居了。”
不过,分得很快。
饶子得知那张照片后,劝道:“吃个饭很正常啊。我和青儿还出去喝酒呢。再说了,不是还有个郑瑶在吗?公共场合,能干出什么事来啊。”
冷助理见过那几位,整得都不错。修长笔直。
大湖一阵气,“她骗我。”
江琎有几任女朋友都是整过腿的。
大湖昨晚十一点还和秦晓联络过,秦晓当时仍然只说自己和郑瑶吃饭。再正常的事,一旦夫妻间有了隐瞒,就是胡思乱想的开端。
但是,美女许多,美腿却少。
到了下午两三点,大湖坐不住了。
腿不好看的,长相再美,他都无视。
但他不敢去问秦晓。
江琎是个挑剔的腿控。
他把秦晓当女神。日常生活中,他就是弱势的那方,有些小自卑。
冷助理跟了江琎五六年,对于江琎的品味还算了解。
大湖把对江琎的怒气,转移到了赵逢青的身上。
冷助理嘀咕着,“居然送女人过来。而且这女的长相和身材,都被赵小姐吊打好吗?”
赵逢青收到照片的时候,一脸莫名。
江琎退了出来,让冷助理重新订房。
大湖半天没等到她的回话,微信道:“你管好自己的男人。”
他立即明白合作方的意图。
赵逢青这才明白过来。她呛道:“那你怎么不管好自己的女人?”
江琎刷房卡进去后,里面有个半裸的女人,斜躺在床上。
大湖更气了,却说不话来。好半天,他说道:“青儿,你让江琎离我家秦晓远点儿,行吗?他长成那样,哪家男人会放心自己老婆和他见面。”
然而,对方其实并不明白。
“拴不住老婆,是你没本事。”赵逢青把手机一抛。
酒店房间都是安排好的。冷助理把江琎的喜好,跟合作方一一说明。然后对方说,“明白了。”
一会儿后,她再拿起手机,把那张照片放大。
江琎没在意她的小脾气,吃完饭,他去了酒店。
江琎这人真是神奇,长相无可挑剔。这么路人的偷拍方式,居然都能透出个大大的“帅”字。
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越活越回去。
赵逢青感慨自己眼光实在太好。
“哼!”赵逢青大声表达自己不满,然后挂上电话。
她再看秦晓。秦晓的笑容极其温柔。
“忙,没时间想。”
赵逢青明白,大湖追秦晓追得很苦。他一粗人,讨到了秦晓当老婆,他把这事形容成天上掉馅饼。
“江总拜拜。”她笑道,“不要太想我。”
赵逢青点开微信。
“如果没意外,明天晚上就回去了。”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上来,江琎说道,“早点睡,我吃饭了。”
大湖回了句:“青儿,对不起。”
赵逢青突然想起,小树林少年的账还没算,“你早点回来,我还得教训你呢。”
她有些头疼了。
“嗯。”江琎看看表,“都是你吃消夜的时间了。”
江琎出差一趟,还能搞个插足婚姻的绯闻出来。
“赶紧吃。”她禁不住自夸起来,“没我在身边,你连吃饭都记不住。”
赵逢青最近的思维是:有困难,找江总。于是她把这事,详细告知江琎。
“正准备吃。”
江琎开完了会,才有空听她那长长的语音。
“吃完了,吃了大虾。”赵逢青半趴在沙发上,晃着腿。“你吃了没?”
然后,他回了电话给她。“这么点小事,能闹腾成这样,果然很高三七班。”
这声毫无特色的称呼,经由她的嘴里说出来,都显得格外动听。“吃饭了吗?”
“……”赵逢青吃着糖葫芦,反问道:“你瞧不起高三七班吗?”
她在那边很快接起,“江总呀。”
江琎在咖啡厅坐下,“你见到照片,有什么感想?”
他拨了电话给她。
“江总好帅噢。”她如实回道。
这阵子天天都和赵逢青一起,今晚的独处,他有些不习惯。
“一般来说,这种手法针对的,是照片里某一方的情人,就是说,要么挑拨的是大湖和秦晓,要么,是我和你。”他顿了下,“你觉得哪种可能性高点?”
他打车过去,在附近的菜馆坐下。
“那要看拍照者的性别。”
江琎住宿的酒店是合作方预定的,距离明天洽谈的办公楼很近。
“女的。”
剩下秦晓和郑瑶在那儿回顾大学时光。
“那……挑拨大湖秦晓婚姻的可能性相当低。”就江琎和大湖的男性魅力来说,江琎高出百倍。
这个饭局,江琎中途离开了。
“所以,这条战线,是在我们俩。”
她得不到的,她希望谁都得不到。
赵逢青终于反应过来了,“啊……可是如果她要破坏我们,应该是把照片给我啊,然后再和我绘声绘色描述你的奸情。我听完了,崩溃地捂住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听了都不信。’”
郑瑶握了握拳,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赵逢青。”江琎冷下调子。
江琎和秦晓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人眼神互望着,秦晓还在笑。
她回了神,咳咳两下,“就那个霸道弃妇……特别爱演,我就学上了。”
郑瑶站在餐厅的转角,盯着这桌。
江琎从苍城回S市,到家时,都快十点了。
江琎不置可否。
赵逢青刚跳完有氧操,一身的汗,微喘着躺在瑜伽垫上休息。
“还好啊,我跟她同宿舍四年了。”秦晓笑,“她大学时候特别喜欢你,给你做了好多小册子呢。你的喜好,她了如指掌。”
听见开锁声,她抬眼望去。“这么晚呀。”
“嗯。”他抬眼,提醒道,“你那个室友不是单纯的人。”
“出发晚了,原本还想去接你下班来着。”江琎脱下西装外套,解了领带。然后走到她面前,半跪着俯身吻她。
秦晓有些惊讶,“还是赵逢青?”那么,小巧的紫色……是赵逢青吻的。
热吻完了,她拍拍他的脸,“别忘了,你还有两件大事没和我交代。”
江琎垂眸玩着茶杯,“你结婚那天,不是知道了么?”
“不敢忘。”江琎在她的大腿捏了几下,然后起身,“我去洗澡。”
待郑瑶走远,秦晓问道:“你有女朋友了吗?”
“嗯嗯,我也去。”她坐了起来。
郑瑶低下头,开声离席去洗手间。
“一起?”他低眉问她。
她讪讪的,觉得自己好心办坏事了。
赵逢青抬头,“才不跟你一起洗。”
小巧的紫色。
“嗯,在浴室你会累。今晚还是你躺床上,我来。”
秦晓在这个瞬间,突然见到了他锁骨的痕迹。
她站起来,往自己房间走。到了门前,她回头坏笑,“你别纵欲过度,否则哪天不吃药,就萎了。”说完,她关门,上锁。
江琎微微侧头,去拿茶壶。
赵逢青洗完出来,江琎正坐在客厅沙发削苹果。
“郑瑶是个好女孩。”秦晓笑着挽起郑瑶的手。
他就是那种能削苹果不断皮的高手。
郑瑶喜欢江琎,秦晓早知道。秦晓想着,如果他俩能成,很好。而且郑瑶愿意出面,辟谣他无能的传闻。
她坐到侧向的沙发上,宣告说:“江总,我们准备谈判啦。”
大湖说不清楚。
“嗯。”江琎把削好的苹果放到温水中过了下,递给她。“哪件事先谈?”
秦晓问过大湖,赵逢青和江琎进展如何。
赵逢青咬了一大口,放肆地将自己的腿搭在江琎的膝盖上,“你丑的事先谈。”
这些年,江琎换过许许多多的女朋友,就是定不下来。
江琎开始削下一个苹果。
她探头去看那边,什么都没见到。
那个面具,鲜少有人知道。
江琎望着前方的人群,说道:“因为我会和他一样死去。”
江琎在儿童时代,就很聪明,但是心理扭曲。
“为什么呀?”
他小时候,处于被放养的状态。母亲去得早,江父忙于生意,把他扔给了一个小保姆。
“嗯。”
一个再聪明的孩子,没有后天的栽培,都成不了才。
她问道:“你很喜欢尼采啊?”
江琎五岁起就和那个小保姆生活。在懵懂时期,他建立的第一人生观,是来自小保姆。
他看着她,“这书有新版了。”
他嗜斗、狠辣,不到十岁,尽窥人性之恶。在小保姆给他灌输的理论中,没有是非善恶。他可以肆意伤害任何人,只要他愿意。
因为书被江琎抽走了。
所以,江琎过了几年荒诞不经的生活。
她没看清。
十二岁那年,他闹出了事,给江家蒙羞。
果然,年代久远,1986年出版的,里面……有一张照片。
江父一怒,将他送到李婆婆家。
那书看上去非常破旧,她有些好奇。他暂离,把书袋交给她保管时,她翻出了那本书。
住到李婆婆家的那天,是江琎生平第一次,接受正确的家庭教育。
秦晓透过书袋的口,见到《悲剧的诞生》的书脊。
进了X中后,校长告诉他,来这的学生,每个都是不听话的。可是家长从来没有思考过,在孩子听话的阶段,自己有没有好好地和孩子说上一句话。许多家长把孩子的顽劣,归为叛逆期。一个生理因素,似乎能把家长的监护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她约他去书店的那天,他拎着一个书袋。
江琎初到X中,把学校闹了个遍。
她和他,只能是同学。他们的交情,在高三暑假那天,就开始生疏。
校长亲自来捉他。近四十岁的校长,站在学校的旗杆下,立誓道:“在我这里,没有教不好的孩子。”
秦晓笑笑,“我们作为同学,真的很有缘啊。”
其实,江琎在X中,算是普通学生。
他这话,不是调情,而是讽刺。她听出来了。他不喜欢她为他和郑瑶牵线。
这个学校,有四分之一的学生是警车送来的,甚至判过刑的都有。
秦晓一僵。
江琎从X中出来后,几乎脱胎换骨。
江琎抬眸,眼梢掠过郑瑶,然后转向秦晓,“我觉得,我和你这个同学更有缘。”
江奶奶把他接到S市,安排到W中就读。
秦晓给郑瑶夹菜,“说起来,郑瑶和你还挺有缘的。”
进入W中后,江琎把自己塑造成了尖子生的形象。所有考试他都名列前茅,老师极为喜爱他。他为自己规划了人生的轨道,顺着一路走下去。
这桌的一男二女,长得都不错。尤其男的那位,风华绝代。好多顾客都回头朝他们张望。
江琎将自己从一个极端,扭向了另一个极端,心理状态很不稳定。
郑瑶在旁,偶尔才接话。
江家没人发现这个问题。他们谁都不知道江琎平静的表面下,有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江琎有句回句。
W中高三那年,江琎渐渐压不住自己的另一面,开始自残。
秦晓主动挑起工作的话题。
江玴偶然撞见,才知道,这个冷静的堂弟真的很可怕。
他回到座位。
江奶奶把江琎送到心理诊所。
江琎的目光在那腿上瞥过。他在高中时,见过一对天下无双的美腿。此后,其他女人,都是第二。
那会儿,何医生在那个诊所实习。初入社会的他,对江琎怀有一种使命感,想着一定要把江琎拉出泥沼。
郑瑶穿着超短裙,蹬着七厘米高跟鞋。白皙双腿,更显修长。
结果,何医生差点被逼疯。
往餐桌走时,抬头就见郑瑶站在桌旁,给秦晓斟茶。
幸好何医生的师父有耐心,周旋了两个月,终于让江琎放下了戒心。
他走出洗手间。
这一年,江琎没有去高考。他和何医生聊了大半年,心态平静许多。他选择的,还是原先设好的路,前程一片锦绣。
江琎回忆起赵逢青早上的亲吻,笑了下。
第二年,江家安排他转去了A中。
他任她报仇,甚至恨不得她能多报几次。
在这里,江琎遇见了他一辈子的欲。
她边啃边说:“你把我的腿咬成什么样了?都是瘀青,我要报仇。”
赵逢青很像曾经的他,肆意狂妄。他不喜。他想,一个高三都还没扭转心性的女生,未来能有多大出息?
今天早上,新鲜出炉。
不过,她可真漂亮。
那是他家小狐狸咬的。
但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欣赏那份漂亮。
左边锁骨处,有个暧昧的吻痕显露出来。
于是,有了那个面具。至于欺负和丑,不过是他临时的借口。巧的是,这借口与陶慧慧的经历撞上了。
他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解开衬衫的第一个扣子,然后将左边衣领往外拨了下。
在跑场看了赵逢青几晚,江琎有了性冲动。
“抱歉。”江琎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他知道,他不能再看下去了。
江琎的各种花心传闻,听着很随便。但他从不踏足任何三角恋,和有主的女性独处,他十分谨慎。
但他还是给她留了个邮箱。
可是,如果她先前不编谎大湖也在,江琎肯定不来。
后来,她追着他跑。他烦,心里重现冲突感,于是,某天晚上约了何医生。
她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他。
谁知,刚到诊所大门,就见到她和两个男生亲密无间。
秦晓尴尬了。
果真是狐媚子。
闻言,江琎嘴角一勾,讽刺意味十足。
他掉头离去。
秦晓抿抿嘴,回答说:“同事有事,他代值勤。”
七月份,在路上的偶遇后,他忍不住给她发了封邮件。
“无妨。”江琎淡淡瞥她一眼,然后向秦晓问:“大湖呢?”
她过了很久才回。
郑瑶瞄着他,有些委屈,轻轻说着:“如果不方便的话……那我先走吧。”
她在Z校,那个校风淫靡的地方。就她的姿色,很快可以找到李同学、张同学,或者另一个江同学。
秦晓慌忙解释说:“郑瑶刚好也出差。我想你俩都是H大的,顺便聚聚了。”
他关了邮箱。
他见到有外人,眼神渐冷。
江琎当然不会将详细经过告知赵逢青。
江琎去到的时候,秦晓和郑瑶早到了。她俩聊得很好。
他更不会让她知道,运动会那几天,他都是在看她。
就是那个膝盖不漂亮,江琎懒得去记的女人。
他挑了几个容易引起她同情的点,譬如少年转性时期的迷茫无助,譬如父亲的无理责骂,譬如治疗期的痛苦。然后再把戴面具解释成心理脆弱的掩饰。
来了个别的。
赵逢青愣愣听着,吃完一个苹果后,又拿了另一个。然后,她说道:“你生理有病,心理还有病,好可怜噢。”
结果,大湖没来。
“所以你知道我的辛苦了。”江琎靠着沙发,眉间显露疲乏。
于是,江琎独自前往约定的餐厅。
她想收回横在他膝盖的腿,却被他按住。“江总,你的心理病治好了吗?”
秦晓说,大湖也去。
“嗯。”在大一上学期,他又去和何医生聊过一段时间。一年前,见到赵逢青来酒店面试,他有些起伏,但能自己控制。而今彻底沦陷于她之后,反而平静了。
江琎状似无意,问了下大湖。
“没事。许多人都有心理问题,病治好了就没事。”赵逢青用脚趾勾了勾他的腿,“就我上床那病,也是心理问题。不过现在,都治好了。”
秦晓听闻江琎过来苍城,便和他说,晚上她做东,吃个便饭。
江琎禁不住握着她的小腿,轻咬一口。
这只傻兮兮的小狐狸,他得好好护着,不能让别人骗了去。
她指着腿上的瘀青,“你还咬,这些都没散掉。”
她却仅理解表面的意思,一个劲地吐槽前男友。
“你这腿怎么长成这样的?”他见许多女人,长得是美,但是腿有各种各样的小问题。而眼前的这双,连脚踝、膝盖都漂亮极了。
就好比,关于那圆月下的俊美少年,赵逢青说起时,他就给了她暗示。
“吃米饭长大的,还吃两碗。”赵逢青拍他一下,“还有个事呢,别想赖掉。”
花店二楼那出戏,如果他不露点儿线索,赵逢青那智商,一辈子都不知道。
江琎手往前伸,扣住她的大腿,再俯身托起她的臀。
江琎笑了笑。
她惊呼一声。
柳柔柔回:“我留下的破绽,是我想留下的。就和江总不愿意配合我的床戏一个道理。”
他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咬了下她手上的苹果,“就是和秦晓吃了个饭,谁知道她会叫上摄影爱好者。”
江琎给柳柔柔微信:“你办事越来越多破绽了。”
她顺着他的齿印,咬住苹果。
冷助理见在江琎这边打听不到柳柔柔动向,便闭嘴了。
赵逢青嚼着苹果,“继续汇报你吃的那顿饭。”
江琎冷淡,“谁知道。”
“没吃完就走了。”
冷助理踌躇了下,问道:“她是不是勾搭上退休老头了?”
“照片拍得不错,江总帅呆了。”
“那很贵吧?”江琎漫不经心的。
“过奖。”
冷助理补充道:“还是进口的。”
赵逢青啃完了苹果,“大湖不知道,摄影爱好者是来抢江总的。”
江琎不动声色,“哦?”
“嗯。”江琎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那你怎么办?有人来抢你男朋友了。”
冷助理压低嗓音,愤慨道:“那个蛇蝎歹毒的柳柔柔,网购了几盒壮阳药。”
赵逢青眼睛一转,“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哪?”
“嗯?”江琎瞥了冷助理一眼。
“我不喜欢的人。”
冷助理瞄了眼司机,然后神秘兮兮朝江琎说道:“江总,我有八卦汇报。”
“那去干掉她,好不好?”虽然说不上原因,但她就是想挫挫摄影爱好者的气焰。
车子奔驰在高速上。
“听你的。”江琎吻住她。
江琎没开车。司机和车子都是公司派的。加一个冷助理做陪同。
赵逢青没有打三的经历。
这边,只能让江琎去处理。
以往见那些出轨新闻,多的是原配打小三。原配当街打男人的很少见。
合作方出动了总裁。
一个巴掌拍不响。有什么事,男女双方都有责任。
本来江琎没必要亲自过来,但是他下属来几天了,都谈不下来。
所以,她拉上了江琎。“江总,你觉得我要用什么气势去打三呀?”
那个甜食品牌的市场部,负责人是秦晓。由于某个环节出了岔子,现在甜品的货,出不了。
江琎漫不经心的,“你们女人之间的事,就用女人的方法解决吧。”
江琎公司最近和苍城一家甜食品牌合作。
“没打过。”
他一头扎进了那名叫赵逢青的深潭,越往越深,看不到底。
他抬眼看她,“那就瞎打。”
以前的矛盾挣扎,在现在看来,都是无用功。
秦晓得知江琎约郑瑶的时候,诧异不已。她赶紧和大湖说:“我就说了呀,郑瑶的目的是江琎。你闹什么别扭?”
江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她的抵抗力能崩溃至此。
大湖闷闷的,“哦。”
赵逢青不再只有梦中出现,而是真实躺在他的怀里。
“别多想了,这次是我错了。”秦晓抱了下大湖。
但对江琎来说,有一种填补了多年空白的餍足感。
大湖还是那句,“哦。”
这四个销魂的晚上,于赵逢青而言,是睡眠不足的根源。
打三的地点,是赵逢青定的。
结果,自她艳舞以来,连续四天都和他纠缠到半夜。
在一家独立书屋。
江琎表示,治病得听医生的。
郑瑶先到了。她做了精心的打扮,一切都按着小册子上江琎的喜好。他喜欢清纯的美腿佳人。她还在书屋拿了本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摆在桌前。
“呸,少吃点药。”赵逢青见过那个药盒,全英文。不知道哪个庸医开的,标着要按疗程服药。
她幻想和江琎的相谈甚欢。
“小狐狸。”江琎降低音量,笑道,“明晚就回去睡你。”
然而,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跟着的,还有赵逢青。
“哼。”她冷笑一声。
而赵逢青的打扮,完全不符合江琎的喜好。
“嗯。”他在那边交代着,“记得准时吃饭。头发吹干才好睡觉。”
她穿着皮夹克,搭配九分紧身裤。没有露腿,但那笔直修长,堪称完美。
赵逢青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等着你啊,小树林的俊美少年。”
她剪了个特立独行的发型。左耳边上的头发,沿着耳朵轮廓,修剪得极短。耳上有五个晶光闪闪的耳钉,加一个圆耳环。
但是,江琎临时有事,傍晚出差去苍城。
妆容很妖冶。眼神飘来时,隐藏着轻蔑。
赵逢青等着江琎晚上回家,她好向他兴师问罪。
赵逢青一坐下,就跷起了腿,“听说你想泡我男人?”
她现在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了。
郑瑶哪里遇过这么直接的开场白,当下抿了唇。秦晓只说江琎约见,可没说是赵逢青陪同。郑瑶瞄了江琎一眼。
赵逢青抓抓头发。
江琎淡漠地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她不喜欢野性的男人。
“说话呀。”赵逢青的食指敲了敲桌子,“没胆量还敢出来挖墙脚?”
其实,江琎除了外貌,别的和赵逢青心中的喜好,不一样。
“我想您误会了。”郑瑶坐直身子,“我和江先生只是校友。”
她现在都不知道,真实的他是怎样的。他在床上抱着她唤“小狐狸”的时候,有几分真心。
“见个校友,你露这么深的沟呀?”赵逢青瞟了眼郑瑶的低胸衣。
她自己高三时,喜欢上的是一个假江琎。
郑瑶板着脸,“您说话太粗俗了。”
江琎一直在刷新她对他过去的认知。
“嘁。”赵逢青直接翻白眼,“我要是讲礼貌,你就得爬上我男人的床了吧?”
赵逢青的脑子很蒙。
郑瑶起身,冷笑道:“请您不要侮辱我。”
“……”
赵逢青玩着刚刚做好的美甲,“我来呢,就是希望你这个大嘴巴,去告诉全世界,江琎有主了。谁想来抢,跟我比比美貌和身材,再做打算。”
“那就是了。”
郑瑶咬牙。
“我猜测是。”
赵逢青见郑瑶有走的趋势,赶紧把自己的杀手锏亮出来。她伸手,板过江琎的脸。
“你觉得呢?”
他主动挨近她。
赵逢青正色问:“是不是就是你?”
“说。”她不看江琎,只是斜睨郑瑶,带着冷傲的调子,“我是你的谁?”
“小树林的俊美少年。”江琎复述着她的话。
“女王大人。”江琎望着她艳丽的眼妆,轻道。
她追问着:“你记得我和你说的A中野史吗?”
闻言,郑瑶脸都白了。
“你难得给我打电话。”听得出,他心情不错。
赵逢青展眉一笑。
她堆起笑,“江总呀。”他俩今天早上,是在同一张床起来的,还装什么生疏。
郑瑶的表情,由白转黑,再由黑转青。最后她说:“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他接起,“赵逢青?”
“哎,这么快就走呀,这书你都还没看完呢。”赵逢青笑着翻了翻书页。“挺高深啊。不过你这道行,在我这里,啧啧,不堪一击呀。”
赵逢青找回这段记忆之后,给江琎打了电话。
郑瑶恨恨地看着江琎。
从此,她没再登过那个邮箱。
他只看着赵逢青。
一个月后,她再开邮箱,少年没有回信。
郑瑶脚踩十厘米高跟鞋,疾步离开了书屋。
那会儿,是赵逢青找到陶慧慧血信的第三个月。所以,她回了封邮件给奇怪少年,描述了下那封信,再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赵逢青的手指在江琎的肩上跳了几下,得意地笑,“胜之不武。”
赵逢青看完,想了好久,才回忆起自己和他一年前的初见。
他握住她的手,“是你厉害。”
里面有奇怪少年的邮件,时间是七月底。讲的还是因为他丑被欺负的事。
“江总配合得好。”这会儿的赵逢青,女王气质散了大半,在他面前,不自觉就蜕成小女生。“我刚刚是不是很霸道?”
去Z校不久,她为了寻找某个旧论坛密码,重新打开那个邮箱。
江琎点头,“很霸道。”
这个号,她只用了一年多。高中毕业后,很少登录。
赵逢青笑,然后看到摊在桌上的那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她把书拿过来,读了几遍,才把书名读顺。“好复杂。”
她礼尚往来,给他一个刚注册不久的号。
“看不懂就别看了。”江琎拉住她的手,“先回去了。”
运动会前一天,少年在地上画了个邮箱地址。
“这么早。”
她和那个少年,就在高三那几天见过。
“不早。回去浴室一次,再去床上一次。然后吃饭,吃完继续。你明天要上班,今晚让你早点休息。”一句女王大人,换来这么多,很划算。
她之前把知晓陶慧慧事件的朋友都过滤了一遍,却独独漏了奇怪少年。
赵逢青最是佩服,他说什么羞耻的话,都能保持从容自如的样子,当真修为极高。“江总,你这阵子纵欲成这样,会不会精尽人亡啊。”
赵逢青突然惊叫一声。她一直不清楚江琎是如何得知陶慧慧在她心中意义的。
江琎敛眉,“我什么时候纵欲了?”都没尽兴过。
赵逢青:“……”
“我天天都很克制。”哪怕在忍无可忍的时候,他潜意识里都顾着她。
然后,不见踪影。
赵逢青瞪起眼,“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底细,少吃点药。”
奇怪少年一言不发。听完她蹩脚的安慰,他站起来,转身窜进林子间。
“嗯,不吃。”他看着她为了打三而描绘的浓艳妆容,低声说,“女王大人,回家了。”
她简单和少年说了下陶慧慧的事,再鼓励他几句。
回程途中,赵母打电话过来,说赵二姨送了炸猪蹄过来,问赵逢青有空过去一趟不。
赵逢青在矮枝坐下,望了眼圆月。他翻围墙的那个瞬间,真的超帅。而且这面具,看久了,挺帅的。所以,她把他当帅哥。“心灵美最重要。”
赵逢青瞟了眼江琎,应道:“好啊,一会儿就过去。”
他低下头,画道:“骗人。”
挂上电话,她和江琎说着:“先送我回家。”
赵逢青想起了陶慧慧。她看着少年的面具,睁眼说瞎话道:“你很帅啊。”
“嗯?”
赵逢青一下子明白了。校园里很多这种事。成绩不好的、长得不好的,或者性格软弱的,都是被欺负的对象。大多数人说社会现实,其实学校的阶层,也一样。
“我二姨给我送了炸猪蹄,我妈让我过去拿。”
他继续写:“我丑。”
江琎说好,拐进了左转车道。
她借着月光,看清了。她斥道:“你跟鬼一样可怕,谁敢欺负你。”
车子驶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
他拿起根树枝,在地上画写了几个字:“我被欺负”。
“这里临保车位很少。”赵逢青指着路,“要不你先停我家的位吧,我爸的车不在。我很快就下来了。”
赵逢青敌不过他的力道,“你干吗?”
江琎点头。
却被他拉住。
然后,她欢快地上去了。
她烦了,转身想走。
他留在车子等。
少年不语,阴森森的。
不到两分钟,有辆奔驰GLE过来,停在江琎前方的车道上。
赵逢青跑到他的身边,“你到底是谁?”
车主按了下喇叭,摇下车窗,“这是私家车位,临保区在前边右转。”
偌大的跑道,只有她和他。他似人似鬼的样子,让她练不下去了。
江琎立即明白过来,他下了车,礼貌说道:“叔叔你好,这是我女朋友家的车位。”
她仿佛觉得,他在直勾勾看着自己。
“这是我家的车位。”赵父说完,顿住。他眯眼,打量着江琎。
奇怪少年的面具,朝着她的方向。
他想起赵母的话,青青找的小伙子,长得真是好。
赵逢青无视他,继续跑了半圈。然后她戴上眼镜,转头朝小树林望去。
赵父这一见,暗道:这长得也太好了吧。难怪自家老伴见了一面后,念念不忘。
奇怪少年坐在小树林的矮枝上,穿着宽大的黑衣,和林间的树影连成一片。面具还是惨白得可怕。
“叔叔你好,我女朋友可能没那么快下来,我去临保区找找位子吧。”说着,江琎就要去坐进驾驶位。
赵逢青记得,被教导主任追完的第二天,她继续去练跑。无意间,她往小树林瞄了眼,魂都掉了。
赵父喊住:“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啊?”
她和这个鬼怪不止见过那一面。她还和他提过陶慧慧,包括那封血信。
“赵逢青。”
但是在某个搬书的瞬间,她却突然灵光一闪。
“嗯,这名。”赵父很骄傲,“我起的。”
这事,她没细想。
江琎微微鞠躬,“叔叔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江琎,水工江,王进琎。”
赵逢青明白了,这个鬼怪就是她高中时期出现的。
赵父笑,“你等着,我把车停邻居的位,他这会儿没在。”
女生们谁都说不上来,只说很久很久了,那鬼怪还被老师追杀过。野史汇集了A中十几年的各种小故事。最近之所以提起这个鬼怪,是因为运动会的原因。
江琎的背景资料,赵母早就给赵父背过几百遍了。赵父现下见这青年,气质非凡,绰绰有余,完全与资料相符,他十分欣赏。
她后来问,鬼怪是什么时候开始在A中出现的?
泊好车,赵父朝江琎招着手,“青青上去了?”
赵逢青翻白眼,“好害怕啊。”她实在佩服现在女生的想象力和演技,好像她们已经受到了鬼怪的攻击。
江琎点头,“是的。”
说到这里,几个女生哇哇大叫:“好害怕啊!”
“这孩子,就把你撂在这儿。”赵父和善地笑,“走走走,上楼喝壶茶。”
有的说,那个鬼怪是在寻找猎物。而漂亮的女生,就是他的猎物。
江琎浅笑,“谢谢叔叔。”
有的说,那个鬼怪因为受过伤,月圆之日,出来疗伤。
他跟着赵父上楼。
随着A中运动会越来越近,女生们讨论的野史版本也多了几个。
赵父问着:“下午不赶时间吧?”
她笑,吻他。
“嗯,都有空。”
“嗯。”江琎把她的烟拿下来,拧断放到旁边,冷冷道:“求大爷把我当烟。”
“那好。”赵父笑容满满。
赵逢青在他的脸上啵了一口,“臭不臭?”
赵逢青和赵母见到江琎的出现,都惊住了。
“大爷。”他面无表情,“少抽点烟,很臭。”
赵逢青是惊傻,赵母是惊喜。
对着江琎呼烟圈的时候,她挑起他的下巴,流氓地说:“来,叫声大爷给我听听。”
赵父解释着,“在车库碰上了,等青青好久,我就拉他上来了。”
这个晚上,赵逢青虽然疲惫得很,但她依然开心得点了一根事后烟,当作纪念。
赵逢青立即辩驳:“爸,我才上来不到十分钟。”
……
赵父一见自家女儿的装扮,呵斥道:“怎么又倒腾这种发型。”
“我只能忍到这了。”
赵逢青的手指沿着自己左耳耳廓划了一圈,“因为帅。”
她眯眼望他,“嗯?”
赵母笑着上前,“哎哎,怎么能让他在车库干等呢。来来来,这边坐。”
江琎托起她的腰,“赵逢青,我告诉你一件事。”
赵逢青小瞪了江琎一眼。
她摇摇头,“现在不疼。”
他一脸笑意,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我不碍事。”江琎对这种伤根本不放在眼里,他抚着她的发,“你疼不疼?”
赵母招呼着:“喝什么茶?”
“那我们继续吗?”赵逢青瞥一眼他的肩,还是忍不住关心,“你肩上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
“都行。”
“嗯。”江琎云淡风轻,“所以你要乖乖的。”
“随和好,随和好。”赵母笑着去泡茶。
她扁扁嘴,“江总,我觉得你好可怜哦。”
赵逢青跟着过去,“妈,我拿完炸猪蹄就回去了,你还泡茶干吗。”
“别乱动。”江琎隔着被子拍了下她。
“回哪里啊,你晚上就在这吃个饭。几个星期没回来了。”赵母挑着茶叶,左挑挑,右挑挑,“和他在哪见不是见啊。”
但是,她还是贴近了他。
“他和我……不是那么回事。”这阵仗,跟见家长似的,赵逢青都蒙了。
他活该。
“那哪回事啊?什么时候能让爸妈省点心啊。”赵母挑好茶叶,拿出青花瓷壶,“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是不是要肚子大了才算那回事啊。”
她不为此道歉。
赵逢青扁嘴。
他的肩上有个齿印,渗着血丝。
赵母都要急了。江琎品貌双全,谁遇上不是赶紧拴得紧紧的。自家女儿却慢吞吞的。“快去招呼客人,那是你家未来夫婿。真是不懂事。”
她睁开眼看他。
“哪来的夫婿……”赵逢青嘟哝,但在赵母的眼光中,还是去了客厅。
他拉过被子,包住两人,然后紧紧搂着她,“睡吧。”
赵父和江琎聊得正好。
“不知道。”她的心绪纷乱,但是那阵疼痛感,在成年江琎的声音中,确实有所消退。
江琎温和有礼,在表现自己的学识之外,又适度谦让前辈。
江琎没回答,在她的脸颊吻了吻,“你还疼吗?”
赵父哈哈大笑的脸上,显露着他对于江琎的欣赏。
于是,赵逢青松开了咬劲,闷声低问:“疼吗?”
见到赵逢青,赵父笑道:“青青,你怎么不早说小江是你高中同学啊?”
这一下,有血腥味在她的嘴里蔓延。
“早十几年前的事了。”她在江琎身边坐下,暗暗又瞪他。
她咬得更用力了。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江琎温浅一笑。
他说以后都对她好。
赵父赵母和江琎聊了一会儿,对他十分满意。两人开始数落自家女儿的各种糗事。
她眼未睁,张口一咬。正中他的肩膀。她狠狠地咬。本来就是他不好。她喜欢清冷雅致的性格,结果,他作风莫测,行事诡异。她不喜欢不良少年,结果,他打架打进了警察局。
赵逢青听着,面无表情。
他说以前是他不好。
江琎全程都是笑着的,看她的眼神尤其温柔。
江琎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哄着。
赵逢青回敬一个白眼。
所以,当江琎吻上她的颈时,她疼得“呜呜呜”直哭。
赵父今儿个高兴,留江琎下来吃饭,还打算亲自下厨。
突然有熟悉的疼痛感袭来,她僵了下。
江琎有些迟疑,看了赵逢青一眼。
他在此刻,突然感激父母给的好皮相,才能招来这只小妖精。
赵父立即教训自家女儿,“你晚上又没事,在这吃完了再走。”
她纤腰紧致,看得出她经常有运动,再往下的长腿,是天下无双的美腿。
赵逢青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江琎抬眸看她。
待赵父赵母进了厨房,赵逢青狠狠打了江琎一下,“你搞什么?”
江琎常见的表情就是冷漠,这样一笑,十分难得。她扯住他的领口,将他拉近自己,“江总好帅噢。”
他捏了捏她的大腿,“我占着你爸的车位,就遇上了。”
赵逢青看着他的笑,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脸。
“你就说乱停的嘛,还扯出女朋友来。”她拍掉他的手,“我爸妈以为我俩奔着结婚去的呢。”
哪怕她这一刻要杀死他,他都甘之如饴。
听到这话,他稍微冷淡了些,说道:“就吃个饭就走。”
“嗯。”江琎沉沦于她眉间的妖气,“神魂颠倒。”
赵家的这顿饭,很和睦。
赵逢青摇摇头,蹭着他的鼻,低笑唤着:“江同学,你被我勾引了吧?”
赵父俨然将江琎当成了未来女婿,侃侃而谈。
他问道:“疼吗?”
赵母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似乎已经见到了女儿出嫁后的温馨场面。
她见过许多的帅哥,只有这么一个男人,无论从眉眼,到鼻,至唇,都让她欢喜。简直就是上天依着她的审美,而创造的。
二老都觉得,相较于江琎的条件,自家闺女倒是高攀了。
他那较常人偏浅的眸色,此时居然深邃如海。
赵逢青在旁咬着筷子,愁着以后和江琎协议到期后,该怎么和父母解释。要再找一个和江琎同等条件的男人,难如登天。
赵逢青转头望着他。
而她甚至有些担心,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江琎将她抵在墙上,吻得炙热。
她就是高中时候,见识过巅峰美颜,从此哪个男人她都看不上。三十一年的人生,她只喜欢过一个江琎。将来她能否喜欢上别人,还是个未知数。
她的小碎花睡衣,被他扔在客厅。
而江琎现在宠她,疼她,但两个多月以后呢?
他轻笑说:“早睡早起身体好。”
也许有另一个女人被他抱在怀里,他给她喂水果,吹头发,再晚晚抱她到天明。他会把对她做过的事,转到另一个女人身上。
她惊呼出声。
才吃完饭,邻居回来了,打电话来问怎么占着他家车位。
赵逢青的舞跳到一半,就已经被他掐腰抱起。
赵父这才想起车位的事。
江琎把这个人儿,锁于记忆深处。那把锁碎裂之后,向他袭来的情潮,宛若漫天的海啸。
这小区临保车位不好找,江琎便说先告辞了。
他在台下,听着掌声雷动,看她弯着嫣红的唇,蔑视众人。
赵父无奈,只能答应,“改天来玩啊。我还有最拿手的焖烧桂花鱼,一定要来尝尝。”
她的身影穿越了时光,回到十八岁那年。
赵逢青自家里出来,情绪就不好。
但,就是美。
江琎自然瞧见了,他左手定着方向盘,右手拽过她的手,“就吃了个饭,都闷闷不乐的,你爸妈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赵逢青穿着小碎花的睡衣睡裤,和艳舞的氛围格格不入。而且她有意的勾引,都不如日常的一颦一笑。
“就是你欺负我。”她执起他的手,想咬一口。终究还是不舍得。
江琎开了大灯。
他的手指,修长均匀,好看极了。
她跟着笑,站到了客厅中间。
不过想想,她的腿那么好看,他都咬得下去。于是,她狠咬他一口。
他点头。自她说要艳舞开始,他就一直挂着浅笑。笑意漾在眸中,灿若列星。
江琎瞥了她一眼,任她咬。“你生什么气?”
赵逢青在线找到这首年代久远的歌曲,给江琎念了名字,然后问着:“应景吗?”
这时,前方正好是红灯。他停下车。
Spice Girls的组合早解散了。但是当年的演唱会CD,她一直好好保存在家。
赵逢青拿出一张纸巾,把他的食指擦拭了一圈,然后细细咬上,“江总,如果你以后和别的女人好了,会不会联合她一起来打我?”
而今她三十一岁。
“胡说什么?”他见她咬个没完,手一翻,勾了下她的唇,“哪来别的女人。”
所以,十八岁的赵逢青愿意为十九岁的江琎付出青春。甚至在未来的很多年,她都珍惜着这段回忆。
她还是抓着他的手玩,“你以前女朋友不是成群结队的。”
所谓的爱和恨,只对当事人产生蝴蝶效应。如果能以单纯的得失来衡量,那叫科学,不是情感。
“现在只有你一个。”江琎望了眼红灯秒数,还有二十秒。“赵逢青,你可是女王大人。”
赵逢青以前觉得袁灶配不上蒋芙莉,可蒋芙莉依然对他念念不忘。
她掀眉。
她对江琎的爱恋,就是这么赤裸而直率。谁和她说不值得,她都一笑而过。
他倾身吻她。“大爷,别生气了。”
Spice Girls[英国女子演唱组合“辣妹”。]的Naked[《赤裸》。]。
赵逢青想,既来之,则安之。
曲子都是她早想好的。
那就顺其自然吧。
那一夜之前,赵逢青幻想过无数次节目的独舞。
有句话叫:不在乎天长地久。
如果没有经历和江琎的那个夜晚,赵逢青当年校庆的表演,会有女人味许多,因为她要展示自己的魅力给他看。
她现在和江琎过得开心,挺好的。
只是秦晓在翻书,他顾不上别的。等到确定秦晓并未看清夹在书中的照片时,赵逢青已经走远。
他除了在床事上会很坚持外,别的方面都顺着她。
秦晓约他去书店那天,他见到了赵逢青。
按他的话来说,就是自己多年的病,有了好转的苗头,所以迫不及待想痊愈。
赵逢青在小树林喊完那句:“江同学,我不喜欢你了。”后来,她再没有正眼看过他。她的喜欢,不喜欢,来去匆匆。
她理解这份心情。她自己也是障碍了很久很久。当他那句伤人的话,不再回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他的记忆中,有一个白发黑衣的女孩。她甩开帽子,发丝飞扬的那一刻,他想起一句词:“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其实,和江琎滚床单,很舒服的。他颜值高,身材好,技术佳。
江琎笑了。
她不禁想起,大学时,班上一个女同学酷爱约,约完还喜欢合照。
赵逢青推了推他,眼角眉梢染上媚意,“我给你跳艳舞。”
女同学有时把照片放到日志空间,陶醉地评价。
一个深情热吻后,他轻问:“那开始下一阶段的治疗?”
赵逢青瞥过几眼,后来不再去看。那些男的,没有一个帅得过江琎。譬如,江琎的调情,那一言一语都是魅惑。而一旦换成丑男,就显得猥琐了。
“加个技术好吧。”赵逢青轻笑,嘟着唇贴近他。
赵逢青认为,能勾到江琎这样的美男,很值了。
江琎捏起她的下巴,亲了她一下,“只和帅不帅有关系吗?”这个女人对男人的衡量标准,第一就是颜值。见到个长得帅,就目不转睛。
因为男色祸水,所以她很少拒绝他的索欢,甚至还会主动勾引他。
“多亏江总长得帅。”她环住他的颈,看着影片光影在他的脸上晃动,衬得他眸色深沉许多。“吻着都不疼。”
她很纳闷,他的前女友们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爆料他肾不好。
他左手捉起她的右脚,右手揽她入怀。“我给你治得怎么样?”
明明是好到出奇。
赵逢青觉得痒,抬起右脚,踩了下他的腰。“干吗老抓我的腿?”
某个星期六,江琎休息了一天,待到赵逢青下班回来,他精气神十足。
江琎浅笑出声,握着她的左边小腿肚,轻轻揉捏。
到最后,她又累又困,恼火了,“你为什么不去酒店做,肯定比当总经理还挣钱。”
“好好治疗。”她摆出一副好病友的架势,“也许咱们负负得正,一块儿好了。”她猜测,她治愈的几率,比他的大。毕竟,他和她是器质性和功能性的差异。
江琎眸色一冷,他低声说着:“赵逢青,你记住,我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
“难。”非常难。
第二天,赵逢青睡到下午三点多起床,隐隐觉得腹痛。
赵逢青得意一笑,“我这样与你美艳相当的,难找吧?”
知道月事到来的那一刻,她很高兴。
“挑。”非常挑。
终于能休息几天了。
她望了眼影片中深情凝望的男女主角,问道:“你对性,挑不挑食的呀?”
十二月初,S市渐渐由夏入冬。
梳顺她的头发后,江琎放下了风筒。“嗯?”他看到她那笑,就觉得傻气。
蒋芙莉结束了两个多月的旅游,回来了。
看到一半,赵逢青坏笑起来,“江总呀。”
她的生日在中旬,她便在几个小伙伴的微信群问,大家能不能周日去D市参加她的生日会。
美剧的特点就是,男女眼神互望,说上床就上床。一对陌生男女,相识不到十分钟,就滚到床上去了。
大湖应好,还说携伴参加。
江琎心思没在影片上。他给她理头发,喂水果。她哪儿酸痛,还得给她舒筋活络。
饶子在外出差,未定。
最舒服的,是旁边有人伺候着。
赵逢青看看时间,和江琎说着:“江总呀,我星期天去莉莉的生日会。”
赵逢青选了部赛车片。然后倚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吃,舒舒服服地看。
江琎正在榨橙汁,“这周?”
暧昧起来,更有气氛。
她点头。
调暗灯光后,看片很有气氛。
“我送你过去。”
赵逢青喜欢看美剧,江琎知道后,在客厅放了部投影仪。
“你最近好像没以前忙啊。”赵逢青回忆了下,自从同居以来,他很少加班。
江琎见她懒成这样,便自己来做了。
他望着扭压中的橙子,“嗯,也许哪天突然就失业了。”当有一样东西,比工作更重要,他的生活方式就开始改变。
她的发量很多,每次吹头发都得花好长时间,她一般都是随便吹吹,半干就好。
她坐到旁边,等着喝橙汁,“哼哼,你把这辈子的钱都挣完了吧。”
听到他帮忙吹头发,赵逢青点了头。
“谁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到了我们年老之时,也许人类已经有长生的科技。”
“以后不提那个坏东西。”江琎拍拍她的背,碰到的全是湿发。“我给你吹头发。”
“你这是迷信。”
“我没想,是你自己提起我那个前男友。”当年喜欢他,是她自愿的。她没有后悔过。但是那一夜确实伤害了她。她吐槽几句,算便宜他了。
他不再和她探讨科学,把橙汁递给了她。
能憧憬的,只有未来。
赵逢青捧起杯子,斜睨他,“江总,你是不是对每一任的女朋友都这么好?”难怪饶子说,江琎的前女友们在分手时都会努力挽留他。
回顾她和他的曾经,没好好在一起过。
这种体贴,岂止似水。简直如海啸席卷,将她吞噬。
头发上的水,顺着发梢,滴在了他的手臂。“嗯,我特别坏。是我不好,过去的事别想了。”
江琎回答:“不是。”
“对,你不是好东西。”晃动间,赵逢青的干发巾掉落在地上,湿发散开了。“特别坏。”
她还想问,是不是只对她这么好。
“是我不好。”江琎亲了亲她的额头。
但是没问出口。
她用力推着。
蒋芙莉的生日会,在D市的别墅。
他突然来抱她。
她邀请的许多都是平素来往的朋友。各行各界都有。
见到江琎平静的表情,她冷哼,“谁敢气你啊。你肾亏啊。肾亏了不起啊,我时时都得迁就你。”
还有个相熟的网络作者。
她闷坐在床边,一会儿后,才去开门。
赵逢青来来去去只看霸道总裁。她找蒋芙莉,问认不认识《霸道王爷爱上总裁弃妇》的作者。
“别气我。”
蒋芙莉沉吟,“笔名叫什么啊?”
“呸。”她朝门板说道。
“太美。”
果然,赵逢青才洗完出来,江琎就唤着:“饿了吧?出来吃消夜。”
“没听过。”蒋芙莉摇头,“小透明吧。”
反正她再如何生气,江琎都是先妥协的那个。
“可能。”赵逢青回忆着小说的序章,说道,“作者说因为她长得太美,所以笔名叫太美。”
但是,最近她就是脾气大。恃宠而骄,蹬鼻子上脸。
蒋芙莉噗地笑了。
和江琎生气,能累死自己。他好话没几句,只会冷言冷语,是个四季如冬的男人。
她是生日会的主角,和赵逢青聊了会儿,就走去招呼别人。
暖暖的,好舒服。一下子她的气,消去了大半。
赵逢青看着蒋芙莉离去的背影。
花洒一开,温水淋下。
旅游回来,蒋芙莉黑了不少,但是看着有活力了。纠缠八年多的情殇,似乎直到现在,才真的走出来。而叠加上去的离婚,蒋芙莉却比初恋看得开。
赵逢青不理,进了浴室洗澡。
今天来的不少人,都是蒋芙莉和孙政共同的朋友。她谈笑风生,没有把孙政出轨的事拿来卖惨。
江琎过去敲门。
赵逢青不知道,蒋芙莉是不是算涅盘重生了。但是,她很高兴蒋芙莉现在的状态。
他叫她,她没回,直接进自己房间,锁上门。
赵逢青站在场中,有男人惊艳于她的外表,过来攀谈。
赵逢青也气,回到新居后,还是绷着脸。
她爱理不理的。
江琎不说话了。
在拒绝了三位男士后,她躲去了阳台。
她不怕他,“叫我青逢赵都没用。”
碰巧,秦晓也在。
江琎寒音,“赵逢青。”
赵逢青和秦晓不熟,她打了声招呼,随口问道:“大湖呢?”
“谁气你了,我实话实说。”她扭头看车窗外,鄙视说着,“就是粗鲁,床技差。”
秦晓笑笑,“他在里边聊。我觉得闷,出来透透气。”
“谁让你气我。”
“嗯。”赵逢青点上烟。
赵逢青最听不得他话中的那两个字,最终坐到了后座。坐下后,她阴阳怪气的,“江总载我载得这么勉强,何必呢。”
秦晓转头看了眼赵逢青。她记得,江琎不喜欢吸烟。
“赵逢青。”江琎缓了语气。“别闹。”
但是自郑瑶的事之后,秦晓意识到,自己没有过问他人情感的资格。无论赵逢青和江琎适不适合,都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江琎没来吗?”
她抱手冷笑,“我自己回去。”
“他约了D市的朋友,晚上来接我。”说着,赵逢青眼神飘向秦晓。
“上车。”他还是酷酷的样子。
江琎和秦晓,在H大的保送后,是公认的一对。
两分钟后,江琎的车兜了个圈,回来了。
赵逢青有些好奇,为什么江琎在高中后,没有和秦晓一起,反而找上外语系美女了。
赵逢青说完,就站在原地等。
秦晓察觉到赵逢青的视线,回头。“怎么了?”
她望着他右转,之后不见了踪影。她呛声道:“还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忘了说,神经病!”
“没什么。”赵逢青吐出烟雾。
江琎绝尘而去。
秦晓想起什么,笑道:“郑瑶的事,我很抱歉。”
赵逢青哼了一声,果断下车,再用力一甩车门。
“嗯?”
他在路边停下,“自己回去。”
“我不知道江琎和你在拍拖。”秦晓这话说得,仿佛婚宴那天,江琎没有上台牵过赵逢青的手。
她微愠,“干吗?”
赵逢青扬眉,回道:“我和他都没有昭告天下的习惯。”
“下车。”他冷下调子。
“你俩那天的事,郑瑶和我说了。她很欣赏你。”秦晓的语气很柔和。她没说出口的是,那天之后,郑瑶就在同学间,把江琎形容成一个被凶悍狐狸精吸了精魄的懦夫。
她继续吐槽,“还有粗鲁。”
“免了。我无意和她结交,也没空听她的感想。”赵逢青咬着烟,“她就一不相干的人,欣赏我,还是厌恶我,我都不想知道。”
江琎马上臭脸了。
“那好吧。”秦晓真诚说着,“祝你和江琎幸福。”
说起男朋友,赵逢青就忍不住要损几句,“我前男友的传说,只有那超级烂的床技。”
“谢谢。”
“哦?”他凉凉的,“就是你那个前男友?”
虽然祝福没有什么用,但是这样听着,还算入耳。
“我高三的时候,和一个俊美少年进过小树林哦。”虽然她没有见到少年的长相,不过她自己想象成了帅哥。“他现在成了A中的鬼怪传说。杀人如麻。”
赵逢青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吸着烟。
江琎瞄了眼,没什么表情,“你见鬼了?”
从这边眺望,远方是D市的江河。江上的几座大桥,雾蒙蒙的。
赵逢青把照片给他看,开玩笑问道:“江总,你能看得出这月亮下有个俊美少年吗?”
她有种自己跳脱了凡尘俗世的飘离感。如果未来有一天,江琎和某个女人步入结婚殿堂,她能不能说出那声祝福呢。
待她扣好安全带,他问道:“你在拍什么?”
她以前肯定自己能。
她回头,笑了。
但是,在江琎的宠溺中,这份肯定开始动摇了。
江琎在车里看着她的动作,再望了眼圆月。然后他闪了两下远光灯。
她有了瘾头。对他的那份瘾,可比香烟有味多了。
赵逢青拿起手机,以仰拍的角度,拍下了圆月的照片。
他不再是她心中的清冷少年,她也不再是年少轻狂的少女。
多年以后,她对这天的回忆,只剩下银月的圆圈里那少年的身影。
十三年前,他和她的线断了。
而她在打听到办公室男孩的姓名后,注意力全集中在江琎那边。
现在线头打了个结,缠在一起,越缠越紧。
四周都不见少年的踪影。
生日会到了一半,赵逢青提前和蒋芙莉道别。
赵逢青翻过围墙。
这种盛大的宴会,远不如一群小伙伴吃个便饭聊得多。但社交极为重要,蒋芙莉不得不应付。
要不是他出来吓人,她跑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会被老师追。
赵逢青走到出口等江琎。
A中的围墙是很好爬的,而爬墙这种事,对她来说也是家常便饭。她心里不大舒服的是,那位少年真的自个儿走了。
这几天,渐渐有了冬天的气息。她穿着薄外套,内搭连衣半裙。风吹过时,有些凉意。
赵逢青深呼一口气,后退几步,然后借力跳上了围墙。
江琎今天开的是奔驰AMG。
老师们的声音越来越近,探照灯的光也射了进来。
自打见过赵父的奔驰GLE之后,江琎的保时捷Panamera就不常开了。
原先隐在云层中的明月,此时走了出来,从赵逢青的角度望过去,少年矫健的身影,和夜空中银白的圆月,定格成一幅黑白的画。
赵逢青曾经问他怎么回事。
少年根本懒得理她,一踏一跃,利落地翻墙而过。
他说:“那天和你爸聊天,我发现你爸不喜欢保时捷。”
赵逢青顺着望过去。然后她仰起头,故作天真问道:“你就这样扔下我一个人,在这等着被老师逮吗?”
她莫名其妙,“你开你的车,管我爸喜不喜欢。”
他转头看向围墙。
他臭着脸。
夜色下,她柳夭桃艳。
江琎将车停到赵逢青身旁,待她坐进,他问:“冷不冷?”
少年瞥她一眼。
“我抗冻。”说完,她笑着损他,“夏天的时候,靠在你身边,就跟站在空调底下一样,好凉快哟。”
赵逢青转向少年,笑了,“同学,你是哪个年级的?”这个年纪的她,还不懂收敛自己的美色。
他冷冷看她一眼。
老师的喊声,增添了人性,远远地传来。
晚上洗了澡,赵逢青腻在江琎怀里时,猛然想起秦晓的事,“江总,你和秦晓以前是早恋吧?”
林树间没有光,风吹叶子沙沙作响,搭配着少年的惨白面具,仿若置身于鬼片之中。
“不是。”江琎梳着她的头发,“没和她恋过。”
赵逢青回头望向后方。
“骗谁?”她斜眼瞟他。
最终,两人到了学校的围墙边。
“谁跟你说我和她早恋的?”他顿住,冷下调子,“秦晓?”
少年十分熟悉环境,拉着赵逢青,在亮度极地的林间,左窜右闪,宛若鬼魅。
赵逢青右手捏起他的下巴,捏捏捏。“高三你和她不是经常约会,还护着她上了H大。”
他一边往那边追赶,一边通知其他老师。
“什么叫护着她上了H大,是她的成绩本来就能上。”江琎捂住她的右手,往自己的唇上贴了下,“而且我和她不是约会,纯粹学术交流。”
这不仅仅由于古树的原因。教导主任曾经在这里抓到情话绵绵的少男少女。所以他一见到那个地方,就警惕起来。
她夹起他的两片唇,“你对她特别好。”
那个小树林,是老师们重点监督的地点。
“我对你特别坏。”他吻着她的手心,“吃醋?”
教导主任眼睁睁看着那个男生拖着女生,进了另一头的小树林。
“呸,谁吃醋。”赵逢青跨坐到他的大腿,双手扯开他的领子,咬上去,“我是帮你忆同学少年。”
老师和学生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江琎闷了一声。
教导主任越喊,前面的男生和女生跑得越快。
当年的秦晓,是他为自己设定的未来伴侣形象。
“高三的同学!不去上晚自习,跑这里做什么?”教导主任追得气喘吁吁,边跑边吼,“给我站住!你们两个。”
谈不上心动。
他手劲略松,拖着她往前跑。
如果没有赵逢青的出现,他也许会试着喜欢秦晓。
她痛叫出声:“喂,会疼啊。”
秦晓是书香世家,在S市的学术界很有名。他和她一起,能得到许多的人脉资源。他告诉自己秦晓的诸多优点,但是心听不见。他做多少表面功夫,那颗心就是不受控制。
少年在她手腕上的力道突然加重,那股狠劲让她吃疼。
至于保送,不过是他得知赵逢青拼着要和他同城,他便让她知道,他在哪。
赵逢青向来不怕老师,她还喜欢挑衅,故意拉开嗓子,“高三——”
江琎的生日快到了。
后面教导主任的声音更大了,“你们是哪个班的?别跑!”
赵逢青没什么表示。
赵逢青想呛回去,旁边的少年却突然拽过她的手腕,扯着她往前跑。
但他知道,她记得。D市村巷过夜那晚,她曾经按下1224。
在跑场能做什么?跑步呗。
江琎居住的小区门口,竖起了一棵大圣诞树。商场街道,满是迎接圣诞节的气氛,播放的歌曲也是圣诞,又到圣诞。
赵逢青跑上前,正要好好打量下他,树林里射出来一道亮光,伴随着教导主任洪亮的嗓音,“跑场九点半就关门了,你们一男一女两位同学在这里做什么?”
江琎以前的女朋友,有几个都说过,在这天过生日真热闹,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庆祝。
他顿住脚步,回头。他一袭黑衣,身形模糊难辨。只有脸上的面具透着恐怖的白。
他听了,不言不语。那些热闹,都是因为圣诞,与他何关?
声音穿过跑道,到了树林那边。
他大部分的女朋友,陪不到他生日的那天,就分手了。近些年的生日,都是江奶奶在张罗。
赵逢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这位同学,你是人还是鬼?”她的声线比较沉,怕他听不见,这句她有意加大音量。
一年一年,他想起的生日礼物,反而是高三时,赵逢青给他送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
阴森森的。
他转手就给了另一个同学。
他不吭一声继续跑。擦肩而过时,他透过面具上的两个黑洞望了她一眼。
她给他送过许多的礼物,他却一件都没留下。
待他跑近时,她眼尾扬起,暗夜之中,勾魂得很。“同学,你好。”
二十二号的晚上,江奶奶打电话过来,问生日回不回家过。
她跑了好一会儿后,停了下来,回头再望他。
江琎转头望了眼在旁看电影的赵逢青,应道:“好,我会早点回。”
随着她越跑越远,他不快不慢地保持着自己的频率。
赵逢青听见了,目光还是盯着电影里的帅气男主角。
赵逢青转头望了眼他的面具,猛然加速向前跑。
挂上电话,江琎说道:“星期二我回家过生日。”
在昏暗的跑场里,十分瘆人。
“哦。”她无动于衷,继续吃水果。
他戴着一个面具,惨白惨白的,只露出黑漆漆的两个眼洞和透气的鼻间。
江琎看着她的侧脸,静了很久,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过去掀她的衣服。
他乍出现的时候,赵逢青差点气没提上来。
这只小狐狸很勾人,但是没心没肺。
前几天跑得好好的。第四天,跑道上多了一个人。
他以前认为,自己对赵逢青,是纯粹的欲。
赵逢青会在九点去跑步。跑二十分钟,正好回家。
最近才知道,情欲与性欲,有一字之差。
高三的晚自习是九点四十分结束。
每晚抱着她,他越来越不满足。恨不得把她的心挖出来吞掉,然后,那颗心就是他的了。
A中的跑道,在傍晚时分格外热闹,一般过了九点,就冷清下来。九点半跑场准时关门。
他需要更多。不单止她的身子,还要她的心,甚至她的骨血。
运动会前一个星期,她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夜跑几圈,就当训练。
如若她不肯给,他连骗带抢都要得到。
赵逢青每年都是各种跑步项目,今年也不例外。
周二晚上,江琎回了江家过生日。
蒋芙莉不喜欢运动,只负责当拉拉队。
赵逢青知道后,“哦”了一声。
袁灶和饶子几个组了个小型足球赛。
她自然记得江琎的生日。
大湖报了个铅球比赛,天天擂着手臂在那呼呼大叫:“你们要来给我打气啊。”
平安夜,好记、难忘。但是想起这个生日,又不免会忆起自己曾经的倒追。
这个日子,她尚未打听到办公室少年的名字和班级。
她没有就当年的事闹闹脾气。便宜他了。
赵逢青高三时,A中的运动会是在九月底。
赵逢青下班后,踩着摩拜单车去地铁站。
这个构图,让她突然忆起,A中野史里的鬼怪是谁。
一路就见情侣们手牵着手,欢度圣诞。脸上都是幸福的喜悦。
茂盛枝叶的上空,是圆圆的月亮。
她有些想念江琎的怀抱。
无意中抬眼望了下学校围墙内的大树。
途径文化广场,见到一群有秩序的大妈,在跳广场舞。
下班后,她锁好店门,走到A中侧门等江琎。
赵逢青一脚定在地上,望着那群统一着装的大妈们。
赵逢青还是很严肃,“你们要小心啊。”
周围都是热闹的气氛,衬得她孤影单只。她以前也是一个人,但从不觉得孤单。这阵子依赖江琎惯了,倒是脆弱起来。
那女生说,那个鬼怪不是没有脸,而是戴着一个吓人的面具。矫健如豹,嗜血似狼。杀人如麻。
赵逢青锁了单车。
过了两天,赵逢青听到了另一版的运动会鬼故事。
七夕时,他在人群外看着她跳广场舞,脸色冷到极点。
赵逢青翻白眼。现在的学生没以前好玩了。
如今平安夜,他的生日。她再给他送一段广场舞好了。
那两女生互望一眼,说道:“阿姨,这些都是骗人的。我们都不信。”
赵逢青掏出五十块,让旁边站着的女生给她拍段视频。
赵逢青严肃说道:“你们要小心啊。”
女生吓了一跳,“用你的手机吗?”
那同班同学补充道:“就是这几天。”
“用你的。”赵逢青笑,“等会儿发回给我。”
女生点点头,“是一个没有脸的鬼怪,在开运动会的时候出现。”
女生答应了。
赵逢青挑眉,“A中还闹过鬼?”
赵逢青给在江家的江琎,跳了一段,“情是那么荡漾,心是那么浪。”
“有啊,好多小故事。”女生顿了下,神秘兮兮的,“还有鬼故事。”
旁边是大妈们的伴舞。
赵逢青听到,笑了。“A中还有野史?”
在振奋人心的曲子中,赵逢青低声道:“江同学,生日快乐。”
A中的校运动会,现在改到了十一月中旬。校运动会的前几天,有个女生过来买书,和同班同学聊起A中的校园野史。
当然,在这嘈杂的环境中,这句话只有她自己听见。
好像是的。而且,她有点儿恃宠而骄了。
江琎在微信收到这个视频时,已经吃完了饭。
赵逢青想,江琎很宠自己吗?
江家人坐在大厅,聊着家事。
蒋芙莉答:“都是被男人宠出来的呗。”
江琎手指划了下视频。
赵逢青问:“何解?”
那句“……倍儿爽……”就响了起来。
某天,她在朋友圈写道:“一个女人的幸福程度,和她的傻气成正比。”
他面无表情按了停止。
这段时间,蒋芙莉在世界各地旅游,时不时抒发些感想。
江家人讶异地望过来。
她在饶子他们面前,都很正常。就是和江琎独处时,她的思维特别闹腾。也许是被传染了神经病。
江琎冷淡说道:“手滑,点错。”
正是江琎的这句话,让赵逢青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变傻了。
江玴瞄了眼江琎的手机,再看看堂弟那冰寒的脸色,纳闷着:江琎的交友圈子,什么时候混进了广场舞风格。
她狠狠瞪他,“别碍着我。”
江奶奶听到,倒是笑了。“很活泼的歌曲嘛,谁发给你的啊。”
“就你?傻乎乎的。”他望着她未上妆的脸,又刮了下她的斑点。
“我女朋友。”江琎看见,江玴在听到这四个字后,一脸诧异。
赵逢青回答,“因为我要以实力取胜。”
江玴道:“堂弟妹真有趣。”
他没空玩网游,就让冷助理建号,代练到满级。冷助理个奇葩,为了占便宜,到处扮女人。江琎接手账号时,似玉的美石已经风靡了万千少男。
“嗯。”江琎睁眼说瞎话,护着赵逢青的形象。“平时很贤良淑德。”
江琎在简历上见到邮箱号,一个不小心,盗了。
提及这个女朋友,江奶奶不禁回想了下两个月前的见面。
赵逢青有个坏习惯,就是把论坛、游戏的账号密码都放在邮箱里。
要说赵逢青长相像谁,那倒不是。只是客气时的神态,和曾经带江琎的小保姆,感觉类似。明里在笑,却不真诚。
江琎第一次见到“虎躯一震”的时候,以为自己盗错了。
晚了些,江奶奶招着江琎出去外院。
“你为什么练男号?”
那只胖猫见到江奶奶,扑了过来。
她斜眼瞄他,“江总,你干吗?”
江奶奶笑呵呵抱着它,坐到藤椅上。
他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打战场。
“坐啊。”她朝江琎唤着。
赵逢青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她上网查过,肾虚的男人都这样,烦躁易怒。
江琎知道,这是要找他谈心了。他不推辞,坐在旁边。
江琎的脸色又不好了。
江奶奶笑得慈祥,“你那女朋友,叫什么来着?”
她这才想起,先前定格的画面,居然被江琎瞧见了。她扁扁嘴,“我是为了看男主角。那是他最帅的角度,侧脸四十五。”
“赵逢青。”
他靠着门框,凉凉说道:“你看黄片就算了,暂停个大尺度画面,是欲求不满吗?”
“处得怎么样?”
江琎洗完澡后出来,赵逢青在书房玩游戏。
江琎回道:“很好。”
她来气了,“咚咚咚”敲了三下,敲一声,骂一个字。合起来就是:“神经病。”
“本来想着,年底办场喜事。”江奶奶抚着胖猫,“不过仔细思量,还是太赶了。”
里面却传来江琎冷冷的一声:“滚。”
胖猫“喵”了一声。
赵逢青觉得他不对劲,抱着关怀的心态去敲了敲门。
江琎“嗯”了一声。
江琎放开了赵逢青,然后一声不吭进去自己房间,关上门。
“这小姑娘,你如何相中的?”
就是不晓得,忍字上边那把刀,什么时候掉下来。
“没有理由,就望了一眼。”喜欢这种感情,本来就说不上理由。秦晓比赵逢青优秀百倍,他却不喜欢秦晓。
想得再怎么火,都得忍。
江奶奶转眼看着江琎,“是因为她有点儿像……谁吗?”
不过,只是想想。
江琎摇头,“不是。”
他要她。
“那就好。”江奶奶点点头。
这个女人,从外表到性格,处处颠覆了他的理智。
对于这个小孙子,江奶奶心中是有愧疚的。
他浪费了大量时间在赵逢青身上,还陪着她干了许多无聊的事情。但是,和她的一分钟,却大于工作的一小时。
江父结婚后就搬了出去,很少回家。
他花在工作上的一分钟,所赚取的价值,远远超过和那些女人的一小时。
江琎出世后,生母常年生病,他都是小保姆给带着。
哪怕女人脱光站在他的面前,他都冷然以对。
江家这边,几乎不管江琎。江父外边莺莺燕燕很多,更是顾不上儿子。
江琎和那些纨绔子弟来往,免不了受到女人的诱惑。
江琎四岁那年,江爷爷还在世。他召着江父回来。
越和她独处,他的理智越弱。
江父无奈,领着江琎过来了。
他听见了,不过没动。
那时候的江琎,很漂亮,很聪明。
赵逢青觉得自己差点就窒息了,“江总,别抱这么紧……”
江爷爷还称赞说,日后必定大有出息。
他把雪梨扔回水果盘,一把将她搂过来,狠狠吻住。
谁料,后来的江琎,一年不如一年。他的聪明,走上了邪门歪道。小小年纪的孩子,眼底却透着早熟的算计。
她倾身过来,微张嘴。
于是,江爷爷不喜欢这个小孙子。加上江父私生活不检点,江爷爷从此都不让江父进家门。
江琎作势要喂她。
江琎终日跟着小保姆。
“甜。”她笑着点头。
江琎小时候听的睡前故事,和别家小朋友的不一样。小保姆讲的,都是暗黑童话。
他上前拿起一块雪梨,“甜不甜?”
在小保姆软糯的甜嗓中,他听得津津有味。
再一咬,吃完了。
过了几年,小保姆去翻江父房中的成人杂志,然后给江琎讲解男女之事。
赵逢青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站在茶几前,捏着切好的雪梨,大口一咬。
事情闹开的时候,江琎性格已经扭曲,而且阴暗。
江琎解了衬衫的两个扣子,出了书房。
江奶奶听说,江琎和小保姆的事,是江父发现的。
色调柔和,朦朦胧胧。
小保姆差点被打死。
江琎把工作文件放到书房,一转眼,就见到她的电脑屏幕暂停的画面。
江琎安静坐在床上,一直听着小保姆的凄惨哀叫。他没有为她说话。
赵逢青进厨房切水果。
她哭着回头求助的时候,他漠然道:“你教我的,过河拆桥。”
他往她的翘臀瞥了一秒,然后略过。
江父转头教训江琎。
“吃过了,现在消夜时间。”她双手捧着水果盘,于是转身用臀部顶了下冰箱门。
“我的父亲。”江琎还是没有表情,“你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凭什么教训我。”
江琎正好回来,“你吃过饭了吧?”
江父气得直接把江琎扔给了李婆婆。
她出去冰箱找吃的。
没过多久,江父意外去世。
那五官,还是比不上江琎。
江奶奶想,不能让自家孙子在外流落。而且听李婆婆说,江琎的性子已经变好了。
赵逢青找了个男主角最美的画面,按下暂停。
江奶奶去X中见了江琎。
男主角没江琎长得帅。
确实不一样了。待人虽然冷淡,但是没了先前的戾气。
她回到第一个视频,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画面不如以前唯美了。
于是江奶奶安排江琎回了S市。
结果,还是不舒服。
事实证明,江奶奶的做法很正确。后来的江琎,符合江家的家训:君子三戒。
选了第二个强度。
只是,那样的江琎,让江奶奶觉得,他把自己的某部分硬生生挖掉了,很空洞。
赵逢青去了书房,找出那三个视频。
这些日子,江琎的脸上,有了丝笑意。
她想,自己是不是已经痊愈了。
江奶奶知道,他和赵逢青同居了,连新房都买好了。
赵逢青这阵子,天天和江琎拥抱亲吻,没再疼过。
一物降一物,有道理的。
星期四晚上,江琎有饭局,晚归。
“你早点回去吧。”江奶奶挥着手。
有时候她回神后,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七荤八素中,都想不起被他摸哪儿了。
“好的。”江琎点头,“奶奶,我先走了。”
江琎吻完她,都会仔细看她,看着看着,又会再度缠上她。
江奶奶把胖猫抱起,“觉不觉得,我这小孙子,笑起来特别帅?”
两人有时候会牵牵手,有气氛的话,再亲吻几下。
胖猫:“喵。”
她和江琎分居两室,待一块儿的时间,是在客厅和书房区域。
江琎的车子驶出江家。
上下班有江琎接送,她终于不用挤地铁了。
今晚江奶奶说的“谁”,他知道是谁。一个他不想回忆的女人。
一切如常。
江家的人都以为他喜欢那小保姆。其实,江琎心底恶心透了。
赵逢青搬来几天了。
当时他年纪小,不懂如何克制生理反应。
赵母气得去做萝卜糕了。
小保姆动不动就撩他。
“都还没谈到结婚,你瞎搅和。”赵父很淡定,“等男方正式登门再说。我女儿是谁钱多,谁就能娶的吗?”
他没办法。
“男方出手就是一千多万,咱家嫁妆,起码得要八百万以上。”
她偏偏喜欢叫着:“天才又怎样啊!还不是沉迷女色。”
“干吗?”
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在那段时间,他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以欲先行的人。
“哎哟,老赵。”赵母拍了赵父的大腿,“我们赶紧给女儿置办嫁妆啊。”
小保姆离开后的很多年,江琎都在压抑着自己。
“二期的住宅,十二万起。”赵父说,“你说的十万,是一期公寓。”
直到毕业聚会那天,赵逢青的出现。
“女儿说三房。”
坐江琎旁侧的同学甲说,“刚刚见到高三七班的赵逢青啊。她和她亲戚在那说,数理化几道题都和背过的题目差不多。”
“几房的?”
另一位同学乙接着道:“这么走运?”
赵母想了下那个小区地段,问道:“这小区要十万一平方米吧?”
同学甲说道:“听她说考得不错。”
赵母明白过来了,问赵逢青要了新居地址,然后再叮嘱几句,就挂上电话。
江琎知道赵逢青这种学渣,成绩好不到哪儿去。但是听到她说考得不错,他心里泛起喜悦。
赵父说:“我们猜到的,不能说出来啊。”
喜悦得,喝多了几杯酒。
赵母捂住话筒,“那肯定是和小伙子同居啊。”
秦晓悄声约他出去。
赵父在旁小声提醒着,“女儿是说自己搬家了。”
他的酒意上来,有些晕。
赵母笑道:“有空一起回来吃饭啊,让你爸瞧瞧,小伙子有多帅。改天我给你们送点儿萝卜糕,你俩早上煎一下就能吃。”
她的告白说得隐晦。
赵父说了句:“注意安全。”
他的拒绝却很直白。
赵逢青某天给家打了个电话,告知搬家的事。
秦晓匆匆离去。
她公寓的租约,是到十二月。所以她先是把常用品搬了过去。余下的,慢慢来。
有一个女生过来扶他,笑得春风拂面,“江同学,还站得稳么?”
赵逢青见状,很放心。
江琎想转身就走,脚步却移不开。
江琎选的房子,是个简单的三房。除了共用的书房,另外两间都有卫浴,他和赵逢青一人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