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沉见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攀住他的肩膀，埋首在他颈窝里，得意地笑起来：“总算扳回一局啊……”
顾屿没有一点儿防备，手机差点儿没拿稳，摔到地上。
02.
顾屿还没说话，手机振动起来，他一边把火调小，一边接电话。米沉突然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了上去。
周五晚上开始变天，下起了雨夹雪。第二天早上，米沉拉开窗帘一看，外面一片银白，院子里的树全被盖上了厚厚的雪被。
米沉十分无辜：“你嫌弃我？”
顾屿送米沉去上班，两人一出门，冷气扑面而来，米沉觉得呼吸都是冰的，鼻头顿时变得有点儿红。顾屿返回去，给她拿了一个口罩戴上。
“你还是出去吧！”
米沉看看全副武装的自己，顿时哭笑不得：“坐到车上就好了啊，这也太夸张了。”
“嗯？”
顾屿说：“你感冒了，操心的是我，所以听我的。”
顾屿无可奈何：“小沉……”
这一点毋庸置疑，米沉无法反驳，于是只能任凭脖子上的围巾再绕了一圈。
结果她说的帮忙，不过是像根柱子一样戳在厨房，洗菜、切菜、煮面、调味，顾屿一个人全揽下了，根本没有她插手的地方。于是她只能站在一旁，像个小学徒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屿。
“我现在好像一头北极熊啊！”米沉对自己的形象定位很准确，再次提出抗议，跟顾屿商量，“我怕我的学生笑话我。”
“就煮面好了，”米沉说，信誓旦旦地表示，“我帮你啊。”
顾屿挑着嘴角一笑：“我看谁敢？”
顾屿卷起袖子去拿食材：“想吃什么？”
米沉的话全部噎回去，她知道这事没得商量了，只能裹得胖墩墩的去上课。下车之前，顾屿把伞递给她：“下课了，给我打电话。”
米沉揉揉肚子说：“有一点儿。”
米沉朝他挥手：“知道啦！”
顾屿只能认命地问：“饿不饿？”
米沉在这家培训机构教书已经有好几年了，她也想过考公立学校，但考虑到现在上课的时间更加自由，索性就一直待着。
“有啊，”米沉穿着棉拖跟在他身后，有恃无恐地说，“你说你不回来吃，我一个人不想做饭，喝了杯牛奶垫肚子。”
下午上完两节课下班，有同事约她一起去逛对面一家新开的超市。米沉原本想拒绝，想想冰箱好像空了，自己也该往里添点儿东西了。
顾屿打开冰箱看，问米沉：“自己在家，晚上有吃东西吗？”
她从货架上拿的东西都是双份的，不同口味而已。同事好奇，八卦地跟她打听：“谈男朋友了吧？别不承认，你这可明显是两个人在过日子。”
“暂时没有了。”
米沉也没想过否认：“我结婚了。”
“还要别的吗？”
对方大吃一惊：“从来没听你说过，大家之前还都以为你单身呢！”
顾屿随口答应下来：“好。”
米沉笑：“你们也没问我啊。”
米沉开始计划摆放的位置：“我还想要两大株仙人掌，一米多高的那种……”
这家超市很大，里面暖气开得十足，一圈逛下来，米沉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她把围巾帽子取下来，外套脱了搭在手臂上。因为超市新开张搞各种优惠活动，结账的时候，排了很长的队伍。
顾屿难得见她害羞，也不拆穿：“嗯，先带一株小点儿的回来给你看看，我订了一批，还有其他的绿植，明天中午会有人送过来。”
总算拎着一袋零食从超市出来，米沉才想起来给顾屿打电话。
忽然老脸一红，她连忙转过头去躲开顾屿的视线，看见墙角多出来的琴叶榕盆栽，立即转移话题：“你真去买了呀？”
外面的雨和雪都停了，空气照旧又冷又湿，寒意仿佛要渗到人骨子里去。
米沉一愣，她这是被调戏了？
同事在公交车站搭车走了，米沉走到路边等顾屿来接。她没注意看脚下的路，一个踉跄踩进水坑里，打湿了半截儿裤腿，袋子里的东西差点儿撒了一地。
“当然，”顾屿毫不犹豫地点头，又补充说，“我每天都这样。”
米沉懊恼得想拍自己脑门儿。
米沉终于睁开眼睛看他，笑着问：“每天早上第一眼就能看见的人还用多想吗？”
这会儿她老老实实地抱着袋子坐在路边的水泥墩上，抬头遇见以前的老同学，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顾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温热的脸颊：“不如多想想我。”
“这不是米沉吗？”一道陌生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全身放松，脑袋放空，其实什么也没想。”
米沉疑惑地眯起眼睛，她有点儿近视，傍晚光线昏暗，只见有好大一群人朝着自己走过来。
“哦？”顾屿挨着她坐下来，见她还没睁开眼睛，低头亲了一下她的侧脸，“都想到了些什么？”
这场包括罗勒在内的高中同学聚会，一共只来了十七个人，大多是在源城安家落户了的。大家趁这次机会重聚，也可以相互打通打通人脉关系，他们刚吃完饭，正准备去唱歌，不知道是谁先一眼认出了马路对面的米沉。
米沉这阵子在家里练瑜伽，纠正他道：“我这叫冥想！”
而米沉对同学聚会的事是完全不知情的。
顾屿脱了外套走过去，声音含着笑，调侃她：“你这是打坐呢？”
顾屿不想在她面前说起以前的人和事，怕她难受，直接拒绝了罗勒，在家半个字都没提，以至于现在米沉看见一群熟人，完全蒙圈了。
米沉盘着双腿坐在飘窗上，闭目养神。
大家走近了，任凭谁都能看出米沉的狼狈，她浅色的裤子脏了，尤为明显，跟被污水染了色一样。
冬天日落早，等顾屿从花草市场出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路边亮着几盏路灯。到了家，他打开门，发现出奇地安静。
有人看她这副样子，想起当初米原国出事，看她的目光有点儿可怜。有人想问她近况，打探打探。还有人好奇她的感情，毕竟她曾经追求黎岸舟的那段精彩往事，轰轰烈烈，多年过去仍然让人印象深刻。
罗勒或许也想到了这点，终于罢休，拍了拍顾屿的肩膀：“也是，你们俩去同学聚会还不如一起约个会。可怜我这条单身狗啊……”
但一时半会儿，大家都僵住了，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
当年米原国出了事之后，米沉退学，在同学之间也传出了不少流言蜚语。她跟沥淮那边的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很少回去，如今她也多半不太愿意在熟人面前露面了。
顿时冷场。
顾屿想了想，还是没答应：“她周末有课，去不了。”
罗勒跟一个交情好的哥们儿正聊得高兴，叙旧叙得不亦乐乎，走在最后，跟上来瞧见这一幕，正准备掏出手机给顾屿打个电话通风报信，结果正主已经到了。
“大家都好多年没见了，你带上米沉一起去呗，夫妻双双亮个相……”
顾屿把车停在一边，发现了坐在人群中间、费力地抱着一袋零食的米沉，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其中最难搞定的，估计要数眼前这位。
这时米沉也看见了他，几乎两眼放光，那种热切地盼望着他前来解救的目光，让他心里一软。他快步走过去，也不忍心再训她两句。
当年在沥淮读书的一大群人，如今有不少在源城发展。罗勒是老班长，这次组织同学聚会的虽然不是他，但他还是热络地四处帮忙联系人。
顾屿解开大衣往她身上一披，脱下她湿透的鞋袜，用袖子擦干她的脚，然后连人带物，一把抱起。
罗勒不肯放人，扒在门框上：“聚会地点就在源城，离你住的地方也不远，来的都是同班几年的高中同学……”
米沉很识时务，这会儿闭上眼睛装死，埋头闷在顾屿怀里，后者小声警告她：“回家再跟你算账。”
顾屿收拾好东西，想起昨晚米沉看地理杂志时心血来潮，说想要弄一株琴叶榕摆在客厅，打算现在就开车去花草市场逛一逛。
顾屿和众人草草打过一声招呼，两个重叠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罗勒赶在下班之前，抓准时机把顾屿堵在办公室里：“这个周六有个高中同学聚会，去吗？”
留下十几个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目瞪口呆，纷纷大开脑洞，猜测两人之间的种种奸情。唯一的知情者罗勒点了根烟，深深吸一口，呼出一个烟圈，升起一团白雾，声音里透着无限惆怅：“又被秀了一脸恩爱，我也是时候去找个媳妇儿了……”
01.