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遇见陈泽，是临近毕业的时候。
林意抿唇，把头埋在他怀里，大哭了一场。
同时还得知了陈泽要订婚的消息。
顾西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末了，他又加上一句，“没事也打。”
陈泽还邀请了她。
顾西琛大约明白林意当年非要离开家乡的原因，所以他不能逼她。
命运爱捉弄人吗？还是爱开玩笑？其实都不是，它只是一把锋利的刀，一下一下剖开林意的心脏，上面被鲜血覆盖得面目全非，却一点也不痛。
林意摇摇头：“不用，他去国外了。”她不想回去，她当初是费了多大的心思才从那里逃出来的。
那天，林意思考了两个问题，一是她要不要离开长沙，二是陈泽的订婚典礼要不要去。
“要不要回家，反正你也快实习了，在家那边找工作吧。”他不问为什么，而是劝她回来。
她想了一整夜，最终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本来她并没有因这件事情有多伤心，如今看到顾西琛，她所有的委屈却都涌上心头，酸涩难耐，不自觉地想哭。
窗外的小雨还在下，潮湿的寒气顺着窗缝随风吹进来，林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合适。”
林意一直盯着顾西琛，后者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为什么突然分手？”顾西琛早就知道林意恋爱的事情，寒假的时候林意一直都在房间里讲电话，他那么敏锐，怎么会猜不出来。
她问：“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交女朋友啊？”她突然眯起眼睛坏坏地笑，“是不是警校里面没女的，还是说……”
“最近调休，所以来看看你。”他的声音像一口清冽凉爽的甘泉，在闷热的午后注入了一丝清爽。
林意转念一想，脑海里顿时浮现申盈盈跟她阐述的关于男人到了一定年纪还没有恋爱的两种情况。
好在顾西琛从来没问过她。
林意顿时惊恐，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上了大学之后，她和顾西琛联系的次数并不多，一是顾西琛训练真的忙，二是她心虚，她不知道如何解释当年失约的事情。
难道，顾西琛真的是……
顾西琛已经顺利从警校毕业，现在已经在公安局实习了。之前她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姜淑告诉她的。
顾西琛看向林意，被她说了一半的话给吸引了注意：“还是说什么？”
“你怎么突然跑来了，你们单位竟然能放人？”林意又问了一遍。
林意连忙掩饰自己，惊慌道：“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这么多年在警校的训练下，顾西琛的身材一年比一年有型。
她撒谎功夫不到家，一下子就被识破了。
顾西琛脱了夹克外套，里面是一件套头羊毛衫，宽阔的肩膀，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即使被一层薄薄的羊绒盖住，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可能没什么的。
“把衣服脱了吧。”林意提议。
顾西琛眯起眼睛，打量面前的人。
他穿着黑色的挡风夹克，距离比较近，林意看见了他鼻尖和额头冒出的汗珠。
包在她头上的毛巾已经开始松散，有几缕湿润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耳畔两侧，水润的眸一眨一眨的。
“你怎么来了？”林意开口，看着顾西琛。
带有凉意的风吹进小旅馆的房间。
两人好久没有见面了，上一次还是寒假的时候，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顾西琛没回答，陷入深思。
五月的南方已经热得如盛夏，阳光透过柳树枝条，洋洋洒洒落下白色的光点，两人来到操场的柳树下躲日头。
这么多年了，从最开始的相遇，到后来的承诺，他一直都记在心里，从来没有一刻遗忘过。
顾西琛在和她通电话的时候发现她的异样，一再逼问下，林意交代了所有，而顾西琛也在第二天登上了飞往长沙的飞机。
那年他在训练中，每天累得都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他本想等林意考上省会的大学，来的时候请假出去接她，结果等到的是姜淑的一通电话，她说：“林意被长沙的学校录取了，今天上的火车。”
林意大哭了一场，在顾西琛的怀里。
他似乎知道她离开的理由，但是林意不解释，他也不能问，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这段感情里没有太多的撕心裂肺，如果说只是因为不够爱的话，可点点滴滴的细枝末节却真实存在。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姑娘，她从他身边逃走，让他恐慌，如今回来了，他却依旧不踏实。
陈泽无言以对，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接踏上了飞往意大利的飞机。
顾西琛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起身。
陈泽不知道林意童年经历的事情，所以自然不会懂得，一个可以与自己相守相伴的人在她心里的分量。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这中间存在太多的变数。
“你干吗去？”林意问。
“那我们分开吧。”林意淡淡地说，“其实我们并不适合。”
“我去抽一根烟，你先睡吧。”顾西琛披上外套，走到林意的床边按了一下她的头，嘱咐道，“记得把头发吹一下，别感冒了。”
陈泽说：“是。”
林意瞬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说错话了吗？好像没问什么不该问的啊？
林意问：“是不是非去不可？”
唉，男人心也是变幻莫测的，一言不合就翻脸。
她依旧记得当初分手时候的一幕。
她起身去吹头发。
林意觉得和陈泽在一起很舒心，而且还能一起去做相同的事情。那是她第一次开始计划未来，她想毕业了之后留在长沙，和陈泽一起生活工作。但是这个计划的蓝图，在大三陈泽收到交换生通知的那年全部撕碎了。
夜黑如墨，雨已经停了，今晚没有星星，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还亮着，通过湿润的水泥地折射出刺眼的光。
陈泽和林意正式在一起后，很多人都打趣他们俩是漫画夫妇。两个人在社团、学校等组织的比赛活动中，都是携手合作，获得奖项。
烟雾在朦胧的视线中缓缓而动，吹来一阵小凉风，瞬间消失不见。
最开始，林意并没有答应，但是时间长了，因为他的坚持，林意还是点头答应了。她觉得自己的感情或许也应该得到一个新的开始。
顾西琛心里有点烦躁，都抽了半包烟了。他其实烟瘾不大，只有心烦意乱无事可做的时候才会来两根，今天算是超量了。
两人最开始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直到周年活动结束，漫画社的人一起聚餐，陈泽借着酒劲向林意告白。
抽完烟，他便回了小旅馆。
陈泽说，他要让自己的漫画成为炙手可热的作品。
林意已经睡着了，头发散在枕头两侧，呼吸均匀，双颊微红，小腿还露在外面。顾西琛走过去替她整理了下被子，把被角掖好。
漫画社搞周年活动，陈泽和林意被安排到了一组。陈泽是一个很有想法的男生，对漫画他不仅仅是当作一个爱好来对待，而是一个未来拓展的事业。
他坐在床边，低头，在林意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很轻的触碰，惊不醒睡梦中的人。
漫画社是学校的传统社团，有很多年的历史。室友极力邀请林意入社，林意自己也很感兴趣，于是就答应了。
嘴唇触碰到额头的那一瞬间，他心里想的是，还好你回来了。
她遇见陈泽是因为参加了学校的漫画社团。
顾西琛在接到林意电话的第二天来了长沙，他是来接她回家的。
她谈过唯一的一次恋爱，只有顾西琛知道。
前一晚，她打电话给他，她叫他“哥”。这是林意第一次这样叫他，顾西琛不喜欢，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他再一次走向林意的机会。
是呀，这有什么可瞒的，可是她瞒了很久。
林意问：“最近有没有假？”
“没有。”顾西琛淡淡地回答，“这有什么可瞒的。”
顾西琛问：“怎么了。”
“我总是听姜姨念叨，你一直没有交一个正经的女朋友。”林意侧过身体，“其实你是不是都瞒着家里呢？”
她说：“你能不能过来陪我几天，我打算回家了。”
顾西琛双手压在后脑勺上，躺在床上，淡淡地说：“不记得了。”
顾西琛其实一直在等，等她回来。当年他说的等她，一直都有效，只不过林意不知道。
“你还记得你和上一任女友分手是因为什么吗？”他们大学期间分开四年，顾西琛有很多事情，林意都不知情，比如他有没有交女朋友。
顾西琛说：“好。”
这话乍一听什么内容都没有，但顾西琛全都听得懂。
他临时和头儿请了假，连年假也一起用上了。
“自从上次之后，我就再也没回来过了。”林意轻声说。
顾西琛来学校找林意，正好赶上拍毕业照。
两个人吃饱了，也不能马上就睡，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林意正在照毕业照，学士服又大又肥，套在林意身上就像披着一块布，校园里炽热的阳光铺洒，俊男靓女在不停地合照、自拍。
最后，顾西琛把房间里的三桶泡面全吃了，男人的食量果然不容小觑。
照完大合照，参加毕业典礼，授证书、拨流苏，这些都是学校传统，流程走了一遍，当学生代表致辞完毕之后，人海中一阵翻腾。
她把物价单塞到顾西琛手里：“这里有香肠、泡面，你随便吃点吧。”
毕业了。
米粉吃不了，又不能让顾西琛饿着肚子，林意余光瞄到桌子上的物价单，突然想起旅店老板的话，脸不禁有点热。
林意想，还是要回家了。
顾西琛又喝了一杯水，耸耸肩，放下了筷子。
顾西琛在教学楼等她，她脱了学士服，顾西琛帮她拿书包。
林意看他辣得有些红的嘴，直接抢过他手里的米粉，无奈地说：“行啦，行啦，你别吃了。”
“你那时候也要穿这个吗？”林意一边把学士服塞进书包里一边抱怨，“太难看了，还不合身。”
顾西琛无奈：“我也不知道。”小摊老板烫粉的时候，他在一旁抽烟，根本没注意。
顾西琛帮她拉书包拉锁，笑着说：“我那时候穿警察制服。”
林意用筷子指了指碗里面红色的酱汁：“那这是什么？”
林意背上书包重新绑了一下头发，恍然大悟：“对哦。”
顾西琛无辜：“我没放啊。”
路过花店的时候，顾西琛买了一束满天星，林意接过来，眼睛里面装着疑惑。
林意用筷子扒拉一下顾西琛的碗边，低头瞧了瞧：“我不是和你说不让你放辣了吗？”
“毕业快乐。”顾西琛说，“还有，欢迎回家。”
顾西琛指了指塑料碗里的米粉：“这个也太辣了吧。”
在林意的记忆里，家里的满天星都是枯萎衰落的，只有一个瘦弱的枯枝，那是生命燃尽的气息。而从今天之后，她对于满天星的记忆是顾西琛送给她的毕业礼物，那是朝气，是重新发芽的新生。
林意抬眼：“你怎么了？”
陈泽订婚典礼的那天，是顾西琛陪着林意去的。
顾西琛没说话，大口大口地喝水。
地址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林意抬头看着这大楼穿入云层的高度，越发感觉不真实。
北方冬天下雪，南方冬天下雨，一样冷，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南方是湿冷，属于深入骨髓的那种冷。
她没有和陈泽打照面，她把红包递给前台就走了，那里面的钱都是他们以前参加比赛的奖金，一直以来都放在她这儿，她一分都没有动。
林意用筷子挑起米粉，忍不住撇嘴：“那你是没领教长沙冬天的雨。”
她想，属于陈泽的那一份，她现在还给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她现在送给他，权当为以前所有的岁月画上一个句号，从此两不相欠。
顾西琛已经大口吃起来了，摇头：“不用，你以为我跟你似的，淋点雨就能生病啊。”
走出酒店，顾西琛问她想去哪儿，她说，回家吧。
她抬眼看见顾西琛又湿了些的头发问：“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啊，别回头感冒了。”
两人坐着当天的火车，连夜回家。
林意用毛巾把头发包起来，然后打开米粉的塑料盖子。
她想，她和这座城市的所有缘分，终究是尽了。
顾西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伸出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米粉：“先吃吧。”然后他走过去，把椅子拉到桌子前面，让林意坐。
第二天清早，林意是被顾西琛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林意打开浴室的门，顾西琛闻声把头转过来。她穿着连体的睡衣，可以直接盖住臀部，光滑白嫩的小腿在白炽灯的照应下能折射光芒，刺激着顾西琛的眼睛。
太阳只是露了个头，林意都能感觉到室内的闷热，嘴里感觉很干涩。她咂咂嘴，然后翻个身，听见顾西琛在说话，声音慵懒又沙哑：“昨天太晚了，就没给你们打电话。”
水流哗啦啦的声音在这个小房间里格外清晰，顾西琛把米粉放在桌子上，坐在床上看窗外街道的树。十月份的南方，依旧是成片成片的绿色，不像北方的树已经开始萧条。
她揉揉眼睛，又听见顾西琛说：“嗯，我们马上收拾完就过去。”
米粉做得很快，调个料，再把粉放进锅里，用煮沸的热水烫一烫就可以出锅了。顾西琛拎着两碗牛肉粉回到旅店的时候，林意正在洗澡。
林意在床上醒神，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顾西琛低头去看她，轻笑一声：“一大早，你是在表演诈尸吗？”
顾西琛让她等着，自己出去买。林意叫住他说：“旅馆对面就有一家。”她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什么，然后咧开嘴嘻嘻一笑，“我要吃牛肉粉。”
林意翻了个白眼，不理他的嘲笑。
北方人普遍不怎么能吃辣，林意还好一点，顾西琛是真的吃不了。
“我去冲个澡，你赶紧换衣服，一会儿我们就走了。”昨天他和衣而睡，又被雨淋过，现在很难受。
“米粉。”林意说，“不放辣椒的。”
林意打着哈欠问：“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顾西琛没来过几次南方，他不知道林意说的是什么。
顾西琛说：“回来时你都睡着了。”说完就去了浴室。
“吃长沙有名的东西吧，出门能看见。”林意提议。
林意换了衣服，把东西都收拾好。
南方的米线店并不多，不像北方只要上街就能看见，而且南方的饮食全部偏辣。林意第一次在南方吃米线的时候辣得直哭，眼泪不自觉地就从眼角流出来，那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顾西琛从浴室出来直接穿了衣服，他没吹头发，只是用毛巾擦了擦，林意也去洗漱。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小旅馆。
林意转过自己的身体，趴着看向顾西琛，然后摇了摇头：“这边米线店不好找，何况味道也不一样。”
他们直接打车去了汽车站，姜淑和顾名已经在候车室等着了。
“吃不吃夜宵？”看她不吱声，顾西琛又问。
“昨天休息得怎么样？”姜淑问林意。
林意在飞机上一直在睡觉，飞机餐根本没吃，又淋雨折腾了半天，早就饿了。
“挺好的。这天气又湿又热，姜姨有没有不习惯的？下雨的时候记得贴我给您带的暖宝宝。”林意此时化身小话痨，“太热的话也不要开太低的空调，会容易感冒的。”
顾西琛放下箱子，坐在另一张床上，问她：“饿不饿？”
她曾经就觉得吹空调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可是室内外温差太大，热伤风避免不了。
两人一进房间，林意就赶紧躺在了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小旅馆的装修不好，墙面泛黄。林意一天都在奔波，还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下，早就疲惫了。
“知道啦，小操心。”姜淑笑说。
闻言，林意脸有点烫，顾西琛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广播开始提示检票。
顾西琛拿身份证交钱开了房，老板在开押金凭证的时候嘴欠地说了一句：“房间里的东西齐全，有物价单，消费过后明天统一在押金里扣。”
顾名和姜淑先进去了，顾西琛提着箱子，然后宠溺地捏了一下林意的鼻子：“小操心，走了。”
两个人终于找到一家小旅馆，可是只剩一间标准双人房，虽然住在一个房间里不太好，但是房间有两张床，何况再找下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也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林意撇嘴，跟在旁边。
那一刻，他脑子里有个念头，他想吻她。
车程只有一个多小时，因为提前在民宿订了房，所以省掉了很多麻烦事，房间是姜淑选的，干净、整洁、朴实。
天色暗沉，细雨把空气中的浮尘带走了，顾西琛的心也被林意带走了。
姜淑过过苦日子，也过过富日子，但她还是那样，并没有因为外在的条件改变自己。她依旧还是那个东西没用坏坚决不扔，房子要自己打扫不请保洁的女人。
林意的头发也半湿，擦过之后，头发丝都凝固在了一起。她脸色不太好，可能还没有从今天飞行的恐惧中完全缓过来，便利店外面的灯光照映在林意的眼睛里，折射出白色的光。顾西琛看见她抱怨时微微噘着的嘴唇，心猿意马。
顾名有很多次都害怕她太累，商量着请个保洁阿姨来打扫。
林意向下扬了扬下巴，示意顾西琛把雨伞打开，抱怨道：“快点。”
姜淑却说：“日子是自己过的，做家务也是生活的乐趣，非要外人插一脚是什么意思。”
顾西琛还没反应过来她这一系列的动作。
林意进了自己的房间，古城的民宿都有一种质朴的味道，木质的屋子，让人仿佛置身于原始森林。
她擦完顾西琛的头发，又擦自己的头发，擦完之后，她把毛巾塞了回去，淡淡地说：“走吧。”
房间里飘散着淡淡的花香，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台洒进来，空气中的潮湿和周围的树木吸纳了阳光带来的热度。
林意无视他，把毛巾展开，踮起脚直接盖在了顾西琛的脑袋上，然后用力地擦了擦，因为踮脚，她的脸离他比较近，顾西琛可以感觉到林意的呼吸。
林意直接躺在了床上，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非要在大街上捣鼓吗？
旅游区离民宿很近，而且现在的温度有些高，姜淑说下午再出发。
顾西琛皱眉问：“你做什么？”
林意拿出行李箱里面的电脑和手绘板，想着也没事可做，不如画几张漫画，漫画前期的铺垫已经完成。
刚出便利店，林意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把雨伞，她把雨伞直接扔进顾西琛的手里，自己弄毛巾。
现在要讲女主小时候的回忆，女主小时候被抛弃成为孤儿，后来被男主的父母收养。现在林意要画的内容是，男主和女主小时候的样子。
顾西琛会意，笑着掏出钱包。
屏幕里的男孩子穿一身休闲白色T恤，在女主被一群小混混欺负时，救了女主。
林意侧过脸，看向顾西琛，随后眨眨眼睛。
她画着男生的衣角，想起了那年初见顾西琛时的模样，他也是穿着白T恤，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死死地拽住了她的手。
林意买了毛巾、牙刷、牙膏、雨伞等一些生活用品，付账的时候发现自己钱包昨天顺手塞进行李箱里了，她平常没有手机支付的习惯。
她擦掉刚刚画好的一个场景，重新画了一遍。这一次，她画了一个特写，两只手紧紧握着，然后那女主角冲出了人群。
正好路过一个便利店，林意说等一下，然后就推门进去了，顾西琛不明所以也跟着进去了。
漫画中穿插的回忆简单结束，接下来是妹妹逼问哥哥为什么还不交女朋友的一幕。
头发已经半湿了，顾西琛的短发被雨润过之后，看起来又亮又软。南方天气湿冷，一下雨就特别明显。
她想起昨天她问顾西琛为什么不交女朋友的事，当时顾西琛逃避了。
顾西琛带着林意继续找旅店，网上预订基本是抢不到房间了，所以只能碰运气，看看小旅馆有没有空房间。
他为什么逃避？
姜淑嘱咐两人注意安全，回头电话联系。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交过女朋友？
天色阴沉得厉害，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让人疲惫又烦躁，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旅店，但是只剩一个房间了。顾西琛让姜淑和顾名先住下来，带着林意再去其他的地方找。
不会真的是申盈盈说的那种情况吧，如果是真的，第一个疯掉的一定是姜淑。
国庆高峰期，所以很难订到房间。
唉，林意突然惆怅起来。
本来计划是下午六点到长沙，然后转大巴直接去古城，古城那边已经事先订好了房间，但是来之前没想到飞机会晚点，所以今晚不得不在长沙先住一晚。
敲门声响起。
天已经一片漆黑，机场人来人往，姜淑和顾名手挽手走在前面，顾西琛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牵着林意走在后面。
林意放下手中的画笔去开门，顾西琛站在门口。
林意翻了个白眼，从他怀里出来。
林意猜他刚刚应该洗了澡，他头发还是湿的，鼻翼还能闻见淡淡的薄荷味，是沐浴液的味道。
“你可别咬我。”顾西琛感觉到她的小动作，打趣她。
“时间快到了。”顾西琛来提醒她，“准备一下我们要走了。”
说来也奇怪，平常顾西琛邋里邋遢的模样她见得多了，可是他身上的味道总是让她觉得很舒服。
林意想要去洗手间清洗一下脸。刚进入洗手间，还没来得及打开水龙头，她突然想起了桌子上没关的电脑。她赶紧跑了出来，就看见顾西琛坐在床边，视线正好对着桌子上的电脑。
她在心里评价，很好闻。
那双紧紧攥着的手像是什么暗语一样，牵动着她的心。
林意还没有完全清醒，在顾西琛的怀里像小狗一样，吸了吸鼻子。林意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温热的肥皂味。
“这么快？”顾西琛转过头看她。
她在他温暖的怀里，半梦半醒地度过了这五个小时。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仿佛过往的人生就是浮梦一场。
“嗯。”林意轻声答应，走到桌子那边，然后直接盖上了电脑，“我们出去吧。”
林意从顾西琛的怀里露头，一只手紧紧地拽着顾西琛的衣角，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顾西琛的手掌。
顾西琛看她不对劲的样子心里早就明白了，于是打趣她：“你神经兮兮的做什么？”他停顿了一下，故意说，“我什么也没看到，真的。”
周围的人起身拿行李，因为是经济舱，人比较多，瞬间变得乱糟糟的，窗户玻璃上挂着水珠，远处橘色的灯光透过玻璃聚焦成一个点，明晃晃的。
他特意强调了一下“真的”，林意瞬间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
飞机在跑道上缓慢滑行，最后停在停机坪上。
林意瞪了他一眼，出了房间。
飞机直飞长沙需要五个小时左右，因为晚点，到达黄花机场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八点。
顾西琛笑着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