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维怎么可能到这儿就满足呢？他接着说：“你不觉得还是有点简单吗？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啊，好歹加个形容词吧。譬如……”他自己想了想，“可爱的维维之类的，你可以再想点形容词。”
霍麒拿他没办法：“维维，生日快乐！”
霍麒哑然失笑，这小子！倒真是挺可爱的，这么一聊天，他心情也好了不少，便说：“那最后一次，猴子一样可爱的维维，生日快乐！”
姜晏维美得不得了却嫌弃不够，跟着他要祝福：“太简单了，怎么也要加个人名吧。”
“为什么是猴子啊？”姜晏维那叫一个郁闷，听着就好像去动物园给猴子过生日，他五岁的时候干过这种事。
两个人说了几句，霍麒看了看挂钟到了点，清了清嗓子说：“生日快乐！”
霍麒可不能再由着他了：“明天一早我接你，早点睡吧。”
姜晏维一听就想明白了，这事儿合算啊，立刻就同意了：“那成，我最近多问问姥姥，保证把秘方都学会！”
姜晏维只能认了：“好！”
霍麒被他暖得不得了，却没法表达，只能说：“你记好了，我做给你吃，我厨艺不错的。”
等着挂了电话，姜晏维乐得在床上打了个滚，他向来郁闷散得快，自顾自乐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吃撑了，没睡着。”姜晏维不好意思地说，“姥姥做的面太好吃了，不过我全程都跟着，把做法都记下来了，等回了秦城我给你做。”
3
“答应你的怎么能不准时？困坏了吧，中午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霍麒就到了姜晏维这边。
等着晚上十二点，提前一分钟霍麒就把电话打过去了，姜晏维早就回屋了，撑着眼皮盘着腿坐在床上等着呢。电话一拨进来，他就立刻接了，打着哈欠乐滋滋地夸奖他：“真准时。”
虽然昨天已经吃了一肚子面条，可今天过生日，姥姥还是做了长寿面——专门和了面，用一小团面拉成一整根面条下到锅里，盛出来正好一小碗，让姜晏维一口气不咬断吃进去。
林润之知道他不想听，叹口气没办法，只能出去了。
霍麒进来的时候面刚下好，姜晏维正跟他姥姥打包票：“您做再多我也能一口吃进去，谁让姥姥做的面这么好吃。”
霍麒真不想每次关系缓和一点的时候，都被霍家人打断，他立刻说道：“妈，我忙，你先回去吧。”
他姥姥本来就爱笑，这两天已经被他哄得开心死了，一听这个更显摆：“这卤子我放了好多好东西，都是你喜欢吃的。”
林润之跟儿子关系一般，难得得了谢字也挺高兴，立刻就说：“你呀，不用谢我，听话就好。青林他……”
姜晏维就说：“那我再订一碗，过个双份的。”
霍麒叹口气，跟他妈说：“妈，谢谢你。”
他姥姥笑着说他：“谁家过生日还双份？这种就一碗，其他的管够。”
林润之就有点失落，可儿媳妇这事儿是大事儿，她终究是很高兴的，催促道：“那你抓紧，我得准备见面礼。对了，我那儿有个镯子，特别好，就等着你娶媳妇给她呢。”她小声说，“宋雪桥都没份的。”
姜晏维“哦哦哦”地应着，捧着刚下好的那碗面条出来，就瞧见了霍麒，那张脸立刻就放光了，提高了声音问他姥姥：“姥儿！霍叔叔来了，有他的面吗？没有我把我的这碗给他了。”
霍麒瞧着他妈关心他的样儿，张张嘴说道：“还不能给你看，我还没追上。追上了告诉你。”
他姥姥回：“有！要多少都有！”
林润之一听就高兴了，连忙问：“多大了，谁家的孩子？长什么样？为什么不能带来啊？带过来啊。”
姜晏维这才冲着霍麒说：“快去端！我的长寿面，你得多吃点。”
霍麒实在不想大过年的为这事儿闹不愉快，犹豫了一下就编了个瞎话：“有喜欢的了，不过还不能带来。”
霍麒倒真没吃早餐，他下楼的时候餐桌上坐着霍青林一家，正有说有笑的，他怎么可能凑过去？如果不是为了他妈，他压根就不会回来。
林润之听了又环顾了一圈这屋子，然后说：“你这屋是旧了，收起来吧，等着过完年你去秦城，我给你重新装修一下。”说到这儿，她就想起来在厨房里跟保姆说的事儿，问他，“有女朋友了吗？你都三十岁了，该找了。青林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路路都出生了。”
倒是霍青林夫妻瞧见了他，霍青林如往常一样，在宋雪桥面前似乎就是个严厉的兄长，问了一句：“不吃饭就出门？你这习惯还不改？年轻没事，等着岁数大了胃就受不了了。”还是宋雪桥落落大方，仿佛十几年前的诬陷不曾存在一样，站起来说：“爸妈出去运动了，你坐着我给你端饭去。”
他回了一句：“很多年的东西了，又不看，收起来。”
霍麒只能停住了脚步，跟霍青林深沉不见底的眼睛对上了，这人的目光……霍麒不好形容，似乎带着探视又带着疑问，还带着一些自信，很是复杂地看着他。霍麒知道，霍青林多疑，自己昨天寥寥几句话，八成霍青林昨晚都没睡好，不过，他并不准备说太多，有些时候，出事前的慌不择路，也挺好看。
霍麒听他祖孙俩乐着，也就挂了电话。看了看自己这不大不小的房间，然后从书架开始收拾东西，半截他妈过来给他送果汁，瞧见了还问：“你大过年的，收拾这个干什么？”霍麒又不能告诉她，自己想把有用的东西带走，他知道，但凡这事儿一说，他妈肯定得闹，这些东西八成都得给他撕了。
就像当年，霍青林对付他的手段，他在三个小时内，被从学校带走扔进了寄宿学校里，离开了家人，整个人都是惊慌的，他不知道霍青林为什么这么做，他也不知道霍青林会不会对付他妈，他整个人都是无助且慌张的。
他姥姥乐得不得了：“那是，你姥姥要是开饭馆，保证生意好。你妈那手艺，差远了，她从小就不干活，懒丫头一个。”
他客气地跟宋雪桥说：“不用了嫂子，我约了人，今天不在家吃。”
姜晏维又开始耍宝了，哄他姥姥：“还不是您做得太好吃，我妈怎么就没学会您的手艺啊，做面条就会炝锅面条，还嫌弃我吃得少。姥姥，您太厉害了。”
他扭头就走，远远地还听见宋雪桥在后面说：“我怎么觉得霍麒态度不对啊，你们没事吧？”
霍麒立刻懂，不就是十二点给他打电话送祝福吗？反正平日里也睡得晚，这也不是太难达到的要求，便点了头。姜晏维显然乐坏了，在屋子里蹦高呢，就听见电话里姥姥数落他：“你老实点，刚吃了两大碗，别吐出来。”
这种事霍青林显然会瞒着，他不耐烦地说：“兄弟之间难不成跟你们姐妹似的还天天泡在一起？行啦，我吃饱了。”
比起霍青林的担忧，还有宋雪桥的暗恨，霍麒这天过得倒是有苦有乐。晚上的时候，姜晏维还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了问他过得好不好。顺便汇报了一下炸酱面的好吃程度——他晚上又要求吃了一顿，临了才暴露了小心思：“我想你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
宋雪桥是什么人？她这么说话八成是已经知道点什么了，可没有引起霍青林足够的警惕。霍麒昨天提了一嘴，看样子他也没放在心上，这事儿霍青林知道有知道的闹腾，不知道有不知道的闹腾。霍麒只抱着看笑话的想法，摇摇头就出来了。
却不知道在卧室里，宋雪桥一边一手拍打着已经入睡的路路，一边咬牙切齿地给人打电话：“你记得那个画家江一然吗？对，就是我推荐去霍青云投资公司的那个，最近很火的那个。你帮我查查，她跟青林什么关系。”
霍麒进屋的时候原本不算饿，大早上起来胃口还没开，只是姥姥的手艺着实好，那酸香的味道一冲鼻，他沉睡了一晚上的肠胃就被唤醒了。他应着进了厨房，姥姥那边已经给他盛了一大碗，递给他时还叮嘱道：“吃饱点，维维闹腾，今天你得多费心。”
这事儿江一然知道不能说出去，原本霍青云行贿出事儿，她牵扯其中，再跟霍青林扯上关系，这事儿就把霍家扯进来了。她也不笨，有霍青林在，她还有脱身的可能，可霍青林要是垮了，她就彻底无望了。她说：“我知道。”
那一碗面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浇头，红绿搭配，不但颜色漂亮，就连味道也是特别诱人，他一边端着往外走一边闻着香气，这会儿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霍青林想也是这样，点点头说道：“那就好，还是我说的，这事儿半句话不能透露。”
餐厅里，姜晏维已经给他留好地方，拍着身旁的座位喊他：“这边。”
江一然立刻就否定了：“不可能，你知道我圈子很窄的，我身边的人不知道，生人出现我会注意的。”
霍麒一落座，姜晏维就凑过来跟他说：“多吃点，你吃我点长寿面，也能年轻点！”
他俩每次都很隐秘，还有心腹掩饰，但这种事谁能保证密不透风呢？
霍麒差点噎死，直接咽了口里的面条，端着碗到对面去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江一然的电话才打过来，说是手机调了静音所以没接到，霍青林点点头说：“咱俩的关系你透露给什么人了吗？或者被别人发现了？”
姜晏维没想到霍麒这么大反应，一直到吃完饭都不肯理他。他突然有点恐慌，这会儿倒是老实了，也不动手动脚了，吃完饭还帮忙把碗收了，然后就飞速换了衣服出来，生怕霍麒反悔一样，当着他姥爷的面问：“走吧，给我过生日去。”
霍青林却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这种机密的事儿，霍麒不可能知道。
霍麒其实也没生气，他又不是第一天才活到三十岁。他略微点点头，还客气地跟姥姥姥爷告辞，这才开门出去。
他这些年经营有道，但总有利益置换，却不方便打着霍氏的名头出面，如果霍麒跟他一条心，倒是容易很多。难不成霍麒知道他的某些交易？
姜晏维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这小子精得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忍不住在书房里踱步，想着能让霍麒抓住的把柄，也就一个是费远的事儿，一个是他和江一然的关系，前者他早就脱了身洗得一干二净，费家现在已经落败得不成样子了，也翻不出花样来。后者吗？倒是个大问题，不过这种事，没有真凭实据，霍麒说出来，有人信吗？何况有他爸爸在，霍麒就算有证据，也出不了霍家门。那会是什么？
出了门，霍麒回头一瞥，姜晏维就退了一步，离着他一米远，也不敢造次，倒是难得这么老实。
只是他没想到，霍青云竟然弄得这么大，江一然也不曾告诉他，自己的画这么值钱了。出了事儿他虽然生气，可他觉得并不严重，又不是江一然拍卖的，他只是叮嘱她不要泄露了两人的关系。可现在，他有种危机感了。他又给江一然拨了一遍电话，还是没人接。到底干什么去了呢？江一然从不会漏接他的电话。
结果一进电梯没人了，姜晏维又一点一点地蹭过来了。
两者合一，他就闭了嘴。
姜晏维拽拽霍麒的袖子：“我错了。”
可这时候，霍青云已经炒作得差不多马上要拍卖了，他要是去找霍青云撤下江一然的作品，那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更何况江一然本来水准就不差，画展颇受好评，缺的只是机会。
霍麒不搭理他，姜晏维自己作死只能自己解锁，接着深刻地认错：“我不该说怕你老了！”
偏偏，宋雪桥给出的名单中就有江一然的名字。这事儿是宋雪桥直接回复霍青云的，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等到霍青云批量收购了一批江一然的画作，江一然告诉他，他查了查才知道。
这么不深刻，霍麒瞥他一眼，就瞧见这小子在做鬼脸。霍麒绷不住了，回他一句：“三岁啊，还拽袖？到地儿了。”
霍青林的确问了问宋雪桥，他原本也没想徇私，毕竟他的身份导致了和江一然的关系不能让人知道，他平日里要多避嫌就有多避嫌。
到了负一层停车场，霍麒把车倒出来就问：“中午我订了个好地方吃饭，中间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带你去玩？”
但霍青林并不觉得如何，这事儿他知道可跟他没关系。当时是霍青云上赶着问他的，原话说的是：“弟妹是学美术的，有没有认识的不错的有潜力的画家，给我介绍几位？有人想投资。”
这会儿认过错了，姜晏维就开始提要求了：“你给我过生日，都没有想带我去的地方啊。”
霍青林跟江一然的情人关系维持七八年了，这次霍青云出事，江一然就很担心，她毕竟是这些画家中的一位——霍青云要做到利益最大化，自然是直接雇了几个画家给他画画来降低成本。
还真没有，不是霍麒不用心，是他的人生实在太贫瘠——十五岁之前，他试图成为霍家一员，去的地方都有点刺激好玩，常人很好奇但进不去，这种地方他不可能带着姜晏维去，他自己都多年不去了。
他就有点担心，是不是真出事了。
高中是完全封闭的，没有任何课余生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放假那几天能出来透透气，其他时间全都在那四方天空中，跟坐牢没区别。而放出来那几天，他也需要处理自己那部分小投资——那是他的本钱，没时间聚会吃饭玩，所以他跟自己的小学初中同学早就没联系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一打就通的电话，这次却响了一遍铃也没人接。
大学他就闷头想办法赚钱了，一天忙得只能睡五六个小时，人人当他背靠大树好乘凉，其实不知道的是，他压根没接受霍家任何帮助——他报考清大的计算机系其实霍家是不同意的，霍家的每个人都是有用处的，即便他并不算是完全的霍家人。
等着送完了人，客厅里已经没人了，宋雪桥应该是带着路路睡午觉去了。他好不容易独身一人，也没回自己的房间，反而去了书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给江一然打了个电话。
霍麒怎么可能答应？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学校准备大学期间一飞冲天，他怎么可能让霍家绑住手脚？好听点成为霍家不可或缺的一员，难听点就是走狗，替霍青林看好财产的走狗！
他一肚子的疑问，却没法问出来，只能自己想。
他直接拒绝了。林润之不知内情不厌其烦地劝他，霍环宇知道内情却画了大蛋糕用利益来诱惑他，他都没答应，结果就是，表面上霍环宇还劝林润之：“孩子有自己的爱好，强扭的瓜不甜。”实际上，霍环宇早就跟他说清楚了，“不为霍家利益着想，你跟霍家也就没关系了。”他应了。
若说刚才霍青林专门找了机会跟霍麒单独相处，可这一次不过相隔几个小时，感觉却不一样了。他看着礼貌送别兄长的霍麒，总有种恍惚的感觉，这小子是怎么知道江一然的事儿的？这小子还知道什么？那份大礼又是什么？
这样的霍麒，不谈恋爱只谈工作，哪里有什么地方可以玩啊——尤其是这些年，京城变化这么快。他知道的地方，恐怕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景区，他觉得姜晏维肯定不会去。
霍麒眯瞪了一会儿，便到了中午饭点。保姆上来叫他吃饭，他这才下去。霍青杭几个人也都下来了，大家围成一桌，倒是难得热闹，都喝了几杯酒，算是小聚了一次。等着吃完饭，依着礼貌，霍麒还是和霍青林把那两位哥哥送出了门。
他挺愧疚的，解释说：“我对京城其实不算特别了解，除了饭店。”这也是因为他要请客吃饭才知道的。
姜晏维这回没立刻回应，大概一心一意剥蒜去了。
姜晏维也没想为难霍麒，一瞧这样就知道霍麒是个工作狂，他倒是脑袋转得快，现在这样不知道多好啊，正好跟他都是第一次。他这么一想也挺美的，只能自己点餐了，他才不会去什么景点商场呢，他妈是个购物狂，没事就来京城购物，尤其是过年前这次，还得带着他来拎包，他从小见识到大，哪里会感兴趣？
姜晏维给霍麒发了一个哭的表情不吭声了。霍麒这才把手机放一边，眯着眼补了会儿觉——老人家出门赶早不赶晚，今天实在是起得太早了，他都有点顶不住。想了想，他又拿起手机给姜晏维发了一条微信：“吃完饭先补个觉再学习。”
他倒是难得动了动脑子，跟霍麒说：“带我去你熟悉的地方看看吧，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
倒是想得美！霍麒摇摇头，一下子躺到了床上，用那招百试百灵的套路回复他：“你今天卷子做了吗？”
这倒是个好提议，姜晏维虽然小，却是霍麒所认识的难得有同病相怜感觉的人，在他面前公开自己的过去，这并不是太难接受的事。
姜晏维立刻回道：“有点诚意好不好？不过要是你帮我做，再加个脚膜按摩个半小时什么的，我也能勉强接受。”
霍麒点点头：“好啊。”
霍麒看着就乐了，回了条信息给他：“明天带你做个手膜算过生日了？”
第一站是他不愿意但必须面对的霍环宇家，不过是旧址。如今开到原先的那座小别墅楼下，倒觉得这里陈旧了很多。这里并没有卖出去，好像出租了，霍麒把车停在了门口的小路上。
打完招呼，他就回了屋，顺便看了一眼手机，就瞧见姜晏维给他发的微信。姜晏维正在剥蒜，给他发了段生无可恋的视频，里面就一张大脸，在那儿说：“姥姥要做炸酱面，非要我剥两头蒜，手都快受不了了。”还把爪子举起来给他看看。
“这是来京城住的第一个地方，现在看着挺旧的，不过当时我从秦城来，看着这里就跟电视剧里的一样。花园洋房，还有保姆。虽然记挂着爸爸不见了，不过新奇的事物也分了我不少神，起码不闹了。”
霍麒笑笑说：“都挺好，谢谢叔叔关心了。”
姜晏维往外看去，白色二层小别墅，应该是近期没有维护了，显得有点旧。不过这地方地段挺好，恐怕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
霍麒倒是知道，霍环宇现在说的倒不一定是假的，不过原先干的事儿是实打实是真的，这人是标准的“二代”作风，与己无关的时候什么都行，一旦触犯了根本利益，则毫不留情。
霍麒犹豫了一下：“这是让我第一次知道，我与霍家人不同的地方，在这里，我就是个格格不入的人，所以一直试图融入他们。”
他妈对霍环宇的话深信不疑，看霍麒也有种这孩子太不知趣的神色。
姜晏维“哦”了一声，说：“融不进去也挺好的，那个霍青林看着就挺恶心的，霍青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变成他们那样，我八成就不喜欢了。”
霍环宇在他妈面前对他一向关怀有加，问了问他生意最近怎么样，又问了问有什么困难，说是无论资金还是别的，有事儿要记得还有他这个爸爸：“不要光想着证明自己，在外面吃苦受累，家人不就是相互帮助的吗？你看青杭、青海、青林他们，不也经常凑在一起聊聊吗？你呀，就是跟他们不凑堆儿。”
然后是小学和初中，这是霍麒的骄傲，他从来都是第一名，没有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他还揉着姜晏维的脑袋说：“看样子你是比不了了。”
霍麒上楼前看了一眼，他妈跟继父在说话，就过去打了个招呼，可也没再提刚刚说的事儿，显然他妈也不想提。反正这事很快就要捅开了，也不用专门去说，更何况，虽然他刚刚想着一了百了跟他妈说清楚，可如今冷静下来想一想，他妈信不信就是个大问题——霍环宇、霍青林装得太好了。
对这点，姜晏维只能伸出大拇指。
他们兄弟三人接着又说了起来，宋雪桥在旁边不吭声，偶尔替他们倒倒水，看着倒贤惠。
然后就是那所寄宿高中，霍麒毕业后就没去过，那里实在没给他留下什么好记忆。路上，姜晏维知道要去那儿，终于问出来了：“为什么你要上这样的学校啊？这地方不是霍家人来的地方啊！他们欺负你呀？”
霍青林只当她走错了方向，遮掩着说：“那大概是走岔了，大哥别打岔，接着说说你那里的情况吧，说不定能找到合作的点。”
要是别人问，霍麒是不会说的，不过姜晏维的话……他倒是不觉得不能说，但也只是模糊道：“被霍青林整了一次，犯了错。”
宋雪桥找他了？霍青林看了一眼自己老婆，宋雪桥神色正常，还对他笑笑说：“哦，你去哪里了？花园里都没人。”
姜晏维虽然见过霍青林和霍麒打架，可从没想过他俩的关系。他就想歪了，八成觉得霍青林就是看霍麒不顺眼，就跟他看超超不顺眼似的。不过霍麒跟超超又不一样——霍环宇破坏了人家的家庭，他是男小三，霍麒是受害者。
霍青杭一见霍青林便开玩笑：“跑去哪里了？雪桥专门找你一趟都没找到，是不是让你扶持一下吓跑了？”霍青杭这次回来是带了任务的，所以见了兄弟就提了要求。
“怪不得你们俩见面就打架，早知道那时候我多骂他两句。”姜晏维还挺可惜的，建议道，“他要找事儿，以后我帮你，一般人说不过我。”
霍青海拉着他就进了书房，里面霍青杭跟宋雪桥正说得热闹。
霍麒腾出手来揉揉他的脑袋：“好，以后你帮我出头。”
等着差不多了，他大步走了两下，虽然还是疼，但已经没那么疼了，便想回房先打个电话，却被从书房推门而出的霍青海碰见了。霍青海一见霍青林便说：“还是我运气好，雪桥找了半天没找到，我直接逮住了。”
姜晏维觉得这样也挺美，霍麒当军师，他当先锋，看谁还敢欺负他们！郭聘婷、郭玉婷、霍青林、霍青云都滚蛋吧！
但扯上江一然就不好办了。他忍着疼痛，能感觉出来，霍麒可不是开玩笑的。
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曾经的郊区已经变成热闹繁华的市区，霍麒将车停在路边，按着记忆找到了曾经的校址，发现原先的高中早就不见了，换成一座座新起的住宅楼。
可这并不是让他最难过的，他担心的是霍麒到底要干什么。霍青云那事儿他原本觉得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信不过霍青云，所以跟他的合作都是明面上的，虽然难办点，但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他因为讨厌这个地方，压根就没跟这边的人联系过，他又不生活在京城，所以这些年并不知道这个消息。突然之间看到这一切，他有点……说不出的滋味。怀念吗？那当然没有。喜悦吗？也不算。这是他奋进的地方，这也是让他感到耻辱的地方，他曾经还想过以后把霍青林和霍环宇关进来住两天，反正很复杂。
这边，霍青林被霍麒那一脚踢得不轻，他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狠，能疼死人的。虽然这种动作并不雅观，可他依旧没办法夹着腿缓和了半分钟，出了一身的冷汗，疼痛才算能够忍受了。
姜晏维瞧他不说话也不蹦跶了，拽了拽他胳膊说：“好像没了，都拆了。”
霍青海倒也没恼怒，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说：“那就歇歇吧。”霍麒没接话，点点头，去了自己的房间。
霍麒点点头：“都拆了，走吧。”
所以，他照旧拒绝：“我刚回来很累，就不过去了。”
姜晏维却没动，在后面叫住他：“霍麒！”霍麒想回头说他，不要叫名字，结果却瞧见姜晏维张开了双臂，问他，“你需要拥抱吗？我的胸膛虽然不厚实，可也很温暖的。”
霍麒可以暗地里提供线索，却不能明面上跟霍青海结成联盟。虽然霍麒知道，时间褪去了霍青海身上的古怪与别扭，让他成长为一个沉稳内敛的人，是霍家难得的中流砥柱，可也不能跟他结盟。一是他妈终究生活在这里，纵然他们有分歧，可感情是没有问题的，他要顾及她；二是，他不愿意陷入霍家的泥潭。
霍麒愣了愣，姜晏维不似他那般沉稳，接着推销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上次你借我，这次我借你啊。”
这种态度的改变，让霍麒立刻注意到了霍青海的位置——他刚刚跟霍青林是站在楼梯拐角处，而霍青海的位置离着并不远，八成两人的对话霍青海听见了。他很了解霍青海，也了解霍青海想报复的心，更知道霍青海在这个牢笼里无法张开臂膀的困顿，可能猜到了霍青云的事儿是他干的，所以对他有感激之情吧。
姜晏维真是有种什么环境都能逗人笑的本事。霍麒突然觉得，自己这是干什么啊，不就是一所破学校吗？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可伤感的？有这时间，不如干点别的去。
霍麒颇为讶异，这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明明半年前他回来去老宅看霍老爷子，遇见霍青海，霍青海还是话都不愿多说一句的。不过霍麒这人一向警醒，他的遭遇让他知道，即便自己已经努力做到了最优秀，依旧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你。
于是，他上前去，抱了一下。
两人打了个照面，霍麒便想像过去一样叫一声二哥就过去了，没想到这次却是霍青海先张的口：“回来了，兄弟们都在上面聊天喝茶，要不要一起上来坐坐？”
秦城。
所以小时候霍青海的性子非常阴郁古怪，比其他人看着更难接触，霍麒跟他更是不熟。
姜氏地产保卫处。
霍青海属于霍家很特殊的一个，在老宅，在兄弟面前，他是标准的霍家子弟，是霍家的二少爷，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可回了家后，在本应依靠的父亲面前，他是不顺眼的长子，试图排挤弟弟的哥哥，是不被期望出生的孩子。
保安瞧见快递员过来还问：“怎么今天还来啊，都放假了？”
霍麒说完就往外走，结果恰巧迎面碰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霍青海。霍麒与霍家子弟关系都一般，小时候他试图融进去，结果被踹了出来，十五岁之后，他对他们避如蛇蝎，自然不会有交流。
快递员说：“最后一天了，先放你这儿吧。”
2
保安拿过来一看，写着收件人是姜晏维，他当然知道，就是有点奇怪：“怎么送这儿来了？这大少爷又不来这边。”
他说完就走，霍青林却顾不得疼想到了关键点——霍麒知道江一然，霍青云都不知道这事儿！艺术品行贿的事儿是他捅出来的？霍青林陡然警觉起来，突然想到了霍麒所说的那份大礼了。
快递员才不管：“这谁知道，你转交就行了。”
霍麒就笑了，嘲弄地说：“怎么，这就没办法了吧！那就别天天打着后悔的名头来接近我，你要后悔早就后悔了，你不是一天长到三十五岁的。你找我不过是想要利用我的身份罢了。我告诉你，不可能！再惹我……”他毫不犹豫地右腿屈膝向上，就听霍青林忍不住“嗷”地叫了一声，“就不是这个了，你要相信这十五年我不是白活的。”他轻声说，“譬如江一然……”
他说完就走了，保安瞧瞧快递员摇摇头：“那也得过了年上班了。”说完，就把快递放在了抽屉里。
“喀……你……你这是……何苦呢？”他随即换了说法。他还试图反抗，却发现不知道何时，霍麒已经足够强壮，在受制的时候，他已经不可能翻身了。
4
高傲的宋雪桥怎么可能答应？
两个人沿着霍麒生活的轨迹，逛了整整一圈京城，就误了中午的饭点。霍麒订的那家私房菜馆规矩挺多，晚到半个小时就取消了，可那时候他俩还在路上堵着呢，所以只能作罢。
霍麒恶心得不得了，直接避开了霍青林伸出的手，右手出其不意地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在霍青林诧异的时候将他压到了墙上。霍麒瞧着那张斯文败类的脸，右手渐渐使劲，问他：“那好啊，不需要兴师动众，让你老婆一起过来道歉啊。”
霍麒觉得有点对不住姜晏维：“要不再找一家吧，还有几家也挺好。”
林润之一听也顾不得霍麒了，连忙去客厅。等着人走了，霍青林才冲着霍麒说：“霍麒，我对你没有坏心，如果有也是年少不懂事才做出了不理智的事，我是真心想挽回的。”
姜晏维一瞧都两点了，折腾什么呀。至于回家吃姥姥做的，原本是个特别好的提议，他姥姥的手艺好，这时候本就饿了，一想起来他口水都止不住。可霍麒说带他出来过生日，结果回去饭都没吃，饿到了两三点，他姥姥那个护短的性子，虽然看着很喜欢霍麒吧，八成也得不高兴，他可不能给霍麒减分。
他说完就往自己的房间走，林润之下意识跟了上去，结果两个人一拐弯就碰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了的霍青林。他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把拦着霍麒说：“你这是干什么？一回来就跟阿姨吵架。阿姨，我爸回来了！”
所以，他想了半天就说：“不是要去你家认门吗？你做给我吃吧。简单点就成，我好打发。”
霍麒半年才回一次家，是真不愿意一上来就跟他妈说这些，中国人的传统，再大的事儿也得过了年。可今天他妈并不想放过他，如果不解决的话，恐怕一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了。他直接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知好歹吗？妈，跟我上楼来！”
霍麒一听，觉得倒也可以，便点了头：“好。我家旁边就有个大超市，想想你想吃什么，咱们先去买食材。”
她向霍麒质问道：“那是你哥哥，新开发区这么好的机会，他就想到了你。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
姜晏维只当他说自己厨艺不错是自夸，真没想到他会做饭的，听他这口气就来了句：“你还真敢让我点菜啊，不怕做不出来啊？”
所以，面对霍青林抛出的橄榄枝，她是几次三番想要促使霍麒接过来，可都失败了，最后那次投资考察团，居然直接关门。
霍麒很是霸气地说：“只要你不搞怪，保证没问题。”
她显然对霍麒几次拒绝的事儿耿耿于怀。这些年他们母子越走越远，在林润之看来就是我对你很好，霍家也对你很好，你为什么不知道感恩不知道回报却想脱离呢？这是一种不感恩的行为。她一是不赞同这种做法。二也不想让霍家人觉得她养出了个白眼狼——现在霍家已经有人这样认为了，当然话说得没那么露骨，只说霍麒翅膀硬了。三是觉得对不起一心一意为她，也疼霍麒如亲子的霍环宇。
姜晏维“嘿嘿”笑了：“那挺好，”他也不客气，“我妈能烧厨房，我八成也差不多。”
一听这个，林润之又有话说：“秦城有什么好，非要在那儿待着，你这孩子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性子怪得很。京城哪里不比秦城好？你要买地融资都方便，偏偏跑那么远。青林好心好意叫你去南省，现成的赚大钱的机会，都求到你面前了，你都不去，你怎么想的啊？”
霍麒觉得好像也不错，天天做饭喂松鼠挺好的，他笑笑没说话。
他解释了一句：“昨天公司的事儿才结束。”
姜晏维拿着手机开始搜菜谱，他倒是有心想点个大菜，可惜跑了一早上，那碗长寿面早就消化了，他怕做的时间长了，自己先饿死，所以还是选了几个小炒菜。
不过这次他想好了，有些事毕竟要说明白的，譬如他对霍家的反感。
目标明确，两人直奔超市买了东西结账出来才花了半小时不到，然后霍麒就开车带着他进了对面的一个小区。两个人从地下停车场上去，这小区是电梯入户，直接刷卡。等到了家门口，霍麒把手中的卡递到了姜晏维面前：“这是你的。”
只是，世界上人的一切问题，不是为你好就能解决的。他妈带他来霍家源于想让他站在霍家肩膀上更进一步，可如今他们的分歧也在这里——他并不愿意跟霍家沾上关系，从十五岁开始他就这么想了。至于为什么，他当时不能说，因为他继父不让，如今岁数大了，倒是不怕他继父了，只是不想开口了，总觉得沟通不畅。
姜晏维眼睛都直了，这不就是允许他随时上门吗？他眨眨眼，一副没缓过神的样儿，霍麒说道：“随时欢迎你来。”
可霍麒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他可以肯定，他妈是爱他的，他来霍家日子要好过得多，当年离婚的时候他妈跟他爸也说了：“跟着我，他比别人少奋斗五十年；跟着你，他就得从普通人开始。”当然，他不否认，他妈需要一个亲生儿子在身边，但为他好这点，他更不能否认。
姜晏维直接乐歪了嘴巴，换拖鞋的时候，还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霍麒拿他没办法，直接揉揉他脑袋说：“你随便参观，我去做饭。”
林润之今年已经是五十岁出头的人了，可因为保养得好，霍环宇又宠她，所以看起来还十分年轻，三十多岁不敢说，四十岁出头绝对是有人信的。霍麒的长相随了她，用霍家人的话说：“明明是贫寒出身，怎么长出了一身贵气！”如今她嫁入霍家二十五年，连吃穿用度都已经适应了霍家的节奏，自然气质出众。
说完，霍麒就脱了外套，提着食材进厨房了。
这段话落了，霍麒又等了半分钟才敲的门，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门“呼啦”一下打开了，露出一张高贵端庄的脸，他妈一双眼睛冷冷地打量着他，来了句：“还知道回来！”
姜晏维跟只松鼠似的，好奇地打量着这房子。房子挺大的，三室两厅，层高也高，完全北欧的装修风格，而且应该设计的时候很花心思，跟在秦城的别墅一样，整个房子特别大气，看着心情就好。不过也没多少看头，跟别墅的风格太像了，如果只看卧室的话，他还以为在秦城呢。
他妈叹口气：“希望吧，我看四十岁能结了就谢天谢地了，他又不着急，也不听我的。”
没五分钟，他就跑到了厨房门口站着了。霍麒穿着白衬衫，系着围裙正在洗碗池旁收拾鲜虾。
厨师就劝她：“不当父母不知父母恩，结婚就好了。”
声音惊动了霍麒，他扭头看过来，左手拿着厨房剪，右手拿着一只虾，看起来居家得不得了，霍麒只能招呼这只猴子：“帮我洗洗菜。”
厨房的门关着，大概是怕路路闯进来烫着，他走过去就听见他妈说：“多做点，霍麒饭量大，平日的小盘子他吃不饱。”里面的厨师笑着说：“那您做个拿手的。”他妈说：“不用，谁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反正也不挑，好养活。再说，”他妈幽幽地说了一句，“他也不领情，只当我老想害他！”
姜晏维应了一声，立刻扔下手机帮忙去了。
保姆在他家做了好多年，都熟悉如家人了，这话说得也不违和。霍麒点点头，往厨房走去。路上还路过了客厅，路路正一个人看着电视，手里还拿着玩具玩耍，这孩子八成习惯了，压根不需要人陪。
两个人四只手，动作自然是快了不少，不多时，四菜一汤就完成了。
“润之姐在厨房，忙活着做饭呢。你爸爸还没回来，说是有事儿。”保姆答道，“我给你把东西放进屋子里，你妈前两天就给你收拾出来了，被子也是专门烘过的，盼了好几天了，你去跟她打个招呼吧。”
姜晏维都没想到这么顺利，还有点发愣。
霍麒点点头，有点好奇他们天南海北的，这是怎么凑到一起去了。不过，这些人跟他都没有关系，他压根不准备去见他们，而是问了一句：“我妈呢？”
霍麒边招呼他边端着菜往餐厅走：“你不饿啊？吃完就得送你回去了，姥姥不说晚上给你过生日吗？”
霍麒告别姜晏维，就等于告别了欢乐，车开到他妈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冷心冷肠。进门就能听见客厅里孩子的声音，应该是霍青林的儿子路路在玩。果然，保姆接过他的衣服和包就说：“青林和雪桥都回来了，青杭也过来了，这会儿在书房说话呢。”
姜晏维连忙也端了盘子跟上去，跟他唠叨：“能不回去吗？昨天就没跟你住一个房，你不觉得没我太冷清吗？”
姜晏维的眼睛顿时亮了。
那倒是，霍麒被他黏得也挺高兴，不过还是拒绝了：“赖这儿不行，钥匙都给你了，过了年你随便来。再说，我也不住这儿，我得回我妈家。”大过年的，他总要给他妈面子。
大概年少情烈吧，就算他俩这么站着，谁也没靠近谁，他都能感觉到姜晏维心里的担忧。而他却是一壶老酒，滋味绵长，所有的感情都是一点一点地透露出来的。他揉揉姜晏维的头——脑袋已经去掉了包扎，伤口早就拆线了，毛茸茸的头发立着，遮住了缝合的伤口处，不过他也不敢使劲：“你陪姥姥姥爷先逛着，腊月二十七我给你过生日。”
将菜摆上，姜晏维就想坐下，结果霍麒说：“等等。”他起身又去了厨房。姜晏维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个蛋糕盒子来，眼睛都瞪大了，有种叫幸福的泡泡又“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不住这儿吗？什么时候准备的？”
不过他将司机留下了，姜晏维这里有他妈留下的车，倒是不用派车了。走的时候，姜晏维送他到楼下：“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我保证以最快速度出现在你面前。”
“早就订了，让保姆签收的。来吧，大小伙子，生日快乐！许个愿吧。”他把蛋糕放中间打开，中间写着“祝维维成年快乐”，还点了蜡烛。
这小区地处二环内，环境不错，距离各个购物点都很近，所以早就装好了，而且常年雇人打扫，直接入住就行。霍麒将他们送到了地方，又认了认门牌，这才匆匆离开——今天都腊月二十六了，是他回霍家的最后期限，再晚，他妈的脸就挂不住了。
姜晏维“哦哦”两声，连忙闭了眼。霍麒瞧着他，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嘀咕什么愿望。等着他许完愿吹了蜡烛，霍麒拿着刀给他切蛋糕。姜晏维却凑在他身边问：“你猜猜我许的什么愿？”
等到了京城，司机就按着于静留下的地址开了过去，先把一家三口送到了地方。姜晏维他妈这房子是离婚时分的，他爸挣钱，他妈投资，这些年积攒下的家底不少。他爸离婚的时候挺公正，财产一人一半，这套早年买下现在已经涨到天价的四室二厅房子就到了他妈名下。当然，他爸也有别的房子。
霍麒递给他一块：“许愿又不能说，你自己知道就成了。”
霍麒脸都有点红，姥姥夸起人来比姜晏维还不遗余力。
“哦！”姜晏维只能作罢。霍麒手艺果然不错，虽然姜晏维做饭的时候挺矫情，想要延长时间多待会儿，可一吃上就顾不得了，再加上霍麒吃饭也不是云淡风轻的人，两个人狂风卷落叶，很快就把饭吃完了。
他姥姥原本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对霍麒印象就好，再加上这老夫妻俩都喜欢有文化的，一听这个，那一路上对着霍麒那个夸啊，又是长得好，又是有礼貌，又是干活利索。
霍麒这才带着打着饱嗝，号称以后不吃外卖只吃他做的饭菜的姜晏维，去看礼物。霍麒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递给他。姜晏维接过来，手里沉甸甸的，有点好奇：“什么呀？”
这一路，姜晏维充分发挥了自己嘴巴利索的优点，不遗余力地把霍麒夸了一顿，不但自主创业特有本事，还是清大毕业的学霸，不但长得帅身材好，还对他特别好等等。
霍麒就说：“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这是他当年特意保存下来的，费了不少工夫，拿着相框镶嵌起来，很是珍贵，“这是我第一个靠自己得来的东西，送给你。谁有都不如自己得来的珍贵。”
昨天相处了一晚上，霍麒已经挺熟悉姥姥姥爷的为人了，一个就是姜晏维的老年版，一个则是比较严肃，但姥姥说什么也不会反对，挺有爱的一对老人。
姜晏维有点激动，觉得太贵重了。他没想到是这么珍贵的东西，这可不是钱能衡量的，霍麒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得有十几年了，一直保留着。这东西应该很珍贵，就像是他房间里那一柜子小物品，每件都有特殊意义，平日里就算家里有保姆，物业有保安，他都是用钥匙锁着的，除了他同意，谁也不能碰，别说给了。
安顿了姥姥姥爷在霍麒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司机就开着那辆新房车过来了。几个人把东西运上去，又交代保姆看门，他舅舅到底没说自己出钱去京城的事儿，就他们四个连带司机向着京城进发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送给我呀，太……太珍贵了吧。”不过虽然这么说着，可手却抱得死紧，已经搂在怀里了，没有半句不收的意思。
四个人肯定不能站这儿聊天，姜晏维让他姥姥姥爷去车里坐着，就带着霍麒上楼又搬了两趟。然后他就发现，果然霍叔叔是不一样的，他弄得满头大汗，结果人家身穿西服，手里一边提两个箱子，跟没事人似的，直接就搬进了电梯，来回两趟就完全搞定了。
到了家，姜晏维本来还依依不舍，敲了门还扭头跟霍麒磨蹭：“吃了饭再走，反正你回去见到霍青林也吃不高兴。”
霍麒总算知道，姜晏维这基因是从哪儿随来的了。
霍麒想说他吃完中饭还没两个小时，又惦记这事儿了，他也挺能吃的，怎么就长不胖呢？结果话没出口，门就开了，里面站了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见了他愣了一下才叫了声：“霍麒啊。”
霍麒哪里想得到这会儿就见面了，他不走是因为怕姜晏维年轻气盛吵起来了，他不至于帮忙吵架，可不会让姜晏维吃了亏。结果这么凑巧……好在他还稳得住，挺礼貌地打了招呼，叫了“姥姥姥爷”。姥爷还好说，姥姥那可是想着去后海逛酒吧的主，上来就一句：“哎哟，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太好看了，一看心里就喜欢。你叫什么名字啊？”
姜晏维还在那儿想词呢，结果一听这一句，人都蹦起来了，先叫了声“妈”才往后一扭头，直接抱着东西扑上去又喊了一声“妈”，又问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吗？”
霍麒一听连忙下来，就碰到了站电梯旁看行李的姥姥姥爷，姜晏维特热情：“这是我姥姥，做饭特好吃；这是我姥爷，面上可严肃呢，其实特可爱。”他姥爷瞪他一眼。
于静点着他的脑袋说：“不是给你过生日吗？改签的机票，困死我了。”
姜晏维问他：“你为什么没走啊？快来帮忙，好多箱子包袱。”
姜晏维嘴巴都合不上了：“还是亲妈好！”
这包袱箱子都不小，想来他舅舅不可能帮忙运了，姜晏维就让他姥姥姥爷先出门，他自己弄这些，结果扛第一轮包袱下到一楼，他居然瞧见霍麒的车没走！简直是意外之喜！姜晏维立刻就扑上去了，霍麒也吓了一跳，看着这孩子脑门上还有汗呢：“你怎么了？”
结果有亲妈就有亲爸，姜晏维又来了句：“我爸连个短信都没有呢，他是彻底记不住我了。”
他姥爷是彻底伤心了，来了句：“住个什么，回来住自己家去。”
于静就不爱提姜大伟，想到他就气得慌，直接一巴掌拍在姜晏维的后背上：“大好日子提他干什么？不够晦气的。”
他小声问他姥姥：“您真不在这儿住了？”
于静从小没少打他，手劲儿不是一般大，姜晏维半年没挨打有点没经验了，直接被拍得差点扑出去，吓了他一跳，抱着礼物不干：“轻点轻点，不提就是了，我抱着礼物呢，别给我压坏了。”
他姥姥正生气呢，一听就起来，他姥爷更快，直接就奔他俩那小北屋去了，里面满满当当七八个包，都是收拾好的。姜晏维一瞧就知道怪不得他舅舅不敢放人，这哪里是玩的架势，这分明是要走人。
于静松了手说他：“几个月没见了，见了我就这态度啊。”
“好什么！你为你自己好吧。”姜晏维直接跟他姥姥说，“东西呢，走走走，今天就去我那儿住，不在这儿待了。”
姜晏维“嘿嘿”笑了两声，宝贝着东西：“这不一样，这是霍叔叔送的。”回头就冲着他妈介绍，“妈，这是霍麒。”
一提这事儿，于涛也没办法，他妹妹就为了这个，去京城连电话都没给他留，他嘟囔：“我那不是为她好！”
他妈拍他脑袋一下：“我还不知道？叫叔叔，我不在越发没大没小了。”
姜晏维就一句话：“你还是我妈他哥呢，拿钱的时候什么都好，用你的时候没人了。你也好意思！”
姜晏维“哦”了一声，想明白过来了，霍麒来秦城一年多，他妈离婚才半年多，按着两家的关系，应该是见过的。
他舅舅一听挺急：“我是你舅舅！”
果不其然，于静招呼道：“真是麻烦你了，”她看了看屋里八成是瞧着老头老太太都没在客厅，这才说，“姜大伟孩子都不管，倒是让你操心了，这孩子太调皮，给你添了不少乱吧？”
“我妈的就是我的，难不成还是别人的？再说，”姜晏维对这事儿还是能打包票的，有的是法子阻止他们，“这是我孝敬我姥姥的，你想出还不给你机会呢。话我放这儿了，人我带走了，你要留下，掏100万给我，要想跟着去，车子自驾，食宿自理，我啊，就不管了。”
霍麒其实和于静就见了一次，他本来就低调，再说有事儿也是找姜大伟商量，对于静的印象不算深刻。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天姜大伟问起他怎么想到回秦城了，是不是林润之松口了。
一提还钱，他舅舅就没音了，他舅妈来了句：“那是欠你妈的，你别老提。”
他犹豫了一下，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实话实说：“是我自己想的。我妈……她不知道。”
“咱不是一家人，你还欠着我们100万呢。要不这次旅行费用你出，就当还利息了。”姜晏维对付他舅舅可是从不客气。
姜大伟点点头：“你妈也不容易，那种家庭生活，总要谨慎。”
他舅舅被他说得脸色也不好看：“你这什么话，一家人。”
于静那天穿了件墨绿色的长裙，一直没吭声，安静优雅地喝着咖啡，听到这句终于有了反应，她说：“不过是自私而已。”
姜晏维这才知道，症结在这儿呢。他哭笑不得地道：“干活不成，长途去京城可以，嘿，我这兄弟才怀上就少爷脾气呀。”
他是亲儿子自然不能认同这种答案，但是，他心底知道林润之爱他，也自然明白林润之不仅仅只是爱他。只是没人说出来。
他舅舅就说：“也没不让啊，所以说咱们一起去不就行啦。”
那时候，他就觉得于静有些不同，她跟姜大伟看似和谐，其实并不是一路人。只是后面没有接触的机会，也就见了这么匆匆一面。然后便是姜大伟的出轨、郭聘婷的怀孕、于静毫不犹豫的离婚，果然不是一般女人。
姜晏维一听就不乐意，直接顶了他舅舅一句：“再大有我姥姥大啊。表哥从出生到现在都十八岁了，给你伺候大了，姥姥一天都没歇过，今年都七十岁了，你不带她出去玩就算了，怎么我带她出去，你意见这么多呢？你要使唤到什么时候啊？再说，刚怀上就不能干活了？这不正放假，你伺候不就行了。”他舅舅是小学老师，寒假肯定是没事的。
他点点头，叫了声静姐：“维维很好，很可爱，没有添乱。”他欣赏归欣赏于静，可终究姜晏维更重要，于是开口就把一些事儿敲定了，“我们说好了，下学期还住我那里，他成绩进步了不少。”这事儿如果他不说，相信于静是会想着把姜晏维放在姥姥家的。
姜晏维顿时就吓了一跳，他舅妈都四十岁了，怀孕了？！他看了一眼他姥姥，他姥姥点点头，不过还是不愿意：“这不是刚怀上吗？”他舅舅说：“那也得小心，她岁数大，不能受累。”
于静有点意外，好在姜晏维多鬼精啊，立刻赞同：“是，妈，我不想回我爸家，等会儿我给你讲他们有多恶劣，我不回去住。我姥姥家我也不想去，你不知道……”他妈突然捏住了他的肩膀，疼死了，他立马闭嘴了。
他舅舅却说：“这不是赶到一起了吗？这不是小霞怀孕了吗？这时候你哪里能走开？”
于静这时候倒是不好拒绝了，可她也不是别人说什么就答应的性子，点点头：“那真是谢谢你，这个我跟他爸爸商量商量。”
听见姜晏维来了，他姥姥立刻就有了底气，招呼着他：“维维，你给姥姥做主，你舅舅不让我去。我去我女儿家怎么了？我是他妈，又不是他儿子，他凭什么管着我？”
霍麒知道分寸，这样就不错了，起码不会不问意见就把人带走，他点点头说：“那好，我不打扰了，你们好好聚聚吧。”
等他进去，就瞧见他姥爷坐沙发上不吭气，他姥姥在抹眼泪，表哥不知道哪儿去了，舅舅正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也是气呼呼的。
他说完便想离开，倒是于静挺不好意思，拍了拍姜晏维的肩膀：“去送送人。”姜晏维当然愿意，他妈的意思是让他送到电梯口，这家伙倒是很实诚，把礼物给他妈拿着，自己直接跟着进电梯了。
姜晏维很快上了楼，今天周末，屋子里人挺全。舅妈给他开的门，见他不冷不热地扶着腰来了句：“维维来了，你劝劝你姥姥吧！”
于静关了房门，老太太正从厨房出来，于静跟过去问：“维维很喜欢霍麒啊？”
霍麒摇摇头，2001是吧？念了几句。
老太太点头：“可喜欢了，没事就缠着他，在屋子里一步不落。”于静一听就皱了眉头，结果老太太又来一句，“霍麒好看！”
他还没说什么，姜晏维就撒丫子跑了。
她彻底无语了，她怎么忘了，维维跟她妈一样，都喜欢好看的人。
这事儿霍麒没法掺和，只是也没随便把姜晏维放在路口打车，而是让他报了地址，开车送他过去了。到了的时候，姜晏维还给他报了个门牌号：“霍叔叔，地方你记住了吧？楼上2001室，我姥姥姥爷见了你肯定喜欢你，邀请你来家里，你记住就是了。”
于静点点头，无奈道：“是挺好看，不过妈，维维有点……”她想了想算了，反正老太太糊涂一辈子，这种事问也问不出来，就没再说什么。
高下立判，这也是姜晏维对他舅舅舅妈从不客气的原因，否则，他虽然跳脱，礼貌却是从来不少的。
电梯里，姜晏维用手肘碰碰霍麒：“你舍不得走对吧？”
这也难怪姜晏维气得慌，周晓文他爸出轨都是正常时了，周晓文他舅舅还时不时敲打警告一番呢，也给周晓文他妈放了话了：“你想离，家里就有你的房间，甭管日子好坏，哥吃一口缺不了你的。”而当年他爸出轨，他舅舅于涛怎么说的：“男人都那样，你以为离了再找就好了？说不定还没姜大伟好呢，还没钱，忍着吧。好日子都不会过了。”
霍麒没回答这问题，反而说：“好好陪陪你妈，过年这几天我可能过不来，家里事情比较多。”
“还不是我舅舅，一听说我姥姥要去京城过年，他居然想带着全家去玩，我姥姥搞不定他，我去！”姜晏维气呼呼地说，“就知道占便宜，当时我妈离婚，他也没站出来给我妈撑腰。我要是有个妹妹，我妹夫敢欺负我妹妹，我非得揍死他不可！”姜晏维说完就想起来姜大伟是他爸爸，不能这么说话，摸摸头找补说，“我就是那意思，立场不一样，我肯定不能打我爸，可我妈平时没少帮他啊，关键时刻不给力，还想占便宜，想得美。”
姜晏维一听就问：“能打电话吗？”
霍麒边开着车往外走，边问他：“不说不出门吗？去哪儿？”
霍麒乐了：“能，随时。”
姜晏维这才速度慢了下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进了他的车，喘着粗气说：“先把我拉到城里吧，我找个地方下再打车。”
屋子里，于静把霍麒的礼物给姜晏维放回了房间，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拿起了固定电话打给姜大伟。
霍麒怕他冻着，放下车窗就说：“慢点，把衣服穿上。”
她并不愿意联系这个渣男，所以一走了之压根没给姜大伟留电话，可孩子过生日没个电话也太过分，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当了十八年慈父的家伙怎么说。
姜晏维属于那种越战越勇的，跟着他去公司待了一天，发现他忙得脚打后脑勺，压根不可能搭理自己，就老实在家复习了。不过今天，霍麒还没发动车，就瞧见姜晏维穿着毛衣拿着羽绒服跑了出来。
大概是知道这是京城曾经自己家的电话，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霍麒收拾收拾就准备上班去了，姜晏维成绩已经出来了，考得不错，且不算他这半年为了吸引他爸考倒数第一这事儿，这次的成绩比他高中几年的历史最高排名还好，进了年级前五十，就连最不喜欢的英语都涨了不少分。
他的声音有些疲劳，问：“维维？”电话那头挺乱的，可以听到孩子的哭声，还有保姆“哦哦哦”地哄孩子的声音，更有郭聘婷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亮嗓音：“超超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哭啊？这孩子不会哪里不舒服吧？躺着不行，抱着也不行，他到底是我要怎么办啊？”
姜晏维就点点头，欢呼着去打电话给他姥姥了，让她放心收拾，随便准备，这回保证有地方放。
于静就一句话：“难得啊，大忙人还会哄孩子。可你对得起小的，对得起大的吗？”
霍麒自然不能说自己这么兴师动众，含混说了一句：“别人抵债给的，我怎么会买这东西？”
她不过是因为过生日的事儿发难，可那边姜大伟哪里知道。
其实这车不算贵，一般进口的100万元就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没地方用，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况这车挺大，停在那儿不但费钱还占地，所以一般备的都是商务车，很少会有买房车的。
姜宴超连着病了半个月，他就算再不喜欢郭聘婷也不可能不管姜宴超，每天也跟着担忧，整个人都熬坏了，哪里还记得姜晏维的生日。
他愣了愣才说：“你不是刚买的吧？”
他原本就有些理亏，姜晏维寒假跟他妈过，他就已经做好了于静知道姜晏维头破了的事儿跟他发飙，一听这个，就以为是姜晏维告状了，于静来讨伐了。
姜晏维就这个表情了：“(⊙_⊙)。”
他已经身心俱疲，再说这事儿他也理亏，就跟于静认错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纵容郭家人。静静，以后不会了，我真后悔了，维维脑袋破了我也心疼，维维现在都不理我了，我也难受啊。”
霍麒倒是比他想得周全，带着老人怎么也要坐着舒坦，直接说：“我调了一辆房车过来，足够了。”
于静都听愣了，脑袋破了？她哪里还顾得上听姜大伟的电话，直接扔了电话出门。姜晏维还没回来，她就问她妈：“妈，维维脑袋破了？”
结果，姜晏维给他打预防针：“这都是小部分，我跟你说，我姥姥那边肯定有大部队呢。她老人家出门，大包小包针头线脑的都得带着。你那辆辉腾八成装不下，要不换辆SUV吧。”
姥姥也不知道啊：“没有啊！不是好好的吗？”
等着年会结束，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五，姜晏维早就买好了各种本地特产——他妈在秦城生活多年，总有一口想吃的。霍麒虽然来秦城住的时间不短了，但其实一直囿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这边了解并不多，他就不知道姜晏维从哪里淘出了这么多特产，好多他都不知道，瞧着足足得有一箱子了。
于静就知道这事儿肯定瞒着呢，守在门口等姜晏维回来。
霍麒这边结束要比姜晏维晚两天，虽然年底是房屋销售淡季，但只是一线销售人员清闲了下来，无论是年终奖的核算还是年会的筹备，他虽然不用直接插手，可总要过问几句。
姜晏维美滋滋地哼着歌一进屋，就瞧见他慈爱的妈妈已经黑了脸，他就有点胆战，站门口不敢动，就听他妈说：“你给我过来，脑袋破了为什么不跟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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